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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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橋生沖出了屋子,來到后院中的水井邊,打了兩大桶井水。 他用冰涼的井水把自己從頭澆了兩遍,方才壓下了身軀中的那一股燥熱。 這只是個夢,也許是昨夜看到了那些,又喝了點酒,才做了那亂七八糟的夢。我這樣年紀的男人聽說都時常會這樣的夢。 并沒有什么,別再想了,千萬別再想了。 他走回自己的屋子,卻正正好撞見剛要出門的程千葉。 “橋生?”程千葉看見他很高興,對他露出笑容,“怎么一大早就把自己搞的濕漉漉的?” 墨橋生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程千葉上前兩步,牽起了他的手,“手這么冰,沖涼水了?” 墨橋生接連退了兩步,后背碰上了墻壁,退無可退。 他的視線停留在眼前那一開一合的粉色雙唇上,喉頭滾動,吞咽了一下口水。 在那個夢里,就是這雙唇,霸道又甜蜜的把自己狠狠欺負了一遍。 他側過頭,避開了視線。 “臉怎么紅了?”程千葉伸出手,把他的臉掰了回來。 仔細端詳了他片刻。 那帶著一點壞笑的勾人嗓音,在墨橋生耳邊響起,“你是想要……我親你嗎?” 現(xiàn)實比夢境更讓人沉淪。 那帶著溫熱的氣息攻占自己的雙唇時。 墨橋生閉上了眼。 這世間只有他一個人,不管是什么模樣,總能在一瞬間就俘獲我。 我根本無從思考,無從掙扎,也不愿掙扎。 …… 新軍接連cao練了數(shù)日。 楊陸厚肩扛著一根粗重的檑木,氣喘吁吁地跑在隊列中間。 “實……實在跑不動了?!彼O履_步,彎下干瘦的身軀,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幾日來,早上反復不停訓練著集合解散,轉彎走路。不停在金鼓的指揮下前前進進,枯燥而疲累。 更可怕的是,午后開始全隊出城跑上幾十里路,并且路程一日日的增加。 雖然伙食頓頓都很好,粟飯管飽著吃,配菜中還有大片大片惹人眼饞的肥rou。但他依舊感到吃不消,一天練下來,雙手雙腳都抖得厲害。 今日開始,長官甚至還要求他們抗著沉重的檑木開始跑步。 楊陸厚覺得自己的肺被棉花堵住了,呼呲呼呲地喘不上氣。 跑不動了,我真的跑不動了,讓我歇口氣。他想。 楊盛從他身后經過,把他肩上的檑木提起來,疊在自己的肩膀上。 “跟上來,否則就滾出我們隊?!?/br> 他用背影留下這句話。 楊陸厚對楊盛是又敬又怕,一句話下來,驚得他甩開兩條發(fā)軟的腿,勉強跟上楊盛的腳步。 “盛……盛哥,咱們?yōu)槭裁匆焯爝@樣跑。我實在想不通?!?/br> “閉嘴?!睏钍⒌难酃夂莺荻⒅胺?,“你看那個人?!?/br> 在長長的隊伍前端,一個身著黑衣之人,穿著比他人都沉重的甲胄,肩上扛著兩根檑木,邁著修長的雙腿,堅定地跑在隊伍的最前端。 他的身后跟著各項大考都拿一甲的丙甲隊。 丙甲隊全隊人員默不作聲,整齊劃一的跟隨著他們的校尉大人墨橋生,把后面的隊伍拉開了一大截距離。 “都給老子跟上去!你們比那些從小沒吃過飽飯的奴隸還差嗎?”甲卯隊的百夫長韓深正在罵人,他的隊伍均由平民士伍組成,是以他總是把自己隊高看一籌,經常說出些得罪人的話而不自知。 楊盛所在的甲辰隊,正跟在甲卯隊之后,聽得這話齊齊鼓起了勁頭,超越了本來在他們之前的甲卯隊。 阿元看到一個男人超越了自己身側,那人臉上有一道疤痕,耳朵缺了一口,抗著兩根檑木。 是那個人,第一次就砍了十五個人頭的那個奴隸。原來他已經當上百夫長了。 阿元抿住了嘴,提起幾近麻木的雙腿,加速向前跑去。 二十里負重長跑回來,校場之上一片哀嚎之聲。 坐得坐,躺得躺,檑木丟得橫七豎八到處都是。 墨橋生背手立于將臺之上,雙目有神,身軀筆挺,不見絲毫疲憊之態(tài)。 “在戰(zhàn)場之上,越是疲憊,越不能輕易松懈,敵人最有可能就是趁這個時機取爾等項上人頭?!彼事曢_口,下令鳴金,“全體列隊集合?!?/br> “老子不干了!”人群中一名肥胖的壯漢坐在地上,大聲呼喝。 此人姓李,是甲丑隊的百夫長,此刻他滿頭是汗:“天天整隊整隊,有個屁子用?老子是去打戰(zhàn),又不是去跳舞。” 人群中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不少人抬頭幸災樂禍地看著將臺上的墨橋生。 此李百夫是名貴族子弟,家中有在朝中當大官的親眷,素來跋扈得很。大家等著看墨校尉能怎么處理他。 