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不過相比俠客的百無聊賴,一些人的忐忑,和另一些人的普通。有一些人的反應(yīng)就很奇怪了,他們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緊繃著——這種緊繃不同于忐忑,完全就是一種隨時準(zhǔn)備搏命的樣子。 俠客瞥了他們一眼,他當(dāng)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恰好在這個時刻,有武器的破空聲,那幾個家伙制造混亂,分散著突圍而去。 有些參與莉莉的選拔的流星街人根本就沒有為她工作的打算,他們只是想得到一個離開流星街的機會而已。飛艇上不好動手,落到地面上大概就以為自己能偷到空子了吧——天真!俠客只會這樣想。 他看著這場近乎鬧劇的‘sao亂’,那些家伙根本就沒有發(fā)覺,這個訓(xùn)練基地確實大多數(shù)都是普通人。但有限的幾個老師,已經(jīng)在飛艇上就一直跟隨著他們的揍敵客家的人,個個都是念能力的好手。 至少,遠遠比他們這些半吊子要強得多。 這些人在瞬間就被殺了,如果是普通人中間的逃兵當(dāng)然不用這樣。可是這是念能力者,而且還是來自于流星街不要命的小鬼們!開始不殺雞儆猴,后面的就沒辦法管了! 俠客敢確定,這些有異動的家伙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被注意到了,之所以引而不發(fā),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在所有人面前來一次狠的,后面的人就知道乖乖聽話了。 俠客對這些不關(guān)心,他關(guān)心的是莉莉·揍敵客當(dāng)時正在走廊的盡頭,她同樣看著這一幕,沒有插手,臉上是和他如出一轍的冷漠——她似乎露出了一個有些頭疼表情,這種情緒波動其實是更加冷漠的一種。 莉莉眨了眨眼,對于精心選來的人才什么都沒有做就有了損耗當(dāng)然是不開心。同時也深刻地認(rèn)識到了,流星街的家伙不好管理,有本事的更是難上一層樓。 轉(zhuǎn)頭掃向停留在原地的少年們,好在最中意的幾個都沒有動。這倒不是說他們都是安分人,而是他們都是聰明人。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他們把場面看的很清楚,當(dāng)然不會做無謂的嘗試。不過等到日后他們羽翼豐滿之后會不會做些什么,莉莉不敢確定。心里琢磨著要不要大家簽訂雇傭協(xié)議書,依靠坎通納的能力加持,倒是個好辦法。 不過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莉莉隔著長長的走廊對著那個金發(fā)碧眼的娃娃臉男孩子笑了笑。至少她最看好的這個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不用懷疑,這一點眼光她還是有的。 這個男孩子已經(jīng)是她的了! ☆、幽谷百合(1) 優(yōu)路比安大陸東南部有巨大的島群, 其中是大量的小島國家,而巴芬共和國就是一個。不過相比起一些面積狹小, 舉國產(chǎn)業(yè)都只是觀光業(yè)和漁業(yè)的小島國, 巴芬共和國算是這個區(qū)域里比較強勢的國家了。 雖然巴芬共和國總體比較強勢,工業(yè)發(fā)展迅速, 但作為一個立足于海上的島國, 始終少不了的就是依托于漁業(yè)的‘鄉(xiāng)下地方’。 巴芬共和國南部的沿海小城市羅倫斯就是這樣第一個地方,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捕魚期出海,休漁期則是做一些零工。這樣的地方, 與其說是城市, 倒是更像小漁村。 不過這里并不是小漁村, 令羅倫斯人驕傲自豪的是這里的歷史。根據(jù)考古研究發(fā)現(xiàn),整個優(yōu)路比安大陸南部島群的文化發(fā)源就在羅倫斯,羅倫斯也是巴芬共和國最早的城市, 只是后來越來越?jīng)]落了而已。 正是因為這樣的歷史,羅倫斯有大量的歷史建筑和遺跡, 即使再沒落也有一種獨特的光環(huán),甚至因為觀光業(yè)發(fā)展的不錯,在巴芬共和國頗有名氣。 ‘茉莉花’漂亮的花體鐵藝招牌掛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館門口, 這是羅倫斯舊城區(qū)大街上出現(xiàn)的一家新咖啡館。 雖然咖啡館在很偏僻的地方,但生意卻不錯。除了因為咖啡館的裝潢很有情調(diào),年輕人很喜歡之外,也是因為咖啡店的老板是一位相當(dāng)漂亮的美人——即使她并不常常出現(xiàn)在咖啡館, 也抵擋不住一些躁動的少年心。 庫洛洛·魯西魯就是在1992年的一個秋日里見到莉莉的,那個時候的他剛剛抵達這個城市,風(fēng)塵仆仆地下了飛艇。之所以沒有選擇新城區(qū)那邊比較好的酒店,也是考慮到舊城區(qū)這邊或許更能得到他想要的情報。 那天并不是什么秋高氣爽的日子,反而有些秋雨綿綿。庫洛洛從便利店里拿了一把免費贈送的透明傘,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對面咖啡廳的人開門,順便把門上掛的小銅牌翻到‘營業(yè)’的那一面。 庫洛洛·魯西魯那個時候還很年輕,不到二十歲。但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年輕,他來自于流星街,在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是一個危險程度極高,被通緝犯罪團體幻影旅團的團長了。 這個出身與經(jīng)歷注定他是異于常人的,不過某些時候只要歸類于人,那么就脫不開一些共性。甚至庫洛洛·魯西魯在這些共性上,表現(xiàn)的比一般人還要明顯。 譬如說,審美。 對于那些極致的‘美’,他的欣賞能力比一般人還要強。 莉莉就是這個時候闖入了他的眼簾——臨海小城的舊城區(qū),咖啡店的女老板,在梧桐秋雨里,她本身就是一抹愁思。仿佛是裹著一層又輕又軟的薄煙,又像是一個濕漉漉的夢境。 在她回首的時候,那雙眼睛正好同庫洛洛目光交匯。 庫洛洛已經(jīng)離開流星街有幾年了,外面的世界相比流星街,有些東西沒有了,有些東西卻會更多。譬如說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這種流星街算是稀缺的‘收藏品’,在外界卻不算少。 庫洛洛足夠聰明,學(xué)會了外面世界的生存準(zhǔn)則,表現(xiàn)出來他就是一個聰明、優(yōu)雅、體貼、年輕有為、前程遠大的年輕人。何況他還長得好看,那是一種彬彬有禮的斯文與俊秀。配合他偶爾憂郁的氣質(zhì),即使不展現(xiàn)他‘強盜’的手段,他也得到了許多漂亮女孩子。 不過他似乎一直對于女孩子興趣缺缺,至少相比許多男性團員的興趣,他在這上面其實是冷淡的。 直到見到那個打開咖啡館玻璃門的女孩子,世界不一樣了——他急切地想要收藏她,比他見到有趣的能力的時候興趣還要大。 交匯目光的時候他看到的不是一雙普普通通的眼睛,薄薄的水霧之后,那雙眼睛里似乎藏著一個世界的深遠——明明只是一次呼吸而已,可是庫洛洛注意到了那個女孩子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像蝴蝶翩躚,只是那對翅膀仿佛是沾了水一樣,所以舞蹈也沒有那種輕盈,流露出來的是一種沉重的痛苦??墒且驗楹亮?,所以痛苦也是美麗。 她的目光有些涼,讓庫洛洛想起冬日里的冰棱,又涼又甜。在這種目光里,毀掉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容易了,即使是庫洛洛,也忽然生出了一種在劫難逃的驚心動魄。 當(dāng)庫洛洛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的時候,他已經(jīng)站在了咖啡館門口,這下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漫無目的地想到,如果這是一種具有迷惑效果的念能力,那倒是很想偷走。 可是不是,他在那個女孩子身上沒有感知到一絲一毫的念能力?;蛘哒f他就算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什么念能力也不覺得對方是個危險的存在,那種如同清晨花朵一樣的女孩子,縱使庫洛洛·魯西魯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種,也無法在對方頭上打上問號。 