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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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倒是樂見其成, 即刻下了明旨。 消息很快傳到了靖西王府。老王妃得知后,急忙把徐牧之叫去,問他:“你怎么舉薦你十叔去柳州府了?” 徐牧之知道老王妃不喜歡宋如錦, 便沒有同她細說個中緣由,只含糊其辭地搪塞道:“陛下勒令我舉薦一人,我覺得十叔挺合適的,便推舉了他——本也是隨便一提, 哪知道陛下同意了?” 老王妃心知徐牧之沒說實話,便派人在暗中仔細查問,不知怎的問到了章姨娘的身上,章姨娘膽小,見有人來問,便把皇后生辰那晚的事說了出來。老王妃略一想想,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于是老王妃又把徐牧之叫過去,說:“你十叔只是喝醉了酒,才做了一些荒唐事,你跟他這么計較做什么?” 徐牧之心想,喝醉了也不行!今日借著酒醉隨意輕薄錦meimei,若不給他個教訓,日后再吃醉了酒,指不定他還會干出什么事! 去柳州府,他活該!讓他到那個瘴氣橫行的窮鄉(xiāng)僻壤調(diào)戲美人去! 但他當著老王妃的面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娓娓說道:“倒也不是這個緣故,實在是陛下非要我舉薦一個朝臣知柳州,若舉薦旁人豈不是要遭人記恨?倒不如舉薦自家人,想來十叔也不會怪罪我?!?/br> 五日后,十老爺領(lǐng)了委任狀,南下遠赴柳州府任職。他嫌十夫人性子沉悶,便沒有帶她一起赴任,只帶了四個美妾充當婢女一起走了。 四個美妾哭哭啼啼地收拾包袱跟去柳州,反倒是十夫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了盛京。 十老爺是老王妃最小的兒子。他突然去了那么遠的地方,老王妃每日都止不住地牽掛。 雖然徐牧之否認了,但老王妃心里清楚,此事多半就是因宋如錦而起。 當娘的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兒子做錯了,老王妃只是惱宋如錦,都是她的錯——勾得兒子酒后迷了心竅,孫子為了她,竟把自己嫡親叔叔設(shè)計去了柳州。 于是老王妃便經(jīng)常擺臉色給宋如錦看。靖西王府沒有每日定省的規(guī)矩,宋如錦便和府中的哥兒姐兒一樣,每隔五日去給老王妃問安。老王妃就時不時讓宋如錦替她捶背揉肩。起先宋如錦也沒往心里去,侍奉老王妃原就是她的分內(nèi)事。但次數(shù)多了,宋如錦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為什么老王妃總讓她干這種服侍人的活兒???滿屋子的丫頭是死的嗎! 她總算明白老王妃是存心針對她了。 雖然知道老王妃不喜歡她,但她心底仍然渴望得到老王妃的認可,于是侍奉得更加小心,往往不等老王妃開口,便主動給她揉肩捶背。 但老王妃還是要挑剔:“你手勁兒怎么這么???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還不如我的丫頭呢?!?/br> 拿堂堂正正的世子妃同丫鬟相比,未免也太折辱人了。宋如錦當真覺得難堪。 她不敢反駁,暗香卻忍不住替她說話:“我們姑娘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侯府貴女,何曾伺候過別人?” 老王妃輕慢地瞥了暗香一眼,道:“主子們說話,你插什么嘴?”說罷,挑著眉梢問宋如錦:“怎么?