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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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煜便在此時忽然出聲,“不必等。賣去銀州。” 話雖簡短,卻冷沉決斷,令蘇若蘭赫然變色。 銀州偏遠荒涼,據(jù)說是男人都熬不下去的地界。 她雖是個丫鬟,幼時賣到傅家后,因生得玉雪可愛,收到壽安堂伺候,也是跟著錦衣玉食的,哪吃過那種苦?大驚之下,也顧不得敬畏了,當(dāng)即叩首,“將軍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往后做粗活雜役都成,求將軍……” “帶出去。”低沉的聲音,蘊滿怒氣。 蘇若蘭驚而抬頭,就見傅煜臉色沉黑,目光如同刀刃,剮得人透骨生寒。 而他的身旁,攸桐盈盈而立,已不是南樓里看似軟弱可欺的姿態(tài)。 外間立時有仆婦應(yīng)命進來,倉促將手帕揉成一團,塞在她嘴里。 蘇若蘭掙扎苦求,“嗚嗚”的聲音破碎沉悶,驚恐絕望之間,眼中立時滾出淚來。 老夫人只瞥了一眼,便挪開目光,擺了擺手,“都回吧。我累了,想歇著?!?/br> …… 從壽安堂走出來,外頭風(fēng)吹得清寒,掃盡滿身燥熱和憋悶。 攸桐悶了半日,竟有點貪戀這凜冬的寒風(fēng),深吸幾口氣,察覺前面的人頓住腳步,便詫然抬頭。 傅昭早已溜之大吉,剩下傅煜站在她面前,雙眼深邃冷沉。 她眨了眨眼睛,揣度傅煜是否在為此事暗怒,卻見他忽然伸手,毫無征兆地落在她發(fā)間。而后發(fā)絲微動,他將那枚稍稍歪斜的金鳳銜珠雙股釵扶正,收回手時,指腹有意無意地掃過她鬢角耳廓。 凜冬天氣里,他身上鐵甲微寒,神情難得的露出溫和。 “方才多謝你?!彼垌铄?,神情晦暗難測,聲音卻頗柔和,“攸桐?!?/br> 成婚以來,他頭一回流露溫柔姿態(tài),叫她的名字。 聲音沉穩(wěn)如古琴弦動,淳和而有金石之韻。 攸桐呆住,不明所以地茫然看著他,便聽傅煜解釋道:“祖母年事漸高,行事偶爾偏執(zhí)。她早年獨自守在府里,為兒孫提心吊膽,過得不容易,有些事難免偏頗,思慮過重。方才,多謝你的善意?!?/br> ——適時保全老夫人的顏面,也免了他為難。 攸桐會意,便笑了笑,“都說人上了年紀(jì)會有些孩子氣,何況她是長輩?!?/br> 傅煜頷首,仍將手負在背后,“先回南樓,今晚我過去?!?/br> 這就是有話要說的意思了。 攸桐今日心緒起伏,無端受責(zé),只覺兩處所求所想皆不同,著實難以相融。這般捆成一家人,傅家看不上她的名聲,她不喜歡規(guī)矩束縛,對誰都累,也有話想同他說,遂道:“那我準(zhǔn)備些吃食?!?/br> “好?!?/br> 夫妻倆約定了,便分道揚鑣。 攸桐帶著春草回院,傅煜則去斜陽齋,趁著傅德清吃飯的功夫,將今日的事簡略說了。 “祖母對魏氏有偏見,魏氏不肯像伯母那樣修好,兩處離心,也非長久之計。父親軍務(wù)繁忙,我也未必每回都有空去看,不如你我各自勸勸,免得瑣事煩心?!?/br> 他說完,舉杯灌了一口茶,深深皺眉。 傅德清笑了笑,隨手幫他添了半杯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內(nèi)宅之事,也是齊家必不可少的,當(dāng)初你母親嫁進來,我也沒少費心思。魏氏總歸是你的妻子,她的事只能找你平息。壽安堂那邊,其實你也能勸?!?/br> “父親也知道祖母那脾氣?!?/br> 知子莫若母,傅德清笑了,“你祖父過世后,壽安堂就冷清了,暉兒那件事后她心里難受,脾氣也急,聽不進勸。行,回頭我去一趟。只是魏氏那邊……你去?” 他在沙場上老練沉穩(wěn),兒女跟前卻慈和,雙眼一瞇,笑意中帶幾分探究。 傅煜垂眸,拿淡漠遮住神情里的不自然,道:“魏氏還算講道理。” 說話時,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幾分。 