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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爺種了一盆花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但愿如此吧?!奔t豆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個兒了。

    三人說說鬧鬧,過了許久,終于到了大元寺。

    牛車只停在山下,剩下的路要自己走。大元寺建在山上,周圍都是參天古木,很是僻靜。好在這幾座山都不是很高,阿黎她們爬了一會兒就到了山腰。

    寺廟前是一扇赤黃相間的大門,上書大元寺三字,巍巍聳立,氣勢非凡。

    阿黎幾個隨著旁邊來上香的人一道進去了,也不知道往哪兒走,繞了幾座羅漢堂后,終于停在了人最多的一處。

    排了許久的隊,終于輪到阿黎了。

    她心里有些緊張,閉上眼睛,晃動著手里的木筒。啪嗒一聲過后,阿黎睜開眼睛,拿起了地上的木簽。

    “退出去冬否,逢青花葉茂,夏未秋前雨,方可始見全。”

    簽文還不錯,不過,是一支下下簽。

    阿黎周身陰郁起來,果然是運氣不好么,一來就是下下簽。她正沮喪著,忽然聽到邊上的紅豆驚呼了一下:“咦,我的是中上簽!”

    中上簽,也算是上簽了。

    阿黎趕緊過去蹭蹭喜氣,只見上頭寫著:一心向天飛,秦川舟自歸。前程成好處,應得貴人推。

    “比我的好多了?!?nbsp;阿黎羨慕道。

    “那是,我一向運氣不錯的。這簽文說的也極好,是不是意味著,以后我能心想事成,不僅能贖身,還能找個如意郎君?”

    “興許吧?!?/br>
    “對了,玲瓏你抽到的簽文是什么?”

    正在發(fā)愣的玲瓏忽然回了神,見兩人都在看自己,便將簽拿了出來。是一只中簽,前面挺好,不過后面那句“銜得泥來若作壘,到頭壘壞復成泥”瞧著有些不大好。

    不過中簽么,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便不會有什么差錯。她們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命,幼年貧苦,少年勞身,能抽到這樣的簽,已經算安慰了。

    三個人抽完了簽,結果只有紅豆一人抽得最好。阿黎心里存著事,之后又拉著她們倆去解簽處解了簽。

    那老和尚看了阿黎的簽,搖頭晃腦地解釋了許多,本來阿黎還能懂一些的,聽了他的話,反而暈暈乎乎地弄不明白了。

    “大師,您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咳咳,施主,莫要心急。”老和尚眼神游移,口中道,“其實,抽到什么簽并沒有多大的影響,重要的是一心向善。須知,積善之家,必有馀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br>
    阿黎真想將之前的十文錢搶回來。這都什么事啊,花了錢就聽這和尚說這些話么,積善行德,要是積善行的真有用的話她也不必過來求了。

    阿黎站了起來,本來想走的,腳都踏出去了突然又收了回來,問道:“聽說貴寺的善緣大師回來的,不知怎樣才能見大師一面?”

    這話老和尚今兒已經聽了不下百次了:“善緣師叔只見有緣人,施主若能抽地一支上上簽,方可與師叔見上一面?!?/br>
    說完,那老和尚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筒簽。

    阿黎認命地搖了一下,木簽掉落,四人定睛一看,下下簽!

    阿黎嘆了一口氣。

    老和尚在邊上看著好笑,道:“看來施主這幾日氣運不佳,不過不必擔心,物極必反,衰極則盛,相信施主不日便能迎來轉機?!?/br>
    阿黎看著老和尚笑地像一朵菊花似的臉,真的沒辦法聊下去了。

    紅豆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忙道:“不急,大師,請問我能抽一下么?”

