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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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寶珠在帳慢中穿好了褻衣褻褲,被阿金和阿銀扶著下床,目光落在兀自穿衣的葉瑾修身上,見他臉上表情又恢復了那種禁欲冷公子的氣場,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跟他在床上時那股子撩撥熱情判若兩人。 她說什么來著,這人外表正氣凜然,活得像個禁欲的修士,內(nèi)心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悶sao老司機。像他那擎蒼院似的,院子里松柏林立,剛硬不阿,實際上屋子里卻擺放著各種鶯鶯燕燕的花草玉雕。 阿金和阿銀一邊幫席寶珠穿衣裳,一邊在夫人和侯爺之間打量,看著葉瑾修兀自穿衣的冷硬神情,阿金憂心忡忡,怎么侯爺看起來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按理說,洞房花燭,新婚燕爾,兩人最是情濃之時。 席寶珠從鏡子里看著阿金那副表情,怎會不知她此刻腦子里在想什么,并不說破,往已然穿戴整齊的葉瑾修看去,正巧葉瑾修也抬眼看向她,四目相對,眼神勾纏,葉瑾修嘴角勾起一抹只有席寶珠能看懂的似笑非笑。 收回目光,葉瑾修負手走出房間,嚴平立刻迎上行禮,阿金阿銀也趕忙走到內(nèi)室邊上對離開的葉瑾修福身行禮。 席寶珠端坐梳妝臺前,兀自看著鏡中美貌人兒,仿若一朵被雨露滋潤過的花兒,越發(fā)嬌媚動人。 阿金阿銀回到她身邊替她梳妝,阿銀忍不住彎下身子,湊到席寶珠耳旁小聲問道:“夫人,這房圓了嗎?” 從葉瑾修無甚改變的冷然態(tài)度上看,兩個丫鬟竟然心里沒底起來。 席寶珠從妝奩盒中挑出一支天然翠玉簪遞給替她梳好頭的阿金: “算是……圓了吧?!?/br> 兩丫頭兩兩對望,什么叫……算是? 可這種事情,席寶珠總不能跟她們詳細解釋,就這么模棱兩可的混過去了。 不過幸好兩丫頭在收拾床鋪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床鋪上的痕跡,滿面羞紅的同時,才稍稍放下心來,雖然她們是未出閣的小丫鬟,但在姑娘出嫁之前,都有嬤嬤教過她們,便是怕她們跟著嫁過來之后,在姑爺家看見什么事大驚小怪。 妥帖的將鋪蓋換掉,不留一絲痕跡,兩個為自家夫人cao碎了心的丫鬟總算能稍稍松一口氣了。 葉瑾修夜宿碧云居的事情,也傳到了松鶴園這邊,戚氏正從佛堂出來,得了王嬤嬤的信兒后,先是一愣,而后才歡喜笑問: “沒看錯?” 王嬤嬤也是滿臉喜氣:“奴婢年紀雖大,可眼神還是好的。侯爺今日就是從夫人房里出來的。夫人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丫頭還算妥帖,早早便將那綢子送了來。老夫人這下總算可以放心了?!?/br> 送綢子原本是新婚第二天該做的事情,奈何她娶的這個兒媳成親當晚就把兒子氣得離了婚房,這也是戚氏之前容不下席寶珠,動了想要給兒子納妾心思的根本原因。 看著那綢子上的血痕與斑點,戚氏與王嬤嬤相視一笑,王嬤嬤便會意將綢子收起來,扶著戚氏走出耳房。 “少夫人也算是迷途知返?!蓖鯆邒邤v著戚氏,從旁說道。 戚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只希望她今后好好的,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你是不知道剛?cè)⑺M門那幾日,我這心里有多糟心?;榍敖o修兒找了那么多家溫柔可人的小姐他不要,偏生相中了她?!?/br> 王嬤嬤含笑聽著:“侯爺自小便有主見,既是他相中的,少夫人身上定有旁人所沒有的優(yōu)點?!?/br> 戚氏想起前幾日席寶珠替她分辨出真假玉石,揪出身邊暗鬼的事情,柔和一笑:“但愿吧?!?/br> 第18章 葉瑾修到了兵部衙門,翻身下馬,正好遇見兵部左侍郎李大人,李大人一見葉瑾修,神情便是一肅,前陣子因為西南軍削減軍餉一事,他跟這位宣平侯發(fā)生了不少口角,這些日子以來,宣平侯看自己的眼神那就好像夾著刀子似的,可嚇人了。 李大人雖為兵部左侍郎,可卻是文職轉(zhuǎn)過來的,別說帶兵了,就是練兵都沒有練過,氣場比不上年紀輕輕就軍功赫赫,殺人如麻的宣平侯,所以,李大人覺得自己今天運氣不是很好,早一點晚一點都不會遇到這個煞神,可當面遇到了,又不能當沒看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還未開口,便聽葉瑾修主動與他打招呼: “李大人早?!?