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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南禪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夜至三更,院門外傳來叩門聲。院內(nèi)下了栓,半晌才開。門外立著個木臉太監(jiān),見門一開,手指直勾勾地點向轎子。 “劉承德”出了門,彎腰坐入轎中。轎子一震,倏地飛奔起來。

    夜色濃重,抬轎人腳不沾地,轉(zhuǎn)眼便穿過街市,入了宮門。那伴轎的太監(jiān)步若疾飛,緊緊跟隨在轎身之后,將人護(hù)得嚴(yán)實。待轎子到了地方,又是一沉,太監(jiān)打簾盯著昏昏欲睡的劉承德,錯開一步,示意他下轎。

    凈霖掀袍下轎,低頭隨著太監(jiān)走。太監(jiān)搭了拂塵,一側(cè)有人提燈引路,帶著往雕梁畫棟的殿室去。凈霖目光流連在太監(jiān)的鞋子上,見他腳底不沾塵,便對他的原形有了些猜測。

    這太監(jiān)只顧勾頭前行,小半個時辰后才到地方。他一甩拂塵,讓出路來。凈霖擦身向前,踏階而上。腳下還未站定,便聽里邊人說:“不必跪了,進(jìn)來說話?!?/br>
    凈霖認(rèn)出是老皇帝的聲音,便跨檻而入。殿內(nèi)依舊是燈火昏暗,見得老皇帝斜倚龍椅,腳邊跪著個美人,以手捧果,呈在老皇帝手邊,裸露的后背如玉削劃,正微微發(fā)著抖,不知是冷還是怕。

    老皇帝鼻間一嗤,撥出個果,丟在凈霖袍間,說:“來了多久,膽子還不見長,畏畏縮縮怕朕吃了你么?”

    “劉承德”捧著果連聲“不敢”,老皇帝說:“聽聲兒倒像是病了,等會兒退時叫個太醫(yī)瞧瞧?!彼拇箲z到此為止,緊接著問,“這幾日尋著人沒有?”

    “劉承德”慌不迭地答道:“從北邊尋了個上等模樣的來,您瞧瞧?”

    老皇帝手背拍了拍腳邊的美人,叫她轉(zhuǎn)過頭去對著劉承德,說:“若是還不如這個,便無須送來了?!?/br>
    那美人經(jīng)他拍得臉頰泛紅,垂眸瑟縮,掌間的果子骨碌滾掉一只,她既不敢去撿,也不敢用眼看老皇帝。頰面的手掌下一刻重重扇上來,打得她斜身撲地,瑟瑟發(fā)抖。

    “捧個果兒也不行?!崩匣实坜抢燮ぃ傲裟愫斡??”

    “劉承德”見狀悄聲:“回稟圣上,新尋的那個,不僅模樣俏,性子也柔?!?/br>
    老皇帝似是精神不振,聞言難耐地搓著手背,說:“那便速速呈上來!休要叫朕等?!?/br>
    “劉承德”伏首應(yīng)了,匆匆轉(zhuǎn)身,對一直跟在后邊的侍從揮手。這侍從給太監(jiān)一個眼神,那太監(jiān)便疾步下階,繞出青磚路,從才到的轎子里接了人。

    老皇帝目光游走,突地問:“撥給你的人怎未用?”

    “劉承德”誠惶誠恐地說:“整日隨著臣跑,今夜便叫他們歇著了。這人是臣從老家調(diào)來的,會點功夫,卻是個聾子?!?/br>
    “會點功夫?!崩匣实劾湫?,“比得過我給你的那幾個?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不耐煩朕盯著你?!?/br>
    “劉承德”幾欲嚇跌,慌聲“不敢”,又淌著汗解釋許多,方使得老皇帝轉(zhuǎn)陰為晴。老皇帝多看了那侍從幾眼,見他呆立在垂帷后邊,木訥遲鈍,便作罷了。

