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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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橋生伸手入懷,掏出了一直拽在懷中的東西。 他拽緊拳頭,摩挲著,沒有張開手掌。 “什么東西?”程千葉笑了。 墨橋生斟酌了許久,終于緩緩攤開了手掌。 在他寬大的手心,躺著一個(gè)小小的黑色戒指。 “這是給我的?”程千葉的眼睛亮了。 真是巧了,他居然知道送這個(gè)。 墨橋生紅著面孔,“這個(gè)是墨翡,我找了許久,看到它有個(gè)墨字,就……就像我……” 就像我陪在主公身邊一樣。 “你給我戴上?!背糖~伸出手。 墨橋生看著那伸在自己眼前的手,月光下那瑩白的肌膚泛起玉石一般的光澤。 他那能舉千斤重物的手臂,突然就有些拿不起這小小的戒指。他輕顫著手,把那墨藍(lán)色的戒指,套進(jìn)了那白皙柔嫩的手指。 程千葉舉起手,透過月光,看著那套在自己指端上的墨藍(lán)色的戒指。 月色下,墨翡透出一點(diǎn)幽幽的藍(lán)光。 “真美,我很喜歡,謝謝你,橋生?!?/br> “誒,我還沒哭呢,你怎么哭了?” 程千葉掰過墨橋生的臉,輕輕在他額頭落下一個(gè)吻。 “一定平安回來,我的將軍?!?/br> ☆、首發(fā) 程鳳從議事廳出來, 穿過長長的回廊, 走在石板道上。 路邊一個(gè)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抱著一只漂亮的布老虎,圓溜溜的眼睛充滿擔(dān)憂地望著他。 程鳳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揚(yáng)起, 錯(cuò)身而過的時(shí)候, 突然伸出手,在那個(gè)小小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哎呀?!毙∏飭玖艘宦? 一手抱著腦袋, 詫異的看著那個(gè)揚(yáng)長而去的緋色身影。 “秋, 在看什么呢?來幫忙?!北淘埔皇滞兄杈?,一手提著水壺喊道。 “來了, 來了?!毙∏锛泵ε芰诉^來, 從jiejie的手中接過了沉重的水壺,略有些吃力的跟在jiejie身后。 “jiejie,咱們主公真是個(gè)特別厲害, 又特別溫柔的人呢?!?/br> “你這個(gè)小丫頭片子,又聽見了什么?”碧云笑著看了一眼身后的meimei。 “鳳哥哥進(jìn)去的時(shí)候一臉的傷心難過,和主公說了幾句話, 就笑著出來了呢?!?/br> “就你眼睛尖, 鳳將軍那般冷冰冰的人,虧你看得出來他是難過還是笑?!?/br> “jiejie你在說什么呢, 阿鳳哥哥很溫柔呢,你看他送給我這個(gè),布老虎呢。” “哎呀, 好可愛的布老虎。” …… 宋國的使臣楚燁之,一早起身,于驛館中沐浴更衣。 今日,他將得到晉國主君晉越侯的接見。 晉國原本只是一個(gè)新晉崛起的小國,又剛死了主君,國內(nèi)幾個(gè)公子忙著爭奪君主之位。向來不被諸侯們放在眼里。 但誰能想到,新繼位的年輕主君晉越侯,竟然以奴隸為師,獨(dú)自守住了汴州,擊退了以勇猛著稱的犬戎大軍。 和汴州緊臨的宋國主君宋襄公,便有些坐不住了。 加上他又聽說自己鄰國的衛(wèi)恒公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捷足先登,把自己那嫁過一次人的meimei,二嫁給了晉越侯為妻,兩國不動(dòng)聲色的聯(lián)了姻。 宋國版圖狹小,國力羸弱,被這樣兩個(gè)姻親之國夾在中間,宋襄公越想越是不安。 于是他派出使臣,出使汴州,一來對晉越侯表示祝賀,拉近一下感情;二來解釋一下宋國此次看著汴州被圍卻沒有伸出援手的苦衷。三來主要還是探一探晉國的虛實(shí)。 像他這樣想法的君主很多,因而汴州最近多了不少他邦的使臣。 聽聞晉越侯乃是一個(gè)崇尚風(fēng)雅的雅士。 楚燁之出門前著實(shí)打扮了一番。 他高冠組纓,鮮衣博袍,儷步搖冠而出,自詡十二分的風(fēng)流。 唯一不足的是,晉國竟沒有派個(gè)車駕前來接他,害得他不得不騎馬前去。 誰知?jiǎng)偝隽梭A館沒幾步,不知從哪沖出兩撥亂民,相互撕鬧,把他和隨從沖散開來。 楚燁之暈頭轉(zhuǎn)向,一手扶著高高的帽子,一手勒著韁繩高呼:“莫要擁擠,莫要擁擠,讓一讓路,我是宋國使臣?!?/br> 突然有人把他拉下馬來,一個(gè)麻袋從天而降,套住他的腦袋,拖進(jìn)一條昏暗的巷子里,無數(shù)拳腳毫不留情地對著他又踢又打,疼得他哭爹叫娘。 隨從們四處尋找,終于在一條污濁的小巷里找到了楚燁之,只見他被剝?nèi)ネ庖?,一身?cái)物搶了個(gè)精光。正披頭散發(fā),鼻青臉腫的縮在角落里哀哀叫喚。 