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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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馥坐在火盆前,借著燭光,一頁頁的翻閱手中的信函。 他十分的小心謹(jǐn)慎,即便重要的東西都用密文寫成,他閱過記牢之后,依舊馬上置于火盆中燒毀。 只有一張卷得極細(xì)極小的字條,他夾在指中輕輕摩挲,上面一行俊逸而熟悉的字體:萬事由公自專,唯以公及秀之平安為要,切記!切記! 張馥將這寥寥數(shù)字,反復(fù)看了幾遍,方才揚手將其投入炭盆之中。 炭盆中火苗亮起,燃盡這從汴州小心傳遞過來的一頁短信。 這小小的火苗為獨自身在險境的他,帶來了一陣暖意。 那個年紀(jì)輕輕的少年趴在一旁的案桌上,連日cao勞過度的他已經(jīng)不小心進入夢鄉(xiāng)。 張馥站起身,給蕭秀披上一件衣物。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 皚皚白雪似乎要將世間一切丑陋之事全部覆蓋。 待到來年開春雪化,也許就能展露出一個全新不同的世界來。 …… 在汴州西山別院。 程千葉喝了點酒,微微有些上頭,她在別院的廊臺邊緣,坐著碧云給她端來的錦墊,倚著廊柱,捧著一盞熱騰騰的濃茶。 天空中飄下細(xì)細(xì)雪。 野趣盎然的庭院中。 一群男人在雪地里圍著篝火,烤著鹿rou,推杯換盞,喝得正歡。 程鳳站起身,接過了小秋抱來的一大壇子酒,又順手將自己面前的一盤烤好的鹿rou遞給了她。 俞敦素時不時同程鳳碰一下杯,又或側(cè)身和肖瑾低聲交談。 賀蘭貞有些喝多了,正拉著墨橋生高談闊論,不時發(fā)出爽朗暢快的大笑之聲。 墨橋生的話很少,但他的表情很放松,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偶爾抬起眼向著程千葉看過來。 “在看什么呢,千羽?”姚天香來到程千葉身邊,挨著她坐下。 “下雪了?!背糖~從廊下伸出手,接著天空飄下的雪花。 “我在想明年,雪化了之后,這個世界會不會有所不同。能不能有一點改變?” “千羽,你可能沒發(fā)現(xiàn)。因為有你,這里已經(jīng)改變了不少?!币μ煜阃熳×顺糖~的胳膊,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我剛到汴州的時候,來這西山,沿途還是滿目瘡痍,幾乎看不見人家。如今一路上山,眼見著多了多少屋舍?沿途戶戶冒著炊煙,孩子老人也大多都有了遮體的衣物。比之前已是好多了。今年是個豐年。我相信明年這里平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到這里落戶的百姓也會越來越多?!?/br> “別的不說,單看橋生,我第一次見他時,是在馬廄里,他是一個頭都不能抬起的奴隸。如今,你再看他,他不僅自信的抬起了頭,甚至發(fā)出了光?!?/br> 程千葉看向院子里的人。 賀蘭貞不知道說了什么,一手勒著墨橋生的脖子,一手搓他的頭發(fā),正在哈哈大笑。 墨橋生面色微紅,抬起眼正向著程千葉看來。 “不,不只是因為我?!背糖~輕輕開口,“能有今日的這一點點改變,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竭盡全力拼搏。” “為了這一點改變,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的人付出了努力,流了血,甚至送了命。到了此刻,還有人孤身赴險,深入敵陣,只為了實現(xiàn)大家共同期待的這個目標(biāo)。” 程千葉轉(zhuǎn)頭看著姚天香那張明艷的面孔:“就連天香你,本來可以安安逸逸的享受生活,近日不是也開辦了女學(xué)院,為那些從沒有機會得到學(xué)習(xí)的女子,提供學(xué)習(xí)文字,生活技能的機會嗎?” 姚天香笑吟吟的說:“那是因為你給我們帶來了希望呀,人一旦有了希望,做什么都不會覺得苦,覺得累?!?/br> “我從來就覺得,我們女子并不應(yīng)該生來只是男人的附屬。但以前我沒有掙扎反抗的機會。如今我覺得我可以為自己,為天下的女性,盡那么一點力?!?/br> “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呀。”姚天香咬著牙,眼睛亮晶晶的。 她舉起瑩白如玉的手掌,附在程千葉的耳邊,“上次說的那個,我給你準(zhǔn)備了好了,全新的,就放在你馬車上。你們回去的路上就可以試試。我保證他哭的下不了車。” 程千葉推了她一把,哭笑不得:“別鬧天香,我和他還沒到那份上。何況,我們也不能走到那一步,若是一個不小心,你叫我怎么辦?!?