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傍晚,好些人家中午在寧國公府用膳下午才過來,晚膳后,看完戲放鞭炮,太后以為如何?” “不如何,哀家難得出宮,晚了不太好,待會就讓姑娘們演戲?!碧蟠嗽挊O為強勢,夏姜芙抬頭瞄了眼她,看看天色,點頭應(yīng)承下來,大喜之日,她懶得和太后爭執(zhí),至于其他夫人們想看戲,大不了明天在云生院再開一場。 晌午過后,所有人都去閣樓看戲了,心湖院顯得靜悄悄的,掀了蓋頭飲了酒,顧越皎還得去閣樓陪客,匆匆?guī)缀踉捑妥吡?,到門口時遇著秋翠,“大少爺,夫人說閣樓有她和侯爺,您陪大少夫人說說話,不用過去?!?/br> 顧越皎面色微紅,回眸看了眼大紅色窗戶,慢悠悠退了回去。 他和寧婉靜接觸不多,坐在桌前,不知說什么,見她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指著頭飾道,“要不要先換下來?” 寧婉靜略有猶豫,顧越皎看出她的意思,上前執(zhí)起她的手,寧婉靜顫了顫,臉色緋紅,對著鏡子,慢慢取鳳釵步搖,顧越皎伸手幫她,動作熟練,沒有勾著寧婉靜一根頭發(fā),寧婉靜不由得好奇,“你以前是不是做過?” “娘整天坐在梳妝臺前折騰許久,以前好奇幫忙戴過?!鳖櫾金▌幼髡J(rèn)真,取下步搖,吩咐外邊丫鬟打水讓寧婉靜洗漱,“你昨晚睡沒睡?” 寧婉靜心頭不解,看著鏡子里那張俊俏的臉,誠實道,“躺了會兒但睡不著?!?/br> 要嫁人了,她心頭忐忑不定,加之母親和她說的話,心思起起伏伏哪兒睡得著,天不亮就要起來洗漱梳妝,更沒功夫睡覺了,其實不只昨晚,她好幾晚都睡不著,心頭害怕又有些憧憬。 “那待會你睡一覺?!鳖櫾金曇魤旱煤艿?,氣息拂在寧婉靜發(fā)間,有些癢。 “不合規(guī)矩吧。”寧婉靜說道。 “咱家沒什么規(guī)矩,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對自己好就行。”顧泊遠(yuǎn)終于將頭套都摘下來了,見嬤嬤端著水盆進(jìn)屋,他退回桌邊坐下,看著寧婉靜洗漱,寧婉靜和她娘有些相似,拂水洗臉動作慢吞吞的,盆邊掛著三條巾子,一條擦手,一條洗臉,一條擦臉,據(jù)說他爹以前還為此發(fā)過火,那會顧泊遠(yuǎn)還沒娶夏姜芙,在賑災(zāi)的路上,夏姜芙在河邊洗臉,動作慢條斯理,顧泊遠(yuǎn)急著趕路要將夏姜芙丟在路邊,但先皇說什么不肯,硬要所有人等著,夏姜芙硬是拖延了半個時辰,當(dāng)晚露宿荒野,惹得許多人抱怨,第二天啟程經(jīng)過前邊客棧聽說夜里土匪搶劫,殺了許多人。 夏姜芙說她帶大家躲過一劫,顧泊遠(yuǎn)直接甩手走人。 說起陳年舊事,他娘的原話是,“千萬別嫌棄女子動作慢,女子動作要是快,就用不著十月懷胎生孩子了,一天一個不就很好?” 寧婉靜被顧越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嬤嬤招手叫門口的丫鬟端著水盆出去,站在一側(cè),紋絲不動。 顧越皎低聲道,“你睡吧,下午不會有人來了?!?/br> “不用?!睂幫耢o瞄了眼嬤嬤,她想和顧越皎說會話,外邊關(guān)于侯府的傳言太多了,顧越皎為人如何她知之甚少,夫妻本一體,多多了解有利于以后相處,她頓了頓,喚嬤嬤,“鄭嬤嬤,你讓丫鬟將我裝衣服的箱子抬進(jìn)來吧。” 