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鄭伯綏和賈慶，作為帝王身邊的一條惡犬，當(dāng)然會不留余力的傷人。

    鄭青菡痛徹心扉，咬著牙根道：“好一個“兔死狗烹”，這樣的帝王根本不配臣子效忠，將軍府實在迂腐?！?/br>
    綰綰滿臉煩悶，同為將軍府不值。

    賈慶打量著兩人臉色，替自己求饒：“領(lǐng)的是皇上的旨，文書做假是相國大人出的主意，我只是迫于無奈，求大小姐饒命?！?/br>
    饒命？

    午門問斬時，誰給過父親和哥哥們饒命的機會？

    大理寺陰暗的牢獄內(nèi)，誰給過母親、大嫂饒命的機會？

    賈慶如果知道自己苦苦哀求的，不是相國府嫡女，而是滿門慘死的冷家大小姐，是不是再也說不出這句話？

    鄭青菡指尖顫了顫，目光一沉。

    而綰綰早就竄前幾步，撥起匕首，再次重重扎下去：“將軍生前待你恩重如山，你個忘恩負(fù)義的狗東西，害得將軍和少爺們剝皮揎草掛在京都的城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來瞧瞧?！?/br>
    鮮血汩汩往下流，濺得滿屋子皆是，地上慢慢開出一大朵血花。

    綰綰仿佛瘋了，她重復(fù)著撥刀、再刺、撥刀、再刺的動作。

    鄭青菡不攔她，獨自走到屋外。

    屋外候著的黑衣男子恭聲問道：“大小姐，賈慶的手下如何處置？”

    鄭青菡雙眼微微彎起：“都?xì)⒘税?！?/br>
    黑衣男子愕然：“十幾號人，全殺了？”

    鄭青菡的目光落在院里那塊匾上，漠漠然道：“將軍府的血債，只有拿血祭祀。”

    身著黑衣的李晨領(lǐng)命，粗獷的臉上流露幾分訝異，不禁感慨鄭青菡手段之狠，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行事不按常理，隱現(xiàn)著無窮兇殘的歹毒。

    鄭青菡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站到墻邊，高聳墻頭投下nongnong陰影把她整個人埋沒在里面，椎心泣血的感覺籠罩而至。

    似乎還能聽到高墻的回音，大哥拿著地鼓，在院里和弟妹嬉戲的笑聲。

    父親陪在母親身旁，寵溺的望著他們，陽光灑進來，每個人臉上仿佛有光暈在流動。

    那時的院子，從來明亮，并不是陰沉沉的。

    鄭青菡的手攥成重拳。

    而此刻，綰綰終于邁出房門，血濺了她滿臉，整個人分外猙獰。

    鄭青菡視而不見，吩咐著李晨：“還按老規(guī)矩，你們化整為零，分散在附進的莊子、店鋪內(nèi)?！?/br>
    李晨領(lǐng)命。

    鄭青菡邁上馬車，手一松，簾子落下。

    馬匹剛邁開步子，便原地不動，綰綰撩開簾子，兩只眼珠晦暗不明的瞪著鄭青菡道：“我要隨你回相國府。”

    鄭青菡看她一眼，冷冷道：“不行。”

    “想瞞住今天的事，就必須把我?guī)нM相國府。”綰綰言詞凌厲：“若不然，明天整個京都全會知道，相國府嫡女殺人不眨眼?！?/br>
    “你在威脅我？”

    綰綰不否認(rèn)，生硬地道：“只要在相國府給我安排個差事，我就會忘掉今天的事……?！?/br>
    一語未完，已被鄭青菡打斷：“相國府不缺人，既然賈義臨走前幫你脫了籍，你現(xiàn)在就是自由身，找個心寬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再也別淌渾水?！?/br>
    綰綰變了臉，語氣狠厲：“你不敢讓我去相國府，是因為心里有鬼！剛才賈慶說了，文書作假的主意是你父親出的，將軍府的血債跟你們脫不了關(guān)系?！?/br>
    “這就是你想進相國府的真正用意？”鄭青菡鳳眸威儀：“想憑一已之力混進相國府，替將軍府報了血海深仇，就憑你的榆木腦袋，怕是活著進門，橫著出府，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br>
    這話，把綰綰澆了個透心涼。

    “聽我的話，找個好地方，遇上個好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班嵡噍漳四?，道：“你家小姐泉下有知，也希望你如此?！?/br>
    綰綰何嘗不明白，相國府高手如云，鄭伯綏身邊的護衛(wèi)亦非等閑之輩。自己的功夫，對付一般人足足有余，遇到真正的高手，未免相形見拙。

    更何況，府里還有鄭青菡。這個眼里藏著滿城風(fēng)雨的相國府嫡女，總讓她琢磨不透，要找著機會下手，怕是難上加難。

    可再難，她報仇的念頭不會滅！

    心之所向，無所畏懼，她雖然只是將軍府一介奴婢，卻有著忠肝義膽的真性情。

    想到這里，綰綰抬了抬頭，見鄭青菡正瞧著自己，兩人對視了一會。

    兩世為人，鄭青菡不是白白活過，她清楚綰綰的執(zhí)拗，正是因為清楚，才不能留綰綰在身邊。

    親人在身邊慘死，那種血淋淋掏心窩的疼她再也不想經(jīng)歷，她只希望綰綰遠(yuǎn)離是非，平平安安。

    鄭青菡扭頭，擰開綰綰的手，簾子再次落下。

    李晨一甩馬鞭，路途留下清脆馬蹄聲，綰綰的身影在簾子隱約可見的縫隙里越來越小。

    暗處，跟著她們一路的容安也伸了個懶腰，速回候爺府交差。

    馬車駛?cè)e院，還沒進屋，便見唐昭從角門火急火燎疾步而來。

    鄭青菡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指著血跡斑駁的衣服對李晨道：“看著鬧心，我進屋去換?！?/br>
    李晨傻不拉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