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醒了。

    李何華退出張鐵山的懷抱，將小家伙抱進(jìn)懷里，“寶貝，你醒啦？”

    小家伙小雞啄米地點頭。

    懷里的溫軟消失，張鐵山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懷抱，捂了捂額頭，兒子在身邊有時候也不太好啊......

    李何華將剛剛的糕點端過來，對書林道：“看，娘給你做糕點了?！?/br>
    小家伙看到糕點，開心了，伸出小手就要拿，李何華只給了他一塊，對他道：“今天暫時只能吃一塊，待會娘要和書林玩游戲，書林做的好的話就全部給書林，一塊都不給爹爹，好么？”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她，又轉(zhuǎn)頭去看他爹。

    張鐵山眼里閃過笑意，配合著做出傷心的表情，不舍地看著糕點。

    小家伙勾唇笑了，堅定地點點頭。

    這也是親兒子啊......

    李何華揶揄地看向張鐵山，張鐵山拿手指點點她，眼里卻滿是寵溺。

    李何華覺得要教書林說話，首先要教他的便是勇敢地發(fā)出聲音。書林的聲帶沒有任何問題，他完全可以說話，只是習(xí)慣了不說而已，唯一一次發(fā)聲還是上次張鐵山昏迷時發(fā)出的哭叫，可是自從那次過后，他再也沒有發(fā)出過聲音來。

    李何華將書林抱坐在小板凳上，她坐在他的對面，像老師和學(xué)生一樣。

    “書林，娘現(xiàn)在要和你玩游戲，你和娘學(xué)，娘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不好？”李何華道。

    小家伙點點頭，乖乖地坐著，小手放在腿上，腰背挺直，一副認(rèn)真聽講的模樣，和書院里的表現(xiàn)一模一樣。

    李何華開始了，先張開自己的嘴，示意書林跟著學(xué)。

    小家伙眨巴了下眼睛，學(xué)著她的樣子張開了嘴，露出里面的小米牙。

    李何華眼里有了笑意，張著嘴，發(fā)出最原始的聲音，“啊——”

    小家伙歪歪頭，嘴巴動了動，哈出來一口氣，卻沒發(fā)出聲音，見自己跟娘不一樣，小眉頭蹙了起來。

    李何華拍拍他的肩膀，“剛剛沒有成功哦，咱們再來一次，看娘發(fā)出的聲音，啊——”

    小家伙兩只小手扭了扭，再來一次，張開嘴又哈了口氣，依然沒發(fā)出聲音。

    李何華抿抿唇，說道：“那咱們一起來，娘喊一聲，你喊一聲，一人一聲還不好？”說著再次做了示范，發(fā)出更大聲的“啊”聲。

    小家伙也跟著張嘴做，無聲地哈了一聲，李何華一點不急，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自然地接著他后面“啊”一聲，然后眼神示意他，輪到他了。

    小家伙看娘好像很喜歡這樣玩的樣子，漸漸地沒了緊張感，把這當(dāng)做一個好玩的游戲，張嘴再次哈了一聲。

    李何華的神情越發(fā)高興，快速地“啊”一聲。

    書林眼里也染上了笑意，也快速地張嘴無聲“啊”了一下。

    就這樣，母子兩一個接一個地啊啊叫，雖然只有李何華一個人的聲音，但是兩個人都很投入，一直玩了下去，書林很高興，開始與李何華比著速度，一個人啊完，另一個馬上接上，樂此不疲。

    終于，在連續(xù)玩了小一刻鐘的時候，在李何華的“啊”聲之后，一個稚嫩的、小小的“啊”聲終于出現(xiàn)了。

    那是書林的聲音。

    李何華的心猛地一跳，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張鐵山，見到他眼里同樣的激動。不過兩個人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還是假裝淡定的樣子。