嬤嬤抬了抬眉,視線落在寧婉靜素凈的臉上,想說青天白日顧越皎混在屋里不合規(guī)矩,依著京城風(fēng)俗,新郎官要在前邊待客,天黑時才回屋洞房,顧越皎坐在這,萬一做了什么丟臉的事兒,外人只會怪寧婉靜媚惑人,落下不好的名聲。 但當(dāng)著顧越皎的面,她不能不給寧婉靜面子,福了福身,畢恭畢敬退了出去。 寧婉靜心頭自在了些,起身坐在顧越皎對面,為他倒茶,“聽說傳奇云生的姑娘們演技一流,很受夫人小姐們歡迎?!?/br> 二人親事定下,除了老夫人壽辰,她幾乎沒出過國公府,繡嫁衣,學(xué)主持中饋,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兒,老夫人壽辰她看過兩場,確實與眾不同。 “嗯,聽娘說,好些夫人們下帖子過府演戲,前邊娘應(yīng)承下來,后邊的拒絕了?!毕慕揭獙⒃粕翰贾贸蓱驁@子,夫人小姐們可以去云生院觀看,給得起銀錢就成,“姑娘們身份敏感,去府邸有諸多不便,娘總不能常常盯梢,就在云生院也好?!?/br> 之前姑娘們?nèi)ツ掣希腥私杈蒲b瘋諷刺戲臺子上的姑娘和某大人關(guān)系不清不楚,暗指夏姜芙栽培姑娘們是圈錢以及抓住大人們嫖.娼的把柄,那件事鬧得不太愉快,夏姜芙當(dāng)即改了主意,在云生院演戲,不管誰看戲都去云生院,出了事,會有云生院的人負(fù)責(zé)處置。 “夫人才智過人,母親看了幾場戲也開始挑人演戲了,只是丫鬟們語氣硬邦邦的,說話細(xì)聲細(xì)氣聽不清楚,母親便歇了心思?!毕慕綆鹆斯蔁岢?,大戶人家都自己挑丫鬟演戲說書,但效果甚微,丫鬟們唯唯諾諾,說書跟背書似的,語氣平平,沒有波瀾起伏,全然沒有云生院的姑娘們生動。 顧越皎端起遞過來的茶杯,抿了小口,“岳母要是喜歡,可以讓姑娘們?nèi)?,自家人,沒那么多規(guī)矩?!?/br> 寧婉靜小臉一紅,“那下次回府我和母親說?!?/br> 兩人聊了許多,寧婉靜瞌睡全無,顧越皎為人沒有想象中的死板,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兒,逗得寧婉靜開懷大笑,窗外微風(fēng)輕輕吹過,無聲無息。 與心湖院的溫馨和諧不同,閣樓忽然鬧了起來,隨著一聲尖銳的驚呼,沉浸在姑娘們表演的夫人小姐們身軀俱是一震,禁衛(wèi)軍迅速將皇上他們的桌子圍了起來,大喊抓刺客,一時間,兵器嚯嚯嚯的聲音蓋住了姑娘們賣力的演出聲。 夏姜芙:“......” 眾人循聲望去,只看見穿著薔薇花色的姑娘捂臉跑了出去,交頭接耳一問才知道是塞婉公主。 夏姜芙起身,讓大家繼續(xù)看戲,派秋翠去瞧瞧發(fā)生了什么事,太后斜著眼,前邊是她在云生院看過的,比起看過的戲,她更想知道塞婉發(fā)生了什么,和夏姜芙道,“塞婉公主是南蠻公主,作為友國,禮數(shù)上不能怠慢了,來人,將塞婉公主領(lǐng)過來,哀家親自問問發(fā)生了何事?!?/br> 太后關(guān)心塞婉乃彰顯皇家友好寬厚,向安寧國周圍的小部落表達(dá)安寧國皇家的態(tài)度,夏姜芙?jīng)]阻止,坐在位置上,繼續(xù)看戲。 倒是皇上眼眸動了動,“母后,塞婉公主的事兒兒臣交由禮部,您還是別......” “禮部做事循規(guī)蹈矩,塞婉千里迢迢來京水土不服,又在蜀州遭遇土匪,為了表示關(guān)心,哀家也該問問?!