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出門在外晉陽王自然不會讓晉陽王妃一個人待著,無論是在馬車還是在客棧兩人都是一起,晉陽王妃又哭又吐還要罵人,就巴掌大點的地,又不能像在晉陽一般,不喜歡聽的話,遠遠躲起來,眼不見心不煩,這一路夫妻倆都甚是折磨,晉陽王妃是身體上的,晉陽王是心里上的。 好容易到了京城,以為要解脫了,當著女兒的面,晉陽王妃虛弱的都要不能動了,還要掙扎著把他老底揭出來。 晉陽王氣著對里面吼:“你行了吧,本王是來給女兒送嫁的,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你病懨懨的多不吉利,還不好生躺著養(yǎng)病等女兒成親時能爬起來,都不成人形了,那嘴還巴巴的罵人,也不知跟誰學(xué)的?!焙喼本褪菨妺D,王妃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對他的寵幸不熱衷,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自己心里不爽快就罵人,晉陽王深感無奈。 晉陽王妃冷哼:“憑什么行了,你欺負我們娘幾個這些年,這就行了,從前若不是為了阿妤,我能讓著你” 從前晉陽王妃最大的軟肋就是姜鈺的女兒身,如今姜鈺恢復(fù)女兒身,馬上就嫁給皇帝了,晉陽王妃腰桿子也硬了:“你想什么別以為我不清楚,這回到京城來,別想著從陛下那里謀算好處了,阿妤受了這些委屈,好容易過上好日子,若因你與陛下鬧矛盾,我做鬼都纏著你們姜家。” 這個潑婦,晉陽王火冒三丈:“你是晉陽王府的媳婦,你死了不做姜家的鬼還想做誰家的鬼。”他抬腳要沖進去和晉陽王妃理論,原本晉陽王妃單方面壓制晉陽王,姜鈺站在一旁看戲,這會見晉陽王要進去,怕母妃吃虧,連忙拉住晉陽王:“父王息怒,母妃病中身痛,嘴上便想發(fā)泄一番,您別跟她計較。” 晉陽王知道她這是護著自己母妃呢,心里雖然憂傷兒子女兒都待親娘比自己親,到底知道自己這個父王雖自覺一心為孩子為晉陽打算,到底沒有晉陽王妃為了孩子們付出的多,那是能豁出性命的。 晉陽王嘴上埋怨晉陽王妃,心中卻敬佩這個妻子,甩著袖子,唬著臉說:“你慌什么,她都不能動了,父王又不會打她,就是進去瞧她成什么樣了?!?/br> 晉陽王妃躺在床上,面色發(fā)白,一頭青絲夾雜著白發(fā)披散在床上,見他進來,眼睛瞪著他,手攥在身下的床單上,胸口微微起伏。 經(jīng)歷風(fēng)霜的女子本就比男子老的快,晉陽王妃比晉陽王就小了兩歲,這些年擔心姜鈺,又病了那一場,整個人磨的老了十來歲,晉陽王長相俊美,一雙桃花眼,皮相風(fēng)流,身形頎長,這個年紀瞧起來倒像是三十來歲的翩翩美男子,他性子中天生帶著傲嬌勁,和晉陽王妃站一起瞧著不似夫妻像姐弟。 晉陽王走過去把她剛剛為了使力罵人抓在床單上的手塞被子里去,晉陽王妃勁都使在罵人上了,這會人在眼前只能干瞪眼。 晉陽王蹙眉道:“還氣,眼睛這么大,再瞪眼珠子就要出來了,年輕時候也沒見你這么能罵人,這會老了,嘴巴倒厲害了,有本事你不要躺著啊。” 晉陽王妃側(cè)著身子閉上眼睛不理他,晉陽王討了沒趣,姜鈺怕他在這里擾了母妃休息,派人把他帶去逛園子,姜鈺陪他轉(zhuǎn)了會,便回去守著晉陽王妃。 晉陽王妃一覺睡到晚上,姜鈺見她醒了問她要吃什么,晉陽王妃沒什么胃口,姜鈺便自作主張讓人弄了蝦餃,她親自喂給晉陽王妃吃,晉陽王妃吃了一口問:“咱們家那個矯情的呢?” 