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昂看見顧甜勉強勾了勾唇角，可顧甜卻更覺得心酸，仿佛這個一直沒心沒肺笑著的大男孩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開始懂得隱忍和折中的偽裝。

    “我來看阿姨的??！”顧甜整理好情緒，故作歡快地沖他搖了搖手里的袋子，拉著行李箱走向陸之昂家的大門，走到半路卻發(fā)現(xiàn)陸之昂還傻站著不動，“喂，陸之昂！你還不過來開門，我先要把行李箱放你家才能去看阿姨??！”

    “??？哦?！标懼和：密嚕s緊跑過來替顧甜開了門。

    顧甜看見他恍惚的神情和遲鈍的動作，突然鼻子一酸，她趕緊別過臉，掩飾性地說道，“我還是住上次那間房嗎？”

    “嗯，還是那間?！?/br>
    *

    放好行李后，陸之昂載著顧甜騎到了醫(yī)院，陸mama微閉著眼斜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眼眶凹陷，一下子好像老了幾十歲。

    “媽，媽，”陸之昂輕輕推了推母親瘦弱的肩膀，等在陸mama睜開眼睛復(fù)才開口，“顧甜來看你了?！?/br>
    陸mama在陸之昂的攙扶下艱難地坐了起來，她笑著看向顧甜，伸出右手，目光還是如上次見面時一樣，那么溫暖慈祥，“小甜啊，你來了？”

    “是啊，阿姨，”顧甜走進病床，伸出手任由陸mama握在手心里，“我來看您了。我還給您帶了好多好玩的東西，你看了一定會高興的！”

    “好好好！”陸mama輕輕拍了拍顧甜的手背，“你來了阿姨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br>
    “那我想讓您再高興一點，這樣您很快就可以好起來了?！?nbsp;顧甜朝陸mama微微撒嬌，隨后又從包里拿出一頂漂亮的帽子，“阿姨，這是我特意為您挑的帽子，您喜歡嗎？”

    “喜歡，喜歡！”陸mama接過帽子，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嗔怪地看了陸之昂一眼，“還是小甜貼心，之昂和他爸爸可永遠(yuǎn)也想不到這些?！?/br>
    陸之昂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拿起旁邊的蘋果，“這個時候我還是不要說話了，給你們削個蘋果吧！”

    陸mama把帽子戴上，左扭扭右擺擺，期待地看著顧甜，“小甜，阿姨戴著漂亮嗎？”

    “特別漂亮，阿姨把這個帽子都襯得格外好看。”顧甜笑得一臉?gòu)珊?/br>
    “嘴真甜！”陸mama輕輕拍了拍顧甜的頭，又轉(zhuǎn)頭看著兒子，“之昂，mama戴著好看嗎？”

    “特別特別好看，跟個仙女似的?！标懼簩⑹种械南骱玫奶O果遞給了陸mama。

    “小甜吃吧。”陸mama把陸之昂拿著蘋果的手推了回去，溫柔地看著顧甜，“女孩子多吃水果對皮膚好?！?/br>
    “陸mama你吃吧，”顧甜擺擺手，“我要吃的話自己會削的，不會跟您客氣的。”

    “mama你先吃吧，”陸之昂見她們倆推脫個沒完，直接把蘋果塞在mama手里，轉(zhuǎn)頭又從果盤里拿了一個橙子，“顧小慫最喜歡吃橙子了，我再給她剝一個。”

    “謝謝啦！”顧甜習(xí)以為常地笑了笑，又轉(zhuǎn)身在書包里找著什么。

    陸mama看了眼正低頭認(rèn)真地剝著橙子的之昂，又看了看他身邊在書包里低頭翻找的顧甜，垂下眼眸，滿懷安慰地笑了笑。

    *

    “阿姨，”顧甜拿出一本相冊，調(diào)皮地向陸mama眨了眨眼，“您看看這是什么？”

    “這是？”陸mama接過相冊，翻開第一頁，“之昂的照片？他在學(xué)校里的照片？”

    “對啊，”顧甜可愛地點點頭，“不止呢，還有我們一起出去玩的照片?！?/br>
    “您看看，”顧甜坐到陸mama身邊，為她解說一張張照片的來歷，“這是我們?nèi)ビ螛穲鐾婕ち饔逻M時候拍的，您看陸之昂這表情，閉著眼噘著嘴，頭發(fā)還被吹歪了，多好笑??！”

    “顧小慫！”陸之昂聽到這句話坐不住了，趕緊湊了過來，“你別把我老底全給掀了！”