傅德清滿意頷首,“那就好?!?/br> 若他記得沒錯,初娶魏氏時,傅煜直言要拿來當(dāng)擺設(shè),沒打算當(dāng)妻子。言語提及魏氏,也盡是輕慢,不肯多費只言片語。如今肯為此費心,想著讓魏氏跟女眷好好相處,別叫老夫人再抱著偏見挑刺冷落,甚至在提及魏氏時露出笑意,這態(tài)度之折轉(zhuǎn),著實不小。 傅德清也沒點破,商議定了,各自用飯。 第24章 逗她 這世間的事, 總是瞬息萬變。 傅煜將攸桐躲了數(shù)日, 難得打算晚間去跟她深談一番, 誰知到了后晌,卻有急報傳來,說邊境近來履遭侵?jǐn)_, 韃靼數(shù)回發(fā)兵試探,蠢蠢欲動。 韃靼跟傅家的仇怨,已經(jīng)結(jié)了幾十年。 早些年傅家嶄露頭角、打下這基業(yè), 便是靠著跟韃靼的數(shù)回惡戰(zhàn), 奪回了幾座被韃靼占走的城池。這些年下來, 朝廷漸而空虛衰微,傅家麾下的兵馬日益強盛,韃靼也沒閑著, 盯著南邊的肥rou,養(yǎng)精蓄銳之余, 不時便會發(fā)兵試探。 六年之前, 韃靼養(yǎng)得軍力強盛,聽聞南邊朝廷內(nèi)亂,在秋后馬肥時舉大軍南下, 欲圖占幾座城池。 傅家出兵拒敵,傅德清帶著侄兒和兒子們悉數(shù)上陣。 那場仗打得慘烈, 傅家損了兩個兒郎, 傅德清震怒之下, 親手射殺韃靼帶兵的兩名主將, 殺敵數(shù)萬,奪得軍資馬匹無數(shù)。那之后韃靼元氣大傷,傅煜亦在那時嶄露頭角,建了不少功勞。 之后韃靼休養(yǎng)生息,傅煜苦練騎兵,在東丹屢次犯境時迎頭痛擊,由少年郎,章程如今鐵腕冷厲、令敵軍聞風(fēng)喪膽的焊厲將軍。麾下的那支鐵騎更是戰(zhàn)無不勝,軍紀(jì)嚴(yán)明,作戰(zhàn)也鐵膽勇猛,弓馬過處,攻無不克。 如今東丹吃了許多敗仗,安分了些,倒是韃靼安定久了手癢,起意sao擾。 傅煜聽得急報,當(dāng)即去尋傅德清兄弟倆商議。 若是往常,這般小股sao擾,傅德清調(diào)個得力的侄子出去,定能擊退,無需大動干戈。 但如今南邊亂賊鬧得猖獗,朝廷府庫空虛,眼看就要天下不穩(wěn)。傅家若不想在插手南邊時有邊境外患之憂,便須下一劑猛藥,令試探虛實的韃靼膽寒畏懼,再不敢生事方可。這樣的能耐,放目整個永寧帳下,傅煜麾下這支鐵騎最為合適。 叔侄幾個商議罷,議定由傅煜出手震懾。 當(dāng)晚,傅德清兄弟倆安排糧草等事,傅煜直奔齊州城外的騎兵營帳,點了兩千精銳騎兵隨行,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由魏天澤和杜鶴等人跟著,啟程往北而去。 韃靼近些年還算安穩(wěn),糧草充足,這回侵?jǐn)_試探,將萬余兵馬分成六撥,每撥千余人,合四路南下。窺探潛伏,伺機出擊,有機會便侵?jǐn)_,打不過就跑得遠遠的,重整兵馬后再回擊試探,令人不勝其擾。 傅煜摸清底細后,也不等對方出手,徑直率兵出擊。 他挑的隨行之人皆兵英勇果敢,騎射功夫和應(yīng)變膽氣無不出類拔萃,虎豹般勇猛。 千余鐵騎滾滾而出,健馬鐵甲疾風(fēng)般奔襲過去,似黑云壓城,不等韃靼中路兵馬反應(yīng)過來,便迅猛出手。韃靼既是sao擾試探,這回雖派了不少兵馬,卻非精銳,加之先前傅家軍只守不攻,防備便頗為松懈,待馬蹄猝不及防地如雷滾來,登時慌亂逃散。 傅煜的鐵騎左右沖殺,將潰散逃跑的敵軍困住,或殺或俘,而后稍作整頓,直奔下一路。 這場仗打得又快又狠,對方中路全軍覆沒,別處尚未得到消息,便迎來傅煜的突襲。 傅煜依然如上回一般,出手狠而兇猛,毫不留情。 二十余日間,這支鐵騎橫掃邊境,浴血沖殺之下,將侵襲來犯的萬余敵軍挨個擊破。而后,傅煜再調(diào)三千兵馬,毫無征兆地往北突襲,攻破對方兩座防守疏忽的軍事駐地,卻不碰百姓一星半點,事成之后便揚長而去。 短短一月間,迅猛攻勢如風(fēng)卷殘云,令人膽寒。 消息遞回韃靼王庭,他派出的萬余兵馬無一生還,還險些失了兩處要塞。 憤怒之余,也覺驚恐,看出傅家兵將作戰(zhàn)之勇猛更甚從前,當(dāng)即歇了試探虛實、揮兵南侵的心思。