姜鈺笑了聲,道:“父王下午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也去房里歇息了,就在旁邊的院子。”晉陽王畢竟趕了這么久的路,還沒教訓(xùn)姜鈺,擺擺做父親的譜,就被晉陽王妃罵了一通,窩了一肚子氣。 晉陽王妃道:“他那是心虛呢。” 這一路過來,自己經(jīng)受的苦,才能體味到堅辛。 姜鈺笑著說:“兒臣看父王現(xiàn)在比從前性子好了許多。” 晉陽王妃道:“你都要做皇后了,他指著你幫襯晉陽呢,性子敢不好嗎?若不是因為他,你何至于嫁的這么遠?!?/br> 姜鈺道:“有失必有得,兒臣愧對母妃,遠嫁也不是父王一個人的錯,是兒臣沒守住自己,動了感情。” 晉陽王妃點點她的鼻子:“你呀,傻姑娘?!彼纸探?“以后真喜歡,也莫要時常掛在嘴邊,你要嫁的是當今陛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剩下的話晉陽王妃沒說出口,哪個陛下不是三宮六院,便是一時喜歡,久了,也便膩了。 徐礪帶著??祫偟介T前就聽到晉陽王妃這話,有些好笑,心想難怪姜鈺說話那么精怪,合著他們晉陽王府的人說話都這樣。 晉陽王輕咳一聲,晉陽王妃聽了他的聲音,面露鄙夷:“要進來就進來,在門外磨磨嘰嘰的做什么?!?/br> 徐礪以為自己被岳母大人發(fā)現(xiàn)了,這聲音明顯是不歡迎,晉陽王看他表情知道他誤會了,沖著里面說話:“莫要渾說,有貴客至?!?/br> 他比了個請的姿勢,讓徐礪坐在外間的椅子上,自去了內(nèi)室同姜鈺說。 姜鈺還不知徐礪來了,有晉陽王在,招待貴客這種事不需要她來,晉陽王一進去,晉陽王妃便小聲道:“這里是女眷內(nèi)宅,怎么把客人帶這邊來了。” 晉陽王道:“這個客人比較特殊,人家是特地來拜見你的。” 晉陽王妃腦子昏沉沉沒反應(yīng)過來,姜鈺一下就想到徐礪了,咧開嘴問:“是陛下。” 晉陽王瞪了她一眼,把她拽到屏風(fēng)后面,叮囑道:“你矜持些?!?/br> 姜鈺絞著手指,羞答答的問:“父王見過他了?” 晉陽王嗯一聲。 姜鈺繼續(xù)問:“那你覺得他紫那么樣啊?!睍x陽王裝作聽不懂:“什么怎么樣。” 姜鈺露出一個撒嬌的表情,晉陽王道:“比他老子好多了?!?/br> “你拿他和先帝比,也太埋汰他了吧?!?/br> 晉陽王:“……。” 怎么會有這么不知羞恥的女兒,這么夸自己未來夫君真的好嗎? 晉陽王妃聽說女婿來了,讓人進來替她梳妝,晉陽王道:“你身體不適,歇著吧,我去給陛下賠禮,改日再見也一樣?!?/br> 晉陽王妃哪能聽他的,女婿來了,怎么都要爬起來。 姜鈺指著自己說:“那兒臣呢,兒臣要出去陪他嗎?” 晉陽王道:“你急個什么勁,在屋里待著,父王有話要同他說,自有你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br> 姜鈺不放心她父王:“陛下說了,寧城是聘禮,你莫再想要別的地了,你若覺得惠州原是晉陽的,不拿回去你心里不舒坦,便當做是送給我的嫁妝吧?!?/br> 第151章 ... 晉陽王板著臉:“姑娘家的, 怎么能把嫁妝掛在嘴邊, 還有,你把你父王當成什么人了, 你母妃亂說的, 真以為父王是那種貪心不足的人嗎?” 姜鈺盯著她父王,點頭。 晉陽王:“……?!?/br> 他怕陛下一個人在外頭等久了,便先出去陪著,下人端了茶擱在案桌角, 徐礪淺啜一口,便見老丈人勾著唇角從內(nèi)室走出來,徐礪暫時摸不準老丈人的脾氣, 站起身, 恭敬道:“岳父岳母初到京城,本不該打擾岳父岳母休息, 但后日便是朕與阿妤大婚, 故今日前來拜見?!?