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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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單懷也沒多想,只是朝著閻溫的院子走的時候,莫名的覺得剛才那個玉佩有些眼熟。 十九將玉佩揣回懷里,去找到青山,回了自己的寢宮。 這一次見過閻溫,十九本打算熬幾天再去看他,若是早早的就把這玉佩給用了,又搜刮不出別的東西來,再想見人就有得熬了。 可第二天,聽著青山打聽來的消息,說是閻溫病情反復,本來不怎么咳,但昨夜熬了個通宵,奏折倒是處理掉了一半,可還未等歇下,一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人就昏死過去了。 高熱反復,咳也加重,在床上躺了半天,又要掙扎著起來,在他身邊伺候的喜全心疼的直哭。 十九聽了之后,在寢殿里也是坐立難安。 “這個老東西是真不要命了……”十九捏起一塊糕點,想起青山說老東西清早就喝了兩口粥,她也有些食不下咽。 “一個大老爺們,喝兩口米粥,”十九氣的直嘟囔,“怕是連尿都尿不出來了吧?!?/br> 青山在外間,聽見十九在里頭折騰,沒用一會兒,十九果然從里間出來,見了青山就道,“昨晚的甜品有一道糯米甜粥,你去用膳食房做一份來,我給大人送去。” 青山畢竟是閻溫的人,他也擔心閻溫的身體,應(yīng)了聲是,快步朝著膳食房走去。 十九從懷里掏出玉佩,捧在眼前仔細看。 這玉佩形狀很特別,像一把扇子,花紋不是十九見過的任何一種樣式。 玉佩上的花紋像是……一簇草? 十九看了一會兒,鉆到書房拿著紙筆,將這玉佩上的圖案畫下來。 “果然是一簇草……”閻溫的愛好還真是特別,人家玉佩的圖案,要么是鴛鴦,要么是對魚,再不然便是什么祥瑞的獸。 偏生他戴了一簇草。 十九正對著玉佩胡亂琢磨的功夫,青山已經(jīng)拎著一個小食盒回來了。 “這么快,可是新做的?”十九接過食盒,打開蓋子看了一眼。 “回陛下,是新做的,膳食房的管事說,這甜粥要涼一些才好吃,老奴去的時候正趕上做好,陛下拎著一路,想來也涼得差不多了。” 這粥原本也是要送去閻溫那里,閻溫早上只喝了兩口白米粥,膳食房如臨大敵,流水宴似的變著各種花樣朝著那院里送,都紋絲未動再端出來,倒也不差少這一碗。 十九拎著米粥,頗為不舍的摸著懷里的玉佩,出了寢宮,又朝著內(nèi)侍監(jiān)的方向走去。 昨天十九走了之后,閻溫第一時間處置了門口兩人,重新派了人,仔細交代過,這回莫說是金云令,只要不是時常出入這內(nèi)院的人,一律不許進。 閻溫的原話是,“就算拿著傳國玉璽,也不許她進?!?/br> 這令給誰下的不言而喻,今天十九又來,一見這內(nèi)院門口又換了人,還挺驚奇,難道這守門的天天都輪崗? 今天門口這兩個,看著比昨天那兩個還要兇,不過十九沒在怕,一開始也沒有掏出玉佩,只說她是給閻溫送米粥,昨日已經(jīng)約好了的。 門口這兩個可是閻溫的貼身暗衛(wèi), 這內(nèi)院中除了水牢中關(guān)押的犯人人,院中行走的個個都是閻溫能夠交托性命的,內(nèi)侍監(jiān)的內(nèi)院就是閻溫的金鐘罩,因為閻溫重病根本不出內(nèi)院,所以他們兩個就臨時被閻溫給派來守門了。 十九一番托詞,這兩人八風不動,她最后只好戀戀不舍的拿出玉佩,在兩人的眼前晃悠。 “看到?jīng)]有,瞎了你們的眼,”十九說,“我真的是跟大人約好……哎哎!