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喂我是十四號誒!” 他眼睛驚奇地亮了一下,笑著垂下頭看緩緩挪動的小腦袋,只見那顆小腦袋也驚喜地“哇”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蹭到他的右手邊。 她仰著頭瞅了一會兒,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惱。 沒等蘇蔚然說話,就見她嘆了口氣,費勁巴拉地墊著腳,一只手緊扒著下面的柜子,一只手伸長了去摸掛在櫥子上的鎖。 摸了半天,沒摸著。 蘇蔚然看不下去了,長臂側著一伸,輕而易舉地摘下了鎖。 唐溫:“……” 她放下腳尖,小臉尷尬地有些紅,蹭了蹭鼻尖,老老實實地說了句謝謝。 “哎呀?jīng)]事,”他揮了揮手,像是鼓勵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腦袋從下到上打量了他一番,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他的側臉上,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巴巴地問道,“你喜歡喝牛奶嗎?” “?” 他并不知道唐溫正在思考“喝牛奶是否真得能長高”的事,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當他打算回答的時候,小姑娘突然嘆了口氣,擺著手說“哎呀算啦”,然后碎碎念著進教室去搬書了。 蘇蔚然:“……” —— 在蘇蔚然的幫助下,她總算是將用不到的書鎖進櫥子,又挑出一些平日用不著的課本,打算帶回家。 費勁兒巴拉地搬著書本,好不容易出了校門,又被擁擠的人流堵得七葷八素,翹著腳尖在人群中張望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李叔的車,以及許珩年。 當然還有他身邊的陸淮琛。 唐溫自然認得陸淮琛,他跟許珩年是玩泥巴長大的發(fā)小,隔三差五的就來許家蹭飯,性子很鬧騰。 也不知道他勾著脖子跟許珩年說了些什么,隔著空氣中涌動的熱浪看過去,他似乎有些臉紅,神情不自然地舔了下唇。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吧? 唐溫這么想著,稍微加快了一些腳步。 只見許珩年一把拍掉陸淮琛擱在肩頭的手,也不管他在身后胡亂叫嚷,推開他就朝她的方向走來,步子邁得有些急。 他攬過唐溫手里所有的書本,微蹙眉心:“怎么發(fā)課本也不打電話給我?” 還挺重。 也不知道她這小身板是怎么抬過來的。 唐溫低頭拽了拽發(fā)皺的校服,盯著他的眼睛老實巴交地說:“怕你忙。” 他忙? 沒細想,許珩年收回視線,眼神示意她走里面的位置。她乖巧地繞到他右邊的樹根旁,站在石階上,一下子縮小了兩人之間的身高差。 上了車,許珩年將書本放在腳跟邊,鎖上車門,將一片鼎沸隔絕在外。唐溫轉了轉酸痛的手腕,笑著跟李叔打了招呼。 車內(nèi)開著空調(diào)很是涼爽,唐溫用紙巾抹掉額頭上的汗?jié)n,又把包翻開,獻寶似的從里面拽出自己的軍訓服,笑意盈盈:“你看,我明天也要軍訓了。” 許珩年瞥了一眼綠油菜似的衣服,頓了頓,扯起一條袖子瞅了兩眼,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太長?!?/br> “嗯?”亮晶晶的眼睛循著他手的方向看去,不解。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撒開手,沒再說話。 唐溫對他淡然的態(tài)度習以為常,側過臉去百般無聊地剝弄那幾個衣扣。 被擺弄的扣子像迎風鼓起的風鈴,發(fā)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嘩嘩啦啦”敲了一路。 許珩年凝視著她白皙的指尖,輕抿起唇,眼底忽生微亮的光—— “對了,”他挑起一側眉心,問道,“上午演講的時候,你在笑什么?” 唐溫怔了一下,干巴巴地停住手中的動作,心中攪起千萬層波浪—— 他竟然看見她笑了?。???隔著這么遠的距離……??? 被當事人這么一問,她窘迫地紅了臉,抓著手心喃喃地將原因解釋了一遍。 許珩年聽了,無奈失笑:“我還以為你在笑我說的話?!?/br> “嗯?” 小腦袋一轉,回憶起他當時好像是在念校規(guī)來著…… 校規(guī)有什么好笑的? 見她不解,許珩年忍不住虛握起拳,湊到唇邊輕咳著遮掩住笑意,將當時讀的內(nèi)容重新說了一遍:“學校禁止談情說愛,以及與異性同學交往過密……” 唐溫:“……” 小臉蛋像是涂了水粉般,驀地羞紅。 —— 到家的時候,琴姨已經(jīng)在廚房準備晚餐,爐灶上蒸煮的排骨香氣四溢,從門縫里偷溜出來四處游走。 許家住的是二層精致小別墅,一樓是客廳,此時空無一人,墻角的沙發(fā)都被昏沉的日光埋沒了大半。