旁邊的東丹聽聞傅煜作戰(zhàn)如此強勁,笑看之余,也勾起先前吃敗仗的教訓(xùn),暗暗心驚,打消了趁冬末春初活動筋骨的念頭,只管養(yǎng)精蓄銳。 傅煜留在邊地,等斥候稟報說東丹眼線已盡數(shù)逃走,才整頓殘兵,啟程回齊州。 …… 齊州城里,傅煜痛擊犯境敵軍的消息早已傳開。 臘月里年節(jié)臨近,城中百姓聽得這消息,自是覺得振奮,街巷之間喜氣洋洋。若不是傅煜沒張揚騎兵回城的日子,自領(lǐng)著隨從日夜兼程、無聲無息地趕回來,怕是滿城百姓都要跑到城外夾道歡迎。 饒是如此,從臘月初連收捷報起,齊州城的高門貴戶、大小官員女眷,或是登門拜訪,或是遣仆婦送個賀禮,對戰(zhàn)事得勝的傅煜滿口贊賞。 壽安堂里常有賓客到來,老夫人自覺門楣輝彩,甚是高興。 這陣子,攸桐按老夫人的吩咐隔日去問安時,那位偶爾也肯和顏悅色地說幾句話,仿佛對蘇若蘭的事已無芥蒂般。 攸桐不知道傅德清的功勞,只當(dāng)老夫人是愛屋及烏。 偶爾沈氏實在忙不過來,老夫人也會發(fā)話,叫攸桐幫著分擔(dān)些,攸桐盡力而為。 整個臘月忙忙碌碌,仿佛只是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小年,攸桐困在府里,除了看看府里栽植的幾株紅梅外,竟連出府的機會都沒有。原先想的出城賞玩、踏雪尋梅等事,更是成了泡影,只能在望云樓眺望暢想而已。 這日天氣陰沉,濃云扯絮般堆著,甚是清寒。 巳時踩過,便飄起雪來,起初還只是雪砧子隨風(fēng)輕飄,落在臉上只剩半絲潮潤的涼意,漸漸的雪勢變大,走在廊下一小會兒,斜吹進來的雪片便能往肩上積一層白。遠山近樹悉數(shù)籠在朦朧的雪霧中,屋檐甬道,轉(zhuǎn)眼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攸桐聽見院里小丫鬟們笑鬧,裹了件大氅出來,就見紛紛揚揚,雪如鵝毛。 南樓里丫鬟仆婦不算少,先前因傅煜規(guī)矩嚴(yán)苛、鐵面冷厲,甚少敢偷懶玩笑。如今傅煜甚少踏足,又有攸桐得空時便張羅著做些美食、邀傅瀾音姐弟過來嘗鮮,氛圍漸漸活絡(luò)起來,既不越矩,也能時常玩笑一陣。 此刻雪片紛飛,是入冬后從未有過的深雪,小丫鬟們愛熱鬧,都跑到院里看雪。 攸桐當(dāng)然也喜歡,站在廊下,也不怕風(fēng)冷,只管瞧著雪幕傻笑。 春草心血來潮,慫恿眾人,“待會等雪停了,咱們堆雪人兒好不好?” “好啊,咱們南樓還沒堆過呢。”有小丫鬟附和,又瞧瞧看周姑一眼。 周姑也笑道:“好,我年少時也堆過,戴上帽子,搭個圍巾,也很有趣的。” “多準(zhǔn)備幾份吧周姑——”攸桐伸手,捧了滿手掌冰涼晶瑩的雪花,“這雪下得厚,咱們在院里多堆幾個。將軍帳外有士兵值守,咱們就請雪人兒值夜,好不好?” “這主意妙!” 春草興致高昂,跟著周姑進了屋,忙著去尋東西。 攸桐仍站在廊下,瞧著滿院笑臉,眼底笑意更濃—— 即使一時半刻飛不出這座樊籠,也能尋些趣事,自得其樂不是么? 譬如此刻,除了堆雪人,她還想煮火鍋。 冰天雪地、冷風(fēng)肆虐,相熟的人圍爐煮火鍋吃,簡直是人間至樂之事! 她這般想著,便叫來夏嫂,吩咐在廚房里多籠些火盆,等熏熱了,便準(zhǔn)備幾樣吃火鍋用的食材,晚上吃頓好的!又命人去地窖里,將上回沒吃完存在冰鑒里的凍豆腐和鴨腸等物取來備著。那些都是夏嫂前日洗凈后凍進去的,還鮮著呢。 夏嫂聽了,自帶著幾位仆婦去忙碌。 攸桐看了會兒雪,回屋往熏爐里加了點香,靠著角落的小火爐煮一壺茶,慢慢地翻書看。 等后晌雪停了,一群人在院里忙碌,將甬道的雪都鏟出來,往兩旁堆了六個半人高的小雪人。春草心血來潮,又折幾段樹枝,剝?nèi)ゼ氳?,放在雪人懷里,站遠了一瞧,還真有那么點雪中值守的姿態(tài)。 丫鬟們樂不可支,攸桐也覺有趣,命人將周遭殘雪掃盡。 而后各自忙碌,只等準(zhǔn)備齊全了,便可請傅瀾音過來,一道享用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