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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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書長道:“嗯,快去吧?!?/br> 黃明德鞠了一躬,讓手下帶兩個人到旁邊的辦公室休息。等坐下以后,王秘書長對邵華說:“不用擔(dān)心,市長辦公室那幫人最好面子。聽說來了這么多記者,肯定招架不住,最后還是會放人的?!?/br> 邵華點了點頭。他倒不是擔(dān)心對方不放人,他擔(dān)心的是,放人之后,政府背地里還會有什么動作。 過了一會兒,黃明德便來告知兩個人,上面同意放人了。 段一鳴和傅亦霆分別從兩個審訊室被帶出來,邵華簽了文件和保釋書,交給了黃明德。黃明德說道:“算二位運氣好,慢走?!?/br>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跟著邵華走出了保安廳。邵華謝過王秘書長,帶著他們上了另一輛車,他自己坐副駕駛座的位置。一到了車上,他就轉(zhuǎn)頭對兩個人說:“你們暫時不要呆在上海了,我已經(jīng)通知你們的家人,給你們買好今晚離開上海的船票?,F(xiàn)在你們回家收拾一下,跟她們告別?!?/br> 段一鳴驚到:“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到了這么嚴(yán)重的地步了?” 邵華看了后視鏡一眼,示意司機開車,繼續(xù)說道:“政府這么容易放人,后面肯定還會有動作。這次我能把你們保出來,下次就不好說了?,F(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出去避避風(fēng)頭,等這邊的時局穩(wěn)定了再回來。我在香港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要你們能坐上船離開,就會安全。” 段一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但他知道邵華說得有道理。政府的人大費周折地把他們抓進來,現(xiàn)在又輕易地放了,肯定沒那么簡單。 傅亦霆說道:“我要留下來?!?/br> 邵華看了他一眼:“你比段一鳴還要危險。你真以為這些年做的事情,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這兩天我不過稍微查一查,就查出了不少端倪,更別提他們一直盯著你?,F(xiàn)在日本人剛進上海,沒空跟政府斡旋,他們有精力對付你們。等到日本人跟他們對上了,他們也就沒工夫管這些事了??傊入x開是最好的辦法。至于馮家,我會照看的?!?/br> 傅亦霆沒有說話,邵華的話一針見血,他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尤其如今買通個幾個殺手,并非什么難事。 邵華先把段一鳴送回家,然后接著送傅亦霆回傅公館。傅公館門前依舊有很多記者,傅亦霆下車,那些記者立刻涌了過來,還好有大黑他們幫忙擋著。傅亦霆走進鐵門,把那些煩人的記者都擋在外面,大步朝洋房走去。 第七十章 許鹿和王金生被邵華要求呆在傅公館里等待,她們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樣了,許鹿更是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邵華說應(yīng)當(dāng)是十拿九穩(wěn)的,可萬一出了什么變故怎么辦? 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么難熬過。 大門忽然打開,許鹿猛地抬頭,看到傅亦霆從門外走進來。 “六爺!”王金生激動地站起來,“您沒事吧?” 傅亦霆只是看著許鹿,目光中涌動著許多情緒。許鹿快步走向他,也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場,一下抱住他的腰身,一頭扎進他的懷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化為無聲。 傅亦霆抬手撫摸她的背,輕聲說道:“我先去洗澡,身上都臭了。你幫我拿一下衣服?!?