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皮鞋摩擦在地板上的“噠噠”聲響,唐溫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旋開鎖眼,動作歡快的推開屋門。 撲面而來的香氣令她欣喜地瞪大了眼睛。 她拉了拉身后人的衣袖,語氣歡快:“是我最愛吃的排骨誒!” 許珩年點點頭,換好鞋,搬著書本徑直地往二樓房間走。 唐溫皺起鼻子,眉心耷攏下來,老實巴交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上樓去。 打開她的房門,將書本放在寫字臺的桌角,輕推開窗戶讓風透進來,又將桌角的小盆栽探到窗臺上。 轉過身,還沒抬腳,跟在他身后的沖進來的小朋友沒剎住閘,腦袋剛好撞在他的胸前。 她不高,瘦瘦小小的一只,還要稍微點一下腳尖才能夠到他的下巴。 唐溫揉著腦袋,鼻音嗡里嗡氣地“哼哼”了幾聲,包子臉都皺在了一起。 許珩年一看,笑了,抬起手來替她揉了揉頭。 她撒嬌似的,手指撈住他襯衫的袖口,仰著頭眼巴巴地瞅著他。 他的目光放到她微紅的鼻頭上,微抿唇角,伸手替她擦去鼻尖上的汗珠,溫聲道:“怎么了?” “……” 她想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中午在食堂聽到過很多關于許珩年的議論聲,高一一年,他不僅學習成績出色,還積極的參加了學校的各種活動,而她當時正處于初三的奮戰(zhàn)階段,跟他也只有晚上放學才能見面,而且大多數(shù)談論的都是她的成績。 總覺得像是缺席了他一段成長,想來就有些惆悵。 況且還聽說了有很多優(yōu)秀的女生喜歡他之類的…… 見她眉頭微鎖,許珩年伸出手捏了捏她空閑的掌心,輕嘆:“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感受到手心沿著脈絡傳導心口的溫熱,她回握住他的拇指,實話實說:“今天聽到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br> 許珩年微微一怔,突然想起陸淮琛所說的“瘋言瘋語”。 高一的時候他很少在意這些傳聞,基本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最多也就是陸淮琛閑來無聊跟他叨嘮叨嘮,他也就掀掀眼皮,左耳進右耳出。 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能不重視了。 許珩年抬手輕捏了一下她rou呼呼的圓臉,唇角微動,模樣似笑非笑:“那你有沒有告訴她們我們的關系?” 唐溫一聽,瞪大了眼睛:“可以說嗎?……不太好吧。” 他早上剛念完了校規(guī)說禁止異性交往過密呢! 更何況,班里那些女孩子都很喜歡許珩年的樣子…… 她如果說他跟許珩年從小就有婚約了,那豈不是變成全班公敵了? 第5章 小尾巴五點甜 許家跟唐家是舊交,雙方的爺爺年輕的時候曾是戰(zhàn)友,加上住在同一小區(qū),自然而然就成了來往密切的鄰居。 許珩年從小話就少,沒有朋友,那時候唐溫成天呆在他屁股后面,跟個小尾巴似的,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一口一個甜軟軟的“珩年哥哥”,叫得許珩年總是臉紅耳熱。 七歲的時候唐家打算搬離中國,去美國發(fā)展定居,唐溫舍不得,拽著許珩年的袖子哭了好久。 許爺爺一看,覺得兩個孩子挺般配,跟唐爺爺一塊去神婆那里算了姻緣,發(fā)現(xiàn)兩人八字相合,如果結婚的話對雙方的運勢都有很大的幫助。 兩個老人欣喜萬分,立馬做主找了人來,給兩個孩子定了娃娃親。 許母哭笑不得,覺得用這種方式捆綁孩子有些不合適,就干脆讓唐溫住在家里,一來培養(yǎng)感情,二來磨合生活習性。 就這樣,唐溫在許家住了八九年,每次陸淮琛見到唐溫,都調(diào)侃著叫她“許家的小媳婦兒”,總是搞得兩人面紅耳赤。 …… 許珩年細想了一下,確實不妥,她還沒融入班集體,如果硬是告訴他們,好像她刻意炫耀什么似的。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靠婚約牽扯,似乎少了什么過程…… 想到這兒,許珩年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光亮,垂眉時目光格外柔和:“那你就不要聽信那些謠言?!?/br> 唐溫吸了下鼻子,輕噘小嘴,思索著點點頭。 “好了,我先回房間了,一會兒下去吃飯。” “嗯?!?/br> 等許珩年走后,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書本,換了一件家居服,又看了幾眼手機消息,之后才磨蹭著下去吃飯。 剛走到樓梯拐角,一只胖橘貓“喵嗚”一聲,挪動著肥胖的身軀湊了過來,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兔頭拖鞋。 “月月晚上好?。 彼紫律韥?,把軟乎乎的貓抱進懷里,握住它的爪子。 這是她剛上六年級那年,在小區(qū)外的花園里撿的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