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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給jian雄的日子在線閱讀 - 第82節(jié)

第82節(jié)

    后背仿佛撞到了書架, 隔著他的手臂,不覺得疼。

    她的心神也幾乎無暇分到背上,只被迫微微仰頭, 雙手困在他硬邦邦的腰腹前。

    唇齒被輕易撬開,傅煜攻襲而入,肆意攫取,似乎想將她胸腔里的氣息掠奪干凈,將她香軟檀舌吞下去。舌尖掃過貝齒,品嘗甘甜, 一只手扶著她腦袋, 不給她半點喘息的功夫, 如積蓄已久的暴雨席卷而來,打算將先前欠的、過后幾日的,盡數(shù)取夠。

    攸桐腦子里七葷八素,留不住半點理智念頭,只被他的氣息籠罩。

    仿佛很漫長,又仿佛是一瞬。

    傅煜松開手,撐在書架上,腦袋微微撤離些許,眼底暗潮翻涌,氣息很不穩(wěn)。

    攸桐身上微微一松,大口喘息,臉頰漲得通紅。

    燭光被傅煜擋住,她被籠在昏暗陰影里,抬頭對上傅煜的目光,腦袋卻仍懵然空白。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兩息,傅煜才下定決心似的,湊在她耳邊沉聲道:“等我?!闭f罷,抽身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轉(zhuǎn)身走了。漆黑的衣袍轉(zhuǎn)過梢間的門口,到了外面,冷風(fēng)襲人,他渾身的燥熱卻未褪去,怕被人瞧見古怪神情,掀起披風(fēng)的帽兜罩在頭上,而后健步如風(fēng),迅速沒入夜色。

    屋里,攸桐仍站在書架旁,腦袋里漸漸清明,繼而覺得身體有點發(fā)軟。

    她側(cè)過身,攀住書架上的格子,闔眼時,仿佛仍能嗅到傅煜的味道、觸到他的體溫。

    親吻如狂風(fēng)暴雨,來得太過突然,席卷過來時令她手足無措,腦海里懵然空白,此刻回味,卻絲絲分明。他那近乎攫取占有的姿態(tài),像是烙印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攸桐站了半晌,直到外面?zhèn)鱽砥蛬D探問的聲音,才稍稍收斂心緒,命她入內(nèi)伺候沐浴。

    這天晚上,身處京城的兩個人,皆在熟睡時,夢回南樓。

    斷續(xù)雜亂的剪影,是籬笆墻上爬滿的地錦,是望云樓上斜照的夕陽,是小廚房里淡青的炊煙,是廂房里熱氣騰騰的火鍋籠罩融融笑顏,更是屋里燈影朦朧、美人窈窕,帳內(nèi)有熟悉的體溫、相擁而眠……

    一草一木、一顰一笑,皆深入心底。

    回味起來,沒有懊惱不悅,只剩懷念眷戀。

    ……

    睿王府里,許朝宗卻絲毫沒這等閑情逸致。

    傅煜告辭后,他仍在書房里忙了許久,只等用完了飯,才想起徐太師去世、徐淑被他命人看守起來的事。而后,傅煜當時的威脅便躍上心頭——那人性情狠厲、言出必行,既以奪嫡之事威脅,顯然是極較真的。

    許朝宗冒著寒氣慢慢往徐淑的住處走,夜風(fēng)吹得腦袋漸漸清醒。

    到了那邊,只見窗牖緊閉,伺候王妃的侍女嬤嬤跪了小半個院子,他派去的侍衛(wèi)躬身站在門口,姿態(tài)恭敬小心,寒冬臘月地竟出了滿頭細汗。見著他,侍衛(wèi)像是見到救星,忙行禮道:“拜見殿下?!?/br>
    院里齊刷刷地響起問候聲,屋里面卻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像是瓷器砸在銅鼎上,聲音有些刺耳。

    許朝宗眉頭微皺,將跪了滿地的人掃視一圈,命人起來,而后推開屋門,抬步進去。

    迎接他的是一枚茶盞,“哐”的一聲砸在地上,咕嚕嚕地滾開。

    若不是顧忌著他的身份,那茶盞顧忌得砸在臉上。

    奪嫡的事兇險繁雜,徐太師的仙逝更如一柄刀砍在他身上,令他雪上加霜。許朝宗費了整日的神,回來碰見這等情形,自是不悅,想著太師仙去,才勉強壓下怒氣,道:“怎么了,沖底下人發(fā)脾氣?”

