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寧笑著又把皮椅轉(zhuǎn)回來，揉著頸椎輕松往后靠，“你可壓不住我?！?/br>
    關(guān)玉又問：“這個項(xiàng)目的參與者是什么人？”

    “學(xué)生。c航的?！?/br>
    “我天！寧兒你膽子也忒大了吧！”關(guān)玉夸張道：“竟然對學(xué)生下手！”

    初寧被她逗笑，“我還沒那么重口味?！?/br>
    關(guān)玉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所以男女之事看得開，美滋滋道：“現(xiàn)在很流行姐弟戀啊，什么小狼狗小奶狗的，呃……喂？喂？”

    初寧掛斷了無聊的電話。

    她看了看時間，今天是第三天，按理說，迎璟的項(xiàng)目書應(yīng)該要發(fā)給她才對?？梢恢钡较挛缦掳?，都沒有回音。初寧給他打去電話，通了，卻沒有接。

    吃過晚飯，她再打，這回迎璟接了，確實(shí)很刻意的壓低聲音說：“有事兒嗎？晚點(diǎn)說，我晚上有課，現(xiàn)在在上課?！?/br>
    “……”好吧，初寧應(yīng)了聲。

    電話一掛，迎璟長吁一口氣，松開捂住電話的手，使勁兒甩了甩緩解緊張。說謊的感覺，真的是很虛啊。他重新進(jìn)去酒吧，劇烈的音樂聲震天，刺激著神經(jīng)，很容易激發(fā)人的情緒。

    心虛感瞬間被拋之腦后，迎璟全身舒坦，又投入舞池墳頭蹦迪去了。

    玩得要好的同學(xué)都來了，班長周圓拿著啤酒咕嚕嚕地灌：“太解氣了！我們昨天把消息放出去，設(shè)計系的臉都黑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么，真以為好事兒都被他們給壟斷了??？迎璟總算讓我們揚(yáng)眉吐氣一把啦！”

    迎璟心里也很美，在他看來，“報仇”“解氣”，是初寧答應(yīng)投資這件事帶來的第一波爽感。這種虛榮感是外在的、直接的、是容易麻痹分辨力的。

    酒吧二樓正對著的欄桿處，一群年輕人也是兜在一塊喝酒玩兒，酒吧老板小六四處呼朋引伴，這酒吧開業(yè)不到一個月，正是生意黃金期，每天爆滿。

    小六揚(yáng)手喊服務(wù)員：“milk，加冰塊。”

    回頭的時候，視線不經(jīng)意落在一樓舞池。

    他記性好，對真心朋友有關(guān)的事情，記性更好。小六看到了迎璟，并且瞬間想起，他是酒吧開業(yè)那天，和初寧待在一起的男生。

    小六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本身也熱性子的人，他望了好一會，把煙叼在嘴里，拿出手機(jī)撥過去：

    “——喂，寧姐。”

    半小時的時間，氣氛越來越嗨，人也越來越多。

    張懷玉湊近迎璟，她今天化了妝，眼妝尤其閃亮，周圍的同學(xué)一陣熱烈起哄。張懷玉受了鼓舞，膽子也變大了，手自然而然地環(huán)住迎璟的脖子，迎璟下意識地往后退，但舞池里全是人，沒地兒躲。

    也不知被誰一推搡，他往前撲，不可避免地和張懷玉撞在了一起。

    大家吹起了口哨，“投懷送抱來一個，雙宿雙息來一個！”

    迎璟的白t恤都濕透了，他尷尬地把手背在身后，但張懷玉的手吊在他脖子上，真的甩不開?。?/br>
    “你，你別聽他們瞎說。那個，你先松開?！?/br>
    “什么？”張懷玉醉眼朦朧，整個人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十分受用。

    迎璟不得不湊近她耳邊，再重復(fù)一次。

    這個姿勢，遠(yuǎn)遠(yuǎn)看著，倒真像是親密無間的小情侶在耳鬢廝磨。迎璟掙了掙肩膀，動作之間，猛地看見入口處一道白衣人影。

    看清了人，一股涼意從他的腹間攀著背脊直沖天靈蓋。

    燈光迷離，眼前眩暈。

    初寧平心靜氣地站在那，兩人對視數(shù)秒，霓虹艷艷，聲色奪人。

    她指著他，嘴型說了兩個字：

    “——過來。”

    第17章 有病嗎

    這刺激感，跟見到了鬼有的一拼！

    迎璟心跳加速, 后背發(fā)涼, 冷汗順著腰窩往下滑, 從小到大誰還沒撒過幾次謊。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他心率飚到二百八。

    呆愣的這幾秒，初寧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走。

    迎璟出于本能地邁步追上去。他像條逆流的魚一樣擠開層層人浪, 好不容易到了面前, 卻又不敢靠近。于是，兩人就維持了一副很詭異的畫面——

    初寧加快腳步，迎璟也走得快。

    初寧慢下來, 他跟著慢。

    兩人之間始終保持半米距離。

    “我cao！玩競走呢！”一旁的小六看得快笑死，賊兮兮地湊過去, 說：“寧姐，要不要我安排一下？你喜歡什么房間主題？熱辣夏威夷還是冰山絕戀欲望之火？”

    初寧掃他一眼, “邊兒去?！?/br>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啊，”小六戳了戳自己, 感慨道：“那我還有機(jī)會沒？”