碧髨猿郑砗蟮膶m人擺了擺手,慶公公渾身一顫,將頭埋得低低的,生怕太后不小心點了他的名字。 皇上暗暗倪了慶公公眼,叫太后身邊的嬤嬤去領(lǐng)塞婉,他拉著凳子,朝旁邊挪了挪,微微閉著眼,塞婉公主的那張黑臉?biāo)且娮R過的,希望太后承受得住。 禁衛(wèi)軍收了兵器,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還未站好,只看一張黑白皸裂臉驟然浮現(xiàn),禁衛(wèi)軍嚇得跳了起來,“鬼啊。” 聲音粗噶悲壯凄切,戲臺子上的姑娘們皆了下來,所有客人不約而同轉(zhuǎn)身,回眸。 然后,驚心動魄的畫面出現(xiàn)了,一張慘白恐怖的臉漂浮在空中,皮膚裂開,露出黑黝黝的骨rou,陰森,恐怖,所有人驚慌失措從椅子上跳起,四處亂竄,嘴里驚呼著有鬼,你擠我我擠你,好些人被絆倒在地,許久爬不起來,膽小些的小姐徑直暈厥過去,場面一片混亂。 塞婉:“......” 她搓了搓臉上的面粉,露出一大片肌膚,脆聲道,“別驚慌,我是塞婉公主,沒有惡意?!?/br> 驚叫聲持續(xù)響起,“鬼啊,有鬼啊?!?/br> 梁沖是當(dāng)事人,他急忙跑向塞婉,扯著嗓門道,“我作證,真的是塞婉公主?!?/br> 人群安靜了,地上的人戰(zhàn)戰(zhàn)巍巍爬起來坐好,目光直直平視著戲臺子,不敢再轉(zhuǎn)過身來。 太后:“......” “罷了,禮部清閑太久了,塞婉公主的事兒就交給他們負(fù)責(zé)吧,哀家年紀(jì)大了,不宜cao勞?!?/br> 夏姜芙:“......” ☆、062 見狀, 夏姜芙站了起來,走向門口無所適從的塞婉。 客人們受了驚擾, 驚慌失措方寸大亂, 落座后自顧整理儀容,眼神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戲臺子, 仿佛之前發(fā)生的事兒只是錯覺, 塞婉眨了眨眼,安安靜靜的站著原地, 除了有兩位小姐被扶著出去,氣氛融融, 沒有半分凝滯。 她眼角微紅, 忍不住揚手搓臉上的面粉, 面粉一小條一小條脫落,雪白的肌膚褪為黢黑的顏色,她使勁揉了揉, 問旁邊的梁沖,“是不是很難看?” 臉上皺巴巴的, 黑白參差不齊,梁沖如實點了點頭,“非常丑?!?/br> 顧越澤派人送信讓他借幾千兩銀子給塞婉應(yīng)急, 昨個兒陪塞婉逛街,她問有沒有什么法子變白,京城人推崇以白為美,她進(jìn)京后倒成最丑的人了, 梁沖隨口讓她在臉上刷層面粉,沒料到塞婉膽兒大,真往臉上抹面粉,刷得雪白雪白的,跟白無常似的,他嘆了口氣,說起來,是他造的孽。 好端端的給什么鬼主意,現(xiàn)在好了,把人都嚇暈了。 塞婉低下頭,揉著手帕,淚疙瘩一滴一滴滾落,滴在手背上,雪白雪白的,她趕緊拭去,臉像火燒似的燙。 梁沖皺眉,“公主,你可別哭了,待會沒準(zhǔn)更嚇人?!?/br> 語聲一落,就見塞婉仰頭望著房梁,眼眶蓄滿了淚,瑩瑩水潤,楚楚可憐,看得梁沖沒了言語。 “公主?!毕慕阶呱锨?,被她黑黑白白的臉驚訝了瞬,招手吩咐丫鬟打水,嘆息道,“我領(lǐng)你去廂房洗漱番吧。” 梁沖感激的朝夏姜芙拱手作揖,抬腿就跑位子上去了。 昨晚他父親就耳提面命警告不得和塞婉往來,否則回府家法伺候,他為塞婉做到這個份上,仁至義盡了,只求塞婉千萬別說是他出的主意,否則他會死的。 “侯夫人。”塞婉公主看看圓桌前坐著的夫人小姐們,鼻子泛酸,解釋道,“我沒想嚇人?!?