    太監(jiān)正將新領(lǐng)的美人帶進(jìn)來,老皇帝透著昏光,隱約見得那簪釵閃爍,盈盈拜下個裊娜的人影。他被那微露的后頸勾起點意思,微微坐正了身體,叫人抬起頭來。

    阿乙強(qiáng)忍著暴跳如雷的欲望,余光掂量著蒼霽的拳頭,不得不硬擠出個笑來,緩緩抬頭老皇帝嬌怯一笑。

    他這一笑,滿室如盈珠玉之芒,就是見慣美色的陶致也一時間沒認(rèn)出他是個男兒郎。陶致架著老皇帝的皮,抬指從阿乙的額發(fā)一路摸到脖頸,無有一處不愛惜,無有一處不讓他口干舌燥。

    “劉承德”不失良機(jī)地問:“圣上覺得如何?”

    這句話實在問阿乙,阿乙與老皇帝目光相對,見他眉心發(fā)黑,雙目兇惡,通身似籠黑霧,于是更加羞澀地垂下首,便是對凈霖的問話頷首應(yīng)了。

    “明早朝上你帶著北邊府衙一并領(lǐng)賞!”陶致合掌嘆道,“朕要重重的賞!”

    說罷不待凈霖謝恩,已握了阿乙的手,眼里被他那側(cè)顏眩了神智,嘴里心肝寶貝兒一并叫著,拉著阿乙便要往里去。

    陶致捏著這手,覺得有些大,但修長好看,倒也不像是做苦力的人。他來回摸了幾下,手臂挽了阿乙的腰,覺察阿乙腰身倒是細(xì),便嗅著阿乙的脂粉味,對阿乙那一顰一笑都神魂顛倒。

    老天爺!

    阿乙內(nèi)心震驚,不料想自己能美到這個地步,往日原來他還低估了自己!

    老皇帝帶著阿乙入了里邊,阿乙扭身掐嗓,嬌滴滴地輕推著老皇帝的胸口,嗔了句:“圣上也忒心急了些。”

    陶致捉了他的手,順勢摸上阿乙的骨腕,褻玩般的揉捏,說:“朕待了好些日子,就等你呢。良宵苦短,不可耽擱?!?/br>
    阿乙欲再周旋,豈料握住他的手突然變得十分有力,幾乎是拖著他往床榻摁。陶致即便色欲熏心,也沒忘記卡著時辰。他從血海脫身時修為根基不穩(wěn),是在群山之城食人固的本,后來來到京都,吞了笙樂女神半具身軀,預(yù)想自己該有吞天之能,卻不料笙樂本已枯朽,撐不起他如今的身軀。他修煉邪道,便靠著這些美人養(yǎng)著,興起了便用,盡興了便吃掉。只是他有一個癖好,便是定要踩著時辰進(jìn)行,快一分,慢一瞬,那都不行。

    阿乙被摁在床褥間,他面一蹭著褥,就一陣火起。因為他本就嫌棄邪魔,這yin賊愛亂來,這床褥上不知已經(jīng)躺過多少人,竟敢拿來給他睡!

    阿乙腕間吃痛,他掙不開手,便一個后腦撞在陶致面門。陶致嘶聲松手,阿乙?guī)紫铝闷鹑棺?,轉(zhuǎn)身一腳跺在陶致胸口,將人“咚”的一聲踹翻在桌椅間。

    陶致滾地便知不好,他手臂一提,就欲招人。阿乙上去就是一頓猛踩,幾道金紋頓砸在陶致后背。這金燦燦的咒術(shù)對草精不好用,對邪魔卻如同鐵烙。

    陶致背部竟被燙得消融,他抽氣怒喊:“梵壇佛文!”

    阿乙踩著他手腕,嘴里恨道:“吃了熊心豹子膽,占小爺?shù)谋阋耍?!老虎屁股你也敢摸!今天我就打得你飛灰湮滅,不成東西!”