/br> 許鹿點了點頭,跟著他上樓。 浴室里面?zhèn)鞒鰢W嘩的水聲,許鹿看見自己收拾好的那個小皮箱,安靜地躺在角落里,暫時把它挪到一旁,然后打開衣柜,幫他拿內(nèi)衣和睡袍出來。 她抱著衣物走到門邊,問道:“我?guī)湍惴旁诖采狭?。?/br> “幫我拿進來。”傅亦霆說道。 許鹿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把衣服拿了進去。 劉嫂得了許鹿的吩咐,原本想上樓來收拾傅亦霆換下的衣物,走進房間,卻沒看到人,只有浴室里傳出水聲和低語聲。起初只是絮絮低語,后來聲音就漸漸不對勁了,先是有個女聲嬌嗔道:“你放開我,衣服都淋濕了。你的手不許……” 然后男人說:“不站著試試嗎?這個姿勢會很舒服。” “你不是兩天沒合眼了?不累嗎……唔。” 劉嫂聽著隨后那隱隱約約的猶如驚濤拍浪般的聲音,嚇得不敢久留,連忙從屋中退了出來。她一把年紀(jì)了,自然知道男女那樣在一起是干什么。只不過先生剛剛從保安廳回來,洗澡也不忘跟太太親熱一番,新婚燕爾的果然就不一樣。 許鹿被迫也洗了一把澡,被傅亦霆從浴室里抱出來,放在床上,自己去更衣室拿她的內(nèi)衣褲。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全都丟在浴室的地上,濕的不能再穿了。 許鹿裹著浴巾躺在床上,人有點累。從他回家開始,明明知道別離在即,可是誰都不愿意主動提起這件事。她舍不得他離開,可是邵伯伯說得對,他暫時離開,是最安全的。 傅亦霆拿了一套白色的蕾絲胸衣和內(nèi)褲出來,把許鹿抱坐起來,幫她穿上。她靠在他的肩頭,吻著他身上沐浴過后的香氣,任他擺弄。然后輕輕地說道:“我寫了一份委托書,放在書桌上,一會兒你簽下字吧?!?/br> 傅亦霆手中的動作不停,問道:“什么委托書?” “將你名下的產(chǎn)業(yè)暫時交給我打理的委托書??赡軙腥瞬环愕媒淮醵?,馬經(jīng)理和葉經(jīng)理那些人幫幫我。等撐過這段時間就好了?!?/br> 傅亦霆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純凈透亮的眼睛,心中不忍。這偌大的膽子怎能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他一走了之倒是簡單。 許鹿仰頭碰上他的嘴唇,然后埋在他的頸窩里:“邵伯伯說了,你必須要走?,F(xiàn)在形勢不好,雖然把你保出來了,但是政府那邊不知道還有什么后招,最糟糕的是怕買兇暗殺。你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我,有那些一直跟著你的老人幫忙,我會盡量把局面穩(wěn)住,等你回來?!?/br> “婉婉?!备狄圉皖^吻她半干半濕的頭發(fā),“跟我一起走?!?/br> “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走。我娘和馮清還在這里不說,那么多靠著你吃飯的人怎么辦?紡織廠怎么辦?我們總要對他們負責(zé)的。你到了香港以后,順道可以看看那邊有沒有什么商機,也許以后用得到?!痹S鹿故作輕松地說道。 傅亦霆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一時無言。他知道現(xiàn)在的局面有多危險,哪怕他有再通天的本領(lǐng),留在上海本身就是不明智的,累人累己。反而他如果離開,那些人沒了名目,最多氣急敗壞一陣,也不會為難其它人??伤灰氲剑@丫頭小小年紀(jì)就要面對那些風(fēng)雨,他還不能庇護她,就無比地愧疚。 他要跟她結(jié)婚,是想給讓她舒服安心地過下半輩子,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所以他毅然決然地退出了愛國會,只是當(dāng)國家有難,他還是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管那些事,也就不會……”他帶著歉意說道。 許鹿按著他的嘴唇,搖了搖頭:“如果你不管,那就不是你了。記得我第一次來傅公館之前,向很多人打聽你。他們都說你是上海灘最有情有義的人,跟了你很多年的手下,你從來都不會虧待。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拿著那封信找上門。