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看他，跟周斯易碰了下手，“周少。”

    “你的人？”李虹指了指徐渭。

    “小孩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周斯易招手。

    劉經(jīng)理小跑過來，俯首，“周總。”

    “再安排個人?！?/br>
    “好的?！?/br>
    劉經(jīng)理快步離開，周斯易倒了一杯酒跟李虹碰了下，“今天怎么有時間過來？”

    “聽說你這里來了個小孩，野得很，把孫蒙揍了，來見識見識。”

    周斯易喝完酒，懶懶靠在沙發(fā)上，優(yōu)美嗓音慢條斯理，“小孩哪里敢，我做的?！?/br>
    李虹笑出聲，“怎么？孫蒙得罪你了？”

    “看他不順眼。”周斯易余光看到徐渭要過來，說道，“我那邊還有點事，就不陪您了。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小劉，他給您安排。”

    “走吧，你的人jiejie不搶。”

    周斯易大步走向徐渭抬手?jǐn)堖^徐渭的脖子，直接拖向出口。

    徐渭手里握著冰冷的水，被周斯易夾的喘不過氣。進(jìn)了電梯，周斯易松開徐渭，單手插兜，“誰安排你過來？”

    徐渭的手被凍的冰冷，抽出手連忙換了一只，去按電梯，“你要去幾樓？”

    “地下停車場?！?/br>
    徐渭按下負(fù)一樓。

    周斯易目光冷下去，拿出手機(jī)按下個號碼打了過去，徐渭喝的有點多。頭疼欲裂也很惡心，他不想多說什么，被調(diào)戲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周斯易冷厲嗓音響起，“讓沈飛走人。”

    徐渭猛的抬頭，燈光下周斯易精致到禁欲的一張臉格外矚目，他面無表情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電梯在負(fù)一樓停下，他邁開長腿走了出去。徐渭快步跟上周斯易，恍然醒悟?！爸芸??！?/br>
    周斯易拿出車遙控器，走到黑色賓利前拉開車門。

    “明天十點過去瀾灣。”

    車燈閃爍，引擎聲響，周斯易打了把方向車子倒出去飛馳而去。周斯易是有權(quán)利決定這家店里的所有人去處，他是老板。

    徐渭站了很長時間，蹲下去點了一支煙。地下車庫很安靜，徐渭抽的苦大仇深，心緒翻騰。他沒有回休息室，而是從地下車庫出口大步走了出去，煙熏的淚都快出來了。

    徐渭拿出手機(jī)打給茅時俊，茅時俊接通說道，“小少爺，有事??？”

    “最近忙么？”

    “忙瘋了?！泵r俊說，“快高考了，不是開玩笑的，我現(xiàn)在還在頭懸梁錐刺股的復(fù)習(xí)你能信？”

    徐渭掐滅煙扔進(jìn)垃圾桶，笑道，“那你忙吧，祝你考上理想的學(xué)校?！?/br>
    “你最近怎么樣？”

    “還行?！毙煳疾幌胝f那些惡心事，他不是三歲小孩，有些東西也需要自己承擔(dān)，“打兩份工，我媽也快好了?！?/br>
    “我手里還有點錢，要不先給你用？”

    “錢夠用。”徐渭說，“你好好復(fù)習(xí)吧。”

    “等我考完了請你吃小龍蝦?！?/br>
    “到時候我請你，我現(xiàn)在有錢?！?/br>
    掛斷電話，徐渭覺得空曠，他從口袋里摸出煙盒。煙盒空了，徐渭嘆口氣，把煙盒也扔掉走向自己的自行車。

    徐渭回去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睡著，他在小床上很快就睡著，第二天是被砸門聲吵醒。徐渭猛然清醒坐起來，外面尖銳的罵聲傳進(jìn)來，“害了我妻兒！這種人怎么能活著！他們應(yīng)該去死！”

    病房門被大力撞擊，徐渭抹了一把臉拿出手機(jī)報警。

    他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跟那邊講述清楚，才放下電話。

    “徐渭?！?/br>
    徐渭抬頭看到滿臉淚的母親，他走過去大手擦了把母親的臉，“我會處理，沒事的，你不要想。”

    惡毒的詛罵從外面源源不斷的傳來，徐渭伸手捂住母親的耳朵。

    罵聲持續(xù)到警察來，徐渭出門帶上了病房門，家屬撲過來就要打他。警察攔住，怒叱道，“能不能好好說，到底怎么回事？不能動手。”

    對方是兩個人，一個是傷者的母親，一個是傷者的丈夫。

    “去外面說事情經(jīng)過，不要在這里影響其他人?！本烨那睦讼滦煳迹屗镜阶约荷砗?。

    徐渭淚都要出來了，低聲說，“謝謝?！?/br>
    出去到醫(yī)院的花園，警察做筆錄。兩人哭著，就又要來打徐渭，他們的親人沒了，現(xiàn)在肇事者也死了，只能把所有的恨都發(fā)泄到肇事者兒子的頭上。