墨橋生冷冷看著他,不高不低的開口:“李百夫,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迅速整隊?!?/br> 李百夫賴在地上,一揮他的大手,陰陽怪氣:“回校尉大人的話,小的不是不從命,是實在累得起不了身了?!?/br> 墨橋生一抬右手,他親率的丙子隊中,齊步跑出四名甲士,押住李百夫的雙臂,就將人往將臺拖去。 “墨橋生!你知不知道爺爺我是誰?你敢這樣對我!你問問這軍中,誰人不知你是個什么貨色!”李百夫急紅了眼,高聲叫罵,“你根本就不是練兵。我看你就是夜里被別人折騰得狠了,所以白日就以折騰我們?yōu)闃罚 ?/br> 一押送他的士卒大怒,抓了一把黃土,塞進他的口中,堵住了他的污言穢語。 李百夫口中猶自嗚嗚叫喚。 墨橋生面不改色,問身邊的提刑官道:“此人聞金不動,違抗軍令,詆毀上官,依規(guī)當處何罪?” 提刑官朗聲開口:“依晉軍軍規(guī),聞鼓不進,聞金不歸者,斬立決。違抗軍令者,杖一百。當眾詆毀上官者,杖一百。三罪并罰從重責,當判軍前斬首,首級示眾三日?!?/br> 甲隊的千夫長姓韓,是李百夫的親眷,聞言急忙上前:“校尉手下留情。” 他左右一看,登上將臺,靠近墨橋生低聲道:“校尉不知,此人是治栗內使韓大人的妻弟。慣是個粗俗無禮的蠢貨,還請校尉大人大量,不同他計較,且看在韓大人和卑職的薄面上,饒恕一回。” 墨橋生不為所動:“軍法之前,無貴賤之分,韓千夫身為軍吏,豈能帶頭尋私?此番,墨某恐怕是要得罪了?!?/br> 他將手一揮。 兩名刀斧手上前,按著那嗚嗚亂喊的李百夫,手起刀落,好大一顆人頭滾下地來,在將臺前抹下一道刺目的鮮紅。 全場頓時靜寂無聲。 士兵們在一片安靜中迅速的排好隊列。 看著將臺上的黑衣校尉,傳說中殺□□頭第一次在他們心中清晰起來。 “你,你!”韓千夫抖著臉上的筋rou,咬著牙道,“墨大人真是錚錚傲骨,連治栗內使大人的面子都不肯給!” “你大概還不知道,如今的治栗內使乃是張馥張大人。”墨橋生冷然回道,“你口中那位大人,莫說他如今不在其職,便是他還在位上,當面站在我眼前,我也不會因私廢公,枉顧軍紀!” 啪啪啪。 校場的大門處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掌聲。 程千葉頭束金冠,身著龍紋絳袍,帶著一隊隨身侍衛(wèi),笑瞇瞇的出現(xiàn)在校場大門。 她走上將臺,抬手讓校場上齊齊跪地行禮的眾兵士起身。 看著校場上整齊有度的隊伍,程千葉連聲夸贊:“干得不錯呀,墨校尉。” 她微微側身,靠近墨橋生,低聲說了句話。 墨橋生的面孔上閃過一道可疑的紅暈,輕咳了一下。 辛苦了好幾日了,明天休息一天,我們一起去泡溫泉? 程千葉說了這句話。 于是,剛剛大言不慚宣告自己決不會因私廢公的墨閻王,突然就轉了性。宣布明日全軍休沐一日。 “校尉大人也不是那么冷酷無情的,想著我們連日辛苦,終于給休沐了一日?!卑⒃退耐閭冏咴谝黄?。 “是啊,終于休息一日,我存了幾個小錢,打算去城里逛一逛買點東西,托驛使給我阿娘捎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可以捎東西回家?那我和你同去?!?/br> 楊陸厚覺得雙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扶著同伴的肩膀,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回走去。 他偶然一回頭,看見將臺上的墨校尉正和主公并肩交談。 “誒,你看,墨校尉是不是臉紅了?!?/br> “胡說,他連殺人眼都不眨一下,怎么會臉紅?!?/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標題從《將軍又被搞哭了》換成《將軍總被欺負哭》,原標題不太合規(guī)矩。 此事大家就不用再討論了,謝謝大家厚愛。 ☆、首發(fā) 趁著休沐, 楊盛帶著自己的幾個兄弟來到汴州城外, 東南向十余里的祥符縣,士甲村。 此士甲村本是個只有稀稀拉拉不到百戶的庶民居住的小村落,幾番戰(zhàn)亂之后,更是人員流失, 良田荒廢。 晉越侯實施了軍功授爵制之后, 把這一片土地規(guī)劃來賞賜在戰(zhàn)爭中取得軍功,獲得爵位的士伍所用。 因而改名為士甲村。 村內五家為一伍,百家為一里, 緊鄰而居。 每一里規(guī)劃出主干道路, 建簡易的里門。設一里正,總管里門內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