    陶致背間皮rou被登時燙開,他抖身一震,如同蛻皮一般從“老皇帝”中脫出來,黑霧大盛,直包阿乙而去。阿乙劈手掐訣,但見那金色梵文繞他周身飛轉(zhuǎn),震得黑霧退散三尺!

    外邊的太監(jiān)拂塵一抖,卻不料中途被人攪了個正著。那耳聾的侍從舒展肩臂,眨眼間變得更加高大。那手臂纏了拂塵,不待太監(jiān)退身,先逼至他身前,將人猛地提拽而起。

    凈霖已回原貌,一把摁在蒼霽手臂,說:“此乃東海之鳥,不能吃!”

    蒼霽以為他忌憚宗音,道:“海蛟的鳥便吃不得了?”

    凈霖聽出點委屈,便說:“不是?!?/br>
    蒼霽說:“那我就吃了?”

    凈霖道:“這鳥素愛食毒物,骨rou皆浸毒已久,很臭?!?/br>
    他話音才落,便見拂塵寸寸成段。這太監(jiān)的鳥鳴尚不及溢出來,便被蒼霽輕輕地掐斷了喉嚨。隨后凈霖便見他輕輕地將鳥放回地上,輕輕地松開手,如釋重負(fù)地說:“幸好沒捏碎,味道還成?!?/br>
    他兩人還沒能繼續(xù),便聽殿中“砰”地撞塌了燭架,燭火滾舔垂帷,適才還占據(jù)上風(fēng)的阿乙珠釵跌了一地,他捏著袖從火間跳起來,驚恐道:“休再閑話!你二人怎么總是不合時宜?!老子的毛要被燒掉了!”

    說罷他一蹦三尺高,捂著屁股瘋狂逃竄,嘴里罵道:“狗日的小王八!敢碰我羽毛老子跟你不共戴天!還等什么?打他啊!”

    黑霧猛沖而出,蒼霽迎面一拳。拳風(fēng)激蕩,卻如陷棉花。霧間隱約顯出一張臉,貼著蒼霽手臂道:“來得正好,若是能吞了你,這三界誰還能拿下我!”

    蒼霽臂間鱗片瞬間覆滿,然而陰冷直順著縫隙擦進(jìn)皮rou。蒼霽半身一沉,竟險些被拽進(jìn)黑霧。

    阿乙憤聲道:“咬他!”

    蒼霽下盤穩(wěn)當(dāng),倏地反摜向地面。黑霧間的臉被他一把扣住,直撞在地。青磚石陡然龜裂,那臉已經(jīng)被揉得難辨全貌。

    “他怎么不吞了這邪魔?”阿乙急得拍火,“他連醉山僧都吞得了,還怕邪魔?!”

    凈霖一掌輕拍在阿乙后肩,阿乙便覺得風(fēng)力強(qiáng)勁,將他霎時推向黑霧。佛文如同金鏈一般瞬間涌出,將黑霧包纏籠住。

    “不是怕?!眱袅卣f,“嫌臭?!?/br>
    第66章 愚弄

    陶致身籠于佛文鏈中,黑霧陡然如冰釋水,化進(jìn)蒼霽臂間。蒼霽右臂猶似澆灌銅鐵,見得陶致無數(shù)張臉環(huán)繞席卷而來。凈霖當(dāng)即翻過阿乙,金鏈緊隨著擰轉(zhuǎn)捆緊,使得陶致已經(jīng)蔓延上的面孔們立刻回涌,重新變作一個人。

    蒼霽鱗間寒意陣陣,他掌間摜住的陶致面容突變,張臂揮袖,一股惡臭自他袖中沖出,竟是被他吞入腹中的百種妖怪。蒼霽一把穩(wěn)住金鏈,猛力一震,陶致隨即被震起全身,下一瞬便被強(qiáng)力推翻,只見無數(shù)妖怪如同倒入深淵逆流,眨眼間便被碾滅于空中。蒼霽乘勝追擊,臂掀萬重滔天靈浪,風(fēng)呼嘯著刮翻新建的殿閣。

    陶致逃不得,只能在金鏈捆綁中生生受了這一下。他畏懼蒼霽是因為見得蒼霽神似蒼帝,那龍口吞四海、氣納百川,是比他更會吞食萬物的人。如今他胸口承遭重?fù)?,卻察覺蒼霽似乎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可怖。

    陶致面白唇紅,他反倒笑起來:“來得好!若非今日交手,我竟還以為你有化龍吞納之能,不想只是個冒名頂替的阿物兒!”

