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閉目養(yǎng)神
在車夫的幫助下,顧浮舟和曲郎先后被扶上車,待他們坐穩(wěn)之后,車夫甩了一下韁繩,健壯灰白的雪橇犬立刻在結(jié)了冰的街道上奔跑起來。 車身搖搖晃晃,曲樂被顛得不輕,牽扯到傷口,鉆心得疼。她單手捂住胸口,臉色發(fā)白,一直緊緊盯著她的李長風(fēng)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他撩起車簾子對車夫說道:“跑慢點兒,盡量走平地?!?/br> 車夫的態(tài)度極其恭敬:“是。” 他放慢車速,車身果然平順了許多。 李長風(fēng)緊張地看著曲樂,柔聲說道:“你可以靠著我的肩膀,應(yīng)該能舒服些?!?/br> “謝謝,不用了,”曲樂下意識將蓋在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拽,遮住胸前隱隱沁出血絲的衣領(lǐng),她避開李長風(fēng)灼熱的目光,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雪橇車跑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李長風(fēng)立刻問道:“怎么回事?” 車夫解釋道:“主公,前面的路被堵了。” 李長風(fēng)撩起車窗的竹簾,往外看了一眼,前方的街道人山人海,原本就不甚寬敞的街道,此時更是被擠得人滿為患,幾乎是寸步難行。他微微皺眉:“能繞道嗎?” 車夫:“屬下可以試試?!?/br> 于是雪橇車再次啟動,他們試圖繞開這里,可是他們跑了整整半個時辰,仍舊沒有找到繞開這里的路,最后只能又回到這個地方。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李長風(fēng)不滿地說道:“晏九,你去前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這條路還要多久才能通行?” 被稱作晏九的車夫恭敬地應(yīng)下,他翻身跳下車,朝著前方跑去。他的個子不高,但身手卻出乎意料的靈活,三兩下的功夫,就很順利地擠進了人群里,再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車廂內(nèi),李長風(fēng)從座墊后面的暗格中取出茶壺和茶杯,給在座的人各倒了一杯茶。 茶杯入手居然還是熱乎的,曲樂雙手捧著暖呼呼的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舒服得雙眼瞇成一條縫:“這茶喝起來還不錯,我記得肅月jiejie很喜歡喝茶,要是她也在這里的話,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長風(fēng)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也很喜歡喝茶?!?/br> “哦?”曲樂瞥了他一眼,了然一笑,“不愧是夫妻,喜好都是一樣的,想必你們的感情應(yīng)該非常好。” 李長風(fēng)的心情更加郁悶了。 沒過多久,晏九就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他說:“主公,屬下剛才跟人打聽過了,前面的路是被官兵給封了。” 李長風(fēng)微微皺眉:“既然封路了,為何前面還堵了那么多百姓?” “他們都是來瞻仰欞王的?!?/br> 李長風(fēng)目露疑惑:“欞王?你是說雪域的三皇子?” “對,就是他,”晏九頓了頓,上前半步壓低聲音,“聽說三個月前,在天麟山一帶鬧匪災(zāi),那群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同蝗蟲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留,鬧得民不聊生,當(dāng)?shù)毓俑杀?zhèn)壓過好幾次,結(jié)果全都是有去無回。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此事上報給雪域王。雪域王知道此事后非常氣憤,派遣欞王率領(lǐng)三萬精兵,將那群匪賊打了個落花流水。今日正好是欞王凱旋而歸的日子,聞訊趕來的百姓們夾道歡迎,這不就把路都給堵住了嘛。” “原來如此,”李長風(fēng)又看了一眼前方的人群,“打聽到了什么時候能通路嗎?” 晏九:“少則半個時辰,多則大半天,這得看欞王什么時候能進城?!?/br> 現(xiàn)在著急也沒辦法,李長風(fēng)道:“找個人少點兒的地方停車,等到路通了咱們再繼續(xù)趕路?!?/br> 晏九立刻應(yīng)下。 雪橇車來到旁邊的一處角落停下,李長風(fēng)從暗格中翻出兩盒做工精致的小點心,打開之后一一擺在曲樂面前,他說:“我們估計還要在這里等上一段時間,你們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我等下讓人去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能打包打回來的吃食?!?/br> 椰絲糯米糕、白玉蓮蓉包、翡翠珍珠云片…… 全都是曲樂愛吃的甜點,她一看到這些就雙眼發(fā)亮,跟顧浮舟兩人分吃了個干凈。由于甜點比較干,她灌了好幾杯茶水下肚,沒過多久,就有一股尿意涌上來,憋得她渾身難受。 見她神色間有異樣,李長風(fēng)開口問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嗎?” 曲樂尷尬地垂下頭去:“沒,沒有哪里不舒服?!?/br> 車上都是男人,就算她是女漢紙也沒臉當(dāng)著他們的面說自己想尿尿,曲樂只得憋著,可是這種事情都是越憋越難受。直到她終于憋不住了,她只得悄悄地拽了拽顧浮舟的衣袖,小聲對他說道:“你能扶我下車嗎?” 