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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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敵我實力懸殊,跳上來的敵人越來越多,情勢危急,眼見便要抵擋不住。 正在絕望之時,上游江面,隱隱出現(xiàn)數(shù)艘高大的戰(zhàn)船,船行飛速,順流直下,船頭上立著一個雄姿英發(fā)的年輕將軍,正是賀蘭貞。 程千葉大喜過望,對著姚天香道:“快,脫下外衣,跳下水,我們游過去。” 此刻的漁船上布滿了衛(wèi)國士兵,吃水極深,頃刻就在翻覆之際。 姚天香和司馬徒二話不說,脫下外衣,躍入江中,他們生活在遍布湖泊水泊的衛(wèi)國,水性嫻熟。 程千葉脫下外衣,對墨橋生道:“橋生,我們走!” 墨橋生擋住數(shù)名敵人的兵刃,轉(zhuǎn)過頭來,喝了一聲:“主人先走,我斷后!” 程千葉突然呆住了,她想到墨橋生至小便對水有陰影,下水都會害怕,必定是不會游泳的。 她一時猶豫,一個敵人的刀刃砍中了她的后背。程千葉向前一撲,感到背部一陣刺痛。 墨橋生大喝一聲,手中已經(jīng)卷了刃的單刀脫手而出,飛沒入那人胸膛,搶下程千葉一命。 他一把抓起程千葉的衣領,把程千葉遠遠丟落水面。 程千葉瞬間墜入冰冷的河水中,好在她從小學游泳,各種泳姿都會,水性算是不錯,初時慌了一下,但很快便掙扎出了水面。 黑漆漆的水面上早就亂成了一片,火把箭雨,敵人和自己人都分辨不清。 漁船上什么情形,程千葉不敢多看。她潛在水中,找準方向,向著賀蘭貞的船隊游去。 很快,一艘大船靠近了過來。 船沿上露出張馥的面孔,張馥頭上纏著繃帶,胳膊打著石膏吊在肩上,顯然是在上次嵬名山的突襲中受了傷。但卻依舊跟船前來搭救程千葉。 程千葉露出腦袋,揮手呼喚。 冰冷的河水,黑色的暗夜,虎視眈眈的敵軍。 此刻,那樓船上明亮的火把,和招展的晉字軍旗,讓她胸口一熱,產(chǎn)生一股濃烈的歸宿感。 張馥看到水中的程千葉,指揮樓船士停下船來,放下繩梯接應她。 程千葉攀上繩梯,渾身濕透的姚天香從船沿探出頭來,向她揮手。 程千葉加緊向上爬去,數(shù)只熟悉的手臂從船上伸下來,扶住了她,把她接上甲板。 賀蘭貞脫下身上的披風,跪地捧奉。 程千葉展開披風,把它披在姚天香身上。站向船頭,看向漆黑的江面。 沈文秀站在衛(wèi)國的樓船之上,和他們遙相對峙。 一艘赤馬舟開了過來,在晉軍船前不遠處停下,船上士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是失手被擒的墨橋生。 張馥站在船頭,對沈文秀遙相喊話,“沈公大名,如雷貫耳,馥于公神交已久。今日始得一見?!?/br> 沈文秀冷冷道:“你就是張馥?!?/br> 張馥笑道:“我家主公幸蒙衛(wèi)恒公款待多日,還將公主許配,十分感激。只是國務繁忙,不得久留,今日這便回去了,沈公不必如此相送?!?/br> “此人是我家主公喜愛的一個奴隸,還請將其送還,主公必念沈公之情,你我晉衛(wèi)之間還是姻親交好之邦?!?/br> 沈文秀道:“不必花言巧語,我棋差一招,也沒什么好說的。但奉我主公之命,不能讓天香公主隨你們走。我知此人是晉越侯甚為看重之人,若肯將公主交還,此人無礙。如若不肯,血祭江中?!?/br> 程千葉站在船頭,寒風把她從身到心吹得涼透。她回頭看一眼同司馬徒雙手交握的姚天香,又看向被按在快艇上,刀斧加身的墨橋生,一時兩難。 墨橋生跪在那小艇之上,昂首同程千葉四目交匯。他那一身湛藍色,即便在夜色中依舊瑩瑩生輝。 程千葉突然見著那透亮的藍水晶中,升起一道濃郁的櫻粉色,一圈圈旋繞而上,在夜色中綻放出一朵明媚的花。 墨橋生掙開刀斧手,撲通一聲,躍下船去,沉入水中。 賀蘭貞大喝一聲:“放箭!” 頓時箭如雨下,那敵方的快艇只得飛速退走。 沈文秀見奪回姚天香無望,此地又在他國境內(nèi),不宜久留,于是指揮船艦,掉頭離開。 張馥正命令士兵下水救人,只見身側(cè)人影一晃,聽得撲通一聲。 “主公下水了!” “快來人,下水救人!” 作者有話要說: 墨橋生:我拼死拼活,才親過主人的頭發(fā)絲而已,你為什么那么快就能得到公主。 司馬徒:我活好。 