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字不能完好地傳過來，都是缺一塊少一塊的。

    君橫將它們拼在一起，理解了一下：“畫？”

    “我知道是畫，然后呢？”君橫摸著嘴唇，跟身邊人商量道：“要不……我們燒了它試試？”

    凱恩想也不想就拒絕：“你想做什么？這絕對不可以！”

    君橫按住那幅畫道：“這不是現(xiàn)實！燒了它也不會對現(xiàn)實有什么影響啊。我倆現(xiàn)在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這幅畫?！?/br>
    凱恩：“可如果真的是它將我們帶進來的，你有把握燒了它之后，我們是能出去，而不是永遠被困在這里嗎？”

    “人生需要適當?shù)拿半U。反正我們什么都不做，也會被永遠困在這里?！本龣M說，“我尊敬的國王陛下，我們的rou身還在外面，時間一久，尸體都要硬了。”

    凱恩有些猶豫，還是不大樂意。

    兩人眼神交戰(zhàn)，同時在手下爭搶。

    這時一道溫柔的聲音插了進來，她帶著笑意喊道：“凱恩。”

    兩人迅猛扭頭看去。

    出聲的是維塔斯夫人，她穿著藍色的長裙，就站在宴會大廳的中間。然而她喊的并不是這位真正的凱恩，而是她牽在手里的，只有六七歲的小凱恩。

    維塔斯夫人半蹲下身，對著他笑道：“快謝謝歐文叔叔。”

    凱恩靦腆地半躲到維塔斯夫人身后，輕聲學道：“謝謝叔叔?！?/br>
    稍年輕版的歐文低頭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用謝，我的殿下?！?/br>
    君橫：“臥靠？”

    凱恩面上閃過一絲困惑：“為什么？”

    “這是維塔斯夫人？她以前是這樣的嗎？我的天吶！更年期真可怕！”君橫眨了眨眼睛，又說：“這是以前的你嗎？沒想到你小時候這么內(nèi)向。”

    前方維塔斯已經(jīng)牽著小凱恩走出大門了。

    凱恩二話不說，噌地站了起來，也跟上去。君橫獨自抱著那幅畫，那匆匆跟上。她腳步趔趄，被畫擋住了看不清路，只能喊道：“兄弟你等等我！”

    凱恩的心口像有什么東西要呼嘯而出，他壓制不住，也不想壓制。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

    他沖出了宴會大廳的大門。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變成蒙蒙初亮。太陽還未從地平線上升起，天際線一片灰色。淡淡的和風從遠處吹來，和在里面的還有陣陣清脆的笑聲。

    看著不遠處花田上坐著的一大一小，凱恩眼底泛起酸澀，甚至有些不敢靠近。

    就在他的前面，維塔斯將小凱恩抱在懷里。她的長發(fā)披散下來，眉目中滿是溫柔。一本圖畫書擺在他們面前，她緩緩地讀著。

    語調(diào)微微上揚，像唱歌一樣好聽。

    小凱恩緊緊抓著她的手，抬頭默默地看著她。

    維塔斯抬手摸著小凱恩的頭頂，說道：“你要學會像勇士一樣。即便是一個人，也不要害怕。好好長大，自己照顧自己。不要難過，也不用傷心。等你長大了，沒有困難能打倒你。”

    “幫助別人，做一位優(yōu)秀的國王。不要相信別人的夸夸其談，用自己的眼睛去看?！?/br>
    “你要微笑地面對這個世界，別讓別人看見你的眼淚。”

    “我愛你?！?/br>
    “我永遠愛你。”

    “像永不倒塌的山峰，像永不干涸的湖水，像永遠懸掛的星星。像永不退色的畫。”

    “我愛你我親愛的孩子。”

    她說著直接流下淚來，順著她的臉頰滴進小凱恩的頭發(fā)。

    君橫從畫后面探出一個頭，看著凱恩失神悲慟的表情，低語道：“這情緒不對吧？”

    活像生離死別呢?？赡銈兡缸硬皇翘焯煲娒鎲幔?/br>
    君橫兩只手抱著畫不能動，用腳輕輕踢了下他：“別哭凱恩陛下，不要被這里迷惑了。這肯定不是真的吧？”

    身后又是一陣腳步聲。

    凱恩跟君橫轉了個身，發(fā)現(xiàn)走來的……還是小凱恩和維塔斯夫人！

    君橫瞠目結舌。緩慢地扭過頭確認。

    沒錯?；ㄌ锷系木S塔斯還在，走廊上的維塔斯組合也是切實存在的。只是他們互相看不見對方。

    這次的小凱恩手里拿著一個花環(huán)，忐忑而希冀地將它遞到維塔斯夫人的面前。

    “不要再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維塔斯夫人全然沒有剛才的溫柔，她看著凱恩像看一個陌生人，甚至還帶著一絲厭惡：“離我遠一點，別拿著那些討厭的花來靠近我?！?/br>
    小凱恩深吸兩口氣，跟上去鼓起勇氣道：“我想要送給你。請問你喜歡什么花？”

    維塔斯夫人不做停留，語氣冰冷，無情道：“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不要靠近我?！?/br>
    小凱恩停在了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泫然欲泣，又揪著五官硬生生憋住，兩手緊緊握住花環(huán)，將上面的花瓣捏變了形。

    他抿著唇將花環(huán)戴到自己的頭上，轉身木然地走回去。

    君橫覺得心疼，嘆了口氣，問道：“又一個維塔斯夫人？又一個你？這是什么？哪個是真實的你？”

    凱恩喃喃道：“兩個都是真實的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