“那你坐著吧，我回房間?！标惲嵬浦喴位胤块g，主臥門摔的震天響。

    徐渭端著水從廚房出來，看了眼主臥，把水放到周斯易面前，“怎么了？”

    “沒怎么?！敝芩挂缀人?，水里放了蜂蜜，有花香?！袄勖?？”

    “應(yīng)該沒你開車?yán)??！毙煳颊f。

    周斯易把水喝完，挽起袖子的手肘壓在膝蓋上，俯視徐渭，“吃完飯去我那里看看合同？”

    周斯易嗓音低沉有磁性的尾音落到徐渭的心臟上，徐渭心里癢癢的。如同三月的微風(fēng)，sao動著他的心。

    “好。”

    阿姨是個少話的人，但做菜的味道非常好。午飯豐盛，徐渭和周斯易坐一邊，陳玲也出來坐在對面。

    飯間，徐渭順手幫周斯易盛了一碗雞湯，陳玲目光就落過來。徐渭拿著碗面對母親犀利的目光，猶豫片刻，把湯碗放到母親面前，“你喝湯?！?/br>
    徐渭為了顯得不那么區(qū)別對待，包括阿姨一人盛了一碗湯，最后才給周斯易。

    很委屈了！

    飯罷，徐渭讓周斯易先下樓，他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門。

    “要出去？”陳玲問。

    “下午還有工作?！?/br>
    “什么工作？”

    “談個合同?！毙煳伎粗赣H，說道，“晚上可能會回來的很晚。”

    “很晚還是不回來了？”

    徐渭穿著淺色的t恤，泛白牛仔褲，聞言就停住腳步。

    陳玲血壓飆升，怕再一會兒把自己氣死了，話到嘴邊，又看到廚房走出來的阿姨，把話咽回去，“你跟我過來?！?/br>
    徐渭跟在母親身后進(jìn)主臥。

    “門關(guān)上。”

    徐渭關(guān)上門，登時就聽到陳玲的啜泣聲，徐渭一個頭兩個大，連忙走過去蹲下握住陳玲的手，“哭什么??？”

    陳玲只是哭，徐渭頭疼的很，抽紙給她擦臉，“有什么話你就說?！?/br>
    “你就不能找個女孩子？”

    徐渭腦袋嗡的一聲，“啊？”

    陳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事兒不挑明，他們都當(dāng)不知道。一旦說出口，他們所有人面臨的東西都將復(fù)雜起來。

    “你別占你老板的便宜?！?/br>
    徐渭麻木點頭，滿腦子都是母親那句你就不能找個女孩。

    “不要收人家的錢，不要收東西?！?/br>
    徐渭抿了抿嘴唇，抬頭，“你覺得周斯易怎么樣？”

    陳玲瞬間懵逼，徐渭直接把話挑明了。

    “我挺喜歡他的?！?/br>
    陳玲手指在抖，淚撲簌掉落。

    “我不能喜歡女孩，我喜歡不了女孩?！毙煳及牍蛟诘匕迳希兆￡惲岬氖?，“媽，我對女孩沒有感覺，你能明白我么？”

    “沒有周斯易也會有其他人。”徐渭喉結(jié)滾動，他一鼓作氣，“我喜歡男人?！?/br>
    聲音出口，他的世界忽然一片寂靜。

    承認(rèn)并沒有多難，說出口。

    徐渭知道很多人對此有偏見，他們的世界，同性戀太遙遠(yuǎn)了。如果事情不是發(fā)生在徐渭身上，徐渭都不愿意去相信。

    可發(fā)生了，徐渭也認(rèn)。

    他確實和大部分人不一樣，他喜歡的是同性。

    難么？很難，很多人用異樣眼光看他。

    徐渭不想告訴老貓，也不想告訴那些朋友，他怕被歧視?？赡赣H是他最愛的人，唯一的親人，徐渭是抱著期盼。

    “我認(rèn)為，我有跟你坦白的必要，我是你的兒子?！?/br>
    陳玲倏然抬起巴掌，高高舉著，“你再說一遍！”聲音發(fā)抖，現(xiàn)在徐渭把話咽回去，找個臺階下。他不承認(rèn)自己是同性戀，陳玲會當(dāng)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第50章

    “我是同性戀?！?/br>
    徐渭看著母親, 他沒有躲避。

    陳玲的手也沒落下去, 她捂著嘴開始哭，徐渭說, “我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我都是你的兒子, 沒什么可值得哭。”

    “你給我滾出去！”

    徐渭嘆口氣，“無論我選擇誰作為我未來的另一半, 我愛你是事實, 這不會改變。”

    “我不想聽。”同性戀三個字離陳玲太遙遠(yuǎn)，隨之而來的是歧視, 異樣的目光, 多難走？現(xiàn)在徐渭能理解么？他才十八歲。“我沒辦法接受。”

