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旁觀者收回視線，賈珍已倒在血雨中，衣裳俱裂，容貌全毀。

    容瑾扯了扯嘴角，上去就是一劍，把賈珍的腦袋直接砍落在地。

    血濺了半條街，他仍不解恨，一腳把砍落的腦袋踢到沉塘河里，總算順了點(diǎn)氣。

    蔣瀲聽完，胸口涌上一陣腥臊，抹著帕子干嘔不斷。

    鄭青菡并不意外，只道：“賈珍長年呆在外地，未必認(rèn)識容瑾，活該找死?！?/br>
    蔣慎嘆氣：“案子落到刑部，沒人敢接，周正老狗歹毒，借機(jī)刁難，把案子推到我身上?！?/br>
    蔣瀲忍住干嘔，咒罵道：“果真是成了精的豺狼虎豹，周家就是想害死我們！”

    鄭青菡垂眸思慮，問道：“韓家姐弟人在何處？”

    “在刑部大牢?！笔Y慎口氣帶著贊賞：“韓家當(dāng)之無愧是京都最大的鏢局，韓大當(dāng)家的兩個(gè)兒女，受了重傷在刑部，全是錯(cuò)骨斷筋，竟沒喊過一聲疼?！?/br>
    “案子落到你身上，可有算計(jì)？”

    “賈家死了嫡長子，跟刑部施壓要以命償命，賈慶惹不起容瑾，要刑部拿韓家這兩個(gè)小的開刀?！笔Y慎感慎：“只怪世態(tài)炎涼，四井胡同那么多人看著容瑾?dú)⑷?，沒一個(gè)敢出來作證，把殺人罪過全推到兩個(gè)孩子身上。”

    蔣瀲不敢置信：“明明是賈珍作惡在前，殺了韓家長女，還好意思讓兩個(gè)孩子賠命！”

    “陪賈珍去的豬朋狗友全來指證，是韓冰、韓光殺了人，現(xiàn)在賈家不依不饒吵著要把韓家的人斬首?！?/br>
    鄭青菡不由搖了搖頭，好些年前，賈珍就因調(diào)戲婦人，被父親重杖。

    賈慶帶著賈珍到將軍府負(fù)荊請罪，用粗藤抽打至體無完膚，她出言相勸過。

    如今看來，當(dāng)年不過一場苦rou計(jì)，要不是那頓藤條，父親怎會看著多年情面饒過賈珍一命？

    現(xiàn)在賈慶得勢，揭開偽裝，原形畢露！

    竟是如此卑鄙陰險(xiǎn)，連兩個(gè)孩子也不肯放過。

    第二十四章幼弱無罪

    蔣慎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臉，問道：“你怎么了？”

    鄭青菡從過往的思緒回到現(xiàn)實(shí)，目光在蔣慎臉龐劃了幾個(gè)圈：“我沒事，倒是你，要怎么辦才好？”

    蔣慎直了直腰，迎視她的目光，斬釘截鐵道：“賈珍是容瑾?dú)⒌?，韓家姐弟被冤枉，我不能為了給賈家交待，就濫殺無辜?！?/br>
    一句實(shí)話，倒有幾個(gè)人敢說出口？

    人是容瑾?dú)⒌模?/br>
    這幾個(gè)字意味著，蔣慎的正義要拿命去換。

    真相，不是所在人都有勇氣說，都有勇氣面對的。

    蔣慎一如既往的人品端正、抱誠守真，迎向她的眼神不再是初見時(shí)的惆悵苦澀，反而熠熠有力讓人信賴，她有些愣住。

    蔣瀲叫了起來：“不行，不行，容瑾?dú)⑷瞬徽Ｑ郏阋堑米锼?，十八層地獄要走個(gè)遍！”

    蔣慎知道，他要是饒過韓家姐弟，前程沒了，命怕是也沒了，再無后路可退。

    只是，他寧愿走完十八層地獄，也不屑昧著良心做人。

    蔣瀲越想越怕，額頭上急出一層細(xì)汗：“容瑾手段歹毒，你剛才不也說了，他斬人頭跟斬蘿卜一樣，我不要你落得賈珍的下場，實(shí)在不行，不如……?！?/br>
    “jiejie，你想說什么？”蔣慎皺了皺眉頭。

    蔣瀲咬了咬牙，狠下心腸道：“實(shí)在不行就讓韓家姐弟抵命，就算你救得了他們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賈家不會就此罷休！”

    “jiejie，你實(shí)在自私?！?/br>
    這句話刺痛了蔣瀲，窘迫了半天吐不出一個(gè)字。

    的確，她是自私的，可自私何嘗不是一種求生？她要是不自私，當(dāng)年周氏害死母親，她就該舍命相拼；她要是不自私，就不會嫁到相國府，而是在寧遠(yuǎn)伯府保護(hù)弟弟；她要是不自私，就該讓弟弟顧全大義，舍命去救人。

    可是，她不過一介凡人，做不到不自私。

    她癱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對不起母親和你?！?/br>
    蔣慎心頭一沉，不免有些噓唏：“我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姐弟，有什么對不起，對得起的?！?/br>
    鄭青菡也道：“母親，現(xiàn)在不是自亂陣角的時(shí)候，得趕緊想主意?！?/br>
    蔣瀲神色低落：“要保全韓家姐弟，又不能得罪容瑾，還要向賈家交待，只有神仙才能想出三全齊美的法子?！?/br>
    蔣慎目光沉沉道：“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我決定了，要力保韓家姐弟性命，把容瑾抓來問審?！?/br>
    這也叫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明明是送命！

    鄭青菡思忖道：“韓大當(dāng)家人呢？他掌管著京都最大的鏢局，自家孩子入獄，就沒出面嗎？”

    “該托的人也托了，該求的地方也去求了，可事關(guān)容瑾和賈家，誰愿意淌這趟渾水？”蔣慎沉默了片刻道：“我聽了一個(gè)消息，韓家在各地有幾十處分鏢局，韓大當(dāng)家集合了幾百號人，實(shí)在不行，說是要到刑部劫人?！?/br>
    “胡鬧！”鄭青菡神氣凜冽：“他要真帶著幾百人劫獄，有理也成沒理。”

    “狗急還跳墻呢！”蔣慎道：“韓冰、韓光年紀(jì)尚小，身受重傷關(guān)押在刑部，他也是急瘋了?！?/br>
    鄭青菡琢磨著他的話，問道：“兩個(gè)孩子幾歲了？”

    “韓冰十三，韓光過了年才七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