    “請便?!贝髱煵⒉辉谝?。

    紅豆信心滿滿,她方才抽中了一支中上簽,沒準現(xiàn)在就能抽一支上上呢。不過,紅豆的想法很好,結果卻并沒有如她所愿。

    很普通的一支中簽,后來玲瓏也試了一下,也是一樣的結果。

    二人抱歉地看了阿黎一眼,阿黎笑了笑,道:“算了,沒什么的,咱們再去別處看一看吧。”

    離了解簽處,阿黎三人又順著小道兒將兩側的大殿都看了一遍,中間也燒了好幾炷香。阿黎看著高大的佛像,心里不知是何感想。

    這也算是她最后的期冀了吧。

    帶著一份并不堅定的信任,阿黎最后還是跟著紅豆她們回去了。因為去了一趟寺,沾了一份香火氣,阿黎回程的時候也稍稍安心了些。

    紅豆嚷嚷著要買胭脂。

    三人來到以前經常逛到小攤邊,這里的胭脂紅豆最喜歡,她挑了許久,終于挑中了一盒面脂。

    小販見紅豆挑好了,笑瞇瞇道:“姑娘眼光真好,這可是新貨,尋常還見不到呢?!?/br>
    紅豆聞了聞,道:“多少錢?”

    “不多,才十文。”

    “七文。”

    “九文,再不能少了,我們也是小本生意,賺不了多少的。”小販苦著臉,企圖讓紅豆多加點錢。

    紅豆淡然地放下面脂,掉頭就走。

    后面小販忙叫喚道:“行了行了,七文就七文,大不了我不賺了還不行么?!?/br>
    紅豆這才轉身,取出了荷包,割rou似地取出了七文錢來。小販瞧著她的樣子,十分不情愿地將面脂遞了出去,然后從紅豆手里硬是搶回了銅錢。

    紅豆嘶了一聲,有點心痛。七文錢,一盒面脂,想想還是虧了呢,她應該再往下壓一壓。

    阿黎和玲瓏在邊上看著,一言不發(fā),她們倆已經習以為常了,并且對著小販予以深切的同情。

    買完這些小玩意兒,阿黎她們趕在傍晚回了王府。

    阿黎的屋子和玲瓏她們的是對門,她們回去后,阿黎也打開自個兒的房間。她這屋里原本也是兩個人住的。不過那一位心比天高,某一日偶遇了王爺,結果就被趕出府去了。自此以后,阿黎都是一個人住。

    眼下太陽還未下山,阿黎手搭在門邊,正準備松一松氣,忽然渾身一緊,一股濕濕的涼意從頭頂流下來。

    阿黎欲哭無淚。今兒,那怪東西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提前了。

    第5章

    王府正院。

    王安聽了小廝的回話,輕輕點了點頭,讓他先下去仔細招呼著客人,至于他自己,則是轉身往院子里頭去了。

    王府的正院占地極大,舉目望去,皆是雕梁畫棟,游廊院房。這王府是太皇太后在世時親自為幺子選的,這么些年幾經擴建,更顯得富麗堂皇。

    是以,這天下人才道他們王爺性好奢靡。

    王安收斂了心思,悶著聲朝里頭走去。穿過了游廊和庭院,不多時便到了王爺歇息的地方。王安在門口喚了一聲,得到回話之后方才進去了。

    窗戶邊上,站著一位錦衣男子,眉眼俊逸,氣勢非凡。不過,再往下看,那股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感便再也沒有了。王安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頭,好像絲毫沒有看見他們王爺正拎著桶子在澆花一般。

    外人都知道王爺愛花,傳來傳去,實情到底是怎樣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們愿意送王爺就愿意接。

    眼下這一盆,是上個月一位京官送上來的,沒什么特點,只是丑的稀奇而已,分不清枝葉,全身都是粗糙的黑刺,沒毫無美感。頂上冒出一個骨朵來,目前也還是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頭包著的是花還是葉。

    這么個東西,找遍整個大魏也找不到第二盆。那京官應該也是抱著物以稀為貴的心思,上門來試一試。

    然而就這樣一盆丑東西,竟然被他們王爺破天荒地留了下來,每日里還抽出時間親自照看。

    王安不禁想到這幾日府上的流言,什么絕世奇花,什么千金難買,什么天材地寶……真該讓他們瞧瞧這盆東西到底有多丑。

    少頃,趙煊放下手上的小桶子,轉過身,若無其事地看了王全一眼:“什么事?”

