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原來“好,我努力”就是這個努力法??! 紀明越隔著窗,看得悄悄磨牙,目光如果能凝成實質(zhì),那林風一定會被他扎穿無數(shù)次! 真的,他要生氣了。 而窗里的人,好像對窗外氣勢洶洶的目光有所察覺似的,起身時,淡淡地向外看了一眼。 “嗖——” 紀明越連忙后退兩步,借高大花木遮擋自己的身形。 ……他不是慫,他只是想換一個霸氣點兒的出場方式。 真的。 第23章 平白給人吃豆腐。 高級西餐廳里總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奇怪的客人。 今日份的奇怪, 就是走進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年, 從頭到腳都是名牌, 手插在兜里,臉上戴著遮了半張臉的黑色口罩。他急匆匆地走進來,急匆匆地找了個最隱蔽的位置坐下, 急匆匆地對接待他的侍應生說:“沒有預約,一個人,直接要一份你們的招牌套餐, 牛排五分熟, 上菜還是你,謝謝。” 要不是看他還像個高中生的樣子, 聲音也是把少年音,侍應生都要以為他是什么微服私訪的大明星了。 眼看那侍應生越走越遠, 紀明越把頭埋低,下頜磕在自己手臂上, 稍稍解開一點口罩,長長吐出一口氣。 ……果然,他還是沒能霸氣側漏。 他也不知道他趕來這家西餐廳, 到底是想讓林風看見他、還是不想讓林風看見, 他本來在外面猶豫了一會兒,直到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才下定決心推門進來。 所以說,最終促使他走進來的……是食欲。=_= 西餐廳的侍應生果然比奶茶店的老板娘靠譜多了,隔了一會兒, 過來給他上菜的,還是剛才那個濃眉大眼的侍應生。 色澤誘人的菜式讓紀明越食指大動,不過他只看了兩眼,沒有急著吃,而是先故意壓了壓聲音,抬頭問侍應生:“你好,請問你們一般是幾點下班?” “您好,我們的工作時間是按班輪換的。”侍應生盡職地回答他,“我上的是夜班,從下午六點到凌晨兩點,有人上的是小白班,他們下班比較早,晚上九點就能下班了?!?/br> “哦。”紀明越知道很多西餐廳都是這樣,分白班和晚班,有的怕客流高峰忙不過來,還會設置一個小白班,白天晚上都要在,用來填補人流高峰時的人手不足。 就是不知道林風上的是哪個班…… 紀明越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們招兼職打工的嗎?” “招的?!笔虘挥煽戳丝此砩舷碌拿?,心說難道是仿的?“不過我們白晚班人手都是固定的,只招周末的小白班兼職?!?/br> “你們的小白班兼職薪水怎么給,日結嗎?……給多少錢?” “是日結?!笔虘f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您想知道的話,可以去跟我們經(jīng)理談?!?/br> 果然一談到關于薪水的問題,一般人就不愿意回答得太具體。紀明越也不意外,點點頭沖他道謝:“我知道了,謝謝你?!?/br> 侍應生禮貌地鞠了個躬:“祝您用餐愉快。”便去接待下一個客人了。 紀明越單手托腮,這么說的話,林風上的應該是小白班,要到晚上九點才能下班。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xiàn)在還不到六點,如果要等他下班,還得等三個多小時…… ……那還是先吃飯吧? 他呷了一口桌上的低度數(shù)紅酒,又熟練地用刀叉切開食物,正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不經(jīng)意一抬頭,發(fā)現(xiàn)林風剛端著托盤從后廚出來,還正往他這個方向走! 他立刻垂下頭,把刀叉放回盤子里,又把帽檐再往下壓了壓,盡量降低存在感。 這家餐廳注重用餐的隱私性,用了許多雕花玻璃和花木進行隔斷,如果不走到面前來,很難看得清楚客人的臉。林風從與他相距不遠的另一條過道走過,目不斜視,似乎沒發(fā)現(xiàn)紀明越的存在。 紀明越松了一口氣,也不敢吃得像剛才那么明目張膽了,將食物切成小塊小塊,送入口中慢慢地嚼。 期間林風又來他們這片區(qū)域送過好幾次餐,紀明越隔著一層玻璃偷偷看他,發(fā)現(xiàn)他好像很受客人的歡迎。特別是某些女客人,可喜歡眼含風情地看著林風說話,再用纖纖玉手在他手臂上輕拍那么兩下。 不多過分,倒也不一定是真的想勾搭林風,多半只是男女荷爾蒙吸引的本能,就連紀明越自己,在林風面前,也總是想讓自己再好看一點兒,不太好看的話,那萌一點也行。 但他理智上了解,不代表感情上能高興:讓你在家給我補課你不來,結果跑來這兒給人吃豆腐?! 