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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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耷拉著臉,把豬下水和豬頭都仔細地放起來,不叫旁人動。 柳全福坐在旁邊剔牙,吃的肚子都鼓了起來。他這兒媳也娶上了,豬rou也吃上了,便琢磨著回去睡一覺。 這會子柳老頭還沒反應過來,柳全錦和厲氏都不在,就憑他如何唉聲嘆氣,面色難看,心里難受,卻也沒有人關心他。 “大伯把從我那里拿的西紅柿和土豆搬了一半送去賴跛子家里,這是銀錢?!绷城鋸膽牙锾统鲆淮~錢,道,“大伯還沒來得及拿,我叫正哥先去拿了來。這個銀錢應當是算在借條里的,阿爺,你現(xiàn)在是還一部分銀錢,把這個銀錢都給我,還是不還,銀錢拿回去?” 柳全福一下坐直身體,張了張嘴想說話,可看著柳老頭陰沉的臉,到底是沒敢開口。 重重的嘆了口氣,柳老頭磕了下煙袋鍋子,道:“再尋摸尋摸,誰家有豬仔的,去抓兩頭回來?!?/br> “行,我記下了?!绷城浒雁~錢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一天都沒去山上看看,心里惦記著 ,趁著天還沒黑,柳爻卿趕忙上山上看看。 地基都已經打完,能看出房子和院子的輪廓,一間一間的屋子也能看個大概,柳爻卿發(fā)現(xiàn)進度還挺快的,就在心里算計啥時候能住進來。 看完一圈,柳爻卿單獨找著柳全錦,叫他晚上不用回家吃飯,在哲子家這邊吃。 柳全錦點了頭,他在外面其實沒啥主見,柳老頭也沒教過啥,整個人都是木頭一樣,一根筋死心眼,回家就按照柳老頭那一套教育柳爻卿,倒是也好對付:叫他整天待在外面干活,沒空想別的,這就醒了。 柳爻卿也沒打算叫柳全錦改變什么,人前頭活了幾十年,不可能他說幾句話就改變了,性格這東西是有慣性的,就像柳爻卿面對這個家,自個兒還是該咋樣咋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到了哲子家里,柳爻卿先去屋里看了看今天烙的煎餅,統(tǒng)計一下,這才去了灶房。 等著吃飯,柳爻卿見著秦三叔從外頭回來,就笑道:“今兒個也沒叫三叔來家里吃飯,不好意思哩?!?/br> “沒啥、沒啥?!鼻厝鍢泛呛堑膿u頭。 柳爻卿就是客套客套,別叫人覺著他沒把哲子哥家的長輩放在心上。他和哲子哥的關系,根本用不著見外,再加上這邊每天都有不少人干活,總得有自己人盯著。 又有跑商的來拿煎餅,帶了不少糧食過來,柳爻卿正好不用再買糧食,一高興就給他幾個自個兒留著吃的西紅柿。 這東西放不久,得盡快吃,柳爻卿也樂得賣個好。 “縣里的那個煎餅生意真不錯啊?!边@人今天還幫著送一部分煎餅去縣里,反正順道還能掙點銀錢,也樂意干。 自從縣里開了煎餅攤子,就迅速傳了開。 一來價錢不貴,都能摸一兩個銅板吃上分量極大的煎餅,二來豬板油炸的菜葉子實在是香,聞著就叫人拔不動腿,三來這東西吃著實在是太方便,還能買了拿走,涼了熱了都能吃。 跑商的,進城賣柴火的,就是家里不咋有錢的,也愿意買幾個煎餅,回家解解饞。 一來二去的,煎餅出了名,生意也越發(fā)的好了,阿婆一家也賺到了銀錢,縣里的人也覺得這東西實惠,愿意買,可以說誰都沒吃虧。 送走跑商的,屋里的煎餅直接去了一大半,柳爻卿等沒人了才在屋里打開信。 這些字他認識卻不會寫,看信倒是挺容易。 阿婆叫她那些遠方親戚打聽,最后還真打聽出一點兒來。說是拐彎抹角,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聽說縣里煎餅好吃,特地來買,跟阿婆扯上親戚關系,這就打聽上了。 那親戚家離縣里不遠不近,離府城也不遠不近,在本地是大戶,剛巧就知道這杜縣令的來歷。 杜氏大家族旁支的人,按照杜縣令的身份,是斷然不可能只當個小縣令,而且還一當就是那么多年的,可人杜縣令就是這么當了,還把自家背景遮擋的嚴嚴實實,縣丞那么能耐都不知道。 看完信,柳爻卿想了許久,總覺得杜縣令不簡單,怕是還有什么目的,可他也想不出跟自個兒到底有沒有關系。 “卿哥兒,你看這個蛋是不是要孵化了?”哲子哥湊過來,輕輕拍了拍綁在身上的蛋。 “哲子哥,你說……”柳爻卿想不通,就把自己的想法給哲子哥說了一通。 “不管他啥事兒,礙不著咱就成?!闭茏痈缯f話的口氣還挺大,“那些兵就叫我揍了一頓,現(xiàn)在干活很賣力氣哩。” 柳爻卿也想開了,不去想那些。 蛋甭管啥時候都暖暖的,這肯定是孵化成功了,就是不知道啥時候破殼??粗澳庸殴?,個頭也不小,柳爻卿挺好奇這是個什么樣的鳥,每天都期待著。 “要不今晚我孵?”小鳥剛破殼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會認為是自家家長,柳爻卿有點心動。 哲子哥沒意見,當天柳爻卿就帶著蛋回家,摟在懷里睡覺。 半夜蛋自己滾了下,滾到柳爻卿胸口,接著就破開一個小小的洞,慢慢的蛋殼破的地方越來越大,最后剩下的蛋殼碎成兩半,里頭的小家伙用盡最后的力氣離開蛋殼,循著溫暖的地方靠了過去。 第44章 還不到時候 早晨沒在家吃飯,柳爻卿穿上衣服就捧著出殼的小鳥跑到哲子哥家里。 拿七八個兵在柳爻卿給的地上搭了草棚子,這些天還添置了一些木板,住著也挺不錯。七八個壯漢,就是山里又啥野獸跑出來,他們也用不著害怕。 吃飯還是在哲子哥家里吃,但柳爻卿給他們算工錢的時候會扣除伙食費。 哪怕是身份跟村民不一樣,柳爻卿也還是一視同仁,誰也沒比誰高貴不是? “海東青?!蹦菨h子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 哲子哥從屋里出來,見著柳爻卿捧著的小鳥,臉上就露出笑容,“是海東青哩,也叫矛隼,可兇猛,以后可以保護卿哥兒?!?/br> 此時小家伙渾身都是絨毛,縮著脖子蹲在柳爻卿手里,跟個圓球似的,看上去一點都不兇猛。 但是人家正經的食rou動物,得吃切碎的rou塊,別的一概不吃。柳爻卿味了些rou塊,這家伙就靠在他身上,瞇起眼睛睡覺。 “孵蛋的布兜正好裝哩?!绷城錄Q定隨身帶著這個小家伙,他還給取了明兒,叫茅白。 帶著茅白山上山下的跑,可不是跟風景似的。 柳爻卿以前聽說過,海東青是數(shù)萬頭神鷹里面最厲害的一只,驕傲而且警惕,一般不會被人抓到,這次他能撿到蛋,還給陰差陽錯的孵化了,只能說一句緣分。 房子一天一個樣,最后上梁那天是大日子,柳爻卿叫人做了一頓最好的飯,一塊兒吃飽了,再上梁。 最后封頂?shù)故遣欢嗦闊?,用的是干草一把一把的綁好,再一個個的擺在梁上,斜耷拉著,上面糊上泥,最后上青色的瓦片。 沒有雕梁畫棟,飛檐斗角,只是樸實無華的屋子,但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磚,地基又寬又深,院墻也比尋常的要高,看著卻也十分的氣派。 山上有了屋子,也就有了人氣兒,再過些日子柳爻卿就打算搬過來住,到時候肯定會更好。 不過這些日子積攢的銀錢也花了七七八八,再買一些粗糧做煎餅,加上開出去的工錢,所剩無幾。柳爻卿掰扯著自己弄的記賬,琢磨著得再想個法子賺錢。 “卿哥兒,你家那些田地要不要翻?”哲子最近在翻自家田地,還有山上的荒地,專門從村里借的牛。 “恩,也得翻。”柳爻卿摸著下巴說,“等我回去說說,牛應當是用不上?!?/br> “要是用了就跟我說?!闭茏舆€是這么說了句。 晚上回家等著吃飯,分家后,三房就單獨做飯吃,李氏那邊就給了一袋粗糧,旁的啥也沒給,這段日子都是柳爻卿從哲子那里拿煎餅回來吃。 這次哲子在自家山上溜達的時候,瞧見一只落單的野雞,就追了上去,最后衣裳刮了道口子,手也破了皮才抓到,叫柳爻卿給提了回來。 厲氏利落的處理野雞,還炒了一盤青菜,用的是豬板油,聞著香噴噴的。 “爹呢?”柳爻卿把茅白從布兜里掏出,放到地上,叫他跟二哈和黑背熟悉熟悉,“娘,回頭你給我縫一個大點的布兜,茅白快要裝不下哩?!?/br> 茅白長得快,現(xiàn)在就有一個巴掌大,可還是滿身絨毛,還是一頭幼崽哩。 那邊厲氏答應著,興哥就湊過來,扁著嘴,“爹在上房跟阿爺、阿奶說話哩?!?/br> 野雞剁了塊,炒著吃,rou更勁道。 這邊擺上桌,柳爻卿從柜子里拿出一沓煎餅,扭頭對興哥說:“你過去問問爹回不回來吃,不吃咱就自個兒吃了?!?