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話沒說完,額頭吃了顧越澤一記,顧越澤嚴肅道,“不得對公主品頭論足,南蠻人都黑,你說公主黑,沒準她是南蠻最白的人呢?標準不同,不得以偏概全。” 顧越流吃痛,小聲道,“南蠻使者我是見過的,可沒公主黑,她的丫鬟侍從也沒她黑,反正,她是真的黑,你們見著她的臉都知道了?!?/br> 顧越澤微微一滯,“我要照顧你們,沒心思應(yīng)付其他,公主的黑,你自己觀賞吧?!?/br> 顧越流咧嘴笑,“你還教訓(xùn)我,你敢說你不嫌棄公主長得黑?” 要遇著稀奇古怪的,顧越澤跑得比誰都快,難得丁點不好奇公主的長相,擺明了不想被公主黑到。 “再說你自己敷吧?!鳖櫾胶帨y測道。 顧越流頓時老實了,轉(zhuǎn)著眼珠子,目光落到膚若凝脂的顧越武臉上,喟嘆道,“五哥是咱兄弟里最白的一個了,他要能分些給塞婉公主,塞婉公主估計會感激一輩子?!?/br> 塞婉公主是他見過的最黑的人,而顧越武是他見過的最白的男子,他問過夏姜芙原因,夏姜芙說顧越武在她肚子里待得最久,所以最白,而且常常敷臉,不到處亂跑,比他們幾兄弟白很多。 顧越武抬起頭,彎唇微微一笑,“我的白是娘給的,塞婉公主想白,只有換娘了?!?/br> 四人口中的塞婉公主正追在他們隊伍的后邊,文琴中毒,她請隨行的太醫(yī)瞧過,脈象無異,估計要到發(fā)作的時候才有癥狀,至于瓶子上的毒,他醫(yī)術(shù)不精,分辨不出是哪種毒,安寧國幾千年的歷史,古人著有《齊名要術(shù)》《千金方》《黃帝內(nèi)經(jīng)》《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醫(yī)術(shù)精湛,豈是他能比擬的?別說他看不出是什么毒,連毒在瓶子上哪兒他都分辨不出來,此毒無色無味無形,難琢磨啊。 文琴中了這種毒,除非有下毒之人的解藥,否則回天乏術(shù),只有等死了。 文琴懨懨的坐在馬車里,望著兩道倒退的風(fēng)景,鼻尖泛紅,人之將死,萬物皆為景,以前,她哪兒會注意外邊風(fēng)景,快死了,再不多看幾眼就什么都看不了了。 “文琴你別擔(dān)心,侯府下人肯定有解藥,我會為你尋來的。”說來,要不是她自尊心作祟也不會讓文琴偷東西,不偷的話就不會中毒,是她害了文琴。 “公主,奴婢能為您死是奴婢的榮幸,顧少爺狗眼看人低,您別低聲下氣求她,奴婢死了不打緊,就希望您將奴婢火化后帶回南蠻,奴婢不想孤零零待在安寧國成孤魂野鬼,若是有可能,將奴婢的骨灰埋在公主府,讓奴婢生生世世陪著您?!惫烙嬁焖懒耍X子特別清晰,塞婉是南蠻唯一的公主,以后是要出宮立府的,埋在公主府,就能永遠陪著公主了。 塞婉鼻尖泛紅,抓著文琴,哽咽道,“文琴,你信本宮,本宮不會讓人死的?!?/br> 駛?cè)胧裰?,兩道連綿的群山陡峭險峻起來,道路彎彎曲曲盤旋峻山而過,探頭往下瞧,萬丈深淵不見底,顧越流害怕,要顧越白把窗簾拉上,“向春,你慢些,趕穩(wěn)了,要掉下去,尸體都找不到?!?/br> 其他馬車里的少爺們俱探頭瞄了眼,隨后膽戰(zhàn)心驚縮回了身子,兀自佯裝鎮(zhèn)定,閉目假寐,再也不敢吆喝李良和魏忠停下游玩。 甚至李良和魏忠主動問他們用不用停下吃了午飯休息片刻再走他們都沒點頭,梁沖態(tài)度尤為堅決:趕路,往死里趕路,千萬別停,他們有精神得很,什么時候到蜀州城了再停下歇息。 李良不干了,日夜兼程趕路,少爺們沒事,他身子骨可吃不消,太陽落山,官道陡然昏暗不少,他命隊伍在山腳的客棧前停下,休息一宿,明日繼續(xù)趕路。 