/br> 他話說的謙卑,一個皇帝做成這樣,在晉陽王心里先增添了幾分好感,他也不敢沒好感, 他閨女馬上就嫁給人家了, 婚事不可能再更改, 他指望人家對自己閨女好呢。 但他身為老丈人,也不能顯得太諂媚。 他斟酌片刻,覺得還是中規(guī)中矩好, 這位陛下尊貴,打從出生起步子聽了多少好話,人精似的,故意討好他肯定能聽出來,自己好歹是老丈人,面子往哪擱,他對徐礪微一拱手道:“拙荊已經(jīng)念叨陛下許久了?!?/br> 他趁勢邀徐礪坐下,又吩咐人在廂房備酒席,招待貴客。 晉陽王和徐礪一左一右坐著,晉陽王瞧著女婿脾氣還不錯的樣子,開始試探:“臣這個女兒,陛下也知道,她初時是做男兒教養(yǎng),性格直爽了些,但也還是有姑娘的柔情?!睍x陽王怕徐礪日子過久了嫌棄姜鈺不女人,姜鈺扮做爺們養(yǎng)的事陛下肯定知道,沒必要瞞著。 徐礪道:“岳父放心,阿妤是什么性兒,朕最清楚了?!?/br> 晉陽王聽了心里老大不高興,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不一定比女婿更了解女兒。 他感激道:“臣從前糊涂,沒發(fā)現(xiàn)她是姑娘,不然必不會讓姑娘入京,臣聽阿妤說了,這些年,多虧了有陛下照顧?!?/br> 徐礪知道他這是在解釋姜鈺不是他故意送進京的。 老丈人如此拘束,徐礪本想著讓他放松些,都是一家人,又想自己以女婿的身份上門,本就是小輩,岳父岳母緊張,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了,說出來氣氛可能更不好。 他頷首:“岳父客氣了,阿妤是值得疼的?!?/br> 這話就直白了,皇帝都是愛謀算,一件事拐八個彎,徐礪這樣表示對姜鈺的喜歡,晉陽王歡喜之余還有些詫異。 他抬頭見徐礪身子微斜,目光對著內(nèi)室的方向,明白了,皇帝也是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血氣方剛的年紀,就想著多看喜歡的人幾眼。 晉陽王有些遺憾,女婿還挺有勁,他年輕時就沒這個勁頭,和王妃的婚事很順,王妃出身配的上王妃之位,生的貌美,見一面便定下了,并無什么感情,也無法里理解皇帝此刻的迫切。 許是讓徐礪望久了,那珠簾輕輕晃動,隨后走出來的是打扮一新的晉陽王妃。 她面容憔悴,怕沖撞徐礪,臉上敷了一層粉,見到徐礪要行禮,徐礪趕緊道不敢當,對??凳寡凵尭?蛋褧x陽王妃扶起來。 “岳父岳母不必多禮,朕今日是以小輩的身份前來拜見,今日不談國事只談家事。” 晉陽王顧慮多,晉陽王妃就沒那么多心思了,她就擔心自己女兒。 徐礪比劃著請,要把王妃往首座上領(lǐng),王妃連道不敢,隨意挑了個椅子坐下,徐礪直接坐到了她跟前,這位岳母偉大,為了女兒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第152章 ... 晉陽王妃嘴唇干白, 沒有血色, 徐礪提了案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一杯遞給晉陽王妃, 另一杯讓??到舆^去給晉陽王。 晉陽王妃受寵若驚, 忙道:“臣婦自己來。” 徐礪知她害怕,也不堅持,晉陽王妃道:“阿妤那孩子沒給陛下添麻煩吧?” 徐礪勾著唇角,輕快道:“她最懂事?!?/br> 晉陽王妃松了口氣, 夸道:“阿妤從小就比旁的孩子聰明,懂事,孝順, 只是那孩子心大, 哪里做的不妥當,陛下?lián)? 阿妤不會主動害人, 她心善,尤其對小姑娘下不去手?!?/br> 徐礪一聽這是連以后的路都要鋪好,怕他以后妃嬪多,宮里妃子爭寵人家算計到姜鈺身上, 陷害姜鈺。 