    “這怕什么？”顧甜調(diào)笑地挑眉，“阿姨還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就是！”陸mama也跟著調(diào)侃自己兒子，“你再丑的樣子我都見過，這算什么？”

    “阿姨，陸之昂還有更丑的樣子？”顧甜頓時激動起來，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眉飛色舞地說道，“有照片嗎？我也想看！”

    “吃你的吧！”陸之昂剝開一瓣橙子，直接塞到顧甜嘴里，“話怎么這么多？”

    “哼！”顧甜嘴被塞滿，無法說出話來，只好默默翻了個白眼以示不滿。

    陸mama被他們的互動逗笑，開始主動爆自己兒子的料，“之昂小的時候啊，特別愛哭，生病了哭，吃藥也哭，上幼兒園還要哭，動不動就哭，就像個小龍王！”

    “沒看出來啊！”顧甜撞了撞陸之昂的肩膀，揶揄道，“你小時候居然是個小哭包？”

    “這有什么？”陸之昂耳朵都紅了，卻還是強忍著羞澀，故意惡聲惡氣地說道，“你小時候不愛哭??？”

    “你一個男生跟我比什么？好意思嗎你？”顧甜見陸之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得意挑眉，復(fù)又指著另一邊的照片，上面的陸之昂頂著滿臉奶油大叫著，自己和傅小司還在兩邊繼續(xù)伸手往他身上抹奶油，“這是高一元旦時的廚藝大賽，陸之昂做的辣子雞得了第一名，獎品是聞人老師親手做的蛋糕，味道可好了！”

    “還有這張，”顧甜順著陸mama的視線轉(zhuǎn)向另一邊的照片，那是在室縣集市的許愿樹旁，自己正瞄準(zhǔn)投幣，底下的陸之昂抱著自己一臉吃力、齜牙咧嘴的，“這是我們?nèi)ツ暝谑铱h逛集市時拍的，我在扔幣許愿，陸之昂在給我做人rou梯子。”

    “我說顧小慫，”陸之昂看了好幾張自己各種角度的丑照，忿忿不平，“你是故意在整我吧？怎么沒有一張我?guī)洑獾恼掌?？你這是在蓄意抹黑我的光輝形象??！”

    “哪有？”顧甜心思被拆穿，但還是堅決不承認(rèn)，又翻了翻相冊，“這不是有你的靚照嗎？阿姨，您看這張，這是上次藝術(shù)節(jié)我們倆表演四手聯(lián)彈的照片，旁邊是小司和立夏在畫畫?！?/br>
    “真好！”陸mama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照片，碰了碰西裝革履的陸之昂彈鋼琴時微笑專注的側(cè)臉，仿佛可以透過時光的細(xì)微縫隙，看到心愛的兒子在婚禮上牽著心愛女孩的手一步步向她走來，真好啊！這一幕，真美好??！

    ☆、陸之昂的小慫包15

    “顧小慫，你在干嘛？”昨晚輪到陸之昂在醫(yī)院守夜，直到早上六點陸爸爸到來，他才放下心回到家睡個囫圇覺，沒想到剛睡醒走出房間，就看到顧甜身穿圍裙，在廚房里忙活著。他心下有些詫異，顧小慫不是不會下廚嗎？她在搗鼓些什么？

    “哦，我在燉湯呢?！鳖櫶鹛ь^看了他一眼，遂又低下頭舀出一碗湯放在桌上，“我昨天特意問過醫(yī)生了，醫(yī)生說這個營養(yǎng)湯對阿姨身體有好處，所以我早上去餐館找廚師問了問做法。這是我第一次熬湯，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你先喝一碗幫阿姨試試味。”

    “好，”陸之昂拿起碗，吹了吹，仰頭喝了一口。

    “怎么樣？”顧甜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期待。

    “挺好喝的，”陸之昂點點頭，“我媽一定會喜歡的?！?/br>
    “那就好，”顧甜松了一口氣，開始把剩下的湯裝到旁邊的保溫桶里，“那你快喝，喝完我們一起去醫(yī)院?！?/br>
    “嗯?！?/br>
    *

    顧甜提著保溫桶站在陸之昂家門口，看著陸之昂推著自行車走了過來。

    “傅小司，你怎么在這？”顧甜順著陸之昂的視線看向左后方，傅小司騎著自行車在他們面前停下。

    “陸之昂，你家有飯吃嗎？我快餓死了?！备敌∷韭曇糁型钢鴰追治?，說完他又轉(zhuǎn)向一旁的顧甜，“小甜，你怎么在這？”