    李何華假裝沒發(fā)現(xiàn)剛剛的聲音，繼續(xù)跟著書林后面發(fā)出叫聲。

    小家伙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依然跟著李何華后面叫喊，這次，同樣地發(fā)出了稚嫩清脆的“啊”聲。

    李何華緊接著更大聲地叫了一聲，無聲地鼓勵書林也大聲一點。

    果然，在李何華的帶動下，書林的叫聲更大了，大到堂屋里的張青山都聽見了。

    張青山很震驚，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他們所在的房門口，往里看，就看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對坐，一人發(fā)出一聲喊叫，書林的聲音清脆又好聽。

    張青山激動地眼圈泛紅，出了剛生出生時，這還是他從書林長這么大來第一次聽到他主動發(fā)出聲音，以前他也不是沒有偷偷地教過書林說話，可是小家伙怎么都不肯張嘴也不理人，幾次過后他便放棄了，沒想到現(xiàn)在他卻能開口說話了。

    這是她的功勞，因為她，書林愿意說話了。

    張青山將視線投向李何華，看她一次次認(rèn)真地發(fā)出叫聲，突然覺得他哥說的沒錯，她現(xiàn)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她這樣，很好很好呢。

    李何華見書林叫的越來越大聲，開始改變發(fā)生，從一聲喊叫，變成了連續(xù)三聲，小家伙在慣性之下，也跟著發(fā)出三聲連續(xù)的喊叫來，喊完后，他自己才發(fā)現(xiàn)，驚奇地瞪著眼睛，奇怪又驚訝于自己剛才的發(fā)聲。

    李何華忍不住抱住了他，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書林，你怎么這么厲害！你能不能再像剛剛那樣叫一次給娘聽？娘可喜歡了?！?/br>
    書林眨巴著眼睛，在李何華的鼓勵下，回想了下剛剛的發(fā)聲，張開嘴，試探性地“啊”了一聲。

    聲音果然發(fā)出來了。

    “啊——”小家伙張大眼睛，喜悅從眼里閃過，又一次張大嘴叫了一聲，同樣發(fā)出了聲音。

    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小家伙連續(xù)低喊了三聲，三聲叫喊在李何華和張鐵山的耳里飄過那么清脆。

    李何華激動地看向張鐵山，張鐵山眼里滿是笑意，無聲地表達(dá)著自己的激動。

    李何華趁熱打鐵，對書林道:“書林，剛剛你做的真好呢，接下來咱們換一個更好玩的，你還跟著娘后面學(xué)好么？”

    小家伙興奮地點頭。

    李何華張開嘴，發(fā)出了一聲：“娘——”。

    小家伙有片刻遲疑，在李何華期待的目光下，學(xué)著她的樣子，張開嘴，舌頭向上碰上顎，發(fā)出了一個聲音，“囊——”

    雖然小家伙的發(fā)音不對，但是李何華還是很驚喜，因為書林已經(jīng)能夠發(fā)出聲音了，并且愿意發(fā)出聲音了。

    她趕緊親了他一口，“書林你真棒，都會叫娘了呢，娘太高興了！能不能再叫娘一聲？”

    說完，又給他示范了一次。

    小家伙試了好多次，終于在最后正確地發(fā)出了“娘”的聲音，宛如天籟。

    “娘——”小家伙自己也發(fā)現(xiàn)自己喊對了，小身子激動地往前傾，小手抓住李何華的手，又一次叫了一聲娘，這次，他自己主動叫的。

    李何華吸吸鼻子，看向張鐵山，“張鐵山，你聽見了吧？書林會喊娘了呢！”

    張鐵山點頭，一個大男人，第一次紅了眼睛。

    “娘——娘——娘——”

    看李何華笑的樣子，小家伙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新奇地探索著世界，一連串地叫娘，每叫一聲李何華便應(yīng)一聲，她應(yīng)一聲他便再叫一聲，整個屋子都是書林喊娘的聲音，聽得外面的張青山眼睛都紅了，就連剛剛從房里出來的張林氏都沉默地抹眼睛。