蜀州地勢險峻,朝廷修建的驛站少了許多,驛站與驛站見離得又遠,說起來,入蜀州境內(nèi)后,他們只途徑一處驛站,那會還是上午,他沒讓隊伍停留,這會兒卻是不成了,山路崎嶇,官道要繞過這個山頂,連夜趕路,只怕會出事。 客棧是一座農(nóng)家小院,籬笆柵欄中間有道破敗的門,梁沖下馬車,抬頭望了眼聳入云端的山,不禁打了個哆嗦,他下定決心,下回再遇著這種事,就是升他當侯爺他都不來了,太恐怖了,隨時把命搭著玩啊。 客棧總共只有八間屋子,且不分上房下房,并一排的茅草屋,二樓有閣樓,但不住人。 顧越澤主動提出他們四兄弟住一間,這可高興了李良和魏忠,就八間屋子,顧越澤如果硬要四間,他們也不敢攔著,畢竟夏姜芙威脅他們的事兒就在不久前呢,顧越澤回京要說他們不給住屋子,夏姜芙還不得扒了他們層皮? 顧越澤自己提出來,再好不過。 陸宇郭少安還有李冠一間,李良皺了皺眉,見梁沖一間屋一間屋的躥,說道,“四人一間屋子,先將就一宿,梁少爺和你們一間?!?/br> 房間不多,很快就全部分完了,至于沒分到房間的官兵侍從,在馬車里將就過一宿。 山里涼,趕路的時候不覺得,坐下后就渾身發(fā)抖了。 夏姜芙備了四季衣衫,顧越澤他們倒不怕,可其他少爺們不同了,府里人想著入夏了,又給他們帶了足夠多的錢財,并沒有備冬天衣衫,幾位少爺冷得瑟瑟發(fā)抖,寒風(fēng)呼嘯,好些人承受不住,坐在大堂里抖著腿。 客棧老板是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家老小住在這,未接納過這么多人,忙得團團轉(zhuǎn),連八十高齡的老母都出來幫忙了。 顧越澤讓歡喜在院子里升鍋和爐子,不勞煩客棧的人準備吃食。 聽說有雞湯,梁沖諂媚得跑到顧越澤身邊,“越澤哥,我晚上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吃,我祖母要我好好跟著你們,以后就多靠你們關(guān)照了。” 京城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以前他祖母耳提面命要遠著長寧侯府的人,說會把他帶壞,這次不知怎么回事,要他好好和顧越澤他們打好關(guān)系,顧越澤賭技好,此事正合他心意,自然要百般討好了。 ☆、媽寶050 顧越澤披著大氅, 不緊不慢的巡視著屋舍,前后兩座小院, 后院圍著竹籬笆, 一條光滑狹窄的小徑通向外邊,小院后有塊空地, 栽種著翠綠的蔬菜, 顧越澤推開竹門走出去,四四方方的菜畦, 整潔干凈,梁沖縮著身子跟在身上, 言語間百般討好, 舉目望去, 面前有片竹林,竹林盡頭是成片的樹木,蔥蔥郁郁, 蔓延至云霧繚繞的山上。 梁沖仰望得脖子疼疼,冷風(fēng)呼呼往脖子里灌, 他裹緊了領(lǐng)子,好奇道,“越澤哥, 您看什么呢?” 夜色將至,樹木隨風(fēng)嘩嘩作響,起起伏伏,昏昏沉沉, 莫名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高山險峻,藥材價值連城,你說這山有沒有?”顧越澤目光沉沉望著高聳入云的山,隨口一問。 梁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搓手道,“有,當然有了,蜀州離京路途遙遠,運往京城的藥材稀缺名貴,有時花錢都買不到。”他祖母有回生病,缺一味藥引子,京城各大藥鋪都沒有賣,還是他父親派人來蜀州找來一個多月才找到的。 從那后,他父親便喜歡收集藥材,還開了間藥鋪,專賣蜀地藥材。 顧越澤抿唇一笑,隨即吩咐人拿件大氅給梁沖,梁沖不知自己哪句話得了顧越澤歡心,感激涕零道,“越澤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梁沖莫吃難忘,你等著,回京后我定上門好好感謝?!?