/br> 李大人心上一緊,哆嗦著僵笑:“侯,侯爺早。” 葉瑾修來到他對面,忽的伸手在李大人肩上拍了拍:“西南軍餉一事塵埃落定,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李大人莫要見怪?!?/br> 李大人全身雞皮疙瘩都被嚇起來了,他不是在做夢吧,那幾日神鬼莫近,殺氣騰騰的宣平侯居然主動跟他道歉?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的嗎? “侯爺言重,言重了?!?/br> 李大人覺得自己膝蓋有點發(fā)軟,不相信宣平侯會無端示好,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若是宣平侯話鋒一轉(zhuǎn)他立刻跪下的準備。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宣平侯轉(zhuǎn)話鋒,而是和顏悅色對他比了個‘請’的手勢。 李大人看著宣平侯輕松離去的背影,如獲大赦般抹去了一頭冷汗。然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宣平侯今日心情甚好啊。 嚴平跟在葉瑾修身后,將侯爺?shù)淖兓丛谘壑校滩蛔⌒Φ溃?/br> “恭喜侯爺。” 葉瑾修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回頭讓夫人也給你物色個。你喜歡哪種類型的?” 嚴平是個關(guān)愛侯爺身心健康的好下屬,葉瑾修也是個關(guān)愛下屬健康的好上司。葉瑾修自己得了好處,還不忘給身邊的人謀福利。像嚴平這樣侯府的隨從護衛(wèi),若要指婚,便是主母張羅。 嚴平笑嘻嘻的拱手:“屬下喜歡溫柔的。如此就在這里,先謝過侯爺和夫人了。” 跟著侯爺走南闖北,東征西討,嚴平也是二十郎當歲的大小伙子了,至今婚事沒著落,家里又沒長輩,就指著侯爺成家立業(yè),哪里還會客氣。 葉瑾修今兒心情是真好,破天荒的笑了出來:“你小子……等著吧?!?/br> 演武場上的官兵們難得看見宣平侯在笑,紛紛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今兒晚上我便與夫人說,讓她替你掌掌眼?!比~瑾修走過演武場后如是說。想到那張明艷動人的臉龐和她在床帳中的熱情似火,葉瑾修就架不住心猿意馬,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回去將她就地正法。 嚴平一愣,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侯爺,一番心里掙扎后才小聲說道: “侯爺,不是早定了今日要動身去西山大營?”西山大營練兵至少十天半個月,嚴平的言下之意是,您晚上約莫見不到夫人了。 葉瑾修正好心情的接過知事遞來的新卷宗,嚴平的話像是一道驚雷打了下來。 兵部右侍郎胡益青剛進兵部大門,就聽左侍郎李大人和演武場的官兵們說起,侯爺今日心情很好,前陣子為了戶部提議削減西南軍軍餉一事,已經(jīng)壓抑了好些天,想來是昨兒事情有了進展,讓侯爺心情轉(zhuǎn)好。 胡益青想把自己外甥弄進來掛個無關(guān)緊要的閑職,弄個人進來掛職這種小事他自己也能做主,但總歸是要告訴侯爺知道的,可不巧,前陣子戶部和兵部扯皮,要削減西南軍餉,侯爺成日為此煩躁,他就一直沒找著機會開口,便把事情耽擱下來,在家里受了jiejie不少念叨,今日可算等到侯爺心情好的時候。 胡益青一進門就喜笑顏開,開門見山: “老大,我有個外甥……” “滾。” 胡益青:……嘿,那幫孫子敢騙我! ** 葉瑾修留宿碧云居之后,席寶珠整個人也輕松下來,戚氏那尊破損龍門翡翠已經(jīng)擱在她這兒好幾天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今日終于來了靈感,便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做起了雕刻修補的工作。 中午的時候,葉瑾修派人回來告訴席寶珠,他今日要去西山大營練兵,是早就定好的日子,約莫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 席寶珠愣了好一會兒,腦子里想了很多。 她正愁有葉瑾修在沒法專心工作,他要去西山大營練兵再好不過了,更何況,昨天夜里葉瑾修要的太狠,把她累的夠嗆,看他今早走的時候那意猶未盡的樣子,要是他在家的話,今晚鐵定也逃不過,那事兒雖然感覺挺好,但還是別暴飲暴食,細水長流比較好。 