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宋如錦委屈地搖搖頭:“不敢?!?/br> 很快夏盡秋來。西風微微泛涼,卷起遍地落葉枯枝。宋如錦換下了薄薄的紗衣絹裙,穿上了稍厚一些的綢布衣裳。 這日老王妃不知從哪兒尋來了一本厚厚的經(jīng)書,遞給宋如錦,道:“這經(jīng)書上的字太小了,你替我重新謄抄一份,字寫得大些、清楚些。你也曾在宗學念過書,想來這些都是不會出差錯的。下回過來問安的時候給我就行?!?/br> 下回問安便是五日后。宋如錦翻開經(jīng)書看了兩眼,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一片,又是這么厚的一本,她遲疑道:“五天時間怕是抄不完……” 正好今日徐思之也在老王妃這兒,他剛剛啟蒙,已認了不少字,聞言便道:“那我?guī)蜕┥┮黄鸪!?/br> 老王妃哪舍得孫子做這等熬眼睛的事?忙道:“你跟著先生讀四書五經(jīng)便是,抄這些佛經(jīng)有什么用?”而后又轉(zhuǎn)過頭,一臉和藹地對宋如錦說:“就勞煩你這個長房孫媳婦了?!?/br> 宋如錦連忙說:“應(yīng)當?shù)??!?/br> 只好乖乖地抱著經(jīng)書回去謄抄——確實是很辛苦的事,一則佛法玄妙,經(jīng)書上便有不少生僻字,抄起來很是費神;二則這本佛經(jīng)上的字很小,看久了眼睛又酸又澀。宋如錦擔心五天之內(nèi)抄不完,這幾天都不曾歇午,用了午膳就坐到案前,逐字逐句地謄抄。 暗香氣呼呼地說:“當初進宮當伴讀,幫端平公主罰抄,都沒有這樣辛苦的!” 正巧這幾日徐牧之去兵部輪值了,每天至晚方歸,宋如錦那般不知疲倦地謄抄佛經(jīng)的場景,他都沒有瞧見。 到了夜里,徐牧之興沖沖地抱著宋如錦親吻,正打算更進一步的時候,宋如錦就頭一歪睡著了。且睡得很熟,很是疲累倦怠的模樣。 一連四個晚上都是如此。到了第五日,朝中休沐,徐牧之陪著宋如錦醒來,幽幽問道:“meimei這幾天怎么這么容易困啊?” 宋如錦默了默,只字不提老王妃,輕描淡寫地解釋道:“近來都不曾歇午……晚上便尤其容易困倦。” 徐牧之見她睡醒了,便把她拉進了些,沿著她的眉眼親了下去,雙手不自覺地鉗住了纖瘦的腰肢。宋如錦連忙把他推開,起身下床,穿衣洗漱。 她還要抄佛經(jīng)呢! 徐牧之失落了很久,終于也起了床。用過早膳,便見宋如錦一直待在隔壁次間,伏在案前奮筆疾書。 徐牧之覺得奇怪,走到近前細看,才瞧見宋如錦正在謄抄大段大段的佛經(jīng)。 徐牧之不由問道:“meimei抄這些東西做什么?” 宋如錦遲疑著要不要告訴他,一旁的暗香就忍不住說道:“還不是老王妃支使的!看咱們姑娘好拿捏,就拿她當丫頭一樣使喚,先前讓姑娘捶背捏腿的,現(xiàn)在又逼著姑娘抄經(jīng),姑娘抄得手酸,也一刻都不敢停,怕抄不完,連歇午都省了。” 暗香連珠炮一樣的說完,隨后又氣勢洶洶地說:“別當我們姑娘好欺!逼急了我們都回忠勤侯府去,再也不回來了!” 徐牧之知道,老王妃從不是吃齋念佛的人,也不信佛法,誦讀佛經(jīng)多半只是個幌子,有意磋磨宋如錦才是她的目的。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娶回家、捧在心尖尖上珍重愛護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受了這樣的委屈,徐牧之真的心疼。 他問道:“這么久了……meimei為什么不告訴我?” 宋如錦心想,告訴你又能怎么樣呀?反讓你夾在中間為難。她低著頭說:“若我同你說了……豈不是在挑撥你們祖孫二人?” 徐牧之愣了愣,直直地望進宋如錦的眼睛,道:“你我夫妻,今生都要攜手而行,meimei不論遇到什么事,都不必瞞著我,不必這般瞻前顧后、顧慮重重?!?