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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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公主與宋之佩有私情,宋之佩做出奪人妻室的事,他心生不平,才會娶你進府?!?/br> “他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別人奪他妻室,他也必要奪人妻室?!?/br> “雖娶你為妻,但他與你二心不同,終難歸一意。” “他對你無情,你對他也無意,兩無相干才是件好事?!?/br> “他對我無情,我對他無意,兩無相干才是件好事。”鄭青菡道:“這話,也是容瑾說的嗎?” 連晉略略回想一下,道:“他和敦郡王談話時,我正在旁邊,此言轉(zhuǎn)述給你聽,沒有多一字,也沒少一字?!?/br> 把她丟在京都城,一人回去南化也就算了,還說出這么重的話。 鄭青菡頓時有種舊恨未去,又添新恨的感覺。 容瑾果然還是容瑾,不是一劍捅得人四分五裂,就是幾句話傷得人四份五裂,在傷人的方面,他一向頗有天份。 連晉嘆息,從袖中取出一信封,手指握信,表情很沉重。 信拈在手里,長時間的猶豫,長時間的躊躇。 信,想來是給她的。 身邊的人不會寫信,想來是遠離之人所寫! 微微抬眸間,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只盯著那封通道:“舅父,是給我的嗎?” 連晉的手不自主的顫動,顫動厲害的時候便往回縮,一直縮到衣袖口,又重新顫動地向她遞來:“想過要不給你,也想過要晚些給你,可今日過來,還是拿出手。我總想,你身上流著連家一半的血脈,便是有連家人的堅強,這樣的事應(yīng)該難不住你。” 連晉,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果斷又堅定,何事讓他為難至此? 鄭青菡伸手,接過信封,抽出一張紙。 抽出紙的時候,帶出一方扯成兩半的帕子。 正是她第一回繡的,帕子上繡出一只禿鷹,當(dāng)初手藝委實“高超”,硬生生把禿鷹繡成一只缺毛的鴨子。 當(dāng)時,承蒙容瑾毫不嫌棄,還說是真心喜歡。 耳邊依稀還回蕩著容瑾說過的話:“以前,有很多姑娘送東西給我,可她們給的東西,我從沒認真看過一眼,唯獨你送的帕子,我是真心喜歡的?!?/br> 幸虧沒被他的話哄得分不清南北,若是真把一片心拋出,哪里還收得回? 鄭青菡揪住一方扯成兩半的帕子,眼睛不禁地有些濕潤。 帕子在他身上擱置的時間已長,有股他的味道,還夾雜著其它氣味,她鼻子素來靈敏,天下百藥兼是聞遍的。 唯有這一次,一聞之下,心傷如斯。 帕子一分為而,其間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眨了眨眼睛,濕潤的霧氣化成水珠,一粒粒落在她展開的信紙上,是容瑾親筆寫的。 和容瑾成親諸月,第一次認真讀他寫的信。 三行字看完,半響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錯了! 這不是信,而是一封和離書。 “南化小候爺容謹,因皇命而幽居京都,然男兒志在四方,朝廷皇權(quán)更替,得緣重回南化,心生慷慨豪情。與妻結(jié)緣于怨憤,曾欲本心相待,可終是無力以對,二心不同,終難歸一意,情愿退回本宗,聽?wèi){改嫁,恐后無憑,立文約為證?!?/br> 鄭青菡張口結(jié)舌。 再抽出一頁紙,上書:“謝吾妻拿性命替我擋劍,然吾妻心中之人從不是我,我為妻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給妻自由?!?/br> “我?guī)瓦^吾妻,吾妻用命相抵,從此兩不相欠。” “最后喚一聲吾妻,日后各自為安,你心念之人,定會替我照應(yīng)于你?!?/br> 一張和離書,被鄭青菡的眼淚徹底沖刷,筆墨化成尖刀,刺得她四肢百髓發(fā)疼。 一對假夫妻,在細水長流的時光里相伴過。 因為重生一世,她只會在他的心外注視他,只知道對他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她待他,從來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過。 如今,他一紙和離,給她自由,讓她去找心念之人。 他所說的人,大致是冷颯吧! 王聰襲擊他們的一日,容瑾說過:“日后有冷颯消息,你便和他去相聚,他若像我般待你,你亦可再嫁,我定不會厭恨你?!?/br> 那話,當(dāng)時容瑾當(dāng)遺言來說,如今,當(dāng)成放手之話來說。 一世人間,總會有些誤會,總有些自以為是的成全,總有些自以為是的放手。 屋內(nèi)燭光搖曳,帕子和和離書都在燭光里燃盡。 她的舉動,讓連晉頗有些意外。 連晉沒有出手阻攔,只望著帕子、和離書燒成灰燼。 鄭青菡佯裝若無惹事的輕撫額頭,眉宇間帶出幾分瀟灑:“假的不能成真,小候爺出自名臣宿的名庭,我自然是高攀不上的。” 只看的連晉心里攸然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