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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渣爹登基之后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你不是故意戲弄我, 自己瞎編的吧?”他質(zhì)問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李夏——景泰帝命李夏貼身護(hù)衛(wèi)周玄, 并為周玄處理一些文字往來。

    “臣不敢?!崩钕目嘈?。如果可以, 他真不想知道天家這些亂事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說, 你說如何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周玄嘆道:“我媳婦兒一定是給嚇壞了!”

    “臣這就去安排,叫手下弟兄們多提防著韓王。”李夏便道。

    “不必如此?!比恢苄s道:“我看鄭行兄弟不是那樣不明是非的人。我去與他談?wù)劸褪恰粇這倒叫我如何開口啊......還是等鄭行他知道這事兒再說吧?!?/br>
    然這日議事之時, 就見著鄭行一改往常神采飛揚(yáng)之色,滿臉的陰霾。周玄便知道, 他該是知曉了。

    他們一行此時已經(jīng)快馬加鞭, 到達(dá)南方的云城。各地籌集的糧食已經(jīng)都集結(jié)在這里了。

    云城城外南方天際可見群山起伏, 蜿蜒南去。這就是青嶺,傅見省便被圍困于青嶺中據(jù)此三百余里開外之處。

    這最后三百里地勢險峻難行, 沿途虞軍布置了重兵防守, 又加之民風(fēng)彪悍盜賊四起, 故而雖然增援傅見省的的人馬早到了,然遲遲不能徹底打通這三百里, 與虞軍呈犬牙交錯膠著之狀。照這情形,怕是不等他們打進(jìn)去, 傅見省的人馬已經(jīng)給餓死了。

    故而周玄他們必須先于援軍, 突破重圍把糧食送進(jìn)去。范信芳一早便想出了個奇招:虞軍大部分是西南鎮(zhèn)守使風(fēng)巒海的兵馬,小部分是各地匆忙間集結(jié)起來的雜軍。這兩部分彼此不熟悉也不服氣。便把護(hù)送送糧隊伍的魏軍偽裝成虞軍,謊稱擒獲了魏軍的糧隊送往中軍, 騙過重兵,混進(jìn)包圍圈里面去!

    今日議事,便商議這押送的人員部署和路線。完了之后,周玄拉住了鄭行:“家中發(fā)生的事情,你可是得到信兒了?”

    鄭行眼見著額上青筋直跳:“我現(xiàn)下不想和你說這個?!闭f著拂袖而去。

    走了兩步卻又停頓?!澳惴判?,我和你那混賬爹不一樣,我不會在背后使陰招害你?!彼淅涞氐?。

    周玄忙又按住他?!拔也恢滥阒赖氖窃鯓樱@是實情的全部真相,絕無隱瞞?!闭f著他把蘇鳳竹的信拿出來給他看:“你若心里還是有氣,你就沖我來,咱哥倆結(jié)結(jié)實實來一架。不必藏著掖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br>
    鄭行垂眸讀了信愣了一會兒,一轉(zhuǎn)身,還真一拳頭沖著周玄來了!

    周玄趕忙招架:“你還真不客氣??!”

    往常只看著鄭行是個紈绔子弟,今日動起手來,周玄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拳腳功夫相當(dāng)扎實!還有股子狠勁兒!一時周玄全身從上到下都中了他的拳腳,火辣辣疼的厲害。

    一時屋子叫倆人砸吧了個差不多,他倆也打累了,躺倒地上呼哧呼哧喘氣。

    “捧殺,你知道什么叫捧殺么?”周玄聽鄭律喘著氣道:“你爹,他對我家,一直在捧殺,從我爹死后開始?!?/br>
    “我不知道什么叫捧殺,可我一直知道,我爹究竟有多混賬。”周玄拍拍他的肩。

    “他便這樣,對待他口口聲聲的大哥的妻兒?!编嵭袘K笑道:“所以你別叫我兄弟,我聽著惡心?!?/br>
    “說句心里話你別怪我,”周玄邊呲牙咧嘴站起來邊道:“你親娘對你,我看還不如我爹這個捧殺呢?!?/br>
    鄭行凝噎無語。

    轉(zhuǎn)眼間便是出發(fā)送糧之日。這一日三更上,云城的南門悄無聲息地打開,沒有一絲燈火,一只龐大的車隊趁著皎潔月光,快速而寂靜地前行。

    周玄、鄭行都在這支隊伍里,一個穿了魏軍衣裳一個作了虞軍打扮。倒叫隨行的其他知情人叫苦不迭:萬一這兩位有個好歹,自己這前程全完了!