說到底,人還是視覺動物,所謂不以貌取人,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真的遇到夠高桿的,誰又能逃過。 “叮鈴鈴,叮鈴鈴。”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風(fēng)鈴發(fā)出悅耳的聲音。這時候時間還早,所以莉莉的咖啡館沒有一個人。 她本來正在柜臺上翻閱一本畫冊的,聽到響動下意識地就抬頭了。抬頭的一瞬間她不動聲色,她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危險! 莉莉完全隱藏了自己的念能力,能這樣完美,甚至騙過庫洛洛的眼睛,訣竅很簡單。無非就是徹底放棄使用,以及她足夠無害的氣質(zhì)。 這樣的壞處就是她也感應(yīng)不到別人的念能力了,不過也用不著念能力。莉莉的經(jīng)歷與經(jīng)驗超過庫洛洛,庫洛洛沒有看出她的問題,但她卻清楚地看出了庫洛洛的問題。 這個看上去毫無問題的青年本質(zhì)上仿佛一株根脈深厚地扎在黢黑泥土里的大型花,花型華麗無比,同時顏色是幾乎純粹的黑——自然界當(dāng)然沒有真正純黑的花朵,可是他的本質(zhì)就是如此。 嘖,危險人物!隔著街道見到的時候,莉莉幾乎在一瞬間就有了這種感嘆,不過也就僅限于此了。她是帶著目的來到這個海邊小城的,這樣的麻煩人物出現(xiàn)很可能會帶來種種變故,然而除此之外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畢竟,相較而言,她比對方要強!僅此一條就足夠她游刃有余了。 真正讓她覺得意外的是這個青年進了自己的店,為了減少意外,她當(dāng)然不想和對方有過多接觸。不過事情不由莉莉來安排,對方偏偏走進了這家‘平凡無奇’的咖啡館。 “歡迎光臨,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嗎?” 莉莉的招待并不算周到,不像一般的小店服務(wù)全面,說這樣的話也是走個過場而已。不過那個青年并不介意,只是仔仔細細研究了莉莉背后的餐牌。 “唔,一杯黑咖啡——點心請務(wù)必給我一份不那么甜的?!焙诎l(fā)青年沉思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讓莉莉有點為難的點餐。 咖啡沒什么問題,關(guān)鍵是不那么甜的點心。大概是自身喜好的關(guān)系,‘茉莉花’咖啡館所有的點心甜度都是超標(biāo)的。 “這樣啊...”雖說是如此,莉莉也沒有拒絕:“我們咖啡館的主打口味偏甜呢,不過相對沒那么甜的也是有的,啊,稍等?!?/br> 庫洛洛不動聲色地看了柜臺一眼,這位似乎是老板娘的女性不只是在翻閱畫冊而已,同時也是在享用美食,馬卡龍、甜甜圈、瑪奇朵...不用說也看得出來這家店口味有多么甜了。 只是聞一聞而已,庫洛洛已經(jīng)有一種糖分超標(biāo)的窒息。 不過上來現(xiàn)磨的黑咖啡,以及抹茶味曲奇拯救了他的味覺,至少沒有那么甜膩膩了——很難說拯救他知覺的是新上來的咖啡和食物??粗矍暗呐?,拯救他的或許是她也說不定。 明明是咖啡館,身兼服務(wù)生的老板卻沒有穿著咖啡館服務(wù)員那種常見的裝扮,就是蕾絲、蝴蝶結(jié)、蓬蓬裙、女仆裝之類。 灰綠色亞麻質(zhì)地的長裙,針織薄毛衣,散落下來蘊著一點水汽的長發(fā),以及不施粉黛的臉孔。她的美麗與氣質(zhì)不像是凡間女子,也很難說那樣溫和的棱角是神明能夠有的。 最準(zhǔn)確的說法,她就像是這座城市化作了人型一樣。 古老而寧靜的海邊小城,秋雨綿綿里更加溫柔,同時也更加哀愁與憂郁。 在庫洛洛面前,莉莉微微躬身,放下點心和咖啡。這是庫洛洛離莉莉最近的一瞬間,倒是沒有什么旖旎的,只是潔白仿佛花苞的側(cè)臉這樣近地出現(xiàn)在庫洛洛眼前,一瞬間他好像被突如其來的水汽撲了一臉。 這當(dāng)然是錯覺,庫洛洛捂著嘴,目光追隨著莉莉。她走到咖啡館的一腳打開了古董唱機,有悠然的音樂隱約放出。 