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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妻如寶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能聽她說出自省又道歉的話,齊萱已經(jīng)覺得意外了,聽到她后面的那一句,更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想怎么對你,都隨我的便?”

    李蔓兒點頭,“你如果想打我,就盡管伸手,我絕不還手,或者你想罵我,我也不還嘴……如果,如果你覺得叫我再落一次水才解氣,我,我也隨你?!?/br>
    齊萱說,“是嗎?可是我若是那樣對你,你不會更加怨我嗎?”

    李蔓兒搖頭說,“不會了,從前是我不懂事,我嫉妒你,所以每次都故意對你惡言相向,想叫你傷心,這些都是我的錯,所以應該受到懲罰。”

    齊萱聞言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盯了她半天,見她表情十分嚴肅,忽然笑了。

    李蔓兒一愣,不解看她,她道:“可是我現(xiàn)在若是真的打你罵你,甚至再推你下水,倒顯得我沒涵養(yǎng),錯的便是我了?!彼龜[擺手說,“我不是那種人,所以算了吧,這事算是過去了。”

    李蔓兒皺眉,“可是……”

    齊萱嘆了口氣,跟她說,“我失了回記憶,再想起來時,身邊已經(jīng)沒有幾個昔日對我好的人了,你算是一個。倘若沒有你表哥,我們?nèi)羰侵胤?,應該不會鬧成這樣,所以呢,我不想再繼續(xù)跟你鬧下去,你我既是玩伴,將來還要做親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錯了,那就算了吧,只要往后別這樣就好?!?/br>
    李蔓兒搖頭保證,“不會了,我……我已經(jīng)想通了。”

    想通了?

    她這樣一說,齊萱倒是想起來剛才小丫頭們在梅林里說的話,便也輕咳了一聲,問她,“我聽說,你定親了?”

    李蔓兒臉紅了紅,大方解釋道,“還沒正式過禮,只是換了帖子。”

    這其實也算差不多了,齊萱想再確定一下,“聽說,是位姓陳的公子?”

    “嗯?!崩盥麅旱故菦]扭捏,直接承認了。

    齊萱心中的疑惑還沒放下呢,便又問道,“我想知道,為什么會選他?”

    李蔓兒只是笑笑,“沒什么,我娘很喜歡他,他們家門風也不錯,還有,他人聽說也不錯,只是有點小瑕疵,我覺得不礙事的?!?/br>
    其實還有為什么嗎?除過表哥,這世上的男子應該都差不多吧。

    她沒有說謊,答應選陳家,最主要還是因為娘親中意,她那些天忽然想通了,自己已經(jīng)沒了爹,就不該叫母親為自己殫精竭慮,她從前因為父親的離開,覺得自己百般可憐,便肆意任性了許久,卻從不知在父親離開后,要帶著她千里迢迢的從京城回臨安,cao持家業(yè),母親才是最辛苦最可憐的那個人。

    她現(xiàn)在知道了,所以想改變了,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事事順心?相較于大多數(shù)人,自己還是幸福的。

    她說的很坦然,齊萱笑笑說,“那恭喜你了?!?/br>
    李蔓兒也笑笑,說,“謝謝。”

    ~~

    冬月過了一半,迎來了冬至節(jié),處處終于都有了寒冬的景象。

    冬至向來是大節(jié),一大早開始,府里各處的下人們都在忙活,各人各司其職,一切井然有序,齊萱插不上手,就抱著賽雪去梅雪塢賞梅。

    前些天開的是宮粉,這幾天天更冷,朱砂也次第盛開了。

    朱砂顏色更加殷紅,瞧上去更加好看,齊萱來到林子里,把賽雪放在樹下,白貓睜了睜眼又伸了個懶腰,算是睡醒了,拉長身子在梅樹干上磨前爪,等磨夠了,索性爬到樹杈上玩。

    紅梅映著雪白的賽雪,那場景堪可入畫,齊萱站在樹下逗貓,感嘆道:“我要是會作畫就好了,一定把你畫下來?!?/br>
    “要把誰畫下來?”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她回頭去看,正碰上眉眼含笑的凌瑧。