    蒼霽斷了陶致的退路,說:“化龍便如了你們的愿,我偏偏就喜歡做條魚!”

    “好!”陶致說,“我為刀俎,你為魚rou,豈不妙哉!”

    音落兩人一起凌身而起,陶致身如流風(fēng),與蒼霽交手中承不住便會化風(fēng)閃避。蒼霽雖然不曾受傷,卻也傷不到他。眼見就要鏖戰(zhàn)不休,卻聽夜下風(fēng)波乍起,銅鈴聲聲搖動。

    銅鈴聲現(xiàn),凈霖便覺察靈海驟然涌出無數(shù)靈氣,胸口空處咽泉緊隨旋現(xiàn)。他腰側(cè)劍鞘聚靈而出,凈霖拇指抵出劍刃,見咽泉雖然斑駁銹跡,卻已能顯出實形。

    陶致耳朵一動,倏地化作黑霧沖撞金鏈。阿乙逐漸難以支撐,當(dāng)即喊道:“他要發(fā)作了!”

    天間陰云翻浪,雷鳴電閃。坍塌間灰塵跌宕,夏蟲跳躥。

    蒼霽臂擒黑霧,掌間似乎扣住什么,他強(qiáng)力提出,見得陶致沖他勾一勾笑。

    “你想做條魚,你怎能做條魚?凈霖心懷叵測,你知不知曉,他當(dāng)年可是害過……”黑霧突然暴漲襲面,裹住蒼霽。陶致在蒼霽耳邊悄聲說,“他可是害過你的!”

    劍芒一閃,凈霖已經(jīng)投身入霧,捉住蒼霽后領(lǐng),撞在他背上。

    “邪魔亂心?!眱袅匾粍︶斢谀_下,青光自腳底驅(qū)暗而亮。他和蒼霽背貼背,語氣沉穩(wěn)道,“休要聽他多舌?!?/br>
    陶致笑聲圍繞,他一時變作凈霖的模樣,一時變作自己的模樣,聲音也如同百人交換,時刻都不相同。

    “你聽。”陶致對蒼霽說,“他慌張害怕,你怎能相信他?他興許待你柔情款款……可他要用人時便是如此,他拿捏著你,他掌控著你,你怎么還信他!”

    蒼霽臂間被刮爛了道細(xì)細(xì)的血口,他不以為意,連擦也不擦,只說:“我若不信他,莫非還要信你?”

    “你我皆為妖物?!碧罩侣涞鼗厥祝菑垉袅氐哪?,他說,“你我才為同道中人?!?/br>
    “你我不同?!鄙n霽說道。

    陶致憂郁籠眉,淡聲說:“何處不同?你食別人以漲修為,我亦食別人以漲修為。只是你受凈霖教唆已久,竟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么?”

    蒼霽察覺到背后的凈霖已無聲息,便明白他們倆人皆在這邪魔的霧氣繚繞間陷入混沌,被阻隔了耳目。

    “如此說來,你也知道我是誰?”