    “殿下還知道回來!”徐淑坐在里面的美人榻上,哭得兩眼通紅。

    許朝宗沒說話,踱步進去,打量她神色。

    徐淑到底沒膽量給他臉色看,砸了那碗盞以示怒氣后,便垂淚起身道:“祖父受那等委屈,被人氣得嘔血而亡,這是多大的事!殿下非但不聞不問,還將妾身關(guān)在這里——妾身是犯了何罪,竟要受此羞辱?”她越說越傷心,手里錦帕半被淚水染透,撲到許朝宗身上,淚落得更疾,“妾身自幼受祖父教導(dǎo),今日傷心之極,殿下還要這樣待妾身。殿下究竟還有沒有良心!”

    兩年夫妻,到底是有些感情的。

    而徐太師去世,許朝宗固然為徐家丟下的爛攤子而惱怒,心里終究凄然。

    便扶著徐淑肩膀,讓她靠在身上,哭個痛快。

    徐淑哭了半天,才又哽咽道:“祖父原本年事已高,若不是為了殿下,哪會摻和朝堂上的紛爭?這兩年里,他為了殿下鞠躬盡瘁、費盡心思,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如今府里不知急得怎樣,殿下偏要拘禁著我,難道就放任父母傷心慌亂,坐視不理嗎?那御史是個什么東西,敢當街斥罵太師,謀害人命,殿下難道就放任嗎?”

    她哀哀地哭,許朝宗始終沉默不語。

    只等她長篇大論地數(shù)落完了,才道:“哭完了?”

    徐淑哽咽了下,摸不清他這態(tài)度,只紅腫著雙眼睛,不解瞧他。

    許朝宗便道:“太師故去,我自然心痛,那御史膽大包天,也不能輕饒。但如今的情形,是算賬的時候?”他跟傅煜對坐一日,不自覺也沾了點利落悍厲的心境,沉聲道:“太師為我籌謀的,是皇位,如今父皇病重,情勢兇險,兩件事孰輕孰重?”

    這其中的輕重,徐淑當然分得清。

    她哽咽了下,沒作聲。

    許朝宗續(xù)道:“太師既去,我能仰賴的唯有傅煜。他今日的話,你聽見了?”

    徐淑一怔,想著傅煜那沉厲威脅,心底一寒,道:“他想怎樣?”

    “讓我給個交代?!?/br>
    “交代?”

    “當年徐家造謠誣陷,逼得攸桐走投無路,投水自盡,險些溺死在臘月冰湖里。之后還窮追不舍,拿著她尋死的事來嘲諷。”許朝宗提及舊事,心里針扎似的,不自覺地松開徐淑,“這些事證據(jù)確鑿,傅煜要個說法?!?/br>
    “他想要什么說法,難道要我抵命不成!”徐淑說罷,想著傅煜那神情,再想想他縱橫沙場、殺人不眨眼的傳聞,心里縱覺得不可能,卻仍生出畏懼,當即抱住許朝宗,“傅家再勢大,也只是殿下的臣子,他難道要忤逆不成!”

    忤逆嗎?傅家手握重兵,未必沒有那膽子。

    更何況,如今是他有事相求。

    傅煜若撒手不管,傅家仍能一方獨大,他卻再無生機。

    許朝宗沒出聲,只靜靜看著徐淑。

    徐淑瞧著那神色,心底恐懼蔓延,漸漸慌亂,“他真的……”

    “若不給交代,奪嫡的事,他便不肯出半分力氣?!痹S朝宗輕輕拿開徐淑的手,“當日我就曾勸太師手下留情,是他執(zhí)意如此。此事的根源在于攸桐,你若能求得她寬宥,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否則——”

    他頓住,沒往下說。

    徐淑卻踉蹌退了兩步,面露驚駭。

    “否則怎樣?殿下要棄我于不顧嗎?”

    “皇位我志在必得?!痹S朝宗避開她的目光。

    低沉而簡短的聲音,卻如千鈞重劍壓在心上,亦如冷水兜頭澆下,令她刻骨生寒。

    皇位勢在必得,則必須給傅煜交代,看許朝宗這意思,是打定了主意放棄她。

    枉顧兩年同床共枕的夫妻情分,枉顧徐家鞍前馬后、奔走籌謀的功勞……

    徐淑只覺手腳冰涼。

    屋里死一般沉寂,半晌,許朝宗才道:“做錯了事,終須受罰。若能挺過此事,讓傅煜愿意出手相助,皇位得手后時移世易,之后的事另當別論。但如今情勢危急,唯一的出路在于攸桐……”

    念著這個名字時,許朝宗腦海里浮起的,仍是那位青梅竹馬的少女。

    活潑嬌憨、姿色過人,雖不通世務(wù),卻天真善良,肯拿自身的性命來護著別人。

    若徐淑能求得她寬宥,傅煜那邊就好交代得多。

    許朝宗長嘆了口氣,沒再多說,緩步除了屋子。

    徐淑雙腿發(fā)軟,跌坐在地上,兩眼愣怔。

    往日舊事歷歷在目,當初徐家踩得有多狠,徐淑一清二楚,而那日留園里攸桐疾言厲色,亦可見懷恨之深。

    當真要去求魏攸桐嗎?