而且那些被你幫助過的企業(yè)家,留學(xué)生,他們就像星星之火一樣,會去點燃更多的人。眾志成城,滿腔熱血的精神,難道不比金錢,比生命更寶貴嗎?我選你不后悔,所以你也不要后悔?!?/br> 傅亦霆的嘴角溢出笑容,風(fēng)雨里走來,無論這一路上受過多少的委屈和誹謗,只要有這一個人懂他,支持他就足夠了。說再多,也是多余的?,F(xiàn)在,他需要把事情都安排好,盡量不要讓她受累。 他起身走到書房里,看了一下草擬的委托書,簽上自己的名字并且蓋章。他將印章還有幾個重要的東西都交給許鹿,還把保險箱的密碼等都告訴她。然后又連續(xù)打了幾個電話。 輪船在傍晚的時候啟航,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許鹿親自下廚做了兩碗熱騰騰的蔥油拌面,叫傅亦霆和王金生來吃。她坐在座位上,跟傅亦霆說皮箱里都有哪些東西,并交代他到了香港之后想辦法捎個消息回來。 王金生留下來幫許鹿的忙,但要開車送傅亦霆去碼頭。至于袁寶,現(xiàn)在人還在保安廳里,稍晚些時候,會有人把他帶去跟傅亦霆匯合。 客廳里的老爺鐘敲了五下,夕陽西下,是時候啟程去碼頭了。 許鹿送傅亦霆出門,跟家里的傭人也沒有多說什么。傭人雖然不解先生怎么一回來就要出門,還走得這么急,但也不敢多問,只是恭敬地相送。王金生去車庫開車,許鹿走在傅亦霆高大的影子里,暮春的黃昏,不冷不熱,頭頂?shù)臉淙~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就送到這里吧。”傅亦霆轉(zhuǎn)身對她說。 她本來也是要去碼頭的,但是出于安全起見,傅亦霆讓她呆在家中。 許鹿上前,理了理他風(fēng)衣的領(lǐng)子,像所有妻子送丈夫出門時一樣笑道:“路上小心。” 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jīng)足夠堅強,也不想給他增加任何的心理負擔(dān),但是眼底微紅的痕跡,還是在他心頭狠狠地鑿了一記。傅亦霆一把將她攬進懷里,低頭親了又親:“等我回來,必不會太久?!?/br> 許鹿用力地點了點頭。 王金生把車開到他們面前,傅亦霆放開許鹿,重重地按了一下她的雙臂,轉(zhuǎn)頭坐上了車。許鹿目送著汽車駛離,慢慢消失在視野里,沒忍住,還是滾了一行淚下來。 王金生很快將車開到碼頭,巨大的游輪正??吭诎哆叀5愀獾氖?,政府的憲兵正在碼頭上盤查,將過往和登船的人一個個都攔下來盤問。王金生將車開遠了一點,轉(zhuǎn)頭看傅亦霆:“爺,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傅亦霆拿了根煙,他們能想到的事情,政府那邊未必想不到。 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車窗。 傅亦霆探頭出去,發(fā)現(xiàn)是邵子聿。邵子聿謹慎地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傅先生,請下車跟我來。” 他先走遠了幾步,看到傅亦霆和王金生下車了,才繼續(xù)往前走,拐進了路邊的一座老舊的大樓里。這樓似乎是居民樓,也間或有幾間不起眼的辦公室。到了三樓,轉(zhuǎn)過樓梯口,邵子聿推開了一間屋子的門。 段一鳴和段碧心都在里面。 邵子聿把門關(guān)上,走到幾人面前說道:“我爸擔(dān)心政府的人會封閉碼頭和火車站,要我跟來看看。沒想到真難被他說中了。船還有半個小時起航,但現(xiàn)在碼頭上到處都是憲兵,我們靠近不了?!?/br> 段碧心靠在段一鳴的懷里,一下哭了出來:“爸爸,我們該怎么辦?他們會不會抓您?” 段一鳴拍著她的后背,神色嚴(yán)峻。按照這個情形,他們今天是走不了了??蛇@意味著,他們的處境比想象得還要危險。 傅亦霆走到窗邊,望著被暮色籠罩的黃浦江,抽了幾口煙,神色鎮(zhèn)定地說道:“別慌,我來想辦法。先等游輪離岸了再說?!?/br> 幾個人都看向他,不知道他的意思。 傅亦霆看著那游輪的標(biāo)志,說道:“這船是法國游輪公司的,每個編號都有固定的船長。恰好我跟這位船長有幾分交情,只要派個憲兵不知道的人登船去跟他打聲招呼,等到夜深的時候,我們從淺水地帶坐著泵船追上去就行了。” 小泵船以前是運送大煙出入港的,青幫有很多。小巧靈活,而且速度很快,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邵子聿和段一鳴都覺得這個辦法好,泵船沒法長途航行,只要能趕上游輪,并且船上有人接應(yīng),便能順利離開上海。