墨橋生:好想扶墻出去哭一哭 ☆、首發(fā) 程千葉第一時間跳下水去, 春夜的河水又冷又暗, 她扎入水中數(shù)次, 都沒有找到人。 樓船上火把高舉,越來越多水性好的士兵,下水幫忙找人。 程千葉泡在水中,漆黑的水面上倒映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周圍全是自己人。 但程千葉感到越來越慌,時間一分一秒在過去,墨橋生還沒有被找到。 橋生,他最怕水了。 此刻的他泡在又冰又冷又黑暗的水中。我卻找不到他。 一種極端的焦慮感占據(jù)了程千葉的內(nèi)心。 意識到了自己有可能會永遠失去這個男人。她的心臟被深刻的恐懼感抓攝。 那仰望著自己雙眸,那在選擇死亡的前夕才敢綻放的愛情之花, 清晰的浮現(xiàn)于自己的腦海。 程千葉深吸一口氣, 再度扎入水中, 她一直往下潛,眼前逐漸昏暗, 難以視物。就在她要放棄的那一刻, 她終于在水中發(fā)現(xiàn)了一團淺淺的櫻粉色的光芒。 櫻粉色! 墨橋生赴死之前, 對自己展現(xiàn)的戀慕之色。 那淺淺的粉色時隱時現(xiàn), 忽明忽暗。 程千葉飛快地向著那團光芒游了過去,抓住了一個毫無反應的身軀。 她帶著那個身軀,拼命向著水面上的燈火劃去。 眾人看見程千葉找到人,冒出水面,歡呼了起來,七手八腳地幫著把人拉上船去。 程千葉爬甲板的時候, 已經(jīng)有軍醫(yī)圍在墨橋生身側(cè)診治。 姚天香回過頭來看她,露出了難過和憐憫的神情,輕輕沖她搖了搖頭。 程千葉一把分開人群,只見著甲板上躺著一個渾身濕透的身軀,他面色蒼白,墨黑的發(fā)絲凌亂的糊在五官上,修長的四肢毫無生機。 軍醫(yī)的手離開他的頸動脈,搖頭嘆道:“已無脈像。” 周圍響起數(shù)聲沉重的嘆息聲。 張馥知道這個墨橋生雖然只是個奴隸,但隨著主公出生入死,對主公來說分量不同。他心中沉重了一下,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臂,準備開口安慰程千葉。 只見他那位時而靠譜,時而荒唐的主公,一言不發(fā)地揮開了他的手。咬著牙走上前去,推開那個軍醫(yī),冷靜的捏開那個奴隸毫無反應的口唇,側(cè)過他的臉,伸出手清空他口中異物。 隨后她扯開那個奴隸的衣物,蹲跪在那人身側(cè)。右手手掌交疊左手手背,十指交叉,雙肘伸直,掌心根部按在那具“尸體”的胸膛正中,快速有力的上下按壓了起來。 主公這是干什么? 圍觀眾人吃驚于程千葉奇特的舉動,紛紛議論了起來。 程千葉一言不發(fā)的按了三十余下,抬起手來,一手按著墨橋生的額頭,一手托起他的下巴,讓他的呼吸道不由自主的打開。 隨后她在周圍一片驚呼聲中,捏住了墨橋生的鼻子。當著眾人的面,把雙唇覆蓋在那冰涼的口腔之上,用力向內(nèi)吹了兩口氣。 看著那胸膛鼓起了兩次,她放開手,繼續(xù)交叉十指,有節(jié)奏地按壓那冰涼的胸膛。 “主公這是做什么?” “主公怎么了?” “莫不是太過傷心了?” 周圍響起嗡嗡議論之聲。 賀蘭貞和張馥開口勸道:“主公,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順變?!?/br> 姚天香伸出手,小心搭在程千葉的肩上,輕輕喚她:“千羽?” “你給我擦擦汗?!背糖~手上動作不停。 她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著這兩套動作,盡管雙手打顫,依舊咬著牙不肯停歇。頭上的汗一滴滴的落在那蒼白的胸膛之上。 姚天香心中難受,默默的站在一旁,時時舉袖為程千葉擦去額頭的汗水。 突然她指著墨橋生道:“動,動了!” “他剛剛是不是動了一下!”她一把拽緊了身邊司馬徒的手。 程千葉抬起頭,凝神看去,只見墨橋生蒼白的雙唇,微微動了一下,喘出幾口白氣來。 他濃黑的雙眉緊蹙,虛弱地睜開眼,向程千葉望了過來。 “醒了!” “居然醒了!” “死人復活了!” “奇跡!這是奇跡!” 四周爆發(fā)出一陣真正的歡呼聲來。 程千葉癱軟在地,雙手直抖,和墨橋生四目交望,說不出話來。 張馥當先跪下地來:“主公竟能活死人!rou白骨!天佑大晉,賜我圣主!” 一眾士兵齊齊跪地,山呼:“天佑大晉,賜我圣主!” 程千葉勉強站起身來,沖大家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