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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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當初洪懸大師曾與孫兒提到治療魘癥的方法,而且他送給孫兒的藥草中,就有對癥之物……只是這東西緣自西邊,不知道當用不當用。” 那年在乘音發(fā)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簡曉年在寺里小住的時候,機緣巧合遇到了一直在外游歷、很久才回翼州一趟的洪懸大師。 正如祖父推測的一樣,這位大師因為四處游歷,見識了不少遠境的醫(yī)術(shù),很多在中原正統(tǒng)醫(yī)者眼里極為荒謬甚至可怕的醫(yī)理,在洪懸大師那里都不算是個事。 這是簡曉年來到九州,第一次遇到可以與之交流“異論”的人,而對于一直為旁人所不解的洪懸大師來說,這位什么都好奇、滿腦子似乎都充斥著奇思妙想的小施主,又何嘗不是他的知音之人。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不多久就變成了忘年之交,相談甚歡。 如果不是心里牽掛著祖父,簡曉年曾一度想就這樣隨洪懸大師離開冀州國,到九州各地游歷一番,增長見識。 但家中有長輩在,少年不當遠游……他最后還是選擇回到了好不容易才走出喪子之痛的祖父身邊,繼續(xù)學習傳統(tǒng)醫(yī)理的同時,也默默進行自己的研究。 他種植的藥草中,有一部分確實是洪懸大師贈予的,但也有他實驗室里“帶”來的。 在實驗室沒有土地和陽光,無法栽種植物,他就把種子拿到外面,在自己的院子里整理了一大塊苗圃,用來種那些可以在翼州栽種的寶貝,是以這次最重要的“草藥”,才有實物可用。 簡曉年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實驗室能夠藏在古玉之中,恐怕是因為這祖?zhèn)鞯膶氊惥拖穹鸺宜f的須彌芥子,能在極小的空間里容納極大的事物。 在華國的時候,因為簡曉年剛剛進入芳療機構(gòu),資歷較之前輩顯然不夠,雖然用的機械儀器都是公司新?lián)Q的,但他個人實驗室的位置不好,與機房相鄰。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繼續(xù)使用備用發(fā)電機,讓實驗室的電子儀器運作,只要盡量節(jié)省一些,可以用很久。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觀察和感受,簡曉年發(fā)現(xiàn)在古玉的空間里,時間似乎是相對靜止的,即便沒有用防腐措施,實驗室原本就有的東西都不會變質(zhì)。 但這些畢竟不是憑空得來的,用一樣就少一樣,所以簡曉年十分珍惜,能夠用他物替代的,就替代來用,而且也一直在盡可能地認識翼州本土的植物,以拓展自己的思路,避免耗光“老本”之后無法再繼續(xù)研究。 這次要助祖父一臂之力,簡曉年不敢用還沒有經(jīng)過驗證的新方子,所以他選擇保守一些。 薰衣草精油,配以依蘭花精油和母菊花精油,添加甜橙果皮和佛手柑提取物…… 這是一個用來舒緩神經(jīng)、治療失眠癥狀比較經(jīng)典的配方,但簡曉年并不確定,煜親王是否會喜歡這種味道。 在芳香治療中有一種理論,叫做適用大過效用。 意思是說,每個人對于氣味都有自己的偏好,只有適合自己的味道、讓人聞起來覺得舒服的味道,才能到達最好的治療效果。 反之,如果一個人對某種成分的味道不熟悉或者不喜歡,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精神緊張,造成負面作用,所以即便這種成分的臨床效果再好,在這個人身上也達不到理想的成效。 薰衣草精油是在治療失眠療程中最廣泛運用的精油,但對于翼州人來說,薰衣草的味道是種完全陌生的味道,簡曉年的堂弟簡曉令第一次在他的院子里聞到這個味道時,曾說過它很奇怪,是聞多了之后才漸漸習慣起來的。 這就意味著,存在相當?shù)膸茁?,攝政王不喜歡薰衣草的味道,那就只能用別的方子來再次嘗試了。 讓簡曉年擔心的是,機會也許只有一次。 如果不成功,他很難想象那位尊貴的王爺還會給他第二次嘗試的機會。 不過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說服祖父用他“學”來的方法來給煜親王用,而且還要說服祖父帶他一起去攝政王府,這樣他就可以現(xiàn)場觀察煜親王的情況,也好隨機應(yīng)變。 不管攝政王是因為什么原因為難祖父,只要他們能想辦法緩解對方的病癥,也許就可以為祖父換得一線生機。 畢竟煜親王多年被魘癥所擾,應(yīng)當也很想找到讓自己“痊愈”的方法。 簡遵友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典”,讓他可以送年哥兒他們離開,又怎么可能讓心愛的孫子被此事牽連,他想也不想就立刻道:“莫要胡鬧!” 大概是覺得自己過于嚴厲,會讓簡曉年生出逆反的心理,他很快又緩和了語氣安撫:“年哥聽話,過兩天就跟你叔父去寧安?!?