    王安躬了躬身子,回稟道:“張?zhí)珟煾洗蠊觼碓L,如今正在客房?!?/br>
    “知道了?!?/br>
    語氣淡淡的,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王安老實地站在一邊,他服侍趙煊也服侍許多年,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就能聽出里頭的喜惡來。他低著頭,不愿讓這事情牽連了自個兒,道:“張大公子說有急事請王爺相商?!?/br>
    “要么等,要么滾?!?/br>
    趙煊的態(tài)度十分惡劣。

    對于這樣的回答,王安并不詫異,他們王爺對張?zhí)珟熞慌傻娜硕紭O為厭惡,如今人家找上門來,自然是要晾一晾的。

    他們王爺身份最貴,與先帝是嫡親兄弟,不過是老來子,頗為受寵,與先帝差了二十多歲。傳聞,先帝與王爺也是兄友弟恭,關系甚密。至于到底如何,也難說得很。他們王爺十六歲走馬沙場,雖軍功赫赫也幾經生死;十八歲封王建府,遠駐番地,這其中,未嘗沒有那位的運作。

    不過,先帝子嗣不豐,四年前先帝駕崩,膝下唯有一八歲嫡子。

    為保嫡子順利登基,坐穩(wěn)皇位,先帝將王爺召回京城,把朝政托付給了王爺和三公。“四輔”之中,秦太傅和薛太保性格溫和,深感先帝當年知遇之恩,這么些年一直勤勤懇懇地教育新帝,于朝政上卻甚少發(fā)聲。

    而張?zhí)珟?,托了后宮里那位張皇后的福,在朝中的勢力愈漲,在一眾朝臣看來,竟隱隱有與王爺分庭抗禮之勢。

    至于那位新帝,王爺?shù)挠H侄子,態(tài)度也曖昧地很,仿佛游移在王爺和張?zhí)珟熤g,舉棋不定。也許是長大了吧,誰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今張大公子來訪,為的也是這些日子爭論不休的戶部尚書一事。

    張?zhí)珟煴Ee的那位大人,他們王爺看不上,“四輔”相互之間爭論了許久,因為他們王爺不同意,始終沒有個定論。張?zhí)珟煵缓糜H自上門,是以讓府上的大公子來了。

    王安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他也不喜歡張?zhí)珟煾系娜?,這回張大公子來訪,想必也有示弱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接受了。

    不過以王安對王爺?shù)牧私?,多半是不會的,興許還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諷刺一頓。

    又過了許久,趙煊仍站在窗前,王安仍紋絲不動。

    趙煊看著面前這坨丑東西,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當初留下這盆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花,純粹是因為生了惡趣味,想要看看這玩意兒到底能長成什么樣??绅B(yǎng)了這么多天,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趙煊嘆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他的耐心真的要耗盡了。

    好不容易產生了興趣,這么快又沒了嗎,真是糟心啊。

    雖然這樣想,可是他又順手地拿過了一邊的小鏟子。聽說養(yǎng)花要是不是地鏟一下土,他都鏟地這么多次了,總該有點變化吧。

    趙煊淡定地鏟著土,而遠在西院的阿黎抱著大腿,瑟瑟發(fā)抖。

    不是說大元寺是大魏最有名的寺廟么,不是說大元寺最靈驗不過么,她都燒了兩個時辰的香了,怎么還是沒有用!

    今兒那怪東西比之前更加囂張了。

    阿黎能感覺到他的態(tài)度,仿佛恨不得將自己給弄死。她不知道頭上那涼颼颼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是水,還是……血?又或者是別的臟東西,真是細思恐極。

    沒等她完全適應,阿黎又感覺到腳底下一陣劇痛,骨頭都快要被他砍斷了。

    她關上門,身上沒有一點力氣,或許是因為太怕了,心臟跳地飛快,她真怕下一刻它會自己蹦出來。

    上午在大元寺求的平安符已經散開,被阿黎緊緊地貼在額頭上。

    不管有沒有用處,這都是阿黎最后的掙扎了。想她兩輩子孤苦,兩輩子倒霉,可也沒有生過壞心思,怎么就碰上這樣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