只要出了上海的地界,他們就安全了。 邵子聿自告奮勇去船上送信,傅亦霆只把一支鋼筆給他,交代了幾句。 段碧心眼下猶如驚弓之鳥,只想讓父親平安離開,對以前的事情也顧不得計較,對邵子聿說道:“子聿哥哥,你千萬小心?!?/br> 邵子聿點了點頭,出門離去。 傅亦霆站在窗邊,看著邵子聿順利通過憲兵的排查,以送人為由,上了游輪。 半個小時之后,游輪發(fā)出起航的汽笛聲,緩緩離開了碼頭。 夜色降臨,外灘依舊繁華喧囂。在不起眼的橋底,一艘泵船緩緩地靠岸。開船的是個赤腳的青年,一見傅亦霆就喊了聲“六爺”,然后伸手拉傅亦霆和段一鳴上去,讓他們進到被帆布蓋著的貨物堆里。 王金生跟他交代了幾句,他連聲道:“放心吧,我一定把六爺送到?!?/br> 段碧心和邵子聿站在江邊,段碧心一直在輕聲哭泣,又怕把人招惹過來。邵子聿只能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段一鳴沖他們揮了揮手,交代邵子聿:“我把碧心托付給你了?!?/br> “段叔叔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邵子聿鄭重地說道。 傅亦霆沒說話,只是看了王金生一眼,王金生便全都領(lǐng)會了。 泵船離開橋底,因為個頭很小,動作迅敏,基本聽不見什么水聲。在沒有燈光的江面,猶如影子一樣,快速地向前駛?cè)ァ?/br> 王金生等幾人一直在岸邊等到那個青年回來,說是已經(jīng)把傅亦霆和段一鳴安全地送上船,才各自返回住處。 許鹿在傅公館里坐立難安,來回踱步,一直看著客廳里的老爺鐘。一個鐘頭又一個鐘頭過去,王金生終于回來,告訴她傅亦霆安全離開的消息。她松了口氣,用手按著額頭。這應(yīng)該是這幾天來,最好的消息了。 “明日,我們?nèi)ヒ娡醵麄儯塘肯卵笮泻凸镜氖虑??!痹S鹿說道。 王金生應(yīng)是,又怕許鹿太辛苦,說道:“夫人這兩天勞累了,要不要休息兩天再去?” “未免夜長夢多,這些事越早處理越好。他們大概很快就會聽到風(fēng)聲,我們躲著也不能解決問題?!?/br> 王金生看到許鹿已經(jīng)收起先前那副小女兒的離愁別緒,變成了生意場上殺伐決斷的模樣。這樣的時局,的確容不得人有太多的時間去軟弱和傷感。 第七十一章 許鹿等事情稍微平息之后,回了一趟馮家。 馮家這幾日也是愁眉不展,尤其是李氏,隔三差五就派包媽和丁叔出去打探消息。她看到女兒回家來,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小婉!” 關(guān)切的神情溢于言表。 許鹿扶著李氏坐下,笑著說道:“娘,幾天沒見,您怎么瘦了這么多?是那些新來的下人不好用嗎?” 李氏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因為擔(dān)心你?當(dāng)初我就跟你說,苦口婆心地勸你,傅亦霆不能嫁,你偏不信。這日子才過了幾天,就鬧得外面現(xiàn)在滿城風(fēng)雨,你可怎么辦???” 許鹿讓客廳里的下人都出去,低聲跟李氏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后她說道:“他之所以被請進保安廳,不是因為做了不法的事情,反而是因為一腔愛國熱血。爹從前說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哪怕是爹這樣的書生,也會因為報紙上漢jian的消息而義憤填膺,因為外國人的侵占而心痛難平。所以我覺得,他做的沒錯?!?/br> 李氏對傅亦霆了解得不深,聽說他出事,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個人肯定又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畢竟他那樣的過去擺著,很難不讓人用偏見看待他。聽許鹿這么說了以后,李氏又有了重新的認識。原來這些年,不僅是馮易春受過他的幫助,還有那么多民營企業(yè)家和外國留學(xué)生。難怪像王金生這樣受過那么好教育的人,也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邊,想來也是為了報恩,去幫助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