/br> 而后又放軟了聲音:“我定然是向著meimei的?!?/br> 他覺得老王妃確實做得過分了,但畢竟是長輩,他總不能說老王妃的錯處,便把那本佛經(jīng)拿走,道:“meimei別抄了,祖母那兒我?guī)湍憬忉尅!?/br> 宋如錦把佛經(jīng)搶了回來,說:“總共五卷,我已謄抄了四卷……這會兒再說不抄,先前那么辛苦都白費了!” 徐牧之笑著說:“那meimei歇著吧,我?guī)蚼eimei抄?!?/br> 宋如錦怔怔地說:“那怎么成……” 徐牧之便對準她的菱唇親了一下,道:“乖,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徐牧之:@老王妃,您根本不知道,在錦meimei抄佛經(jīng)的那段日子里,我錯失了什么...(強顏歡笑) 第87章 中秋佳節(jié) 暗香還在旁邊看著呢……宋如錦略有些羞惱, 瞪了徐牧之一眼,紅著臉走開了。 徐牧之坐下, 磨墨潤筆, 替她把佛經(jīng)抄完了。 次日,徐牧之同宋如錦一起去拜見老王妃。他把抄好的佛經(jīng)遞給老王妃, 道:“錦meimei謄抄得十分辛苦, 我就幫她抄了一卷,也讓我向祖母盡盡孝心。” 老王妃瞟了一眼宋如錦, 淡淡道:“倒學會告狀了。” 徐牧之就說:“錦meimei可沒同我提,若非我自個兒瞧見, 我都不知道祖母把這種繁累的事交給她做?!彼选胺崩邸眱蓚€字咬得很重, 又道, “想來祖母這兒的丫頭都沒讀過書,祖母才想著勞煩錦meimei抄經(jīng)——我特意尋了兩個識字的丫頭過來,祖母日后若想謄抄什么佛經(jīng)詩文的, 盡管讓她們?nèi)プ??!?/br> 說著,將一直立在門口的兩個丫頭喚了進來。兩個小姑娘的祖父中過秀才, 家里開了間小小的私塾,二人自小一起旁聽。可惜后來祖父病死,家道中落, 一家子人饑餒無以為繼,只好把一雙姑娘賣給了人牙子——所幸兩人略識幾個字,賣的價錢還不錯。 兩個丫頭落落大方地走進門,向老夫人見了禮。 老王妃知道徐牧之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護著宋如錦, 便沒再多說什么,慈祥地收下了兩個丫頭,道:“難為你一片孝心了。” 徐牧之便說:“原是我該做的?!苯又址愿牢堇锏难诀咂抛觽兒煤盟藕蚶贤蹂?,而后便拉著宋如錦走了。 回屋的路上,木芙蓉開得正盛,綠油油的葉子粉艷艷的花,迎著西風輕輕地顫動。宋如錦停下賞了一會兒花,靜默地仰著臉望著稀疏的花葉間穿過的日光,許久才道:“你今日這般行事……你祖母更要厭惡我了?!?/br> 徐牧之就認認真真地同她解釋:“祖母這么針對你,多半是因為十叔那件事……左右你也不可能討她的歡心,與其放低姿態(tài)任她磋磨,倒不如硬氣地抗議?!?/br> 宋如錦便頗為懊惱:“本不想讓你為難,到頭來,還是教你替我費心了?!?/br> 想到他們都是這樣的在意彼此,這樣的費心為對方考慮,徐牧之便忍不住揚起嘴角。他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掌心,握緊了,說:“便是替meimei費一輩子的心,我也樂意。” 隔日,徐牧之又請了南華寺的得道高僧過府,去給老王妃講經(jīng)。理由也找得冠冕堂皇,道是:“既然祖母近來在參悟佛法,想來單單看幾本經(jīng)書是不夠的,我特意請來了這幾位得道高僧,祖母參禪悟佛若有什么疑問,大可以問他們?!?/br> 老王妃又不是真的喜歡讀佛經(jīng)悟佛法。那幾個僧人成日在面前晃悠,同她說什么“人生八苦”,她聽著就嫌煩。本想命那些僧人回他們的寺廟去,但想到當日她讓宋如錦謄抄的正是厚厚一本佛經(jīng),此刻再說不愛聽佛法未免打臉……也只好耐著性子聽那些僧人論佛講道。 