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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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洗漱過,臨要出去,冬稚對著這些東西忽然不知該怎么處理,鏡子里的臉剛被擦洗過,白嫩細膩,閃過一絲短暫的茫然。 左邊那一側(cè),陳就的那份規(guī)規(guī)整整地放在鏡子下,毛巾整潔地掛著,把東西放到他的旁邊,總覺得…… 沒有這樣的客人。 她想了想,把毛巾對折放在洗手臺上,杯子盛著牙刷,放在一旁。 陳就已經(jīng)在餐廳就坐,冬稚到他對面坐下,桌上分量不多的早點弄得十分像樣。 “你什么時候?qū)W會煮飯了?”她下意識問,以前他是不會的。 陳就喝了一口粥,淡淡道:“在國外讀書那幾年,手頭緊,為了節(jié)省開銷,經(jīng)常自己做,學著就會了?!?/br> 執(zhí)著調(diào)羹的手一頓,冬稚似應(yīng)非應(yīng),輕輕“哦”了聲,沒再問。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曾經(jīng)油鹽醬醋都分不清,如今學會了獨自生活。 他被父母逼著強行就范,要他放棄想學的專業(yè)去做不想做的事時,他心里肯定很痛苦吧?就像那些年,她不被霍小勤理解的夢想一樣。 可她和霍小勤早就相互和解,他和父母呢?以他們的做派、行事,怕是可能永遠都難有那么一天。 她正胡思亂想,忽地聽陳就開口:“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沒事。”冬稚換了個坐姿,昨晚莫名其妙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多少有些尷尬,她小聲說,“我以為你不會喜歡參加同學聚會?!?/br> “他們打來電話,正好那天沒事就答應(yīng)了?!标惥驼Z氣隨意,仿佛真的只是一時興起的一個念頭。 想起昨天的場景,冬稚不免有幾分感慨:“好多人我都認不出來了,不過也是,本來就不熟……” 陳就像是在聽又像是沒在聽,突然來了句完全無關(guān)的:“這周有空嗎?我正好要回瀾城一趟,順便去看豫叔?!?/br> 冬稚一愣,“回瀾城?” “有點事要回去處理?!彼麖U話不多,抬眼盯著她,“去嗎?” 冬稚猶豫幾秒,前不久她去墓前看過一次,可她一走就是這么些年…… 她緩緩點頭:“……好。” …… 說好一同回瀾城祭拜冬豫,冬稚當即讓柯雅安排。雖然和陳就同行,于今看怪了些,但死者為大,冬豫或許也很想看到他們一起站在面前。 離下一場巡演還有段時間,耽誤不了工作,只不在華城的那幾天,排練要暫時擱淺??卵诺弥?,表示會和其他人協(xié)調(diào)好。 訂下的時間是周末,冬稚在公寓歇了半晌,下午剛要收拾一份簡單的小行李出來,突然接到柯雅的電話。 與工作無關(guān),那頭柯雅道:“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對方找您,說是您的舊友?!?/br> “舊友?”冬稚詫異,“叫什么?” “那位女士說她叫崔沁。” “崔沁……” “她說您如果記不得名字了,就讓我跟您說,她是以前在琴行工作的阿沁?!?/br> 冬稚正回憶,一聽這話當即想起來:“——阿沁?!” “對。” “她說什么?”冬稚怎么會不記得她。只是那時候琴行來往的人都叫她“阿沁”,真名喊得少,對這個名字只有淺淡的印象。 “她沒說什么,只說有事想找您聊一下?!笨卵拍莾菏枪ぷ魈?,專門對接一些商業(yè)性質(zhì)的合作,崔沁查到大概費了不少周折,但估計也就只能找到這個號碼。 冬稚沒猶豫:“她留了聯(lián)系方式嗎?你把她聯(lián)系方式給我。” 柯雅應(yīng)好,掛了電話后,把崔沁留下的號碼發(fā)給冬稚。 …… 快到傍晚,下班的點,陳就接到冬稚的電話。 以為她有什么事,不想,一開口卻是說:“我周末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回瀾城了?!?/br> 整理文件的手一頓,陳就蹙了蹙眉頭,很快那張臉上又是刻板一片,“為什么?” “我這邊有點事……” “說?!?/br> 那頭默了默,過會兒如實道:“我有個朋友在景城開小提琴教室,她遇到點麻煩,我得去一趟?!?/br> “朋友?”陳就對這兩個字很敏感。 “對?!?/br> “你什么時候去景城?” “周六早上?!彼f,“正好我讓助理把那兩天的排練取消了……” “去幾天?”他頓了一下,補充,“我回來的早,萬一有應(yīng)酬,我想知道確切時間?!?/br> “這個不確定,可能要幾天吧。” “知道了。”陳就沒再問,不待她多說,掛了電話。 對著面前的一堆文件看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陳就一抬頭,秦承宇笑嘻嘻進來,“走啊,下班了,今天一塊吃飯?” “你自己吃吧。”