    她也一笑,給他指樹上的賽雪,“你瞧,美景襯美貓,多好看呢?!?/br>
    凌瑧心情不錯,嗯了一聲,逗她說,“美景與美貓,都不及美人三分?!?/br>
    這話說得多好聽,齊萱忍不住笑了,發(fā)上的步搖跟著顫動,凌瑧伸手撫了撫,嘆道:“出來賞景,也不叫我,可憐我一早起來就特意去找你。”

    “你去找我了?”齊萱倒是沒有想到,趕緊解釋說,“我聽說你今天很忙,不是要跟別人吃酒嗎?”

    冬至是除夕之前的最后一個大節(jié),作為東家,家主要在今日宴請各處的大掌柜,以示慰問。凌濯走后,這差事一直是凌瑧來完成的。

    他點頭說,“那是在晚上,白天還有空呢,就想著趕緊來看看你?!闭f著又有些落寞,“你情愿一個人抱著貓,也想不起來找我?!?/br>
    她笑笑,趕緊挽上他的手臂,哄道:“現(xiàn)在也不遲啊,走,我們一起來賞景?!?/br>
    他見好就收,乖乖說好,跟著她一起在梅花林里頭轉(zhuǎn)了起來。

    今日早起便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發(fā)冷,她剛恢復精神,不好吹太久冷風,隨意在林子里逛了一圈,又折了幾支梅花,兩人便進屋暖和去了。

    園子里處處有供主子們休憩的場所,梅雪塢也不例外,里面有座倚梅閣,不僅正適合賞梅,還十分舒適,齊萱坐在暖烘烘的席子上,忍不住感嘆,“你們家修著這么好,平時卻沒什么人,這些好地方都空著,多浪費啊!”

    說者無心,聽者倒動了小心思,低聲跟她說,“是很浪費,不如將來我們多生幾個孩子,家中不就熱鬧了?!?/br>
    他近來愈發(fā)厚臉皮,一點都沒有在山上初見時清冷的樣子,她輕輕捏他手一下,卻也開始跟著想像,等他們成了婚做了父母,會有幾個白胖的小娃兒喊他們爹娘……那場景,確實很令人向往呢。

    她偷偷笑了笑,卻又有些擔憂,“聽說生孩子很痛的……”

    他也跟著想了一下,略有遺憾道,“那就只生一個吧……”

    她搖頭說,“我不怕疼,還是要多生幾個,不然就像你我一樣,太冷清了?!?/br>
    的確如此,從小沒有兄弟姐妹,那種孤單遺憾的滋味,他們倆都很了解,尤其是她,經(jīng)歷過邵家的這幾年,有了阿林這樣一個弟弟后,還是覺得很不錯的。

    他笑笑,摸摸她的頭,先感謝說,“辛苦你了。”

    她有些累了,順勢靠在他肩膀上,聞到了他衣裳的熏香,評價說,“今日的香聞起來沒有前幾天的舒服,是換了嗎?”

    凌瑧倒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想了想說,“仿佛是換了,你喜歡之前的那個?那我叫他們換回去。”

    她撲哧一笑,“衣裳是穿在你身上的,自然是你喜歡就好?!?/br>
    他情話說得一點都不臉紅,“連人都是你的,自然是要隨你的喜好。”

    她聽得非常歡喜,抬頭輕輕吻了他的側臉,叫他心間一顫,她則又恢復剛才的姿勢,看著窗外,喃喃道:“凌哥哥,你瞧,外頭下雪了。”

    凌瑧放眼望去,只見空中飄起細小的冰凌,洋洋灑灑,盡數(shù)落進了殷紅的梅花林中。

    兩個人癡癡地看了一會兒下雪,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該吃午飯了,凌瑧說,“晚飯我不能陪你,不如現(xiàn)在過節(jié)吧,你想吃什么?”