不等顧浮舟回答,李長風(fēng)就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見她有事寧愿找別的男人也不愿意找他幫忙,李長風(fēng)的臉色又黑了兩分。他沉聲說道:“顧公子身上還有蠱毒,他自己走路都要人攙扶,哪里還有力氣扶你?還是讓我?guī)湍惆伞!?/br> 說著,他不顧曲樂的反對,霸道地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跨下車。 冰天雪地里,寒風(fēng)呼嘯而過,李長風(fēng)抱著曲樂站到雪橇車后方的避風(fēng)處,他貼著曲樂的耳朵柔聲問道:“你想要下來做什么?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br> 既然人都出來了,再矯情就顯得太蠢了,曲樂擺出一副自暴自棄的架勢,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要尿尿?!?/br> 李長風(fēng):“……” 李長風(fēng)臉色微紅地抱著曲樂向附近人家借了一下茅廁,解決完個人需求之后,曲樂長舒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萌萌噠! 李長風(fēng)隨手丟給主人家一塊碎銀子以示感謝。 上個茅廁而已居然要二兩銀子尼瑪果然是富二代完全不把錢當(dāng)成錢??!曲樂懷揣著仇富的心理,無比羨慕嫉妒恨地盯著主人家將銀子收入懷中,他們兩人在主人家的千恩萬謝之中走出大門。 還沒等他們兩人回到車上,就聽到前面?zhèn)鱽黻囮嚨男鷩W聲,曲樂循聲望去,見到那些人正在爭前恐后地往前擠,嘴里還不忘高聲呼喊…… “是欞王!欞王終于回來了!” “聽說他們這次不僅把那群賊匪打得落花流水,還將當(dāng)?shù)厥芎Φ陌傩斩纪咨瓢仓昧?,所有被搶走的東西全部原數(shù)歸還,欞王真是個頂頂善良的大好人!” “欞王不僅長得鐘靈琉秀,而且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簡直可以算得上是驚才艷絕,最重要的是他還心慈仁善,品行上佳,若是我將來的夫婿能有他的一成,我就高興得做夢都能笑了!” 雪域民風(fēng)開放,對女子的束縛并不嚴(yán)苛,聽到這位姑娘的大膽言辭,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都說她是癡心妄想。 曲樂聽到他們的對話,不僅對這位未見其人先聞其名的欞王產(chǎn)生了好奇,她伸長脖子往前面看去,可惜人太多了,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什么欞王的影子。 見她如此在意別的男人,李長風(fēng)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抱著她大步往雪橇車走去:“不過就是個長得好看點兒的王公貴族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外面風(fēng)大,我們先回去,等人都散了,我們就能繼續(xù)趕路了。” 曲樂卻道:“反正等著也是等著,就在這里看看嘛,不知道跟豫王相比,這位欞王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能值得這么多的百姓擁護?!?/br> 李長風(fēng)將她的腦袋往壞里攏了攏,以免她吹到風(fēng)雪著涼生病,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現(xiàn)在越多人擁護他,將來他想要登上王位的阻力也就會越大?!?/br> 曲樂分了一點余光看他:“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想要繼承王位?說不定他真的只是心慈仁善而已,這個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有野心?!?/br> “只要有欲望,就會有野心,只不過每個人的野心都用在了不同的地方,有人喜歡權(quán)力,所以對地位充滿野心;有人鐘愛金錢,所以對利益充滿野心;有人向往自由,所以對未來充滿野心;有人沉溺情愛,所以對感情充滿野心……”李長風(fēng)揚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貪嗔癡愛恨,只要是人就免不了被引誘?!?/br> 這話說得可真玄乎,曲樂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從下往上看的角度,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下顎線,干凈硬朗,長長的眼睫毛微微上翹,黑眸深邃如浩瀚星空。 曲樂心中一動,她忽然覺得他現(xiàn)在看上去很像一個人。 那個男人也有一雙深邃的黑眸,說話的時候,下巴會微微上揚,宛若高傲優(yōu)雅的黑色天鵝。 見她盯著自己看得出了神,李長風(fēng)微微一笑:“怎么一直看著我?” 曲樂立刻回神,她狼狽地收回目光,扭頭看向前方的人群,故作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看你長得好看??!” 李長風(fēng)完全不在意她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滿意地笑起來:“你喜歡就好?!?/br>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男人經(jīng)常在她耳邊將這句話不厭其煩地說了許多遍。 曲樂垂下眼角,心里有些感傷,又有些懷念。 見她忽然變得有些黯然,李長風(fēng)關(guān)切地問道:“你怎么了?” 曲樂搖搖頭,語氣淡淡的:“沒怎么,就是不小心想起了一個故人?!?/br> “哦?什么故人?” 曲樂并不回答,她再次抬頭看向前方,意外看到了一隊人馬的身影,她詫異地說道:“我好像看到欞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