他本來很餓,不過心情一郁悶就沒了胃口,雖然本來就是想慢慢吃、拖一拖時間的,但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還沒吃完,也算是創(chuàng)下他自己的紀錄了。 “您好,請問您需要餐后甜點嗎?”先前那個濃眉大眼的服務生又來了,禮貌地躬身問他。 “唔……”紀明越接過菜單,因為怕惹人注意,只匆匆翻了兩頁,隨便點了兩樣,“要這個布丁,還有這個……” 他一邊點單,一邊悄悄回頭張望——他剛看到林風又到這邊來了,但愿不要被他注意到啊…… 結果林風沒注意到他,他卻一眼看見了林風——林風正躬身為一桌客人倒紅酒,離他最近的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他不知道跟林風說了句什么,林風回答他了,他便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伸手就往林風的手上摸…… 紀明越“騰”地站了起來。 是因為緊張,也是因為急于看清,他幾乎都沒怎么經(jīng)過大腦思考。等站起來了,再定睛一看,林風已經(jīng)把手抽了回來,后退一步,又和那個中年男人說了兩句話,中年男人臉色不怎么好,卻也扯起嘴角笑了笑,點了個頭。 看樣子是……解決了? 紀明越?jīng)]想到林風能脫身得這么利索,也對,林風一直都很厲害,是他關心則亂了…… 回頭一看,那濃眉大眼的侍應生還站在他旁邊,面露迷茫,也不知道點單點得好好的,這年輕客人怎么就忽然氣勢洶洶地站起來了。紀明越頓時有點尷尬,重新坐下,咳了聲道:“咳……以為看見熟人了,認錯了。我就要這些,不要別的了?!?/br> “好的?!笔虘樟瞬藛?,一抬頭,又是微微一頓。 紀明越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順著侍應生的視線回頭看去,林風就站在與他們相隔不遠處,冰雪一樣的視線直直掃過來。剛好四目相對。 ……被發(fā)現(xiàn)了。 紀明越有點心虛,他還記得上次他去醫(yī)院找林風,林風一看到他就皺眉頭。他覺得林風應該是不喜歡在眾人面前、被別人看見他狼狽的一面,這也是他這次冷靜下來之后,決定等林風下班再和他“談談”的原因。 林風這回遠遠看著他,果然也是要皺眉頭,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然后……然后輕輕笑了? 紀明越懷疑自己是眼花了,睜圓眼再看林風,發(fā)現(xiàn)林風唇角居然還是微微上揚,雖然弧度沒有剛才那么明顯,但也依然是帶著笑的。 他還給紀明越比了個口型,說:“你再等一會?!?/br> 紀明越懵懵地點了點頭,看林風也沖他一頷首,很快又回后廚去了。 隔了一會兒,林風走過來,把紀明越剛點的甜品送了上來,彬彬有禮道:“您的楓糖蛋糕和焦糖布丁?!?/br> 紀明越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會兒他也猜到林風為什么要笑了:“你是不是早看到我了?” “嗯?!绷诛L干脆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一直在等你什么時候忍不住。” “你……”紀明越原本還想吐槽他,看到他坐下來,倒是微微怔了一下,“你不是還沒下班嗎?” 林風說:“我過來之前就跟經(jīng)理說了,算我早退?!?/br> “我……”紀明越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這會兒戳著蛋糕,卻有些愧疚,“我又耽誤你上班了,抱歉?!?/br> “沒事?!绷诛L相當平和地搖了搖頭,甚至又笑了一下,“你在我身上裝了監(jiān)控嗎,我到哪兒你都能找到?” “沒有,是別人看到了告訴我的?!奔o明越連忙擺手,看著坐在對面的林風,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你為什么又要打工,你現(xiàn)在……錢不夠用嗎?” “夠用?!绷诛L坦白道,“起碼暫時是夠用了,你給的補課費很豐厚?!?/br> “那你為什么還來打工啊?”紀明越小聲嘀咕,“……平白給人吃豆腐?!?/br> “你后半句說什么?” “……你先回答我前半句!” 見林風還盯著自己看,紀明越想他大概是剛喝了紅酒的緣故,臉上有些發(fā)熱:“我告訴你,那你也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啊……咳、我就是問剛才那個男的,摸到你沒有?” “他沒碰到?!绷诛L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是覺得有點好笑,唇角微微上揚,“因為不想花你的錢?!?