你們放開我——” 十九被死士掐著胳膊,一路雙腳騰空的,被拎到了閻溫的房門口。 但是她非常的堅強,給閻溫帶吃的幾乎要成了十九的執(zhí)念,因此她即便像一個小雞子一樣,被捏著膀子扭送到閻溫的門前,食盒也穩(wěn)穩(wěn)地抓在手上。 “大人?!币粋€死士還按著十九,另一個死士將從十九手里奪下來玉佩送到屋里。 閻溫正披著披風,坐在桌案邊處理奏章。 死士進來帶進了一陣涼風,他抑制不住的以拳抵唇,悶悶的咳了起來。 “咳咳……何人在吵鬧?” 閻溫皺著眉,聽著聲音是有些像是小傀儡,但他已經(jīng)勒令守門的不許放小傀儡進入內(nèi)院,沒可能又是她。 誰料死士遞過了他昨天丟失的私印,還說是在那個小傀儡拿過來的…… 閻溫伸手接過,無論如何在心中回憶,都想不出小傀儡是何時從他身上偷走了私印? 閻溫只以為自己是隨手放在何處忘了,昨天好一通翻找,根本就沒有懷疑到小傀儡身上去。 這膽子是真的大得能夠捅破天了。 閻溫氣得臉色通紅,一通猛咳之后,勉強平復下呼吸。 將私印扔在桌上,冷聲道,“帶她進來?!?/br> 死士很快將十九帶進來,考慮到閻溫此刻虛弱,未免這個偷印的女人有歹意,他們其中一個并沒有退出去,而是悄無聲息的站立在門口。 閻溫沒有看十九,而是打開了奏折,批閱了起來,時不時以拳抵唇,悶咳上一兩聲。 玉佩就扔在桌上,明惶惶的昭示著十九的罪行。 十九站在閻溫的旁邊,大氣都不敢喘,閻溫沒吵沒叫,這讓十九有些驚疑不定。 若是閻溫發(fā)火的話,她還沒必要這么怕,十九最怕的就是閻溫不發(fā)火,甚至連表情都沒有。 閻溫只有在動了殺心的時候,才會顯得特別的平靜,因為那個人真的死去之前,已經(jīng)先死在他的眼中。 不要啊啊啊—— 十九在心里哀嚎,朝前挪動了一點點,試圖引起閻溫的注意。 我可是長得和你娘一樣的臉,你真的舍得將我給打殺了嗎? 但是十九都快要湊到閻溫的跟前,閻溫只將她當做空氣一樣。 要死啊。 不就一個破玉佩么,上次一個錦帕氣成那樣,難不成這玉佩特別貴? 十九閉了閉眼,不能這么坐以待斃。索性硬著頭皮開口,“大人……大人你聽我說,這玉佩昨天我是不小心……” “大人莫聽她胡言,方才在門口,這女子一口咬定是與大人約定好?!?/br> 十九剛要編理由,就被站在門口的死士打斷。一顆心不斷下沉,對上閻溫轉(zhuǎn)過來看向她的視線,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閻溫的視線沒在十九身上停留多久,他將筆擱下,轉(zhuǎn)身看向門口的死士。 死士渾身一凜,當即趴跪下,“屬下多嘴。” “出去?!遍悳氐?。 死士起身,片刻不敢再耽誤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閻溫這才將視線轉(zhuǎn)到十九身上,他不是不想發(fā)火,只是現(xiàn)在實在沒有力氣,連提筆的手腕都像是墜著大石,一張嘴就想咳,哪里還跳腳得起來。 他一直都不懂這個小傀儡心中想的是什么,明明很愛惜自己,在行宮底層那種污泥潭里,也活得清清白白。 可來到宮中之后,明哲保身的那點智慧似乎都喂了狗,屢次三番踩他的底線。 閻溫這段實在是事情太多了,根本沒有時間料理她,也沒有時間仔細去琢磨,她整天這么不要命了往自己的跟前湊,到底是因為什么…… 十九讓閻溫看的也膝蓋發(fā)軟,到此刻,終于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著桌上的那玉佩,知道那就是災(zāi)禍根源。 