    第60章

    書林會開口說話, 對于全家來說都是個高興事, 就連一直不怎么露笑臉的張林氏都難得的喜笑顏開，抱著書林一個勁地喊心肝寶貝，不過，書林雖然開口說話了，最多的卻是喊喊娘，其他的話還是不愛說，李何華教的時候, 他說出來一遍，然后便不再說了, 就連爹也只叫過一遍。

    李何華估摸著, 這也許是遺傳了張鐵山沉不愛說話的性子，張鐵山除了跟她多說點話, 平時也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做的多說的少。

    父子兩很多地方很相像。

    張鐵山的身體很好，恢復(fù)能力也強(qiáng)的驚人, 身體隨著日子一點點恢復(fù)，剛開始只能臥床不動彈, 現(xiàn)在卻可以自己起來慢慢溜達(dá)溜達(dá)了, 身上的傷口也在漸漸愈合長出新的嫩rou。

    書林剛開始天天爬在床上陪著他可憐的老父親, 現(xiàn)在看他爹能動了, 便再也不愿意在房間里陪著他了, 而是像個黏人包, 李何華走到哪就要跟到哪, 抱著她的大腿重新成為一個腿部掛件。

    張鐵山捏捏書林rou嘟嘟的臉蛋，“現(xiàn)在你爹都不愿意陪了是不是？白疼你了！”

    書林扭扭頭掙脫開他老爹的大手，抱著李何華的腿將臉埋住。

    李何華拍了張鐵山的手一下，“去去去，別捏他的臉?！?/br>
    張鐵山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不放，見書林不注意，在她手背上親了一口，看她瞪他，眼里帶上了笑。

    李何華睨他一眼，道：“你現(xiàn)在自己能下床走動了，到院子里去走走，我去廚房做點吃的給你們?！?/br>
    這個時候正是水果盛產(chǎn)的季節(jié)，李何華托曹四妹在鎮(zhèn)上賣糕點的時候順便帶回來一些水果，給張鐵山補(bǔ)充點維生素，生病的人維生素也很重要。

    不過，張鐵山不愛吃水果，書林小小的人也吃不了太多，李何華給了點給張青山和張林氏吃，剩下的打算做個水果小圓子，這個東西甜甜糯糯的，小孩子很愛吃，李何華還打算在酒樓開業(yè)之后作為一道甜品推出呢。

    張鐵山笑著摸摸她的頭，“好，你去做吧，我去院子里溜達(dá)溜達(dá)?！?/br>
    李何華轉(zhuǎn)身去廚房，書林見狀，立馬屁顛屁顛地跟著她后面往廚房去。

    廚房里，小紅正在做明天要賣的糕點，在李何華的指導(dǎo)下，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自己獨立做了，做出來的糕點味道和李何華做的差不多，算是出師了，李何華便將每天做糕點的任務(wù)交給她，小青則在旁邊幫忙。

    李何華徑自取來一些糯米粉，加入熱水揉成面團(tuán)，然后揉出一個個小圓子，往里面加入豆沙餡，做成豆沙小湯圓。

    小青見狀，問道：“師傅，你是要做湯圓么？”

    李何華搖搖頭，“不是湯圓，是用水果做水果小圓子，你們要是想學(xué)就來看著我做?！?/br>
    用水果做甜品在這里屬于罕見的事情，小紅和小青都很感興趣，放下手里的事情過來看著李何華做。

    李何華將買來的蘋果、梨子、西瓜還有芒果去皮，切成一個個小塊，放進(jìn)海碗里，然后往鍋里放水，等水開了之后，放入小圓子攪拌，等到圓子浮起的時候，加入白糖和淀粉，待鍋里的圓子變得濃稠，熄滅灶下的火，盛到湯碗里，等到?jīng)隽说臅r候，撒入準(zhǔn)備好的水果丁。

    書林看李何華將火熄滅，以為娘是做好了，拉拉李何華的褲腿，仰頭看著她，小奶音糯糯的，“娘——”