/br> 姚天香噘了一下嘴:“可是他今晚喝了那么多鹿血酒,你不搭理他,他豈不是很可憐?!?/br> “鹿血酒?”程千葉有些不理解,“那不是補氣驅(qū)寒之物而已?” 姚天香露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著程千葉。 程千葉反應(yīng)過來,恨恨的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哎呀。”姚天香捂住了額頭,“你們即便不圓房,也不妨礙你小欺負(fù)他一下嘛?!?/br> 下山的路上, 墨橋生坐在車廂之內(nèi),覺得心頭有些沒來由的焦躁。 主公就坐在他身前不遠(yuǎn),手邊的案幾上擺著一個雕花鑲玉的四方匣子。 主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用手指輕輕扣著匣面,臉上不時露出一些不明所以的笑來。 墨橋生望著眼前那張時不時搖頭輕笑的面龐,覺得身體之內(nèi)莫名燃起了一把火,糟糕的是,那火越燒越旺,漸有燎原之勢。 程千葉彈開匣子的鎖扣,想悄悄掀起偷看一眼。 突然,她想起姚天香附在她耳邊說的話, “一共三層,第一層是用在前面的,第二層……” 啪的一聲,程千葉猛的把匣子緊緊蓋住了。 墨橋生似乎被她嚇了一跳,他紅著臉站起身來:“主公,我,我先下去一會?!?/br> 程千葉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拉住了面色緋紅的墨橋生。 她打量著面前這個手足無措的男人,發(fā)現(xiàn)他身體的某個部位已經(jīng)有了無法掩飾的反應(yīng)。 “你這樣怎么下去?” 墨橋生漲紅了臉,不敢同她視線交匯。 程千葉摸了摸鼻子,臉上也有些微紅。 但看著這個比她還局促百倍的人,她只好主動一點。 她拉住墨橋生的手,慢慢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伸手輕輕摸著他發(fā)燙的面龐問道, “橋生,你喜不喜歡我?” 墨橋生側(cè)著臉,點了一下頭。只有那一下,費了他千斤之力氣。 “有些事,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 程千葉坐直身體,掰過墨橋生的下顎,吻住他的雙唇。 “但如果你忍不住了,我可以早一點讓你得到幸福?!?/br> 她拽緊了那只想要掙扎的手。 “你不要怕,我不會做讓你不舒服的事。我只想,讓你快樂?!?/br> 墨橋生任由那人把他推倒在地。 他眼睜睜看著那人俯下身來,雙唇輕分,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如果你不愿意,現(xiàn)在還可以拒絕?!?/br>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大膽,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來,摟住那人的脖頸,輕輕顫抖著第一次主動吻上了那雙夜夜渴望的紅唇。 程千葉按住他的雙手,禁錮在地上,在夜色中露出攝人心魄的神情,勾起是笑非笑的嘴角。 “不可以哦,我才是主公?!?/br> 馬車在寂靜的雪夜中緩緩駛了很長的道路。 下了西山,穿過入汴州城。 停在宮門之外。 碧云看著一動不動的車門,有些為難,不得不輕聲請示,“主公,到宮門了。” 許久車內(nèi)傳來程千葉干澀的聲音:“再,走一圈?!?/br> 碧云的臉?biāo)查g紅了,她打著手勢示意侍衛(wèi)隊跟著她調(diào)轉(zhuǎn)方向,繞著宮墻走。 小秋不明所以的想要開口詢問。 碧云一把捂住她的嘴,悄聲道:“別問,快走,主公沒出聲,都不要停。” ☆、首發(fā) 朝梧殿是整座行宮內(nèi)除了庭議所用的正乾殿之外, 最大的一座建筑。 臺榭之上有露臺,敞室,長長的回廊,和數(shù)間宮殿。 晉國的主君程千葉平日里下了庭議之后,大多在此地批閱奏折,召見大臣。夜間也多在此休息。 后宮,當(dāng)然,這座由原汴州城主府匆匆改建的宮殿,還談不上有什么后宮。 只有王后姚天香所居的棲鳳閣勉強有個住人的樣子。 其它殿宇都還不成半點氣候。 內(nèi)務(wù)大總管呂瑤十分苦惱的從大殿內(nèi)出來。 他關(guān)于擴建宮殿的提議,又一次被主公否決了。 主公甚至叫他把本來就不多的內(nèi)務(wù)費用再削減下一塊來,調(diào)撥給主公新近寵信的那個崔佑魚。 那個愣頭愣腦的汴州司空竟然歡天喜地的接受了主公削減自己的用度來修建城墻。半句推辭的話都沒有。 呂瑤一面搖頭一面往外走。 主公原來是一個對生活十分考究的人, 自打來了汴州,不知為什么一日日的就轉(zhuǎn)了性。 不但對飲食起居之事完全不上心, 就是后宮也基本不去了。 呂瑤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