老王妃心里明白,徐牧之正在以這種堂堂正正而無可厚非的方式,委婉而堅決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靖西王妃見老王妃屋里總是在誦經(jīng),心下覺得奇怪,便傳老王妃跟前服侍的丫頭過去問了幾句,那丫頭便把個中原委說了。 靖西王妃就同老王妃說:“新媳婦進門還不滿半年呢,又不曾犯過什么錯,您何必這么為難她?牧之又那樣喜歡她,您總是苛待她,牧之只會更加心疼她,同您生分了?!?/br> 靖西王妃也挺喜愛宋如錦這個兒媳婦的——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便真心希望她過得舒坦稱心。 老王妃一想也是。暫且消停下來,沒有再使喚宋如錦干這干那。 因而接下來的日子,宋如錦過得還算愜意。每日游園賞花,讀書品茗。得閑還同府里的姑娘們一起蹴秋千、踢毽子、下圍棋、占花簽。 她從來都不端著架子,不論玩什么,若贏了,就給大家散東西,或是絹花,或是繡帕,要么就是吃食,輸了也不惱。因而那些姑娘們都特別喜歡同她一起玩。 到底入了秋,天氣忽然就涼了下去,落葉紛紛,拂面的風都是涼爽而清冷的。椅子上坐榻上都添了一層絨墊子,箱子里的熏籠手爐也都取出來備用。 展眼便到了中秋節(jié)。 這天宋如錦去院子里折了幾枝桂花,挑了個東青釉的高瓷瓶插著,擱在明間。一進門就能瞧見淡黃色的花枝,襯得整間屋子明麗而雅致。桂花清幽而馥郁,滿室盈香。 到了晚上,就是中秋節(jié)的家宴。用膳之前,中宮來了賞賜,有首飾有擺件,僅僅賞了宋如錦一人。宋如錦知道這是宋如慧有意替自己爭臉,高高興興地謝了恩。 三夫人膝下的寶姐兒見皇后賞了好大一個箱子,連忙追過去看。三夫人便同宋如錦說:“這孩子沒見過世面,讓世子妃看笑話了?!?/br> 寶姐兒才七歲,正是貪玩的時候,三夫人說她“沒見過世面”,只是自謙的托詞罷了。 宋如錦笑道:“自家meimei,哪有什么笑話不笑話的?!?/br> 因是中秋,待會兒還要賞月,所以晚膳便擺在了院子里。月上柳梢頭,一家子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入座。 寶姐兒笑嘻嘻地跑回來,道:“全家只有嫂嫂一個人得了皇后娘娘賞賜,我們姐妹們都沒有,嫂嫂要罰酒三杯才行?!?/br> 一群小孩子跟著起哄。 徐牧之便替宋如錦攔了下來,道:“你們嫂嫂不能吃酒,要喝幾杯?我替她喝?!?/br> 一眾孩子又開始坐地起價:“拿大海碗來——要喝三碗才成?!?/br> 便有仆婦去取盛湯的大海碗過來。大家鬧著讓徐牧之喝了三大碗,徐牧之也不推辭,依言喝完了,把碗底亮出來給大家看。一眾孩子嘆服不已,一邊鼓掌一邊喊道:“哥哥好厲害!” 宋如錦擔憂地看著徐牧之。徐牧之從容笑道:“以往隨軍駐扎在邊關(guān),到了冬日,天寒地坼滴水成冰,全軍都喝烈酒驅(qū)寒。這個是桂花甜酒,于我就像甜水一樣,根本不怎么醉人。要不meimei嘗嘗?” 宋如錦想了想,點點頭。猶記得去年中秋去了禁中,也曾喝過謝昱卿帶來的桂花酒,酒味并不重,還帶著桂花的清甜——反正挺好喝的。 徐牧之便給她倒了半杯酒。 宋如錦好奇地飲了一口。同在謝昱卿那兒喝到的還是有差別的,酒味似乎更濃厚一些。 寶姐兒瞧見宋如錦捧著酒杯,立時大聲嚷嚷道:“嫂嫂明明能吃酒!嫂嫂要多喝兩杯才行!” 姑娘們紛紛端著茶盞過來,道:“以茶代酒,敬嫂嫂一杯?!?/br> ——都是平日一道蕩秋千、打雙陸的meimei們,見她們殷切地望著自己,宋如錦也不好意思拒絕,再想想今日是中秋節(jié),熱鬧一些也是應(yīng)當。于是來者不拒,一連喝了好幾杯。 徐牧之連忙給她夾了幾筷子菜,道:“meimei多吃點菜,這酒也是有后勁兒的?!?/br> 宋如錦聽話地埋頭吃菜,再不飲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