陳就收回眼神,興趣缺缺。 “喲,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秦承宇最不怕死,別人不敢招惹陳就,偏偏他招惹得最起勁。走到陳就桌前,隨手從筆筒里拿起一支筆,夾在指間打轉(zhuǎn),饒有興趣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誰?!?/br> “我猜猜啊,咱們公司風生水起,項目研究也順利收尾,你又沒有賭|博的嗜好,那只能是情場失意了……怎么,你家dawn·dong女神又怎么虐你千百遍了?” 自打陳就和冬稚“在一起”后,哪怕秦承宇知道這事兒肯定沒這么簡單就完,但自那起膽子是越發(fā)大了,在陳就面前,冬稚這個名字不再是禁忌,偶爾提起打趣兩聲,別說,還真挺有意思。 陳就懶得理會來找樂子的秦承宇,眼都沒抬,“門在那邊?!?/br> “這就趕我走?” “快滾?!?/br> “……” 秦承宇人還沒到門口,陳就又叫住他:“對了。” “嗯?” “下周我不一定什么時候來公司,科研部的事你讓彭柳負責?!?/br> “你干嘛去?” “回瀾城?!?/br> 秦承宇怪道:“你不周六回去嗎?” “是?!标惥驼f,“但我之后還有別的事,可能會耽誤幾天?!?/br> …… 阿沁曾經(jīng)幫過冬稚,那年她參加小提琴比賽,初試用的琴就是阿沁借給她的。好一段時間里,若不是阿沁給她開方便之門,把琴行無人用的教室和老師教學的琴借給她,她哪里有碰琴和練習的機會。 陳就嘲諷她,說她誰的好都記,唯獨不記得他的。但其實她記得陳就的好,所有對她好的人,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鮮花著錦容易,雪中送炭為難。 這次阿沁求來,冬稚二話不說一口答應(yīng)。別說不是大事,就算真是棘手的事情,只要在她能力范圍內(nèi),她義不容辭,一定幫。 周六上午,冬稚飛到景城,中午十二點之前就下了飛機。 阿沁提前三個小時到機場等候,接到她,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人多的地方不方便說話,阿沁的車停在機場外,死活要幫冬稚拉她的小箱子。冬稚連聲說不用,她就是不肯。 “我找你來的,我把你請來,你是客人……” 冬稚拗不過她,好在很快就到車邊。 上了車,阿沁開車,冬稚問她心情:“還不開心嗎?有沒有好點?” 她說:“現(xiàn)在好多了。前兩天哭了幾場,哭完就舒服了?!?/br> “沒事。”冬稚說,“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阿沁臉上閃過一絲赧意,“冬稚,那個……這件事是我沖動了,今天出門,我爸媽問我去干什么,得知我把你叫來,罵了我好一頓?!?/br> 冬稚略不解:“嗯?” “他們不知道我打電話找你的事情。其實給你打完電話,我就冷靜下來了。是我自己沒本事,經(jīng)營不過人家,男人又看不住……原本給你打完電話第二天,我想說算了別麻煩你,結(jié)果你已經(jīng)把機票都訂好了,你這么熱心,我真的覺得自己挺那什么,明知道你肯定很忙,我還拿這點小事麻煩你……” 阿沁一邊開車一邊說,臉上表情垮下來,寫滿自責。 “但是我想蠻久沒見你了,見一面也好,這回你就當來玩一趟吧?我爸媽現(xiàn)在在家做飯呢,應(yīng)該差不多了,我出門那會兒,我媽趕著去買了好多菜,剛剛一直問我接到你沒有……” 冬稚聽她一會兒自責,一會兒又怕自己生氣,聽得都愣了,忍不住笑出聲:“你好歹也讓我說一句啊?!?/br> 阿沁不好意思地瞥她一眼:“呃,你說?!?/br> “我忙是忙,但是下一場巡演還早呢,總得喘息休息不是?!倍烧f,“你也知道我,真要是麻煩,我會直接跟你說。而且你也別這想得多了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做什么?幫點小忙而已,你別往心里去了?!?/br> “我……”阿沁猶豫。 冬稚道:“朋友的事,事無大小。以前我那樣的時候,你也沒嫌我麻煩啊。不是嗎?!?/br> 阿沁一時感動,不知道說什么好。 冬稚又說了幾句,讓她寬心。 阿沁情緒好起來:“等會到我家,你別被我爸媽熱情嚇到。你不知道,這兩年,我說我認識你,他們都當我是開玩笑,吹牛,前面出門那會兒,聽我說要去機場接你,還以為我魔怔了。知道是真的以后,我爸媽都愣了,罵完我,一邊督促我趕緊出發(fā),兩個人風一樣去菜場買菜……” 冬稚笑道:“不至于這么夸張吧?!?/br> “哎,以前那會兒我在親戚家琴行工作,后來搬到景城這兒,我們家自己就干這一行,我爸媽開個琴行,我弄了個小提琴教室請老師開班授課,我爸媽都是懂行的,他們覺得你可了不得了……” 冬稚靠著椅背笑,一路輕言慢語,很快到了阿沁家。 …… 下午,剛歇過晌,冬稚正在阿沁家感受崔家父母的熱情,陳就突然打來電話。 正和人一家三口坐在客廳聊天,冬稚道了聲不好意思,側(cè)過身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