    “你出去吃吧，我們還有事?！鳖櫶饎傄_口，陸之昂就直接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前來蹭飯的傅小司，跨坐在單車上，“顧小慫，坐上來，我們要走了?！?/br>
    “哦，好?！鳖櫶鹱详懼旱膯诬嚭笞?，看著愣在一旁的傅小司，“小司，我們先走了?！?/br>
    傅小司從沒被陸之昂這么冰冷直接地拒絕過，他一時間竟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得愣愣地看著他們越來越遠(yuǎn)。傅小司心里漸漸地開始有些生氣，因為陸之昂明顯心里有事情卻不告訴自己，而是選擇要顧甜來陪伴他。這還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陸之昂嗎？還是那個每天在他身邊嘰里咕嚕講一大堆有的沒的廢話的陸之昂嗎？還是那個有一點委屈就會抱怨個不停的陸之昂嗎？

    傅小司心里越想越來氣，猛地跳上自行車跟在他們身后，就這樣一路跟到了醫(yī)院。

    *

    這是傅小司第一次有種當(dāng)頭一棒的感覺，看著病房里陸mama蒼白孱弱的病容，傅小司才知道陸之昂為什么看起來這么消沉頹廢；為什么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冰冷陌生；為什么顧甜看到他的一瞬間表情那么奇怪，仿佛想說些什么，卻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傅小司靠著醫(yī)院的墻上，微微仰頭，眼神放空。他聞著空氣中飄散著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氣味，聽著人來人往的嘈雜喧鬧聲，心里陡然生出幾分害怕。阿姨，會好起來的吧？之昂，會回到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吧？一切，都會好的吧？

    *

    之后的時間里，傅小司每天早上都會去陸之昂家，給陸之昂和顧甜帶早飯，遛遛關(guān)了一天的宙斯，等到他們倆做好帶給陸mama的藥膳后，和他們一起去醫(yī)院。

    陸mama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中，陸之昂就一直守在病床邊看著mama，時不時替mama掖下被角，甚至還會不放心地盯著心跳儀。顧甜則趁著這段時間趴在病床邊小憩一下，但還是會經(jīng)常驚醒，一臉驚慌地看向陸mama，然后就開始默默地削水果。傅小司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大部分時間會在病房里為陸mama作畫，有時候也會拿本書看一下。

    陸mama偶爾清醒過來，陸之昂就會立馬湊上去，有時候會扶mama坐起來，和他們聊一下天，聊聊淺川一中的新聞，或是陸之昂的糗事。有時候會推著輪椅帶mama出去曬下太陽，吹吹風(fēng)，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然后陸mama又會一臉疲倦地躺在病床上，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

    這天下午，天氣不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陸mama精神也好了很多，甚至突然想聽陸之昂彈琴。陸之昂便和傅小司去借樂器店的電子琴，留顧甜來陪著陸mama。

    “小甜，”等到他們走后，陸mama伸手握住顧甜的手，顧甜甚至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可她的聲音低弱但依舊溫柔，“我一直都想感謝你，但之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br>
    “阿姨，您說什么呢？”顧甜一臉乖巧可人，“每天能陪陪您我也很開心?！?/br>
    “阿姨說的不是這個，”陸mama輕輕拍了拍顧甜的手背，看著她微微搖頭，“我說的是之昂文理分科的事?！?/br>
    “其實，之昂理科一向很好，他對理科的興趣也比文科大，學(xué)理科對他的未來很有好處?？伤麆傞_始不知道為什么非要讀文科，還和他爸爸大吵了幾架，兩人好幾天連話都不說一句。我雖然勸他爸爸要尊重兒子的選擇，可我心底也是非常不解的?！标憁ama想起那段父子僵持的時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下一秒又舒展開來，感激地看著顧甜，“還好有你，他知道你選了理科后，又鬧著要轉(zhuǎn)到理科班，這才了結(jié)了我和他爸的一樁心事?！?/br>
    “他可能覺得自己一個人到理科班，孤零零的，沒有人陪吧！？”顧甜試著揣測陸之昂心里的想法，陸之昂一向特別在乎朋友，一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照顧、溫暖著每一個人，自己不就是一直被他保護在身后的嗎？

    “是啊，他最重情了?！?/br>
    陸mama還記得小時候陸之昂說過要和傅小司當(dāng)一輩子的好兄弟，永遠(yuǎn)都不分開。大家剛開始還不以為意，因為小孩子總是忘性大，到了新的學(xué)校，有了新的好朋友，就漸漸會和以前的舊朋友失去聯(lián)系?？蓻]想到，陸之昂為了和傅小司呆在一起，開始認(rèn)真拼命學(xué)習(xí)，還跟著他報了美術(shù)班，盡力追趕著他的腳步，一追就是十幾年。這些年，他第一次打架是為了傅小司，第一次逃課帶著傅小司.....他是個多么重情的孩子啊，如果以后自己不在了，他又會是怎樣？