/br> 顧越澤盯著竹林凝視許久,在梁沖以為自己要凍僵的時候,顧越澤抬腳往回走,對他說道,“用不著等回京,明天就有機會?!?/br> 他聽得一頭霧水,抬頭間小廝抱著大氅出來,他擤了擤鼻涕,樂呵呵的跑過去接手穿上,他比顧越澤小些月份,個子差不多,顧越澤的大氅,他披著剛剛好,身子暖和些了,跑到秦落陸宇李冠跟前一通炫耀,氣得李冠臉紅脖子粗罵了句馬屁精。 梁沖怒上心頭,撲過去就揍了李冠拳,他是順昌侯府的少爺,將來的侯爺,哪兒能讓李冠這個毛頭小子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李冠被揍得嗷嗷直叫,陸宇破天荒沒維護他,沒了陸宇,李冠就焉了,只得讓梁沖揍一頓出氣。 鬧了這出,梁沖自然不和他們擠一間屋睡了,至于其他人,梁沖不屑與他們?yōu)槲?,就把目光瞄準了李良和魏忠,鬧死鬧活要和他們睡一起。 天黑得早,吃過晚飯就各自回屋睡了,客棧老板說生意不好做,屋子少不說,棉被不夠,少爺們?yōu)榱藫尡蛔佑拄[了通,打著打著忽然就安靜了,風(fēng)呼呼拍著紙糊的窗戶,房梁上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農(nóng)家客棧就這點不好,老鼠多,天黑就出來溜達尋食,鬧鼠患時,老鼠還咬死過人。 思及此,少爺們安生了,你抱著我取暖,我抱著你取暖,不敢再鬧出動靜來。 顧越澤靠在床頭,時不時為顧越白他們整理被子,四人睡一塊,先是冷,慢慢就熱了,顧越流睡中間,熱了踢被子,醒著是二世祖,睡著了是磨人精,沒有老實過。 夜色寂靜,能清晰聽到隔壁屋的呼吸聲,顧越澤不知坐了多久,待外邊傳來小聲交談聲,他不著痕跡勾了勾唇,扯過被子,慢慢躺了下去。 說話的正是李良和魏忠,客棧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他們怕有土匪來,不敢睡,坐在桌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 風(fēng)呼呼刮著,院門吱呀吱呀作響,李良和魏忠坐在窗戶邊,睜眼到了天亮。 稀薄的光穿透云霧,淡淡灑落層灰白,少爺們推開門起床,卻被迎面而來的風(fēng)吹得退了回去,冷,太冷了。 少爺們賴床,李良費了好些功夫才把人叫起來,客棧老板煮了一鍋熱乎乎的青菜粥,蒸了三屜饅頭,被他們吃得干干凈凈,客棧不是驛站,吃飯住宿要花錢,李良和魏忠是頭子,自然而然他們給錢。 客棧沒接待過這么客人,老板垂著嘴角,撥弄許久的算盤算不清賬,李良怕耽擱下去誤了時辰,給了兩錠銀子了事。 馬車順順利利離開客棧,李良心頭松了口氣,荒郊野嶺,真遇著土匪,除了硬碰硬別無他法,好在運氣好沒出亂子,李良和魏忠一人領(lǐng)頭,一人在后押運貨物,浩浩蕩蕩沿著官道上山。 一刻鐘后,客棧后院竄出個人影,速度敏捷的朝竹林跑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官道崎嶇狹隘,只容兩輛馬車同時并排通過,未免遇著有馬車下山,他們一輛輛馬車前后鋪開,云霧籠罩,山林風(fēng)景如畫,極為壯觀,差不多半山腰時,顧越澤忽然叫住李良,他要帶人走路上山,不和隊伍一起了,李良為難,徒步上山起碼要走半天,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出了事他擔(dān)不起責(zé)。 “李大人,翻閱過這座山頭,再走兩個時辰就是蜀州城,我們晚上在城外驛站匯合?!