/br> 紀明越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回答的是、他之前問的“為什么還來打工”的問題,有些著急:“為什么?你嫌棄我?” “你覺得可能嗎?”林風反問他,“我給我討厭的人補什么課?” 紀明越心里猝不及防甜了一下,一邊把上翹的嘴角壓下去,一邊追問:“那為什么?” 空氣中飄蕩著悠揚的小提琴弦音,以及或馥郁或清新的紅酒和花木味道,也許是這氣氛太浪漫,林風的眼神也意外地坦白和溫柔,他抬手抹掉紀明越臉上的蛋糕屑,平靜道:“因為我想你做我的同學,不想你做我的金主?!?/br> “我那個是開玩笑的啊……”林風的手一觸即分,紀明越不自覺地也抬手碰了碰。 林風安靜地看著他。 紀明越其實也知道,話是開玩笑的,但某些事情的確是事實。 “林風,我說真的,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彼柿丝诳谒J真道,“可是像我們這個年齡,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你總是對自己要求那么嚴苛,讓自己背負那么多責任……你會受不了的?!?/br> 其實回想前世,林風之所以會出意外,和他那樣拼命地消耗壓榨自己未必沒有關系,就像一根弓弦,繃得太久太緊,哪天一不當心……就要斷了。 “有時候?qū)⒕鸵幌乱矝]什么。我想幫你,我也愿意幫你?!奔o明越也是頭一次在面對林風時這么坦白,心底某處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能幫到你我很高興……是真的高興,所以你不要跟我區(qū)分那么多,可以嗎?” “要不然這樣,我現(xiàn)在幫你多少,你都記在心里,就當是我借你的?!奔o明越道,“你也知道我,學渣一個,將來怎么樣還不好說……你那么厲害,說不定以后反而我需要你的地方更多,你就可以都還給我了?!?/br> 他的眼睛清澈而濕潤,一眨不眨地看著林風。 林風靜靜看了他許久,終于開了口,聲音略微帶著干澀:“那要利息嗎?” 紀明越笑了起來,眼睛連帶臥蠶都笑得彎彎的,燈光落在他眼睛里,像落了兩彎小月亮。 “嗯?!彼c了點頭,笑著說,“那必須要啊。” 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林風也已經(jīng)跟經(jīng)理說了算作早退,便去后面換下制服、準備下班了。紀明越要等他一起走,于是依舊坐在原位,低著頭玩起了手機,偶爾吃兩口桌上的甜點。 少年這回摘了帽子和口罩,清秀姣好的面容在燈光下一覽無遺。曾接待過他的那個濃眉大眼侍應生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回頭對林風道:“他是來找你的?還是想跟你一起在這兒兼職?” 林風正在解襯衣扣子,聞言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轉(zhuǎn)過來一個女侍應生,笑道:“那是你朋友?他來挺合適的呀,長得好看,氣質(zhì)又乖,有些客人最喜歡調(diào)戲他這樣的了?!?/br> “他不可能來?!绷诛L瞥了他們一眼,唇角淺淺上揚,“那可是我們大小姐?!?/br> “啊,你說什么?”帶著笑意的聲音太輕,他們都沒聽清楚。 林風卻不再說了,他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便背上雙肩包、朝后揮了揮手算作道別,而后徑直朝著少年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第24章 你想搞基?那得先問問林風同不同意 負責校慶晚會排練的魏老師有一條名言:“我不占用你們的假期時間, 只要在該排練的時候好好排練, 保證效率, 就不會出問題?!?/br> 這條“政策”讓她飽受參與表演的學生愛戴,不過也有小道消息稱,她是因為家里有個今年就中考的兒子, 為了監(jiān)督兒子在家學習,才不在假期來學校的。 紀明越聽說這流言的時候,簡直大跌眼鏡:他前世沒有契機接觸這位老師, 今生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 還覺得她年輕又漂亮,最多三十出頭, 沒想到她連兒子都要中考了! “其實也正常?!庇腥税素缘?,“我媽認識她老公單位的人, 聽說她老公長得帥工資又高,還特別愛她, 上街牽著老婆不牽兒子。我媽說像這種不吃什么苦、有人疼,還沒煩惱的人,就是比普通人老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