/br> 簡曉年沉默了一陣,抬起頭看向簡遵友,目光中的堅定和執(zhí)拗顯而易見: “祖父說,無論發(fā)生什么,這都是您自己抉擇所致,可見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承擔責任。孫兒明白這個道理,如今也下定決心,若不能完成,必將終生帶著遺憾和悔恨……祖父向來疼我,就讓孫兒試一試,若是因此死心也就罷了,若因此獲罪,得到懲戒,那也正好踐行這個道理。” 他想到了什么,面上流露出懷念和感激的神情:“孫兒幼時那般模樣,祖父都不曾放棄,如今還有試一試的機會,求您成全我,讓孫兒留下來陪祖父,孫兒不想現(xiàn)在就放棄!” 簡遵友看著簡曉年,心中不可謂不震驚。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這個孫子又聰慧又孝順,雖然平日里和曉令打打鬧鬧,卻總給人一種成熟穩(wěn)重的感覺。 但他不知道,這孩子還這么小,就已經(jīng)懂得那么多道理,甚至學會用直擊人心的方式來徹底說服別人……他的瓷娃娃啊,真的已經(jīng)長大了! 讓孫子終生帶著遺憾和悔恨,這是何等的負擔,簡遵友光是想象,就心疼不已。 簡曉年見祖父面露猶豫,似有松動,趕緊再接再厲:“祖父,反正三月期限還不到,您帶我去試一試,只要我們小心些,也許攝政王發(fā)現(xiàn)不了端倪,那就算不成功,也不過是次不對癥的治療,到時候?qū)O兒就認命,聽祖父的話,立刻離開天京?!?/br> 這承諾十分“動人”,打動了簡遵友,讓他松了口:“你將洪懸大師說的法子告訴祖父,你就不要涉險了?!?/br> “時間緊迫,若要全部告訴您,恐怕已經(jīng)來不及,更何況京中每次義診,孫兒都有去幫忙,那攝政王難道還有三頭六臂,跟普通病人不一樣嗎?” ——傻孩子,那肯定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 簡遵友搖了搖頭:“祖父見了煜親王都不能完全靜下心來,又怎么放心你到他跟前。” 如果機會只有一次,那簡曉年必須親眼觀察煜親王的反應(yīng),這樣就算當場要換方子,他準備現(xiàn)成的東西,臨時調(diào)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關(guān)于這點他只能軟磨,趁祖父松口,再仗著對方對自己的疼愛,好生相求,直到祖父答應(yīng)為止。 …… 簡遵友一夜未眠,最后終于還是同意了簡曉年的請求,他讓周齊給住在別處的簡行遠送信,說要推遲行程。 簡行遠也不想棄老父而去,但聽到周齊傳信說簡老太爺下次去攝政王府要帶著年哥兒一起,就著急了,他立刻帶著獨子過來,自己去找簡太醫(yī),讓曉令去找年哥兒。 “白瓷疙瘩,你是瘋了嗎?竟然要跑去……跑去那個地方,你不要命了!” 聽到少年中氣十足的聲音,簡曉年微微一笑:“你敢這樣叫我?當心我告訴叔父去,讓他打你手板心。” 簡曉令聽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只覺得更生氣了,他緊緊抓著簡曉年的手腕,仿佛用上了吃奶的勁兒:“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百草堂找祖父去,說你不進煜王府!” 簡曉年和他同齡,但因為幼時不足,生得倒比簡曉令瘦小些,他掙不開對方,也不打算掙脫。 用另一只手覆在簡曉令的手上,簡曉年收起調(diào)侃的笑容,鄭重地跟簡曉令道:“若我去了,也許祖父就有救了?!?/br> 少年聞言,瞪大了眼睛:“你莫要以為自己突然變聰明了,跟僧人學了點稀奇古怪的醫(yī)術(shù),就真的能給人看病、治病了?!?/br> 他已經(jīng)從父親那里聽說了些緣由,心中又是生氣又是焦急,這才馬不停蹄跑來阻止。 “曉令,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我真的有點辦法能幫祖父,勞煩叔父、叔母和你在京中多待兩天,等等我,行嗎?” 簡曉年生得像他母親,外貌極其出色,若他小意殷勤地求你,那雙漂亮的杏眼就充斥著期待之意,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他平日不怎么用“這招”,可但凡用一次,必須“致命”…… 果然,簡曉令見狀頓時啞了聲音,再沒辦法對他“兇巴巴”,讓簡曉年有機會開口說話,跟他解釋。 這邊簡曉年安撫了堂弟,那邊簡遵友也說服了曉年的叔父簡行遠,父子倆無奈接受他們祖孫倆突然的“任性”,先行歸家等消息。 隨后簡曉年開始馬不停蹄在家中準備到時候要用到的東西。 雖然自己也要跟去,但在親王府里他一個助手說不上話,很多地方還是要祖父在前,所以一些基本的事情要讓祖父知曉才行,是以有針對性的“教學”極有必要。 時間就這樣飛快流逝,很快就到了他們要進攝政王府給煜親王請脈的日子。 …… 下了馬車,看到敕造煜親王府的牌匾,簡曉年在車上還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畢竟有再多的不安和恐懼,成敗都在此一舉……既然如此,那就更應(yīng)該好好表現(xiàn),焦慮有何用? 因著簡太醫(yī)的到來,王府長史親自來迎接他們,并護送簡太醫(yī)和他的醫(yī)助到內(nèi)院去見親王。 