鄙仙诫y下山易,依著眼下的速度,隊伍天黑前能到達蜀州城外,不出意外的話。“馬車上押運了大批貨物,李大人和魏打人切莫大意,以我看,中途就別休息了,一鼓作氣到驛站再說?!?/br> 李良尚有兩分不解,對上顧越澤意味深長的目光,他面色凝重,“顧三少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我只是好心提議,怎么做,還得李大人自己拿主意?!痹捦辏皖櫾搅魉麄兿铝笋R車,叫梁沖跟著一起,梁沖抬頭望了眼蜿蜒盤曲的官道,苦著臉商量,“我能不能不去?” “隨你,長寧侯府的人我全帶走,你差三個車夫趕馬車,看好了,少了樣......下場你自己想?!鳖櫾綕奢p描淡寫說了句,梁沖遍體生寒,下場?怕是連寢衣都輸?shù)脹]得穿,他快速思考番,決定和顧越澤他們一塊,若能受顧越澤點撥幾句,他也穩(wěn)贏不輸,往后幾十年,不愁沒有翻身的機會。 當機立斷,他跳下馬車,興致勃勃道,“越澤哥,我同你們一塊,需要我?guī)裁慈???/br> “帶幾個身手好的,余下的守住馬車,馬車上的物件不能丟了。” 梁沖點頭,轉(zhuǎn)身招來兩個身手不錯的小廝跟著,其余留下看守馬車,李良張了張嘴,欲細問顧越澤幾句,顧越澤帶著人朝林子跑了,身形很快淹沒在草叢間,他沉吟許久,下令繼續(xù)趕路,腦子里有些亂,顧越澤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分明提醒他接下來會遇著事兒,至于顧越澤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他懷疑顧越澤他們另有任務(wù),至于是什么,不是他能過問的。 他扭頭交代官兵幾句,讓他知會后邊的人,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不可掉以輕心。 顧越澤得長寧侯言傳身教,不會無的放矢,他相信,真會發(fā)生些事兒。 齊胸高的草叢里,顧越流亦步亦趨跟著顧越澤,不懂為什么把梁沖叫上,“他會不會拖累我們?” “沒看他在驛站和公主身邊的侍從打架有兩下子嗎?人多壯膽,叫上他無妨?!鳖櫾綕赡脛踔鴥蓚?cè)枝椏,掏出書籍給向春他們看,讓他們記住書上的藥材,梁沖覷了眼,問道,“越澤哥,府里有人身體不好嗎?” 書上的藥材,都是大補之藥,膏肓病人續(xù)命的藥材,沒聽說長寧侯府誰不行了啊? 顧越澤回眸打量他眼,梁沖識趣的止了聲,沒有再多問。 荊棘叢生,連正經(jīng)的路都沒有,全憑著下人在前,梁沖擰眉走在最后,長袍刮破了許多口子,還粘了許多草屑,他嫌棄的拍了拍,誰知越拍黏得越緊,他心生煩躁,張嘴就欲罵人,但間顧越澤他們和他差不多,頓時老實了。 走了二十多米的樣子,腳下的路忽然變得開闊干凈,密密麻麻的樹干,遮天蔽日,中無雜草,和方才截然不同。 山里果然藥材多,才走十幾步,梁沖就發(fā)現(xiàn)了幾名珍貴的藥材,興奮的捧到顧越澤跟前,顧越澤淡淡撇了眼就朝前走了,這藥材,擺明了顧越澤瞧不上。 但梁沖稀罕得很,讓小廝們拿出麻袋裝著,帶回京賣錢。 慢慢往山上走,梁沖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被接踵而至的藥材歡喜得嗷嗷大叫,顧越流為此很是鄙夷,不就是藥材嗎,至于少見多怪城這樣? 梁沖可不管他們怎么看,他歡呼雀躍上躥下跳,比打了雞血還興奮,奈何他只帶了兩名小廝,裝不了多少,真該把人全叫上的,一人帶個麻袋子,能裝多少啊? 與梁沖的左右逢源差不多,沒了長寧侯府人作威作福,李冠小人得志,坐馬車里哼起了小曲,一人無趣,他又爬到承恩侯府馬車,找陸宇說話,“你說長寧侯府的人搞什么鬼,好端端的要走路上山,莫不是想好好欣賞蜀州山水?” 