    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路暢行無阻,遇到的魏軍散兵和關(guān)卡,都被他們糊弄了過去,沒有一個察覺不對。眾將官和幕僚紛紛面露喜色:丞相這計謀,真是高?。?/br>
    然此時周玄看著周圍的高山密林,莫名心生警覺。“小心防備!”他剛剛喊出聲,便聽轟隆隆巨響,幾塊大石從山坡上滾下,堵住了路口、砸向了車隊?!坝新穹?,避到車后!弓箭手準(zhǔn)備!”經(jīng)驗豐富的將軍們指揮若定。

    周玄和鄭行二人被將士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便聽山坡上殺聲漸起,還間雜著喊叫聲:“里面有偽帝的皇子,抓住了賞金千兩!別放跑了人!”

    消息泄露了?!周玄眉頭深深皺起。

    他正無意識地看著鄭行這邊,鄭行便以為他看自己,怒道:“不是我!”

    “二位殿下請速速突圍!”將士們護(hù)衛(wèi)著他們向外沖去。

    此時漫山遍野觸目全是虞軍,洪水般向他們涌來。周玄從未上過戰(zhàn)場,何曾見過如此景象。咬牙揮刀招架著。只覺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不知何時只剩下了他與鄭行二人。

    突然鄭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一個虞兵隨即揮刀向他砍去。周玄一腳把人踹翻,把鄭行拉起來:“走!”

    “走不了了,腿給砍了?!编嵭袘K笑道:“你自己走吧?!?/br>
    周玄一俯身,把他背了起來,繼續(xù)奔跑。

    “你還是放下我一個人走吧,不然誰也逃不掉。”鄭行看看后面緊追不舍的虞軍,嘆息道。

    然周玄只管哼哧哼哧地跑。

    前方出現(xiàn)一道濤濤湍流,擋住了去路?!澳銜毸??”周玄問了鄭行一句,然后也不等他回答,便跳了進(jìn)去。

    “我不會?。。?/br>
    在水里浮浮沉沉不知過了多久,鄭行好幾次以為自己要給淹死了,然而終于感到清冽的空氣大口大口灌進(jìn)了胸腔。

    鄭行劇烈咳嗽著,視野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待看清眼前景象,他卻不由得大笑起來。

    視野盡頭,是云城的城墻。這河水,竟把他們送回了云城。當(dāng)真天無絕人之路。

    周玄哪里去了?鄭行忙四下尋找。

    拖著傷腿,鄭行在很遠(yuǎn)的下游河灘才找到他。他倒趴著,臉深深埋進(jìn)淤泥里。

    “別憋死了吧?!编嵭朽止局?,用勁兒把人翻過來。

    憋死倒是沒憋死,只是呼吸微弱面色蒼白,一副離死不遠(yuǎn)的樣子。鄭行這才看見,周玄衣襟血污了一大片,撕開衣裳一看,胸口深深一個口子。

    鄭行有點(diǎn)慌,忙掐他人中xue:“喂,醒醒,咱們回云城去?!?/br>
    然而周玄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

    鄭行看看四周,寂寂無聲不見一個人影走動。時間已是下午,日光西斜,天越來越冷了。北風(fēng)吹過,濕淋淋的衣裳貼在身上如冰渣一般。

    不行,必須趕緊回到云城,不然凍也給凍死??墒?,現(xiàn)下情形,如何走的。鄭行心中猶豫:自己這傷腿本就難以行走,再帶上他更是累贅。可是把他留在這兒,他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

    到底咬咬牙,忍著鉆心劇痛把周旭背了起來。

    “我說你醒醒哈,我可不知道我這樣子能走多久......要么說望山跑死馬,看著這云城就在眼皮子底下,走了半天還是那么遠(yuǎn)......你說你要是死在這荒郊野外該多冤啊,你可是有皇位要繼承的人......”鄭律只能不停地跟周玄說話,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不那么疼。