    她想了一下,“冬至該吃圓子的,可我記得,從前在齊州,我們家是吃餃子的,娘還會為我們準備鍋子,熱氣騰騰,很好吃?!?/br>
    他立刻應下來,“那我們就幾樣都吃?!?/br>
    她點頭說好,他便吩咐人下去準備,沒等多久,膳房的人便把主子們想吃的幾樣一一擺到了梅雪塢來。

    膳房特意為他們準備的海味鍋,精致的食材在銅鍋的高湯里翻滾,冒著騰騰熱氣,餃子和湯圓也都上了桌,白白胖胖惹人喜愛,齊萱卻有些出神,在她還是齊萱的上一個冬至,一家人還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她還清楚記得那天江北下了鵝毛大雪,等一家人吃完團圓飯后,爹還親自帶她去園子里看雪……

    那是最后的幸福時光,那一年的年節(jié)還沒等到,齊家就出了事……

    鍋子可以吃了,她卻沒有動筷,凌瑧有些奇怪,輕聲喚她,她遲鈍的應聲,他便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

    他想了想,安慰她道:“萱萱,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且時隔多年,現(xiàn)在多想無益,你放心,你們的仇一定可以報,許多事都還有希望……”

    他不敢把話說的太明顯,齊景天的事,因為海邊的墨城大雪封山,消息傳遞緩慢下來,他還未得到父親與齊景天的允許,不敢擅自告訴她。

    畢竟那個賊心不死的韋之賢還留在臨安,他很怕會走漏風聲,會危及到齊景天的安全。

    齊萱已經(jīng)回神,聽了他的話,點頭說好,為不叫他擔心,還主動拿起筷子來吃飯,他說的對,一切都有希望,她肯定能等到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倚梅閣里的午飯已經(jīng)吃完,外頭雪卻還在下,好在江南的雪也是溫柔的,且落在地上,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只有朱砂梅的花瓣花蕊上堆了些白色,美的不似人間之物。他親自把她送了回去,臨別前還特意說,等晚上再來看她。

    他知道她思念親人,而那些已經(jīng)無法挽回的遺憾,唯有用呵護來彌補了。

    ~~

    為表誠意,冬至節(jié)凌家的宴請都設在府中,因為來的都是男賓,就選了前院的宴廳。

    這樣的場面,又難免要飲酒,凌瑧是東家,不可推卻,便帶頭與眾人舉了幾次杯,再說一些客氣話,等到宴請完畢,便匆匆去了琳瑯閣。

    男人們喝酒,總是要盡興的,是以宴席進程難免拖沓了些,他連衣裳都沒顧上換,生怕她已入睡,結果等來到時才發(fā)現(xiàn),小院里一片安靜,早已熄了燈。

    畢竟已經(jīng)晚了,他有些遺憾,原想打道回府,轉(zhuǎn)身的時候又忽然想起白日里她在他側臉上的一吻,忽然舍不得就這樣離開,悄無生意的開了門越過丫鬟們,直接進了她的臥房。

    她已經(jīng)睡了,屋里滿是她輕柔舒緩的呼吸,他如上次一樣在她床邊坐了下來,卻沒像上次一樣忍住不叫醒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輕聲喚道:“萱萱……”

    她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瞧見了月光里的他,滿是睡意的臉上凝起笑來,“你來了?”

    語罷想起來跟他說話,卻被他按住,凌瑧自己脫了鞋上了床,跟她挨在一起說,“外面涼,你不要動,我躺一會兒,跟你說幾句話就走?!?/br>
    兩人已經(jīng)有了許多次親密的接觸,齊萱倒也不扭捏,索性往里挪了挪,給他讓出更寬些的地方,問道:“要跟我說什么?”