走在祖父坐的軟轎旁的簡曉年步履匆匆,幾乎沒時間去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他只能在心底想:“這么大的地方,煜親王一個人住著,該有多孤獨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視線突然開闊起來,簡曉年發(fā)現(xiàn)他們來到了一片水域前。 雖然已經(jīng)事先聽祖父提過,但親眼看到煜親王宅邸里有這么大片的湖,湖中央還停著一艘船坊,簡曉年只覺得煜親王不愧是攝政王,這么大手筆恐怕難有人再出其右。 這時候,王府長史對簡遵道:“煩請簡大人稍等,吾等這就送您登船?!?/br> 作者有話要說: 曉令:你以為你是喵,有幾條小命能折騰???不準去王府! 曉年:順順毛……原本兔子急了也炸毛的。 曉令:你說什么! 曉年:沒什么,沒什么,吃包菜嗎?甜甜的喲! 曉年:…… 第4章 謊言 一行人來到湖邊的棧道,簡曉年看到有小船停在岸邊,應(yīng)該可以送他們?nèi)サ怯H王的大船。 若是一般人看到這個場景,只會驚嘆于煜王府的財力,哪里會去探究湖心船背后的“秘密”。 但簡曉年卻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環(huán)顧四周,默默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于是更加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想——這位煜親王恐怕確實有些心理亞健康。 在他看來,這艘船就像一座孤島,被水相圍,阻斷了旁人接近孤島的途徑……可見這里的主人非常謹慎,打從心底抗拒他人的靠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這也是對方缺乏安全感的體現(xiàn)。 這樣一位聲名顯赫、神武超凡的攝政王,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如此缺乏安全感呢? 簡曉年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很清楚,如果不能讓病人真正解開心結(jié),無論是芳香療法還是其它任何手段,都只能治標不治本。作為醫(yī)者,他很想探知煜親王的內(nèi)心世界,才好對癥下藥。 但另一方面,他也明白,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是能夠掌控生殺大權(quán)、決定他人生死的上位者。進入他的內(nèi)心世界,要冒著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zāi)。面對煜親王,理智讓他躲遠一些,不要太過靠近。 帶著這樣的矛盾,他都忘記了忐忑不安,一時之間若有所思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身邊相陪的王府長史其實一路都在觀察于他,看到這個清雋秀美的少年鎮(zhèn)定(霧)的模樣,蔣智心中有了計較,遂悄悄移開了視線,并沒有讓簡太醫(yī)和眼前的少年察覺。 船夫十分熟練,把一艘小扁舟駕得分毫不搖晃,他們很快抵達湖心,在侍衛(wèi)的幫助下登了大船。 雖然整艘船看著氣派,但其實內(nèi)里裝飾并不奢華,相反,擺設(shè)極少,顯得有些空曠和肅穆。 仿佛這里的主人是個極其穩(wěn)重低調(diào)的人,并不熱衷于享受。 走過甲板,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船坊的正面,王府長史蔣大人示意簡太醫(yī)稍等,就先行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有身穿輕甲的侍衛(wèi)出來,要帶他們進去。 簡曉年終于明白,自己登船之后為何感到有一絲古怪——從湖岸開始,他們就再沒有見過宮侍,舉目所見全是帶刀侍衛(wèi)! 他甚至懷疑,整艘船上恐怕一個侍女或侍從都沒有。 果然,往里走的時候,兩側(cè)站立地都是身長挺拔、表情肅穆的兵士,證明了簡曉年的猜測,直到走進煜親王所在的屋子,都是如此。 簡曉年和祖父一起向攝政王行禮,他不敢抬頭,只感覺到一股極可怕的威壓,落在他的頭頂和身上,就好像被兇猛的野獸盯上了一樣,身體止不住微顫。 他這才意識到,祖父所說的“可怕”,到底是種什么感覺。 曾經(jīng)在一個沒有階級觀念的地方長大,簡曉年來到九州之后又一直被祖父保護得很好,哪怕是義診時,面對的也是貧苦的百姓,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冀州的皇族。 來之前,他以為自己不會因為皇權(quán)而感到恐懼,但他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連對方的面貌都沒看清楚的情況下,單純地害怕這個人! 這時候,簡曉年情不自禁生出一絲后悔——后悔自己要不自量力來到這里,同時也害怕待會無法順利完成這次治療,害了祖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