    然而周玄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

    “你不會已經(jīng)死了吧?”鄭行繼續(xù)嘀咕:“你若是死了那蘇鳳竹不就要做寡婦了么,可惜了的,那般的美人......不若兄弟我替你接手罷,我不嫌棄的?!?/br>
    “想的美!”卻在此時,便聽耳邊周玄一聲悶吼。

    “哎呀,沒死??!”鄭行大喜過望,扭頭去看他,身體卻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倒地上和周玄滾作一團(tuán)。期間傷腿又被碰到,痛的他哇哇大叫。

    “不行了,我真的沒勁了,我支撐不下去了?!编嵭锌嘈Φ馈?/br>
    “我才不想死在這兒,和你死一塊兒?!敝苄贡犻_了眼睛,支撐站起:“我媳婦兒還等著我回去呢。”

    他勉強(qiáng)走了幾步,卻又噗通摔倒。

    他們到底福大命大,一隊出城偵查的斥候發(fā)現(xiàn)了他們,救回了城中。留在城中的將領(lǐng)與幕僚見著他倆幾乎哭出來。老天保佑啊,幸虧他倆沒死,自己腦袋算是保住了!

    “幸虧我多了個心眼?!倍{(diào)養(yǎng)了兩天,復(fù)又活蹦亂跳的周玄去看鄭行的時候,欣慰道:“只運(yùn)了半數(shù)的糧食,沒給全丟了。”

    “竟有此事?我竟不知,你到底還是防著我?!边€臥床不起的鄭行有氣無力地道:“走露消息這事兒,當(dāng)真不是我?!?/br>
    “你莫多心,我不曾疑你?!敝苄櫭嫉溃骸翱蛇@糧食還得送?!?/br>
    “剛撿了條命回來,還想著這些?”鄭行朝他豎大拇指:“不愧是你爹的親兒子?!?/br>
    “不是,這一遭倒點(diǎn)醒了我,”周玄一拍腦袋:“這兒往山里面有條斑斕河啊,咱們干嗎不走水路?虞軍沒聽說在水路上設(shè)防吧?”

    “因為現(xiàn)在是寒冬臘月。”鄭行翻白眼:“雖說這邊地氣暖河沒凍上,可也沒多少水,如何能行船?!?/br>
    “不試一試我總不死心?!敝苄憬腥藛玖耸熘就拎l(xiāng)情的幕僚問道:“此地可有熟悉斑斕河水運(yùn)的人?”

    “若說這斑斕河水運(yùn),原是極繁華的。有一教派名龍母教的,根系蔓延這附近數(shù)城,把整個斑斕河上下水運(yùn)都掌控住了?!蹦悄涣糯鸬馈?/br>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又準(zhǔn)備進(jìn)新人物了。

    ☆、晉江獨(dú)發(fā)

    “龍母教教主人稱龍神老母, 行事詭秘,極少有人能一睹其真面目。據(jù)說有翻江倒海之能, 這冬日里把大樁貨物走水路過青嶺也曾有過的。但恐其仍心向舊朝, 要降服之怕不是易事?!?/br>
    雖是設(shè)法與龍母教搭上了線, 然他們桀驁不馴, 不肯來見。周玄便決定親自往他們的地盤走一趟。

    出發(fā)是在夜間。周玄僅帶著李夏, 與那熟悉龍母教的幕僚聞謙之二人,登上了中間人的馬車。馬車捂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周玄等人只憑感覺知道一直在走崎嶇山路。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停下,又讓周玄等把眼睛蒙住走了許久, 這才聽到有人說:“請客人亮相吧?!?/br>
    周玄三人便摘下蒙目黑布。待看清眼下情形, 三人都瞪圓了眼珠子。

    他們現(xiàn)下所處也不知道是何處, 眼前黑茫茫一片,不見一個人影, 上方空中卻有上百個大小光球上下飛舞, 燦若銀漢。而腳下是翻騰如云的霧氣, 遮蔽住四面八方路徑。能聽到隱隱水聲,卻看不到何處有水。故而沒人敢輕舉妄動, 唯恐一腳踏空落水。

    “這,這就是那龍婆的神通?果真了得?!甭勚t之看著那些光球, 顫聲道。

    李夏也一臉的震驚:民間當(dāng)真是藏龍臥虎??!