    李何華摸摸他的頭，“還不行啊，娘要用井水稍稍冰一下，這樣會更好吃的，一會就好了啊。”

    書林抿抿唇，點頭。

    怕小家伙等不及，李何華趕忙打來一盆冰涼的井水，將湯碗放進(jìn)盆里進(jìn)行冰鎮(zhèn)，雖然沒有冰箱也沒有冰，但井水也有點效果。

    用井水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后，水果小圓子便能吃了，李何華給小青小紅一人盛了一碗，剩下的裝進(jìn)其他碗里端著出了廚房，打算給大家都嘗嘗。

    結(jié)果剛進(jìn)堂屋，就見堂屋里除了張林氏，還有其他人，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找過她麻煩的吳梅子的娘吳方氏。

    吳方氏正在和張林氏說著什么，看見李何華進(jìn)來，眼神立馬變得不屑起來，對張林氏道：“喲，這不是你之前的兒媳婦么？怎么在這里呢？我記得鐵山不是休——”說到這里，吳方氏裝作自己說錯話的樣子，趕忙打住了話頭，但明眼人都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張林氏倒沒有跟著吳方氏后面附和，主要是她現(xiàn)在也很不喜歡吳方氏這人，之前吳方氏多次找她想要結(jié)親，希望把吳梅子嫁給他們家鐵山，她心里本來是意動的，吳梅子那丫頭雖然臉上留了疤，但是人勤快，干活是一把好手，看到她也恭恭敬敬的，就連臉上的那疤也是為了幫她弄的，所以啊，要是吳梅子成為她的兒媳婦，她還是愿意的，結(jié)果因為張鐵山一直不愿意，所以她才不能點頭答應(yīng)。

    可是誰想到，這次她家鐵山受傷快要死了的時候，吳家人一個都沒出現(xiàn)，一直說著想結(jié)親的吳方氏連來看一眼都不曾有過，不就因為她家鐵山要死了嘛?，F(xiàn)在看她家鐵山能下床溜達(dá)了，這又跑來了。

    她算是看清這吳方氏是個什么人了，連帶著對吳梅子也不喜起來。現(xiàn)在吳方氏這么陰陽怪氣地說著李荷花，她一點都不想跟著附和，雖然她也不喜歡李荷花，但是人家好歹在她兒子要不行了的時候趕來了，照顧了她兒子這么多天，比吳家人好多了。

    看張林氏不接話，吳方氏有片刻尷尬，不過很快就重新說道：“哎，老jiejie啊，不是我說，鐵山畢竟和她......她現(xiàn)在這樣住在這里，難免讓人誤會，到時候鐵山要是再找媳婦，這可就成為話柄了啊，老jiejie，你可不能不考慮啊?！?/br>
    張林氏聞言，想起自己兒子現(xiàn)在非李荷花不可，不由氣不順起來，看了眼李何華，哼了一聲。

    李何華簡直都要氣笑了，這老婦也是夠了，說她的壞話還不避著她，當(dāng)著她面就說起來，當(dāng)她好欺負(fù)是吧？

    李何華將托盤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fā)出“啪”的一聲，嚇了吳方氏和張林氏一跳，吳方氏拍拍胸口，指著李荷花怒道：“你干什么？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這不是你家吧，你一個外人還敢在別人家撒野？”說完，看向張林氏道：“老jiejie，你可要管管啊，她一個下堂婦在你家摔東西是什么意思？太不拿你當(dāng)回事了！”

    張林氏臉色有點不好。

    李何華譏笑一聲，“不勞你cao心，我想怎么樣還輪不到你來說，我是外人你也是外人，你一個外人在別人家指手畫腳的，臉皮也太厚了，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吳方氏氣得瞪大眼睛，指著李何華怒道：“你個小賤人，你再說一遍？”

    李何華無所謂地道：“我就再說一遍怎么了，你多管閑事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