陸宇躺坐墊上閉目養(yǎng)神,神色平靜,昨晚天冷,他幾乎沒睡著,這會兒馬車搖搖晃晃,倒是管不住瞌睡了,低低道,“顧越澤狡猾,你當他是梁沖那個二愣子,估計有什么要緊事?!?/br> “他們能有什么要緊事?”李冠想不明白,顧越澤他們除了吃喝玩樂還懂什么? 陸宇睜開眼瞅了他眼,唇邊升起股冷意,旁邊的郭少安看他臉色不對,接話道,“顧家少爺并非看上去那般無所事事,顧越澤是新科狀元,而顧越白和顧越武,在書院練武場大展拳腳,二人亦非泛泛之輩......” 說起這個,李冠心頭就一肚子火,在練武場,他們決定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顧家人,到頭來被郭少安撿了漏子不說,承恩侯還被宮里那位訓(xùn)斥了頓,他回到家,亦遭了訓(xùn)斥,都是顧家人惹的事兒。 “他們能有多厲害,還不是靠他娘歪曲事實,惡人先告狀?”李冠對顧越流他們很是不屑,要不是他們娘,人才濟濟的京城,哪有顧越流他們好日子過。 陸宇坐起身,眼神微睜,慍怒盡顯,李冠悻悻然閉上嘴,撩起簾子看向車窗外,訕訕岔開了話,“昨日下午還見著南蠻公主的馬車跟在隊伍后邊,昨晚她們怎么沒趕到客棧?是不是被嚇著回去了?” 南蠻公主身份尊貴,突然出現(xiàn)在蜀州,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郭少安瞅了眼陸宇臉色,小聲道,“約莫被什么事耽擱了吧,李冠,你有沒有覺得進了蜀州境內(nèi),隱隱哪兒不對勁。”蜀州乃邊塞之地,地廣人稀無可厚非,可是,一路走來,這人也太少了吧,他們經(jīng)過處驛站,一間客棧,小鎮(zhèn)村子都沒遇上,和其他州差別太大。 李冠身子后仰,翹著二郎腿,“哪兒有什么不對勁?山清水秀,民風(fēng)淳樸,和書上記載并無不同,少安哥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郭少安沒來過蜀州,對蜀州之事了解甚少,他哪兒說得出所以然來,搖了搖頭。 陸宇掀開車簾,望著遠處煙霧繚繞的山巒,久久沒有說話。 馬車不緊不慢行駛著,越往上,馬車里越冷,陸宇身上裹著毯子,昏昏欲睡。 山頂,視野陡然開闊,云霧中的連綿群山盡收眼底,和樹木叢生的半山腰不同,山頂?shù)貏萜教梗瑑傻烙袛傌?,酒館,客棧,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村民們背著背簍,提著籃子,和商販討價還價,蜀州山水養(yǎng)人,女子身材嬌小,一雙眼靈動水潤,哪怕是農(nóng)婦,一張臉都是不差的。 酒館外泛舊的紅布招牌已顯不出字來,三三兩兩的漢子坐在外邊,天南海北的說著話。 李良渾身緊繃,左右觀察番,指示隊伍繼續(xù)前進,李冠探出頭,對李良的專制行徑極為不悅,抱怨道,“李大人慣會欺軟怕硬,要長寧侯府的人在,定會要求他稍作歇息,吃了午飯再走,換作我們,他就不管不顧了。” 這會兒快午時了,霧氣重,看不到蜀州城門,此處熱鬧,李冠想停下休息休息,轉(zhuǎn)身試探陸宇,“我喊李大人停下?” “你要想死就趁早下馬車?!标懹畈粍勇暽宪嚭?,警告的瞪了李冠眼,越到蜀州城越要小心行事,李冠大大咧咧,只會拖累他們,李良為官多年,周圍形勢如何自有判斷,山中村民,多對外來車輛好奇,但他們到了此地,甚少有人張望,便是在京都遇著這么長的隊伍路人都會駐足張望,難道村民比京城里的人還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