    然周玄嘴角一翹, 沒有說話。

    忽然,滿天的光球急劇向一處聚集而去。須臾,聚成巨大的人首蛇身樣形狀。衣冠輪廓精細(xì)如真, 隱隱還能辯出面目模樣,而蛇尾兀自一曲一卷,好不猙獰嚇人。

    “龍神老母降世!”此時四面八方響起無數(shù)人聲,回蕩不絕。

    聞謙之自詡圣人門徒,不語怪力亂神。然此時所見所聞委實超出他認(rèn)知。他腿一軟幾乎站不住,咬牙看向周玄。

    原以為這村野里出來的小子該是比他更加的畏懼,卻不料周玄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拔夷舜笪撼踔苄?。”此時他上前一步,揚(yáng)聲道:“今日特來拜會龍神老母,還請老母現(xiàn)身一見,勿以這些蟲豸戲弄本王?!?/br>
    “蟲豸?”聞謙之和李夏驚訝不解。

    “螢火蟲而已?!敝苄掳忘c(diǎn)點(diǎn),以讓外人能聽清的聲音說:“多多的抓螢火蟲,拿出繡花功夫,用頭發(fā)絲兒把幾十上百只螢火蟲系在一起。然后再像放風(fēng)箏一樣,拿繩索把這螢火蟲團(tuán)拴住,放飛空中。拉動繩索,一個個團(tuán)子便好隨意合散——這倒是我小時候常玩的把戲,只是他們這精細(xì)勁兒是難得的。”

    “竟是如此?”李夏聞謙之目瞪口呆。

    約莫這神秘的龍神老母給周玄一語道破玄機(jī)惱羞成怒了,光團(tuán)突然分散開來,迅速消失,四下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

    李夏心生警覺,立刻伸手去抓周玄,然卻抓了個空。他忙取出火折,點(diǎn)亮四下查看,然而哪里還見周玄的人影?

    彼時周玄只覺腳下一空,身體落入了一條又滑又濕的地洞中,急速向下滑去。

    滑了許久,突然又是騰空的感覺,周玄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體已重重摔落在平整的石地上,疼的周玄呲牙咧嘴:哎呀,不該一時嘴快,揭人家臉皮的。

    抬頭打量四周——墻上點(diǎn)了火把能夠視物。卻見現(xiàn)下是在一個小小巖洞里,巖洞一面裝了鐵柵欄,可見是個囚室。柵欄外面看出去,觸目所及都是巖洞地道——這樣想來剛才應(yīng)該是在一個巨大的巖洞里。周玄頓時急出了一頭汗:這種鬼地方,若是給關(guān)起來了,就算外面人想來救人都無從下手啊!!

    便在此時,聽到腳步聲與拐杖點(diǎn)地之聲。不多時,便見一彪形大漢扶了一滿頭銀發(fā)的老婦人,慢慢過來了。

    這老婦人不同尋常人:身量健碩,滿臉橫rou,雖是上了年紀(jì)但并不見多少皺紋,一雙銅鈴大眼顧盼間兇氣滿滿寒光四射。肩背挺直手腳有力,唯只一腿走動間一拐一瘸的,似是壞掉了。

    這般婦人世間少有,故而周玄便是十多年沒見了,也決然不會忘記?!澳?,你可是姓逢?”他猛地?fù)涞綎艡谏?,顫著聲兒問她?/br>
    老婦伸手捏了他下巴,扭過去看看他耳朵后面,那里有一個生來就有的痣。“唔,你果真是大玄玄,長這般大了?!崩蠇D喃喃道,面色倒一派鎮(zhèn)定從容。

    “阿奶,是我啊,我是玄兒啊,你怎在這兒!”周玄幾乎要落淚:這老婦,正是他的親祖母逢氏英如!

    逢氏周玄打小就沒見過幾面。聽村人閑言碎語說,她不守婦道,早給周玄祖父休掉了。周玄只記得,很小的時候她每年都來周家一兩次看他們,對周玄他們姐弟倒是很好。后來周玄五歲上,他祖父去世了,打那以后,周玄就再沒見過她,也再沒她絲毫音訊。周老二天不怕地不怕倒是很怕他這個娘,素日里絕口不提,稱帝后也沒叫人去找。周玄甚至都懷疑她是否還活著,沒想到,竟在這個詭異地方重逢!

    “開門。” 逢氏示意她身邊那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