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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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語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他“這里不方便,將軍確定要我在這里說嗎?是關于阿英的。” 男人臉色一僵,半晌冷著臉讓她進了屋子,而自己也跟了過去。岳臨澤盯著房間的方向,心中無波無瀾。陶語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將英公子哄回來,以求平息這件事,而哄人的辦法,少不得要拿他做筏子。 所以他今日注定是個死,不管是死在剛剛那男人手上,還是死在陶語手上。想到這里,岳臨澤嘲諷一笑。 而男人和陶語在屋里聊了許久后,叫人將外頭地上的包袱送了進去,還將從外頭回來的管家叫了進去,岳臨澤便知道他們已經(jīng)談妥了條件。 半個時辰后,男人出來吩咐“原來是誤會一場,兄弟們,咱們走!”說罷便帶著一行人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說要對岳臨澤如何。 岳臨澤的膝蓋早就跪麻了,這會兒人全走光后,他也沒能站起來。半晌,管家從里面出來了,仿佛老了十歲一般,看到他后嘆了聲氣“你啊,以后要好好對夫人,知道嗎?” 岳臨澤眉頭一動,還未說話管家便離開了。很快陶語從屋里出來,背了個小小的包袱在身上,看到他后愣了一下,急忙過來扶他“你怎么還跪在這里?趕緊起來。” “……主人是怎么說服將軍的?”岳臨澤定定的看著她。 陶語嘆了聲氣,頗為哀怨道“別提了,我就知道自己是窮命,什么富貴都享受不了?!彪m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把全部身家都給了英公子,說不痛心可是假的。 岳臨澤沉默的看著她,陶語又是一聲嘆息,一時忘了要和他保持距離,親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這延江城咱是呆不下去了,別哪天那些人再想找咱們麻煩,我可沒有銀子能給他們了?!?/br> “主人拿全部身家換了你我性命?”岳臨澤突然開口問。 陶語看他一眼“可不是么,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這么爽快的放了咱們?!蹦侨俗屗麄?nèi)胱锶菀祝傻綍r候她的財富便都要充公,那人可落不到什么,但是放過他們就不一樣了,陶語自愿將全部家產(chǎn)都給英公子,那人既然愛弟心切,自然知道怎么選。 “為什么?” 陶語莫名“哪有什么為什么?” 可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岳臨澤看了陶語一眼,正當他不解時,突然想起今日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于是便認定是這女人腦子不好,一時沒想到這種辦法。 岳臨澤垂眸“我也是主人的家產(chǎn)之一,您將全部家產(chǎn)給了那人,我還能跟著你離開嗎?” “那是自然,我給他那么多銀子,不就是為了保住咱們?!碧照Z笑笑,見他恢復個差不多了,便朝屋外走去。 岳臨澤死死盯著她背上的包袱,清楚里面很可能有自己的賣身契。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陶語說是什么都沒留,其實也是偷偷藏了些銀子的,這會兒一出門便去買了輛馬車,叫上岳臨澤簡單收拾些東西,便一同乘著馬車朝城外走去。 二人遠遠的離開了延江城,一路朝著北邊去了。一連趕了一整日的路,直到天徹底黑了下來,他們才將馬車停到湖邊,下去生火做飯。 火是岳臨澤生的,陶語坐在旁邊烤了一會兒,才漸漸覺出些暖意,她將買來的干糧拿出來兩塊,架在火上細細的烤著,等烤得軟了些之后,她遞給岳臨澤一塊。 岳臨澤看了看,拿在手里慢慢的吃著,陶語苦巴巴的啃著干糧,眉宇間滿是愁緒。 岳臨澤盯著她看了半晌,忍不住問“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糕點……”早知道晚上會這么慘,她就不剩下那么多了,真是太浪費了,陶語想著糕點的事,不由自主的回答出聲。 岳臨澤眉頭一動,想起她今日吃糕點時的蠢樣子,不知為何,嘴角竟是有了一絲笑意,當他意識到后,他的嘴角立刻耷拉下來。 陶語掃了他一眼,有些疲憊道“算了,不同你說了?!彼裉旖?jīng)歷了從首富到窮光蛋的落差,很需要閉上眼睛睡會兒。 岳臨澤看著她毫無防備之心的躺在干草上,眼神暗了暗。 夜?jié)u漸深了,對面的人一動不動,仿佛睡死了過去,岳臨澤動了動,手指終于伸向了她旁邊的包袱。 而他在拿到包袱后,并不急著解開找東西,而是將目光定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此處地處荒野,旁邊又有湖水,若是殺了她再拋尸,恐怕等她尸骨都爛了也不會有人知道,而自己便可以拿著她剩下的積蓄生活,待賺夠了銀子,便能雇殺手去杏花樓殺了老鴇。 