/br> “我明白,走吧,洗了臉好好梳洗番。”她還納悶塞婉公主怎么和傳聞中不一樣,以為小六他們故意夸大言辭,沒想到塞婉的臉暗藏玄機,她微微垂眸,眼神落在塞婉被塞婉揉成一團的絹子上,一般來說,臉是人身上最黑的地方,塞婉臉下了功夫,但露出的手卻得黑得過分,稍微細(xì)心點的人就會發(fā)現(xiàn)端倪。 “走吧?!?/br> 夏姜芙指著外邊,邀塞婉先走,塞婉受寵若驚的退到邊上,忐忑道,“您先走。” 顧越流沒說錯,夏姜芙確實是京里邊最好看的人,穿著靛藍(lán)色褙子,膚若凝脂,溫婉柔順,渾身上下透著股舒服勁兒,她羞愧的低下頭,將頭埋得低低的,怕嚇著夏姜芙。 她耷拉著背,神色謙卑,夏姜芙心頭莫名一軟,拉起她的手,并肩走了出去。 來者是客,總要讓塞婉高高興興的,夏姜芙主動找話聊,“來京城習(xí)慣不?南北飲食差異大,還覺得安寧食物難吃嗎?” 塞婉搖了搖頭,緊緊握著夏姜芙的手,溫暖又細(xì)膩,她聲音有些許沙啞,“安寧國食物精致,味道鮮美獨特,以前是塞婉孤陋寡聞的偏見而已,侯夫人,您會不會也認(rèn)為塞婉丑?” “聽說你是南蠻最好看的女子,我覺得南蠻百姓沒有說謊?!毕慕酱浇菕熘?,牽著塞婉進(jìn)了間屋子,她的丫鬟立即上前伺候她洗漱。 干的面粉搓搓就掉了,打濕了水貼在皮膚上就有些難洗,換了整整三盆水才將臉上的面粉洗干凈,塞婉臉被搓得火辣辣的疼,期間她時不時注意著夏姜芙的神色,夏姜芙坐在窗戶邊,極為有耐心地等著,她接過干巾子擦臉,真摯道,“侯夫人,您是位好母親?!?/br> 像她母后就沒這般好耐性,絕不會干坐著等她的。 “外邊人都說我縱子無度,慈母多敗兒。”夏姜芙語氣平靜,問塞婉,“要不要擦點粉,描個眉?” 面粉洗凈,露出塞婉原本的皮膚,黑如煤炭有些夸張了,不過天麻麻黑的時候,估計真看不見她是真的,夏姜芙記憶里,最黑的是巷子里住著的殺豬匠,起早貪黑干活,臉又黑又糙,妻子嫌棄他丑跟過路的商人跑了,嫁進(jìn)長寧侯府二十多年,她早已不記得殺豬匠的模樣了,但塞婉的出現(xiàn),讓她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殺豬匠的面孔來。 塞婉聽她說話輕聲細(xì)語的,臉愈發(fā)紅了,“不用了,我是出了名的黑,胭脂水粉沒用,侯夫人,今天多謝謝您,塞婉感激不盡?!?/br>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你還想看戲嗎,不想的話,我陪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br> 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塞婉是聽過的,頭回見演戲,她心頭好奇,又怕嚇著里邊的客人,“我過去會不會嚇著人?” “不會了?!狈讲抛羁植赖哪佣家娺^了,眼下這張臉?biāo)悴坏檬裁础?/br> 夏姜芙還要去看嚇暈的小姐,讓丫鬟領(lǐng)著塞婉去閣樓,她則轉(zhuǎn)去了旁邊偏廳,暈過去的小姐醒來了,一副驚魂甫定的模樣,夏姜芙解釋了番,得知是塞婉臉上的面粉脫落露出黢黑的肌膚她們才松了口氣,青天白日,以為自己撞鬼了呢。 