    “我不僅知道你是誰。”陶致突地一笑,“我還知道的更多?!?/br>
    “那便說來聽聽?!?/br>
    “說不如看?!碧罩侣暼羟Ю镏?,縹緲道,“你且自己看吧。”

    蒼霽臂間的血口微微泛黑,他抬首見周圍已被黑霧吞并,滾滾云煙不見天地,正欲喊人,便見頭頂人影重重,落下個凈霖。

    凈霖白袍承風(fēng),從細(xì)雨中緩步而行。他方至階下,便見堂中門窗大開,他的諸位兄弟神色各異,皆冷冷地注視著他。他肩頭已被雨濡濕,發(fā)垂幾縷,正隨風(fēng)而飄。

    座中君父默不作聲,凈霖便自行跪于階下。青石板磕著膝,將整個背部于后頸都露在雨中。天公似覺察氣氛凝重,竟將雨水越灑越多,牛毛變作珠玉,砸得凈霖衣袍漸濕。

    “你如今行事雷霆,已無須旁人指點。臨松君赫赫威名,不日后大可連父兄師門一并拋卻?!本赋钥诓瑁瑩苤?,不緊不慢道,“天地間誰也管不得你了?!?/br>
    凈霖垂望著地面,發(fā)從肩頭滑了下去。

    “父親開恩,他此次雖犯這等大錯,卻并非沒有苦衷!如今各方具以九天門馬首為瞻,門中兄弟一舉一動皆備受矚目。他即便手段狠厲些,也是為九天門著想。只是父親深恩如海,他不該先斬后奏,自作主張!”黎嶸轉(zhuǎn)身跪地,撐臂求情,“凈霖!還不認(rèn)錯!”

    凈霖唇線緊抿,他頰邊滾淌著雨水,卻仍舊一言不發(fā)。天地間暴雨如注,凈霖渾身濕透,咽泉劍貼著后背,劍鞘被雨沖洗凡塵,越發(fā)寒芒畢露。

    檐下一人寒聲說:“自作主張?他豈是自作主張,他根本另有圖謀!陶弟再不濟(jì)也是父親的兒子,九天門事皆由父親圣明決斷,數(shù)百年來無人僭越!他如今膽敢自作主張殺陶弟,來日便能自作主張殺我等一眾!一個兄弟,說沒便沒了,叫旁人看著,我九天門眼下已由他凈霖說的算!”

    “休要胡言!”黎嶸喝止,“凈霖即便行事有錯,也斷然不會另起他意!父親教養(yǎng)這些年,最了解他不過!”

    “我胡言?”檐下人冷哼,甩袖快步下階,站在凈霖身前,切齒道,“你自己說!你如何殺的陶弟?是不是一劍穿心,連句話也不許他留!你若心中無鬼,這么著急讓他死干什么?將他帶回門中交于父親處置,父親難道還能不辨黑白輕饒了他!”

    “你如炮仗一般劈頭蓋臉的問下去,他也不知該答哪一句?!痹粕鷾芈?,“凈霖,何不將陶弟押送回來?那北地人多口雜,眼下又正值與蒼帝交涉之時,萬事須得小心為上?!?/br>
    凈霖唇間泛白,他抬手取下腰側(cè)短劍,橫在地上,說:“父親?!?/br>
    雨聲嘈疾,他抬首冷眼盯著座上。

    “陶致攜此短劍,奉命鎮(zhèn)北。此劍乃他臨行之時,瀾海傾力所鑄。我將它帶回,只望能歸奉于瀾海墳前。陶致居北殺人如麻,我殺他——我不該殺他么?”

    他此言一出,院中冷寂。驚雷爆響,襯得座中君父陰晴不定。

    “你怎可這般冷漠!”凈霖面前人退幾步,“陶弟即便做了錯事,也是兄弟,是數(shù)百年來的情誼!你說殺便殺,你連眼睛都不?!?/br>
    凈霖冷冷地轉(zhuǎn)移目光,他突然站起身,猶如雨間隆起的巍峨山脊。

    “陶致jian殺人女,強(qiáng)擄無辜,凡進(jìn)言勸誡、意圖回稟者皆命喪于此劍之下。我殺他,敢問錯在何處?今日他違逆天道,視人命如草芥,作亂一方,死不足惜。來日但凡淪入此道之中的兄弟,不論親疏,我凈霖皆會拔劍相向,絕不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