不同于一般的咖啡館里放一些輕音樂,在隱隱約約的音樂中傳來的是詩歌的朗誦。 “有一種愛叫做一見鐘情,突如其來,清醒而篤定;另有一種遲緩的愛,或許更美:暗暗的渴慕,淡淡的糾葛,若即若離,朦朧不明?!?/br> 庫洛洛啜了一口咖啡:“請問這首詩是——因為從來沒聽過?!?/br> 庫洛洛是一個看書很多的青年,不過這不代表他已經(jīng)看完了所有的書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譬如這一首詩歌,就是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不過這首詩只聽開頭就很優(yōu)秀,應(yīng)該是很出名的那一類才是。 “這個?”莉莉隨手用了一根掛在角落綠植上的絲帶做發(fā)繩,將頭發(fā)低低地扎了起來。 ‘好看的人是不一樣的’,庫洛洛曾經(jīng)交往過一個服裝設(shè)計師女朋友。當(dāng)然,他當(dāng)時的目的是為了拿到一些想要的東西。不過現(xiàn)在想來,她當(dāng)時的一些奇談怪論是有道理的。 ‘好看的人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再好的設(shè)計師做出了最最優(yōu)秀的作品也要精心選擇自己的模特。不好的模特有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再高端的作品在他們身上也有一種廉價感。好的模特正相反,能夠化腐朽為神奇,清楚地告訴我們,漂亮的展示能夠怎樣程度上拯救作品的貧乏?!?/br> 只是普通用的裝飾緞帶而已,裝飾在禮品盒上的時候還可以,做頭飾總是會少不了一種廉價感??墒且驗樽銐蛘滟F的人選中了它,一切就不一樣了。 過于鮮亮的色彩?隱藏在那樣烏木一樣的發(fā)間,反而讓沉靜的少女多了一點人間煙火氣。過于廉價的光澤?只因為是束縛著具有寶石光澤的頭發(fā),因此也具有了價值連城的高級感。 “這是女詩人辛波絲卡的《一見鐘情》,不出名的緣故大概是剛剛考古發(fā)現(xiàn)吧——兩年前有人在羅倫斯發(fā)現(xiàn)了一座一千年前的古墓,其中就有這位女詩人的詩集。說起來一千年前正好是羅倫斯文化最鼎盛的時期,可是很奇怪,那個時期的作品完整留下來的很少,都遺落在了時光里呢。” “既然素不相識,他們便各自認(rèn)定,自己的軌道從未經(jīng)過對方的小站;而街角、走廊和樓梯早已見慣他們擦肩而過的一百萬個瞬間。我很想提醒他們回憶在經(jīng)過某個旋轉(zhuǎn)門的片刻,他們曾經(jīng)臉對著臉,僅隔著一面玻璃,還有某個撥錯的電話,人群中的某一聲‘抱歉’......只是,他們不可能還記得起。若他們終于知道緣分竟然捉弄了自己這么多年,他們該有多么訝異?!?/br> 詩句的后續(xù)是莉莉道來話語的背景,朗讀者的聲音足夠舒緩,莉莉的話語同樣不緊不慢。在這個寂寥的秋日早晨,空蕩蕩地回響在這間清冷的咖啡館,庫洛洛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荒謬。 他被一種史無前例的情緒擊中了——不不不,當(dāng)然不是愛,實際上這個大男孩未必知道什么是愛。 只是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是色盲病人忽然看見了色彩,味覺失靈患者嘗到了酸甜苦辣,嗅覺障礙者嗅到了花香,失聰者聽到了人世間的聲音。這個世界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形成了絕對不同的、鮮活的一個角落。 庫洛洛出來流星街已經(jīng)幾年了,這個世界上他還沒有得到手的好東西還有很多,對那些東西他當(dāng)然抱有濃厚的興趣。只是隨著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許多東西,他感覺到了一種無聊。 他對一樣收藏品失去興趣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記得少年時代搶到第一件想要得到的東西的時候,那種滿足感足足持續(xù)了好幾個月??墒呛髞磉@種感覺維持地越來越短,一發(fā)不可收拾到現(xiàn)在,很多東西剛剛到手的一瞬間他就失去了興趣。 