/br> 興哥剛到上房說了句,柳老頭就說:“今天都過來一塊吃吧。” 柳全錦坐著沒挪屁股,顯然打算留下來吃。 興哥回來一說,柳爻卿就果斷拿起煎餅開始吃,見著厲氏猶豫,就道:“別看阿爺這么說,阿奶那邊指定就多準備了爹的飯,咱們這些人的必然沒有 ,過去也是干瞪眼,還是在自家吃吧?!?/br> “說的也是?!眳柺弦沧隆?/br> 方才那邊做飯,她看了眼,以前家里人吃飯拿多少栗米,她心里有數(shù),一看就比以前少,定是沒準備三房的飯食。 吃了飯,柳全錦回來說:“明兒個開始翻地,爹的意思是都一塊干,這樣更快?!?/br> “我沒意見,不過就爹你自個兒跟阿爺那邊一塊兒,娘和興哥不能過去的?!绷城洳坏攘\說話,就開口道,“今天阿爺叫咱們過去吃飯,可是就準備了爹一個人的飯,叫我們過去干啥?所以這個活不能干。爹你要是有意見,咱現(xiàn)在就去找阿爺說道說道,他要是說三房不吃那邊的飯,還一起干活,那就行?!?/br> 這話柳老頭自然不能說出來,柳全錦也知道,他吶吶的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沒啥說的。 瞧見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雞,柳全錦下意識道:“咋沒給你阿爺那里送一碗。” “本來想送的,不還是怕阿爺不好做人?!绷城湓缇陀袦蕚洌@會子就說開了,“我要是過去送雞rou,阿爺高興,肯定得留我吃飯,還得叫娘和興哥也過去,可是吃什么?” 飯是李氏做的,柳爻卿不相信柳老頭不知道飯有多少。 柳全錦給堵了回去,不說話了。 帶著茅白回屋睡覺,柳爻卿給他在炕頭綁了個樹枝,叫他學著站在上面,可小家伙一等柳爻卿睡了,就咕嚕嚕滾到他懷里,學著人的樣子躺著睡,兩只爪子朝著天。 等天快要亮的時候,茅白就機靈的爬起來,蹲到樹枝上,假裝自己很聽話。 柳爻卿不叫他睡被窩,主要是擔心壓到他,早晨看著茅白活蹦亂跳的,他就沒再放在心上。 早飯柳全錦在自家這邊吃,柳爻卿想刺他幾句,到底還是沒說啥,因為改變不了柳全錦的決定,他還是得去跟柳老頭一塊兒干活。 先翻那邊的地,柳老頭、柳全錦、忠哥,連正哥和明哥都幫忙,柳全福卻不見蹤影。柳爻卿叫厲氏在哲子家?guī)兔Γ蚴虾外暩鐑阂埠斑^來,家里就李氏、小李氏和新媳婦魏氏。 晌午柳爻卿在哲子哥這邊幫忙,剛巧離柳老頭干活的地不遠,兩邊都能看著。 “不知道啥時候更干我家的地哩。”柳爻卿嘴上說著,其實并沒有咋放在心上,那些田地他其實不打算種特別的,旁人家種什么,他也種什么。 天慢慢變冷了,手頭只有西紅柿和土豆,柳爻卿就是想要別的種子,二哈和黑背那里也沒有動靜。 “回頭在山上建個大棚吧,就是暖房,應當不難。”柳爻卿琢磨著說,“可惜沒有玻璃,我知道該咋燒,可熱度恐怕達不到,這東西用處也不是那么大……” 想了一天,還真叫柳爻卿琢磨出一個玩意來。 大棚養(yǎng)殖。 說起來簡單,但其實挺復雜,得形成一個循環(huán)利用才成,要不往里面投的銀錢太多,盈利太少,不劃算。 說干就干,柳爻卿第二天就叫哲子幫著找人蓋大棚。 這個比房子簡單的多。 最邊上蓋一個小屋子,平坦的地上畫好地方,隔一段就用青磚壘一個柱子,高度都一樣,上面鋪上一層油紙,再鋪一層草簾子。里面通地龍,天冷了就燒通,能保證一定的溫度。 但凡是紙就都是讀書人用的,尋常人家買不起,也不舍得買,包點心的油紙也不便宜,更何況柳爻卿要的多 ,要的大,這筆銀錢他不太想拿出來。 柳爻卿這會子就覺得玻璃其實也挺有用,當然他更想念各種各樣的塑料,可現(xiàn)在沒那個條件,只能大部分都用草簾子,再遮一層木板,叫大棚不透風,只有幾個透光的地方用油紙。 這么各樣大棚里面還是黑乎乎的,柳爻卿想了很多招,最后也就只能這樣。 那么大一塊荒地用來蓋了個古里古怪的棚子,村里不少人都好奇的過來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聽柳爻卿準備養(yǎng)牲畜之后,都不停的搖頭。 “喂不起哩,那些牲畜吃糧食太多 ,自個兒都填不飽肚子,哪里還有牲畜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