徐礪道:“朕知道, 岳母不必擔心, 阿妤十三歲入京,朕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心性單純, 有情有義,朕都知道?!?/br> ??敌睦锖呛?,心性單純,能坑了您這么多回?陛下可長點心吧。 晉陽王妃身體不好,陪著徐礪說了些姜鈺小時候的事,說姜鈺小時候不愛哭,只有尿褲子的時候沒人發(fā)現(xiàn)幫她換尿布,她難受了才干嚎幾聲引起別人注意,光打雷不下雨,那小腦袋還歪著,眼睛斜著瞧有沒人進來管她,沒人來就繼續(xù)哭,有人來了便委屈的哼哼兩聲,撇著嘴,像是指責(zé)人沒照顧好她一樣。 她又容易害羞,人家一扒開她的襁褓看有沒有尿尿,她那兩條小短腿就踢啊踢,閉著眼不看人。 只要是姜鈺的事情,徐礪都感興趣。 晉陽王從前不管孩子,不知道姜鈺小時候這么機靈,這會閑著,聽晉陽王妃說著還挺有趣,兩個男人目光炯炯的盯著晉陽王妃。 晉陽王妃唇角掛著笑,姜鈺在里面聽著覺得臊的慌,她出生那會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腦子里清醒,發(fā)育和正常孩子一樣,不能說話不能走路,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尿尿了,還是無可奈何的要尿在身上,也是非常心酸的。 她說了會,喉間發(fā)干,晉陽王看她虛弱的樣,不敢再讓她多坐,讓她去休息,自領(lǐng)了徐礪去廂房喝酒。 爺們一到酒桌上,能說的話就多了,晉陽王在晉陽時就是在酒桌上混的,當初好幾個部落小族的首領(lǐng)都是他在酒桌上征服的,深諳酒桌上的套路,酒后吐真言,于是一杯一杯的往徐礪跟前送,企圖灌醉徐礪,從他口中套些真話出來。 福康在一旁膽戰(zhàn)心驚,這晉陽王膽子也太大了吧,陛下都敢這么灌。 就算是陛下老丈人也不能這樣,君臣有別啊。 徐礪也猜出老丈人意圖了,他素來潔身自好,不愛喝酒,偶有喝酒,也是略微品品,沒有醉過,亦不知自己酒量深淺,喝多少會醉,爺們家的都好面子,老丈人遞過來的酒杯當然不能拒絕,他也沒打算拒絕,真喝醉了,那正好在晉陽王府歇下了。 兩人各懷心事,姜鈺接到汀菊的打探,說陛下和王爺都喝大了,王妃白日睡多了,這會睡不著,聽見晉陽王在給她女婿灌酒,開始罵:“這作死的,灌陛下酒做什么?”王妃對未來女婿滿意,對晉陽王的做法就更不滿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陛下一比,王妃覺得晉陽王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也就一張臉能看了。 姜鈺替她掖了被角,不讓她cao心:“母妃歇著,兒臣去瞧瞧?!?/br> 才剛走到廊下,鼻尖嗅到一陣酒氣,邁進廂房,鋪天蓋地的酒氣,徐礪和晉陽王面對面坐著,二人臉上全都紅了,還都腰桿挺直坐在那里,倒酒,碰杯,一句話不說,喝。 一派從容。 誰都不愿意服軟。 ??灯骋娊暎桓币姷骄刃堑臉幼訉λ寡凵?。 徐礪手里捏著酒杯,目光迷離,側(cè)身看她一眼,搖搖晃晃,要倒了似的,姜鈺連忙上前,站在他身旁,屁股頂著他的腰,徐礪眸子晶亮,饒有興致的看她,姜鈺對他笑了笑,扭過頭來對著晉陽王道:“父王,您還好吧?!?/br> 晉陽王嗯一聲,揉了揉額角:“沒醉。” 姜鈺道:“莫要喝了,回去歇著吧。” 晉陽王豎眉擺手,無所謂道:“父王沒事,還能喝。” 他已是微醺,腦子還清楚,走路打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