    徐渭站起來, “每個人都有決定人生的權(quán)利。”

    陳玲搖頭，“你還小，你根本不懂，你是被他誘惑, 這不是天生的。”陳玲堅持, 她的兒子那么乖, “你沒有試著去喜歡別人。”

    “是我誘惑他。”徐渭咬牙，說道，“我追他的?！?/br>
    陳玲愣怔，隨即指著門口，“滾。”

    無論事實是什么樣，徐渭不想從別人嘴里聽到一句周斯易的壞話。他扛下所有, 他珍惜周斯易。

    “你冷靜下吧，接受不接受都改變不了事實?！毙煳颊f，“我是gay，我喜歡男人，這都是基因里帶的。我先走了，有事跟我打電話?！?/br>
    “徐渭！”

    徐渭的手摸到主臥的門把，他停住腳步，閉眼深呼吸轉(zhuǎn)頭，“媽，我告訴你，我希望我唯一的親人能理解我?！?/br>
    陳玲怔怔看著徐渭，巨大的痛苦從四面八方齊涌而來，壓的她喘不過氣。

    “那誰能理解我呢？”漫長的沉默，陳玲喃喃道，她的眼睛失神，顯得六神無主，“我該怎么辦？”

    徐渭說，“但我不想放棄?！?/br>
    “你走吧?！?/br>
    徐渭拉開門，他看著這房子，抬步走出去。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怎么樣的選擇是正確的？什么樣的選擇是錯誤？這個世界有一個規(guī)則，每個人都要按照那個規(guī)則活著，在框架里活到死。

    “為什么活著這么難呢？”徐渭的聲音沉下去，聽起來很悲哀，“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不要爭吵，不要離開，就這么活著不行么？”

    門關(guān)上，陳玲靜靜看著門板，覺得天都塌了。

    徐渭下樓看到黑色越野就在不遠(yuǎn)處，徐渭停住腳步，烈陽讓他瞇眼。隔著車玻璃，他看到正在抽煙的周斯易。不甚明朗，遮陽板擋住了他半張臉。

    徐渭抿了抿嘴唇，他喜歡周斯易。

    徐渭抬步走過去，他拉開車門上車，周斯易把煙掐滅，轉(zhuǎn)頭凝視徐渭。半晌，伸手揉了把徐渭的頭發(fā)，什么都沒有說，他打了把方向調(diào)頭出去。

    汽車融入車流，車上開了空調(diào)，沖散了熱氣。

    徐渭心里堵著，但他也不言語，這種復(fù)雜的情緒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也不適合現(xiàn)在的他跟周斯易。

    車沒有回住處，而是朝另一條陌生的路行駛。

    車在一棟辦公大樓停下，徐渭看了一眼，沒懂周斯易的意思。周斯易下車?yán)@過去給徐渭開車門，說道，“下來，我的公司?！?/br>
    你的公司不是周氏？

    徐渭下車，關(guān)上車門跟在周斯易身后。

    進(jìn)了電梯，周斯易伸手幫徐渭整理好衣服，說道，“阿姨跟你談話了？”

    “嗯?！?/br>
    “談的什么？”

    徐渭揚(yáng)起嘴角，直視周斯易，喉結(jié)滾動，他臉上笑著，“問你愿不愿意嫁到我家?！?/br>
    徐渭在話出口的時候，心跳的飛快，他很少說這種話。

    他也不知道說出來有什么意義，就是迫切的想知道周斯易的答案。其實他和周斯易在一起時間非常短，短到徐渭稍微仔細(xì)想想這件事，都覺得荒謬。

    “好啊?！?/br>
    徐渭的臉漲的通紅，耳垂都紅成了粉色，“啊？”

    “你什么時候準(zhǔn)備彩禮來娶我？”周斯易笑著道，“我倒插門?！?/br>
    徐渭整個人都要燒起來，調(diào)戲失敗。

    去你的倒插門。

    徐渭長相英俊，身材挺拔，如今比初見時候面部線條更加深刻?？梢韵胂?，再過幾年得帥成什么樣，也是個禍害。

    周斯易的手指碰過徐渭的下巴，迫使徐渭看自己，“我在呢，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在?！?/br>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徐渭連忙推開周斯易。

    周斯易蹙眉，這該死的電梯。

    至尚娛樂，至今只簽了火烽樂隊。

    一層樓的辦公室，熾光燈照亮了走廊，周斯易長腿凜步走過走廊，迎面有人過來欠身致意，“周總?！?/br>
    推開辦公室門，周斯易叫道，“艾米，一杯咖啡一杯牛奶?！?/br>
    “好的，周總。”

    周斯易指了指休閑區(qū)的沙發(fā)，“坐。”

    辦公室非常大，一整面落地窗，陽光從窗外照射進(jìn)來，滿室明亮。徐渭走過去坐下，周斯易取出一份文件走向徐渭。

    “你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