    這是原罪。

    “什么時候開庭？”

    “五月?！?/br>
    “那你現(xiàn)在鬧是什么意思？”

    “我的太太在醫(yī)院躺著，我的孩子沒了，我鬧什么？我要他們賠命！”男人情緒激動起來，忽然抬手一巴掌抽到徐渭的臉上，“他們憑什么活的好好的？”

    另一個警察沖上去反剪按住男人，“你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對他人造成危害！如果人人都是你這么想，要法律干什么？”

    徐渭臉上火辣辣的燒，迅速的腫了起來，警察來拉他，才回過神?！鞍?？”

    “去派出所做個筆錄吧。”警察說，“打人是要付出代價，他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了?！?/br>
    “好?！?/br>
    徐渭身上一共發(fā)生了兩次突然襲擊，徐渭完全可以控訴對方。做完筆錄，徐渭在對方叫囂辱罵中離開派出所。等公交車的時候，徐渭拿出手機(jī)看時間，血淋淋的九點二十。

    昨天周斯易怎么說的？十點去接他。

    徐渭招手?jǐn)r出租車，說道，“去瀾灣。”

    “哪個？”

    “瀾灣別墅區(qū)。”徐渭順了順雜亂的頭發(fā)，周斯易給他開月薪兩萬，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徐渭也能跨過去。

    早上堵車，徐渭踩著九點五十九狂奔到了別墅前。喘出一口氣，順了順汗?jié)竦念^發(fā)，按下門鈴。

    門打開，徐渭進(jìn)去沒看到周斯易。

    “周總？”

    周斯易這里的門鎖應(yīng)該是有什么遠(yuǎn)程控制程序，上次就是這樣，貧窮限制了徐渭的想象力。

    半晌才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隨即周斯易走下樓梯，他似乎剛睡醒。松松垮垮穿著黑色的睡袍，赤腳踩著一雙拖鞋，露出白皙的腿。

    “幾點？”

    “十點?！?/br>
    周斯易抬眸，看到徐渭的臉停住腳步，蹙眉，“誰打的？”

    周斯易嗓音不高，卻低沉冷厲。

    “什么？”

    “臉?！?/br>
    徐渭摸了一把，他只顧得趕時間都要忘記了。

    “家里的事。”

    周斯易走到客廳彎腰倒了一杯水，徐渭身上的衣服發(fā)皺，身上有汗味。

    “不換衣服就過來？”周斯易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抬眼，“嗯？”

    最后一聲，他壓的低沉。像羽毛，輕飄飄的劃過徐渭的心臟，他火燒火燎。

    “早上起來就過去派出所，我怕遲到了，沒回去直接過來的。”

    徐渭可以說是很狼狽了。

    周斯易半坐在沙發(fā)扶手上，打量徐渭，“單方面被打？”

    徐渭站在客廳沒說話，一雙漆黑的眼看著周斯易。

    短暫的沉默，周斯易取了車鑰匙扔給徐渭，直起身端起杯子往樓上走，“回去洗漱，過來給我?guī)顼?。?/br>
    “你要吃哪家？”

    周斯易腳步頓住，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有錢么？”

    徐渭握著車鑰匙，黑白分明的眼里寫著沒錢兩個字。周斯易喝完水，下樓取了錢包打開遞給徐渭一張卡，“去海云，我不吃辣不吃海鮮?！?/br>
    “好?！?/br>
    “走吧?！?/br>
    徐渭身上陽剛的熱氣燒著周斯易的心，周斯易強行壓下把他當(dāng)場辦了的欲望，表面上維持著淡漠。

    徐渭一陣風(fēng)的出門，周斯易看了看外面，抬步上樓。

    徐渭開周斯易的車到醫(yī)院，他進(jìn)病房沒看到母親，徐渭心里咯噔一下，半截身子都麻了。他猛地回頭往外面沖，直直撞上劉護(hù)士，徐渭扶住她的小推車喘出一口氣，“我媽呢？你見我mama了么？”

    “去檢查了。”劉護(hù)士也嚇一跳，說道，“做檢查去了，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回家養(yǎng)了，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緊繃的情緒一下子落了下去，徐渭的腿有些軟，他扶住墻站穩(wěn)，“早上沒吃飯，低血糖，沒事?！?/br>
    “我那里還有早餐，我給你取吧？”

    “謝謝，不用?！毙煳颊f，“我媽多久能做完？”

    “十二點肯定能出來?！彼葱煳寄樕畹綐O點，上前想扶住徐渭，徐渭本能的撤開。劉護(hù)士的手在空中，僵持著，格外尷尬。

    徐渭抬手揉了揉脖子，強行化解尷尬，他很不喜歡女孩子的碰觸。

    “那我去洗漱?！?/br>
    “徐渭?！?/br>
    徐渭回頭。

    劉護(hù)士目光灼灼，“你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