閻溫也順著十九的視線,轉(zhuǎn)到桌上的玉佩。 然后他伸手拿起了玉佩,用手摩挲了一下上面的花紋,淡淡問十九,“你可知這是什么?” 十九僵硬的轉(zhuǎn)了下脖子,先將食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而后猛搖頭。 “大人……我不知道這東西對大人那么重要……”十九不敢再狡辯,直接認錯,“我那日拿著大人的錦帕,在進院的時候,所有人都朝我俯首下跪,可見大人的屬下個個識得大人的貼身飾物……” 十九說,“我只想著,能拿一件大人的什么東西,那下次再來的時候,就能輕松進來,可大人佩戴飾物向來稀少,我總不能偷個紗帽……” 閻溫就猜到十九根本就不知道這這私印代表著什么。 這私印,不僅能夠令他在朝中的勢力做任何事,更能調(diào)動古云國大部分兵力。 “你想來這院中干什么?”閻溫逼視著十九。 十九看著閻溫的視線,又看了看桌上的米粥,有那么一瞬間,真的就想索性都說了算了。 她好賴是皇室最后一根正統(tǒng)的獨苗,她又跟他老娘長得一樣的臉,說了閻溫又能把她怎么樣? 真殺了嗎?十九不信。 可十九看著閻溫眼下的青黑,看著他消瘦的下巴,病中形容能好到哪去,可十九依舊沉迷不已。 她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轉(zhuǎn)了幾圈,就被她咽了回去。 閻溫不會把她怎么樣,可也絕對不會接受她,最大可能閻溫不會再私下見她。 好容易才能夠踏進閻溫的世界邊緣,就算風刃如刀,就算鋼刀刮骨,她也不退半步! 十九腦中急轉(zhuǎn),想要尋找一個理由,好賴將這茬含混過去,只要含混過去了,她就有信心能頂著這張臉,讓閻溫一步步降低底線。 “我……我其實……”十九垂下眼,磕磕巴巴,閻溫一見她這樣就知道她又要撒謊,將眉頭擰死緊,抬手照著桌子,狠拍了一下。 “說!” 十九嚇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看向閻溫,正見他頭頂搖搖欲墜的玉簪,腦中猛的靈光一閃。 “我……我其實想見見上次買的那個奴隸!” 十九說,“大人忘了嗎,當日在馬車里答應(yīng)我,要將人送給我的……” 閻溫盯著十九,他對這個小傀儡嘴里說出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 他掐著眉心,悶咳了兩聲之后,一陣頭暈?zāi)垦?,真的沒有精力再去思索那些亂七八糟的。 “那人還關(guān)在水牢中,”閻溫說,“陛下若是心急,今日就令人洗刷了給陛下送去……” 閻溫說著,朝十九揮手,那意思就是要趕人。 十九好容易進來的,下回再想進來,除非像鳥兒一樣生出翅膀。 于是十九立馬到,“我不急,我不急……” 閻溫閉著眼睛,手拄在桌案上,掐著眉心,不再吭聲了,目眩的厲害。 十九慢慢的挪到他的身后,大著膽子,將手指輕輕落在閻溫的頭上。 閻溫睜開眼,剛要皺眉,就聽十九道,“大人,我?guī)湍惆匆幌掳桑野⒛锞陀蓄^疼的毛病,每次犯病了,都是我?guī)退础?/br> 十九的力度輕重適宜,閻溫本來是要拒絕,但聽到十九提到阿娘,他也不由得想起阿娘。 無論多大的人,尤其是傷病的時候,身上疼痛心里難過,第一個想到便會是阿娘。 阿娘這兩個字,是閻溫一身傷疤化為的鎧甲之下最柔軟的地方。 十九無意間又戳到了他的軟處,閻溫起先還緊繃著,而后漸漸放松下來,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