    “有啊，我們公司正好缺一個冤大頭?！?/br>
    不跟他貧嘴, 初寧轉(zhuǎn)過身對迎璟說：“你, 給我出來。”

    把人領(lǐng)出酒吧, 往門口一站定, 初寧直直看著他, “項(xiàng)目書呢？”

    迎璟心虛, 手背在身后, 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初寧逼近一大步：“哦，我忘了你晚上在考試?！彼慌砷e適，極其不屑的語氣，“怎樣，泡妞大法練到第幾層了？”

    原本被抓包的心虛感就不太好受，再被這樣拐著彎的說教，其氣人效果簡直讓人爆血管。

    迎璟的少年心氣被激的口不擇言：“你這人怎么總是這樣咄咄逼人？”

    “呵，還輪到我錯了？”初寧也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你答應(yīng)我的事，就得好好給我做完。”

    迎璟欲言又止，她一句話跟嗖嗖的飛刀似的，他脖頸都染了一層紅。

    “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初寧提醒他：“我砸進(jìn)去的，是真金白銀，是一個公司一個季度甚至半年的投資成本。你要搞清楚，‘甲乙方’意味著什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讓秘書給你安排兩節(jié)免費(fèi)的普法課?！?/br>
    都這個份上了，不要面子的??！

    迎璟定著巨大壓力，勇敢地對視回去，他抬了抬下巴，直言不諱——

    “我倆還沒簽合同呢！”

    哼。

    這半句是嘴硬示威，后半句就是小聲逼逼情緒發(fā)泄：“你不能把我當(dāng)苦力呀，還是要互相尊重的是不是？你這么不好相處，那以后可是很難辦的?！?/br>
    原則態(tài)度問題，初寧不想再跟他廢話。

    “行，不勉強(qiáng)?！?/br>
    四個字，她撂下話就走。

    “……”這下輪到迎璟傻眼。

    初寧連背影都是干干脆脆，霓虹作陪，寒風(fēng)陣陣，她踏進(jìn)夜色里，長發(fā)漾在耳畔后面像一圈圈的漣漪。

    她沒有回頭。

    再返酒吧，迎璟癱沙發(fā)上裝死。

    “小璟來蹦迪！這曲子夠嗨啦！”朋友呼喚。

    他興致不高，揮揮手，“我休息一下，你們自己玩?！?/br>
    祈遇幫女朋友顧矜矜賣酒，這下才有空過來，踢了踢他鞋尖，“就玩不動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fēng)。”

    迎璟往沙發(fā)上一歪：“我什么作風(fēng)？”

    “反正不像現(xiàn)在一潭死水。”

    “切。”迎璟干什么都索然無味了。

    十一點(diǎn)多散場。周圓叫好了滴滴打車。迎璟服了他：“你就不能多叫一輛??！”

    “叫不到了嘛，這黃金地段，人多車少?！毙∨职嚅L咪咪笑，“五個人擠一擠也能坐下?！?/br>
    他們打的那點(diǎn)鬼主意，真是一點(diǎn)都沒有驚喜感。

    張懷玉今兒是玩嗨了，喝了兩小杯啤酒，人暈乎乎的傻大膽。兩個女生靠窗坐，然后一群人把迎璟給強(qiáng)行塞了進(jìn)去。后座空間窄小，迎璟已經(jīng)奮力不讓自己挨著她，一邊縮骨功，一邊叫道：“我下車，我重新叫個車，你們先走。”

    “砰！”另個同學(xué)擠進(jìn)來，車門被關(guān)緊。

    “……”迎璟的手已經(jīng)舉起碰著了車頂，但張懷玉還是有意無意地往他這邊蹭。

    有點(diǎn)難受。

    有點(diǎn)尷尬。

    迎璟忍不住提醒邊上的女生：“你把她弄過去一點(diǎn)?！?/br>
    女生敷衍地扯了扯她胳膊，無效后，一副我也沒辦法的表情，“你比較有吸引力啦。”

    車?yán)飼崦恋男β暋?/br>
    迎璟實(shí)在忍無可忍了，自己動手，用力掰開張懷玉，然后把她往邊上一推。

    張懷玉愣了愣。

    男生的力氣比較大，哪怕再輕柔，在女生看來，也是粗暴至極。迎璟看著她紅了的眼眶，自己都懵了。

    “對不起啊。”迎璟馬上道歉，雙手合十不停作揖：“我已經(jīng)控制力氣了，弄疼你了吧？那個，大哥，麻煩你前邊停一下，別擠著你們，我還是重新打車走?！?/br>
    迎璟堅持下車，關(guān)門的一瞬，張懷玉嗚嗚嗚地流眼淚。

    晚半小時回到宿舍，幾個要好的把他堵在凳子上嚴(yán)刑逼供：“小璟同志，你今天的做法可太不爺們兒了啊！”

    “就是，張懷玉一個女生，你要溫柔點(diǎn)啊?！?/br>
    迎璟的喪喪勁兒還沒緩過來，眼下又被一通指責(zé)，心里煩著呢，踢了腳凳子，“干嘛呢你們一個個的，改行當(dāng)媒婆得了。”

    “張懷玉喜歡你的事兒，可別說你不知道?！?/br>
    迎璟無語，“我為啥要知道？”

    “切！”

    “切你個頭?！庇Z背脊挺直，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地一通交代：“一群看熱鬧的。且不說這事兒是真是假。但女孩子沒有明說，我就會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保持距離，不要讓她有想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