只要殺了她,他要做的事便容易多了。 只要殺了她…… 岳臨澤的手指漸漸點在石頭上,火堆將石頭烤得有些熱,摸上去竟是自己的手指更涼—— “我都用全部身家換咱們二人的性命了,你就不要再恩將仇報了行嗎?”陶語淡淡開口道。 第38章 寵侍有病4 岳臨澤手指一僵, 下意識的握緊了石頭。 陶語睜開眼睛,雖然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 可還要故作無事的看著他“當初我救你出青樓, 不用遭人羞辱, 如今又用家產(chǎn)換你一命, 我想問問你,自己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竟讓你對我生了這樣歹毒的心思?” “救我?你那點骯臟心思, 當我不知道?”既然她已經(jīng)看出自己要做什么, 岳臨澤便撕下了偽裝, 眼中滿是對她的不屑。 陶語挑眉“我有何骯臟心思?” “昨夜的事, 你知道是我刻意陷害?”岳臨澤冷聲問。 陶語輕笑一聲“知道, 我不僅知道, 還知道先前幾次事你也并非無辜,只是犯的不算大錯, 我便不欲同你計較, 想讓你自己反思, 如今看來, 倒成了骯臟心思?” “不欲與我計較?話說得可真好聽, 就是不知道那跟了你這么多年的英公子,聽了之后是何滋味, ”岳臨澤冷笑一聲, 只覺得這人虛偽得可笑。 陶語斜他一眼, 冷淡道“你也看了, 莫說我有多少銀子,只要當官的動動手指,我便會傾家蕩產(chǎn)。” 岳臨澤淡漠的看著她,平靜的等著她下面的話。 “我當初買下阿英,便是動了讓他替我陶家考取功名的心思,誰知他只愿在后院茍且,我這次買你回來后,見他難得生出幾分氣勢,便想置之死地而后生,逼他像個男人一般活著,沒想到這次做得過了些,倒是連累自己了?!碧照Z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岳臨澤半分都不信“若是為他好,怎么不敢去見他?那樣一來他便不舍奪你家產(chǎn)了?!?/br> “我見他做什么?若是見了,他豈不是又要在我后院活著,那我做這些又有什么用?!碧照Z皺眉道。 岳臨澤輕蔑的看她一眼“你倒是有顆仁心?!?/br> “仁心我有,可惜你們不信,”陶語失望的看著他,“你找賣身契是,那恐怕你找不到了,因為從杏花樓出來后,我便將那東西燒了?!?/br> 岳臨澤目光猛地一凝,半晌啞聲道“你撒謊……” “那你盡可以去翻,馬車上,包袱里,還有我身上,你自己找,”陶語坐起身,目光沉沉道,“但凡你能找得到,便算我撒謊?!?/br> 岳臨澤沉默許久,松開了手中的石頭,開始翻找她的包袱,可是將包袱翻爛了,都沒能找到他要的東西。他的眼睛逐漸發(fā)紅,瘋了一般跑向馬車,將上面的東西哐啷啷摔了一地,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的翻找起來。 可惜他搜了無數(shù)遍,都沒能找到那一紙契約。他冷著臉沖到陶語面前,抓著她的衣領啞聲問“東西呢?” “……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我都說了沒有,既然我將你帶出來了,自然不會把賣身契給阿英的哥哥,而我這里你也找不到,自然是已經(jīng)撕了的緣故,你為何不信?”陶語皺眉,心里一時有些犯虛。 現(xiàn)在荒郊野嶺孤男寡女,這貨該不是終于要露出獠牙了? 岳臨澤聞言嘲諷一笑,還算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屑“若我輕易就信了誰,恐怕也不能活到今日?!彼f罷一手將陶語推倒,接著便單手將她的兩個手腕握住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帶。 陶語心中一急“你要做什么?!” “搜身?!痹琅R澤冷聲道。 陶語頭皮都要炸了,眼前這位也是岳臨澤不錯,可他還是個未成年啊,在現(xiàn)實世界這是犯法的! “你撒手!男女授受不親!”陶語厲聲道。 岳臨澤嗤笑一聲,再沒了之前的溫順“你和我談授受不親?忘了嗎主人,我是你買來的寵侍。” “……抱歉,我買你回來就是看你可憐而已,我本人還是喜歡阿英那樣的。”陶語梗著脖子抬杠。 岳臨澤見她抗拒,心中便篤定她身上有賣身契,當即解衣帶的手更快了些。陶語只覺得前胸一涼,接著便露出了繡了金線的肚兜。 “……你、你還是個人嗎?!”她是救了他兩次的恩人不說,這可是大冬天啊,這么解開衣裳是想凍死她嗎?! 岳臨澤在看到白花花一片時,也是怔愣一瞬,接著意識到自己對她,并沒有像對杏花樓那些女人一樣厭惡,登時便皺起眉頭。 “要搜就快點,別磨磨蹭蹭的?!辈恢赖倪€以為他想干點什么呢!陶語怒道。 陶語的聲音喚回了岳臨澤的理智,岳臨澤沉著臉將她身上搜了一遍,卻依然沒有找到賣身契。 他瞬間有些不確定了。 陶語見他不再搜了,立刻掙扎著要起來,岳臨澤順勢放開了她,看著她整理衣物,半晌問“你真的撕了?” “對,早就撕了。”