    以她費盡心機求來、委曲求全保住的王妃尊榮,去求昔日敗在她手下,幾乎就被斬草除根的那個女人。許朝宗離皇位一步之遙,她離那萬人之上的皇后之位,也是咫尺距離?。∩矸輵沂?,舊仇橫亙,豈能忍辱低頭?

    可若不求,許朝宗當初能為奪嫡割舍下情分極深的青梅竹馬,如今皇位近在咫尺,會不會如從前般,割舍下她這個徒有虛名而無多少情分,如今更無娘家助力的結(jié)發(fā)妻子?

    徐淑沒有把握。

    甚至,她覺得許朝宗很可能走跟從前同樣的路。

    去求,不過忍一時胯。下之辱,尚有翻身之日;不去求,落到傅煜手里,便是前路盡斷。

    徐淑已無暇后悔舊事,她只恨許朝宗的無能、心狠,而后猶豫、權(quán)衡。

    她整整枯坐了一宿,次日清晨,才勉強打起精神,命人去請攸桐過府敘話。

    攸桐賞臉,乘了睿王府那輛華貴的馬車過去,直入內(nèi)院。

    迎接她的是卸了釵簪玉環(huán),臉上沒涂半點胭脂粉黛的睿王妃徐淑,孤身跪在側(cè)間里,身上衣衫簡素,臉上淚水漣漣、神色憔悴。

    第97章 俱罰

    自春月一別, 攸桐跟徐淑便再沒見過面。

    彼時徐淑還是端莊高貴的睿王妃,錦衣繡帶,金釵鳳簪,層層粉黛堆砌出皇家的貴麗姿態(tài)。而此刻,她卻是素面朝天,兩只眼睛在哭過后微微浮腫,聽見門口的動靜抬頭時, 目光如同死水, 早已沒了昔日的張揚傲然。

    入了宗室譜牒的王妃, 太師的孫女,原本只需向?qū)m里最尊貴的人下跪。

    此刻,卻是朝著門口, 面如死灰。

    這場景落入眼中,哪怕攸桐早有心理準備,卻仍微微訝然。

    旋即停了腳步, 不言不語, 偏頭將她打量。

    徐淑即便下過決心,對上攸桐那目光, 也覺得臉上仿佛被銳利的刀剮、被熾烈的火苗烤, 難堪屈辱之極。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后悔今晨的決定, 覺得如此忍辱求存, 不如傲然赴死, 尚能保全此生體面。然而求生的本能, 終是壓過心頭種種情緒,死后萬事皆空,但活著,卻還有許多盼頭——她已付出了許多,豈能輕易放手?

    她張了張口,聲音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今日請你過來,是為從前的事。誠如帖中寫的,當初那些事是我徐家對不住你,如今舊事澄清,徐家背負著滿城的罵名,落入當初你曾處過的境地,祖父更是因此事而喪命。攸桐——”徐淑抬眼,面色蒼白,“咱們這筆賬,你還有多少沒算清的,今日一并說明白吧。”

    “然后呢?”

    “算清楚了,便不必牽扯旁人,更不必拿這些瑣事威脅殿下的大計?!毙焓绱故拙徛?,神情里皆是落敗后的頹喪,“從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今日過來,便是脫簪賠罪。你心里若有怨氣,打我、罵我都可,只盼能解開心結(jié),算清昔日的恩怨?!?/br>
    她雙手籠在身前,姿態(tài)卑弱,如同從前哄原主時,態(tài)度誠懇,情真意切。

    攸桐心底冷笑,“王妃這是想……求情?”

    徐淑神情一僵,卻仍點頭道:“你我之間是私怨,殿下的卻是家國大事。還望你能以國事為重,手下留情,勸傅將軍一句,襄助殿下?!?/br>
    這帽子倒是扣得不小。

    攸桐挑眉,“你這是求情,還是威脅?”

    “求情。”

    “唔,難得?!必╊h首,嘖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