團員甚至調(diào)侃過他,在喜新厭舊這一點上,庫洛洛比變化系還要變化系。 世界在他這里越來越無趣,就算是那些激起了他興趣的東西,到手之后很快就會進入無趣的范圍。 “緣分是個頑童。在成長為矢志不渝的宿命之前,它忽而把他們拉近,忽而把他們推遠,它憋著笑,為他們設(shè)下路障,自己卻閃到一邊。但總有些極細小的征兆,只是他們尚讀不出其中的隱喻:某一天一片落葉,從他的肩飄上了她的肩,也許就在上個周二,也許早在三年之前;或是無意中拾到了某件舊物——遺失了太久,消失于童年灌木叢中的那只皮球?!?/br> 詩歌的朗誦依舊在繼續(xù)。 庫洛洛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凝視擦拭咖啡館小桌的女孩子。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她拉扯著庫洛洛的注意力,手輕輕碰過小桌上花瓶里的玫瑰,于是玫瑰也和別的不一樣了。紅色格外純正飽滿,上面的水珠好像寶石,稀世珍品,庫洛洛想要。 她轉(zhuǎn)身,裙擺掃過背后的書架,于是書架上的書籍也好想和別的不一樣了。格外古拙,書香散發(fā)出來,完全不輸于那些博物館里絕不開放的珍藏,愛書的庫洛洛心跳加速,也想要。 可是這些東西散發(fā)的光芒是有限的,就好像是灰姑娘神仙教母的魔法,到了午夜十二點一切都會恢復(fù)原狀。 “或是他轉(zhuǎn)過她轉(zhuǎn)過的門把,按過她按過的門鈴,或是他的剛剛通過安檢的皮箱正緊緊挨著她的,或是相同的夜晚里相同的夢沖淡了,被相同的黎明。畢竟,每一個開篇都只是前后文當(dāng)中的一環(huán);那寫滿故事的書本,其實早已讀過了一半?!?/br> 詩歌終于讀完了,魔法也漸漸失效。原本那樣光鮮誘人的寶物,無論是玫瑰也好,書籍也好都漸漸收歸于平庸。只有依舊在咖啡館里走來走去忙碌著的女孩子,她身上一如之前那樣吸引著庫洛洛。 庫洛洛心臟在怦怦跳,想起了童年時代的事情。那當(dāng)然不是什么好回憶,或者說流星街人根本沒有童年。 他想起了那時候曾經(jīng)十分喜歡養(yǎng)育院院長辦公室的一盞臺燈,那盞臺燈看起來和普通的完全不一樣,正個燈正好做成了低垂的郁金香,有漂亮的彩繪裝飾。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不過當(dāng)時的庫洛洛就是想要。 這也是他第一次產(chǎn)生掠奪的強烈欲望,不過當(dāng)時的他是絕對沒辦法得到院長的東西的。所以在那個遙遠的時間里,他沒有得到過那個。 很多年以后,他甚至不記得那個曾經(jīng)要服從的院長了,那盞臺燈也不見得很清晰,可是那種強烈的想要得到的欲望卻始終記得清清楚楚。 那也是他最特殊的一次,因為是第一次,也是因為此后他再也沒有那樣強烈期望過,即使是再珍貴的目標(biāo)。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好像成為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庫洛洛,瞪大了眼睛就是想要得到那個離他無限遙遠的寶物。甚至那種渴盼遠遠超過了第一次,以至于自制力強大如他,也完全控制不住了。 ——下意識的大拇指與食指摩挲,皺著眉頭,這是一種先于思想,身體先一步做出來的焦躁反應(yīng)。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庫洛洛自己也啞然失語,他到底在焦躁什么?是如何得到她嗎?不是的。得到這樣一個沒有念能力的年輕女孩子,對于蜘蛛的團長來說世界上沒有更簡單的了。 他,他只是在懊悔而已。 這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普通人被蒙在鼓里樂呵呵地過著不自知的生活,可是像庫洛洛這樣的人知道幾乎所有的真相。所以說,這樣一個美麗——最重要的是獨特。 總之這樣一個寶物,流落在人世間。如果他不是來到羅倫斯這座海邊小城,她被別人發(fā)現(xiàn),然后珍而重之地藏在暗室。那怎么辦?他不就和他完全沒有關(guān)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