一行人狼狽不堪的回到驛館。 讓他們生氣的是,驛丞對他們的控訴不過是敷衍了事,說什么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shí),城中流民甚多,治安混亂,讓他們自行注意安全等等。 楚燁之只得忍氣吞聲的縮在驛館里休養(yǎng)。 數(shù)日之后,楚燁之臉上的青腫還未全消,就聽得晉越侯發(fā)兵一萬,直指琪縣。 楚燁之急忙帶著隨從,混在市井的人群中,觀看晉軍出征的隊(duì)伍。 只見旌旗昭昭遮天蔽日,長長的人馬一眼望不見頭尾,浩浩蕩蕩穿城而去。 那些晉國甲士,步調(diào)一致,隊(duì)形齊整,雖然人多,卻不見半點(diǎn)雜亂無序之勢。 整齊劃一的動(dòng)作,昂首闊步的氣勢,讓觀者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懼。 “這晉軍訓(xùn)練有素,調(diào)度靈活,確為一支不可小覷的銳士,難怪能獨(dú)立擊退犬戎?!焙统钪坏雷≡隗A館的魯國大夫江允撫須嘆道。 楚燁之低聲請教:“晉越侯意欲打通汴州和晉國本土的通道,為此他不惜同漢陽的韓全林開戰(zhàn)?” “楚公不知,這位晉國新君,十分年輕,性情難以捉摸,行事全憑喜好,從不管禮制舊俗?!苯蕚?cè)身低語,“此次出征之師,竟多為奴隸組成,連那領(lǐng)軍的校尉,都是奴隸出身。喏,便是那人?!?/br> 楚燁之舉頭望去,只見長長的軍列之中,高揚(yáng)一面書著“墨”字的大旗,旗下一年輕校尉,雄姿英發(fā),銀槍亮甲,策馬前行。 楚燁之一看,這不正是幾日前,站在阿鳳身后的那黑衣將官嗎? 那人驅(qū)馬而過,冷若寒霜的眼神在楚燁之身上一劃,楚燁之只覺得后背一陣寒毛聳立。 呸,不過一奴隸爾,我有何可懼之處?楚燁之為自己無端的膽怯感到懊惱。 這晉越侯也不過是個(gè)顛三倒四之徒,竟以卑賤的奴隸為將,可見這晉國也無甚可懼之處。 此刻,在汴州的城墻之上,程千葉正遙望著蟠蛇一般蜿蜒前行的隊(duì)伍。 烈烈旌旗風(fēng)中招展, 其中一面顏色格外鮮艷醒目,上書一個(gè)斗大的墨字。 那是中軍主帥的帥旗。 旗下一人黑衣黑甲,打馬前行。 橋生。 程千葉在心中默默的喚了一聲。 那黑色的身影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向城墻張望。 兩人的目光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觸碰了一下。 墨橋生留戀許久,終于咬牙轉(zhuǎn)過頭去,漸行漸遠(yuǎn),不再回首。 “既然這般舍不得,為什么又要放他走?”姚天香陪在程千葉身后。 程千葉轉(zhuǎn)過身,看了姚天香一眼,嘆了口氣,雙手圈住她的腰,把自己的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 “行了行了,你這個(gè)樣子我真是不習(xí)慣?!币μ煜闾鹆耸郑q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程千葉肩上拍了拍。 “天香?!彼犚娐裨谒缟系哪莻€(gè)腦袋輕輕的說。 “我舍不得他,我想把他捆在身邊,按在榻上,對他表明我的身份,日日同他廝混在一起。” 姚天香在心中嘆了口氣,原來千羽也有軟弱的一面,但正因?yàn)樗羞@樣的一面,不止是一個(gè)冷漠無情,高高在上的君王。她才這么的讓我喜歡,她才能讓這么多的人真心效忠。 “沒事,沒事啊。等他回來,咱們就這么辦?!币μ煜闩闹糖~的肩膀,“我給他下丨藥,讓他無力反抗,到時(shí)候隨你磋磨,讓你盡興,一解今日離別之苦?!?/br> 程千葉噗呲一下笑了出來,她站直了身體,理了理衣袖,長吁出一口氣。 伸手搭上姚天香的肩膀,邀著她一起往城墻下走去。 “謝謝你天香,多虧有了你,我好多了。走,晚上咱們舉宴飲酒,放松一下?!?/br> 夜間,晉越侯在新修整好的行宮宴請諸國使臣。 楚燁之在受邀之列。 及至宴上,他環(huán)顧四周,見這行宮雖是軒昂大氣,但卻不見絲毫奢華精細(xì)之物。 陪宴之人,多是軍中將帥。宴席之上,也不見妖姬舞女行歡獻(xiàn)藝,倒請一些輕俠武者搏擊對演。 這場面比起宋國來,倒是大有不如。 宋國雖在軍事上羸弱,但因版圖內(nèi)水域交互,土地肥沃,民生富足。 國內(nèi)從民間到主君都流行奢靡之風(fēng)。 宋襄公的行宮,殿宇樓臺(tái)華美絕倫,用物器具,無一不精。但有宴請,歌姬艷婢,飄飄如仙,鐘鼓饌玉,琳瑯滿目,雅宴非凡。豈見這般粗礦簡陋之席。 楚燁之不由的就升出了幾分輕視之意。 他灌了些黃湯,又見到端坐上首的晉越侯十分年輕俊秀,說起話來一派溫文爾雅之態(tài)。 便大起膽來,起身拱手:“侯爺年輕有為,治軍有道,竟能以一己之力擊退犬戎,實(shí)令我等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