這個小插曲引起了些轟動,不過很快被戲臺子上的戲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倒是沒人議論塞婉如何如何黑,但夫人們坐姿儀態(tài)萬方,目不斜視,一下午,除了端茶喝水,頭都沒扭一下,就怕再被嚇出個好歹來。 日落西山,早早的侯府各條走廊甬道便亮起了燈籠,戲結(jié)束時,許多人顯得意猶未盡,花木蘭被授予朝廷第一女將,榮歸故里,父老鄉(xiāng)親們跋山涉水迎接,感人至極,最末時太后皆忍不住落了兩滴淚,和旁邊的皇后道,“這結(jié)局,好啊?!?/br> 你為朝廷做了什么,朝廷記得,你為百姓做了什么,百姓記得,這出戲,就該讓文武百官們好好瞧瞧,整天逮著雞毛蒜皮的事吵來吵去有何意義? 多少時日了,還揪著她開賭局說事。 皇后認(rèn)同,“皆大歡喜,大喜之日就該看這種戲,母后要是喜歡,臣妾與侯夫人說......” 太后搖了搖頭,慢悠悠站起身來,皇后急忙攙扶著她朝外邊走。 華燈初上,下人們開始傳膳,太后坐了一下午,準(zhǔn)備回宮用晚膳,顧泊遠(yuǎn)送三人離開,明月半墻,大紅燈籠掛了一路,皇上和顧泊遠(yuǎn)說起一件事來,云生院的姑娘有此造化既是夏姜芙管束得好也是朝廷肯給她們改過自新的機會,顧泊遠(yuǎn)心思浮動,道,“是皇上英明神武,內(nèi)子不敢居功,而且微臣想過,雖說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yè),但規(guī)矩不能廢,姑娘們有了安身立命的場所已乃皇上仁慈,掙得的錢,理應(yīng)沖入國庫,救濟天下更多的人?!?/br> 皇上步伐微頓,沉吟道,“侯夫人會愿意?” 當(dāng)然不會,顧泊遠(yuǎn)道,“身為誥命夫人,是她應(yīng)該的?!?/br> 皇上展顏一笑,“朕想安寧國的百姓會記著侯夫人的好,好了,宴席開始了,愛卿不必相送,顧侍郎大婚,朕特許他休沐十日,十日后再去衙門。” “微臣替犬子謝過皇上?!?/br> 太后不動聲色聽著,唇角微微上揚,真想看看夏姜芙知道自己嘔心瀝血掙的錢入了皇家口袋的模樣,她想了想,沒有招人找夏姜芙,萬一夏姜芙厚顏無恥鬧一通,損的還是皇家臉面,再看皇上,她心底早先埋下的不快沒了,母子連心,皇上多多少少還是向著她多些。 宴席上,夫人小姐們回過神,嘀嘀咕咕議論起塞婉來,閣樓燈火通明,她們算找著黑公主了,估計受夏姜芙所托,塞婉和秦臻臻坐一起,秦臻臻穿了身艷麗的長裙,百合髻上插著鑲嵌玉石的簪花,明麗動人,而她身側(cè)的塞婉被襯得黯淡無光,真真是鮮明的對比。 如此模樣還想嫁人,除非將整個南蠻國陪嫁還差不多。 陸柯聽著夫人們小姐們指指點點的聲音,心頭不是滋味,目光順著燈照下最黑的臉望去,眼神暗了暗。郭小姐身材臃腫肥厚,性子粗鄙絕非良配,他以為攀上塞婉就有一線希望,至少在沒見到塞婉前,他心里是抱著幻想的,個子矮些無所謂,小鳥依人;皮膚黑些沒什么,身材過得去。 然而,塞婉和他想的太不一樣了,黑得有些過分了。 塞婉感覺有道目光緊緊注視著自己,不由得轉(zhuǎn)身望了過去,視線和對方交錯,便看對方瞬間低下了頭,她輕輕笑了笑,扭轉(zhuǎn)視線,便被不遠(yuǎn)處圓桌上的男子吸引了去,顧越武一身紫紅色對襟長袍,玉冠束發(fā),面色白里透紅,身邊的人說了句什么,咧著嘴笑得十分開懷,她四下張望眼,怕被人窺探了心事,小心翼翼的瞄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