席寶珠心里這么想,臉上卻不能這么表現(xiàn),話語中更加不能讓人聽出雀躍,凝眉幽幽一嘆: “唉…… ”席寶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無奈對嚴平擺手:“罷了罷了,你去告訴侯爺,自然要以公事為重的,我在家里等他回來?!?/br> “是,夫人?!?/br> 嚴平退下之后,席寶珠讓阿銀隨他去擎蒼院替葉瑾修收拾幾件換洗的衣裳,又吩咐阿金,她要關(guān)門修補翡翠,沒有要緊的事情別來打擾。 嚴平拿著兩只包袱回到兵部,正好趕上出發(fā)的時候,牽馬來到葉瑾修身旁站定,葉瑾修對他問: “夫人怎么說的?” 嚴平想了想,如實告知:“夫人她先是嘆了口氣,然后說公事為重,說她在家里等侯爺回來。” 葉瑾修想象著小嬌妻心中對他的萬分不舍,昨夜初為人事,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有多少情濃,多少不舍,他怎會不知?感同身受也。 翻身上馬,領(lǐng)兵一舉奔赴西山大營,不等將士們歇息便號令演武場集合,練石鎖,砸木樁,cao演陣型,騎射步射,幾個回合下來,將士們無一不揮汗如雨,汗流浹背。 胡益青跟嚴平跑在一起,也是累得不行,氣喘吁吁問嚴平: “你家侯爺今兒怎么了?戾氣比前一陣還大?!?/br> 嚴平抹了一把汗水,犀利吐出四個字:“……欲求不滿?!?/br> **** 席寶珠花了五六天的時間,終于把那破損的龍門翡翠修補好,拿去松鶴堂給戚氏過目。正巧戚氏在會客,安平伯夫人和禮部尚書夫人與戚氏是知交好友,平日無事時,總是常來常往,上回席寶珠就是被臨時抽調(diào)過來陪尚書夫人打牌的。 席寶珠讓兩名丫鬟小心翼翼將托盤放到桌案上,走過去將蓋在其上的紅絨布揭開,戚氏看著眼前這翡翠擺件,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原本磕壞的龍門那一塊,居然被席寶珠改成了魚躍龍門,而且正是變幻的那一刻,那塊斷裂的龍門,被改雕刻成了龍頭魚身,越過龍門,魚化龍,這翡翠玉雕改就改在一個‘化’字上,將魚躍龍門這一意義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整個玉雕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說從前的龍門翡翠是一尊賞心悅目的玉雕,那這一尊魚化龍門便是一幅鮮活的神話。 “這……這是……你雕的?” 戚氏圍著魚化龍門看了半天才想起來問,安平伯夫人和李夫人也嘖嘖稱奇。 席寶珠正在一旁喝茶,聞言端著茶杯過來:“這化龍的魚和龍門上多出來的浪花紋是我雕的,其他還是原來的框架?!?/br> 席寶珠看著這尊翡翠擺件,心中略有遺憾,古代的工具到底沒有現(xiàn)代齊全,光是磨光這一塊就費了好大的勁兒,若不是工具還不稱手,席寶珠覺得自己應(yīng)該還能做得更精細些。 “這可了不得,你這手藝還真絕了。”戚氏對席寶珠不吝夸獎,是真的太驚訝了。 “這可是原來你擺放在耳房里那尊龍門翡翠?看著有些眼熟呢?!崩罘蛉顺砗罡?,出入戚氏院子的耳房不下多回,自然認得出來。 戚氏點點頭,只說了句不小心磕壞了一角,只字不提宋夫人換寶的事情。 “便是這里磕壞了一塊,我原以為東西便毀了,沒想到竟被我這巧手的兒媳修補的越發(fā)好看,瞧這條半龍半魚的樣子,簡直跟真的似的。” 李夫人和安平伯夫人也湊過去,拼命想在那翡翠玉雕上看出戚氏所指的破綻,但龍門上所有留下痕跡的地方都被席寶珠巧妙的以浪花紋遮蓋住,便是拿放大鏡看,此時也是看不出痕跡的。 “竟不知道,少夫人還會做這些?!崩罘蛉藢⒀矍暗臄[件看了又看,目光微動,想起了什么似的,對戚氏悄悄招了招手,戚氏附耳過去聽她說話。 不一會兒,戚氏有些猶豫:“這恐怕要難為她了。小擺件倒還無所謂,再大的……” 李夫人卻難得堅持:“讓少夫人試試又何妨,也不需她修補的這般精巧,只要修補的能看就好。當然了,我也不會讓少夫人白白替我出力,多少銀子都我出?!?/br> 戚氏有些趕鴨子上架,兩邊為難:“這也不是銀子的事兒。我替你問問她,讓她自己拿主意,這總行了吧?!?/br> 第19章 席寶珠被她們喊到身前,由戚氏開口: “寶珠啊,李夫人家有一尊玉佛,我見過兩回,大約半人高,三年前被李家小公子不當心撞倒,佛手與佛身皆損,李夫人瞧你這修補的手藝很好,想問你能否試一試。” 戚氏這話說的很明主,雖然替李夫人詢問,卻沒有勒令席寶珠一定要做,她話音落下,李夫人怕席寶珠不答應(yīng),趕忙過來補充: “我知少夫人是公府出身,侯府也不缺銀兩,但若少夫人能施以援手,不管能否修復,李家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