陶語將衣衫系上,想了一下將腰帶打了個死結。 岳臨澤冷淡的看著她,半晌道“為什么?” “哪那么多為什么,老子看你像我死去多年的弟弟,所以想對你好不行嗎。”陶語信口胡謅,將腰帶系好后拉了兩下,確定沒那么容易被人撕開了就放心了。 她說完半晌才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動靜,陶語頓了一下抬起頭,便看到岳臨澤滿臉復雜的看著她。 陶語“……”她剛才說了啥?哦,弟弟,這貨該不是相信了?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救下來的理由?”岳臨澤定定的看著她。 陶語眨了眨眼睛,半晌道“當……當然,不然我對你沒半點那種心思,還對你如此縱容?還不是因為這樣。” 岳臨澤沉默了,半晌低頭將包袱收拾好,放到一旁躺在地上,陶語趁機道“你要是不想跟著我,那我盤纏分你一些,咱們分道揚鑣,只是現(xiàn)在不行,我一個女人太危險,你得先將我送到下個城鎮(zhèn),然后你再走?!?/br> 她說完頓了頓,繼續(xù)道“如果你還想有個人能相依為命,那咱們就一起,我日后拿你當?shù)艿芴?,供你讀書考取功名,你看今日占我財產(chǎn)的官軍沒,他們就是因為有官位在身,所以才能為所欲為,你只有用功讀書,日后才能有出息,才能讓旁人再不敢提起你寵侍的身份。” 岳臨澤沉默的看著她,半晌道“這對你來說有什么好處?”只因為他像自己弟弟,便真的拿他當親弟弟一般對待,他不信這世上真有這么大公無私的人。 “自然有好處,曾經(jīng)我是首富,旁人見了我自然要敬我一分,即便我是女子也要對我客客氣氣的,但如今不同了,我就是個普通的寡婦,且連個孩子都沒有,日后安家后少不得看人臉色,但若家中有個弟弟就不同了,且這個弟弟還能考取功名,我的人身自然得了保障?!碧照Z嘆息一聲,仿佛萬般無奈。 她說完便緊張的看著岳臨澤,她在賭,賭岳臨澤會不會有一點良心,在她解除‘誤會’之后,對她心存一絲感激,也在賭他報復杏花樓的心有多重,是不是覺得考功名是不錯的路。 岳臨澤沉默有多久,陶語的心就猶如在火上烤了多久。許久之后,岳臨澤看了陶語一眼,接著躺到了地上,閉上眼睛就要休息。 陶語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看著火光在他清俊的臉上不斷跳躍,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她眨了眨眼睛,感慨在閉塞空間里長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雖然也被磨礪出陰狠的性子,但本質(zhì)還是單純的。 她嘆了聲氣,走過去想將包袱取回來,可剛動一下,他的肌rou便繃緊了。陶語猶豫一瞬,低聲道“把包袱給我,你枕著也行,免得夜里有賊人。” 岳臨澤動了動,最終將包袱放到了自己頭下。陶語勾了勾唇角,也跟著躺下了。她盯著上方的星空看了許久,心想自己這波破產(chǎn)還不算虧,至少副人格愿意撕下偽裝了,日后她便好好照顧他,待他考到功名報了仇,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陶語安靜的想著以后的計劃,半晌翻了個身,扭頭看向已經(jīng)睡著的岳臨澤,她靜靜的看著他消瘦的身子,輕輕嘆了聲氣。他看著身量其實并不大,本來還在抽條的時候,卻因為長年沒個好時候,此刻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沒有一點成年男子的樣子。 等安了家,就好好給他補補。 陶語打定了主意,漸漸困了起來,打了個哈欠便什么都不想了。 靜謐的荒野,只有火堆發(fā)出嗶剝的響聲,整片大地都沉沉睡去。 岳臨澤緩緩睜開了眼,如游魂一般坐了起來,盯著陶語毫無防備的后腦勺看了許久,最后將目光定在了自己旁邊的石頭上。他安靜的拿起石頭,像一只深夜出游的貓兒一般走到陶語身邊。 月色下,陶語嘴唇動了動,閉著眼睛睡得死沉?;蛟S是失去所有的緣故,此刻的她再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嘟起的唇還透著些許單純。 岳臨澤平靜的看著她,在她不自覺的伸手抓臉時,他的石頭猛地砸了下去。陶語瞬間被耳邊的響聲激得跳了起來,看到岳臨澤后瞪大了眼睛。 她驚恐的后退幾步,然后就看清了岳臨澤手中的石頭,以及石頭下那條死得透透的蛇。陶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驚聲道“怎么回事!哪來的蛇?!” “這里是湖邊,自然有許多水蛇,還是去馬車上睡?!痹琅R澤淡淡道。 陶語咽了下口水,還是覺得有些后怕,剛要感謝岳臨澤,突然想到一件事“你這個時候怎么起來了?”還剛巧看到她旁邊有條蛇,并用石頭砸死了它? 她又看了眼稀爛的蛇頭,心臟一時間懸到了高處。 岳臨澤隨手將石頭扔了,接著道“起來尿尿。”他說完就背過身朝前走了幾步,然后解開腰帶開始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