    其實哪還有什么要說的,不過是想看看她,多跟她待一會兒罷了。凌瑧便隨口一問,“我不是說要來看你嗎?你怎么沒等我,很困嗎?”

    其實沒有很困,只是這樣的佳節(jié),越是一個人就越容易想起從前的事,她只能用睡覺來逃避罷了,她倒不太想把這些事告訴他,怕他也跟著心里不舒服,忽然聞到了他衣上沾染的酒氣,問他說,“你喝了很多酒嗎?”

    他說沒有,“只是應付了幾杯,腦子還是很清楚的,我沒喝醉。”

    她笑笑,囑咐他道:“那等會回去了,記得喝點熱茶啊,解酒的。”

    他說好,又有些尤怨,這是要趕他走嗎?

    他想了想,說,“萱萱,你再像上午時那樣,親我一下好嗎?”

    這是主動索吻來的嗎,她笑了笑,紅著臉在他側臉上印下一吻。

    然而吻完想要離開,卻沒成想沒有成功,他伸手攬住她的細腰,將她帶進了懷里,然后禮尚往來,也吻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冬至一過, 所有人就都在等待年節(jié)了。

    等進到臘月里, 許多鋪子產(chǎn)業(yè)就都要閉市休假了,譬如玲瓏坊一類的繡莊,繡娘們都要回家過節(jié), 直到來年過完正月十五, 才會重新開市。陳掌柜是個很細心的人,趕在冬月下旬之前,派人來了趟凌府求見齊萱。

    來的都是坊中的繡娘,甚至還有曾教過她刺繡的師傅, 因為此前共處過一些時日,也都算是熟人了,所以一見面, 齊萱覺得很親切,招呼著婢女們上茶讓座。繡娘們帶來了一些衣料與樣品,問她喜歡哪些,要為她定制新年的新衣裳。

    在鄉(xiāng)間生活了多年, 倒也習慣貧苦節(jié)約的日子了, 現(xiàn)在奢侈的生活,難免叫她覺得不安, 她搖搖手說,“入冬時才做了好多件,都還很新呢!”

    曾叫她刺繡的謝娘子說,“這是少主跟陳掌柜共同交代的,小姐總歸是要做少夫人的, 穿得體面些,也為咱們凌氏長臉哪!”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雖還沒成親,但她已是凌家的一個代表了,倘若穿的太寒酸,難免會失了凌家的面子。

    她便只好應下來,在她們帶來的料子中擇了幾件,繡娘們一一收好,緊接著又拿出幾張圖紙,問她,“這些是為小姐準備大婚時所穿的嫁衣,不知小姐喜歡什么花樣呢?”

    “大婚?”齊萱一愣,不是要等到開春嗎?現(xiàn)在準備,會不會……有點太早了?

    謝娘子跟她解釋說,“咱們少夫人的嫁衣,一定要不同凡響,所以得早早準備,中間繡坊還要放一個多月的假,算起來時間還有點緊呢!”

    “是??!”另一位繡娘也附和,“表小姐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入夏,前些日子姑奶奶都帶她去選過了,小姐與少主的大婚在她之前,定然也要開始準備了!”

    “這樣??!”齊萱點了點頭,忽然有點羨慕李蔓兒,婚禮上的這些繁冗禮節(jié),對于未出閣的姑娘們而言,都是一竅不通,李蔓兒還有娘親為她cao持,可她誰都沒有,所以現(xiàn)在才像個什么都不懂的門外漢。

    她不太好意思,“我沒什么經(jīng)驗,不曉得哪種樣式好……就請你們替我拿主意吧!”

    一聽她這話,繡娘們就當著她的面討論了起來,各抒己見,一刻鐘過后,終于拿定了主意,由謝娘子拿了張圖跟她說,“小姐身段好,就用這個款式吧,花樣嘛,我看就繡這個鳳穿牡丹好了,等大婚的時候,肯定驚艷咱們臨安城!”

    她笑笑說,“全憑師傅做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