    陸mama鼻子一酸，忽然不敢再想下去。她眼圈通紅，望著身側(cè)的顧甜，手掌微微用力，語氣是難得的懇求，“小甜，阿姨求你一件事好不好？就算是滿足阿姨作為一個母親自私的心愿，好不好？”

    顧甜被陸mama的低姿態(tài)給嚇住了，她從來沒想過一位長輩的請求會是那么的令人心酸與悲痛，她感到不知所措，“阿姨，您說就好了，我一定會盡力完成的?！?/br>
    “好，好，小甜，”陸mama淚盈眼眶，嘴唇因為激動而顫抖，“我能不能請你多陪一下之昂，就算你們以后不在一所學(xué)校，不在一座城市，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就給他打打電話，多看看他，好嗎？”

    “當(dāng)然好啦，阿姨，”顧甜眼眶一紅，心里一陣說不出來的難過，她開始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就像是爸媽離開的那天，她被季叔叔拽著跑在醫(yī)院的走廊上，心里止不住地往下墜，她硬逼自己擠出看似燦爛的笑容，語氣故作俏皮，“我和您一起看著他，您可是他心里的支柱！”

    “可是小甜，再怎么樣，我也不可能會陪他一輩子?！标憁ama的笑容變得有些虛無縹緲，令人抓不住、摸不透，可下一刻她又好像變得鮮活起來，“小甜，之昂是個很好的男孩子，他很聰明又孝順、重情、講義氣，他還很會照顧人，你看他第一次做飯就像模像樣的了，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子?！?/br>
    “我知道，”顧甜含淚點點頭，“阿姨，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不，”陸mama笑了起來，眼睛里閃爍著條破碎的星河，“應(yīng)該是他來照顧你，你只需要有空的時候多陪陪他就好了?！?/br>
    “好，我一定會的?！鳖櫶鹂粗憁ama溫柔的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重到一個女孩子愿意用一輩子陪那個男孩走完整個承諾。

    “那就好，”陸mama欣慰地點點頭，好像終于放下了心里的重?fù)?dān)，雖然仍有掛念與不舍，但卻也只能放手。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痕，重新掛上溫柔至極的笑容，“我再給你講講之昂小時候的事吧。他讀幼兒園的時候啊，.......”

    *

    “媽！”陸之昂和傅小司抬了一架電子琴走進病房，迫不及待地展示給陸mama看，帶著好久不見的活潑與生氣，“我馬上就給您彈琴，您想聽什么？”

    “就聽你和小甜在藝術(shù)節(jié)上表演的曲子吧！”陸mama輕輕推了推椅子上的顧甜。顧甜朝陸mama點點頭，走過去和陸之昂彈起那首一起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的《卡農(nóng)》。陸mama微閉著眼躺在病床上，嘴角勾起細(xì)微的弧度，手指還一直打著拍子和著。

    他們彈了一遍又一遍，好像連空氣里都跳躍著浪漫的音符，夕陽灑下不舍的余暉。直到時間仿佛按下了暫停符，他們同時停下躍動的手指、抬起頭，聽見心電儀那一聲刺耳的長音憑空乍起、穿透耳膜。

    之后的事情顧甜有些記不清了，或許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或許是突然而來的悲傷重演切斷了她與外界的感知聯(lián)系，或許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

    她不記得事情是怎樣發(fā)生、發(fā)展的，只記得陸之昂跪在急救室門口的悲愴絕望，聲聲泣血的凄涼無助；只記得醫(yī)生推走陸mama遺體時陸之昂緊拉住手推車的沉默和堅持；只記得他松手時的隱忍與壓抑；只記得葬禮上他鞠躬時隨風(fēng)落下的大顆大顆的淚滴；只記得陸之昂抱著陸mama遺像時那被悲傷壓得直不起來的腰......

    顧甜第一次知道原來旁觀別人的痛苦是一件那么令人心碎的事情，就好像靈魂擺脫了身體的羈絆，飄到云層之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場黑白的悲?。痪秃孟袼完懼褐g有一條看不見摸不著的墻阻擋著，她能看到他的悲傷，能感覺到他的無助，卻觸碰不到他的身體，到達不了他絕望孤寂的內(nèi)心。

    她第一次感受到語言是那么的蒼白空虛，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陸之昂，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還回得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朱亞文那part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之前說過就是個小短篇，下一個是余淮

    ☆、陸之昂的小慫包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