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出什么事了？”十一貝勒也不太敢喝胤礽的茶。

    胤礽：“江南出事了?！毕日f科考舞弊，然后才說，“朕本打算命十一弟和十四弟一起去摸摸漕運(yùn)和鹽課的底。沒曾想考場上會出事。

    “八弟和十四弟先去查科考舞弊，十一弟，你去查鹽課。你們輕裝簡寫，用最短的時(shí)間到達(dá)江寧，到了之后再好好歇息?！?/br>
    “很嚴(yán)重？”胤禩不禁拋開心中雜念。

    胤礽：“嚴(yán)不嚴(yán)重，事情已經(jīng)出了，朕明年開恩科，所有人重考。只是汗阿瑪也要去。你們先別那么震驚，朕已經(jīng)說通汗阿瑪，帶著幾個(gè)孫子在后面慢慢走。朕會交代弘晏和弘曜盡量拖住汗阿瑪，你們也可能的在汗阿瑪?shù)浇瓕幹鞍盐璞滓皇虏榍宄??！?/br>
    “這又是為何？”十四貝勒不明白。

    胤礽：“去年查育嬰堂，朕殺幾個(gè)貪官，抄了五六家，汗阿瑪覺得朕不應(yīng)該這么快就清洗舊臣。總督噶禮和江蘇巡撫張伯行都是汗阿瑪很器重的人，兩人若是錯(cuò)的很嚴(yán)重，胤禩，朕許你先斬后奏?！?/br>
    “那您可能得給臣弟個(gè)護(hù)身符?！必范T道，“放到江南的人，不是汗阿瑪?shù)男母?，汗阿瑪也很喜歡。到時(shí)候臣弟真把噶禮給殺了，汗阿瑪能跟臣弟急?！?/br>
    胤礽：“這一點(diǎn)你們大可放心。欽天監(jiān)算過日子，二十二是個(gè)好日子，太子的冊封儀式在那天舉行，你們二十三一早就出發(fā)?！?/br>
    “臣弟遵命！”三人起身領(lǐng)旨。隨即，胤禩開口問：“汗阿瑪?shù)搅私线€住行宮嗎？”

    胤礽：“你們此行不宜太過張揚(yáng)，等汗阿瑪?shù)搅耍銈儼崛ザ浇y(tǒng)府?！?/br>
    “還有一事，臣弟來的時(shí)候瞧著很多侍衛(wèi)交頭接耳議論著什么，出什么事了？胤禩關(guān)心道。

    胤礽下意識說：“沒事?！痹捳f出口，想到乾清宮通往慈寧宮的小門被封住。他和石舜華經(jīng)東面的月華門，隆宗門，繞到慈寧宮，當(dāng)時(shí)也沒坐轎，“霍林，請皇后過來。”

    “跟皇嫂有關(guān)？”十一貝勒肯定道，“那一準(zhǔn)是好事?！?/br>
    一炷香后，石舜華著明黃色緞繡梔子花棉襖，明黃色白蓮坎肩和團(tuán)龍妝花緞袷朝裙以及月白色繡花厚底鞋進(jìn)來。

    胤礽起身迎上去：“怎么穿這么薄?！?/br>
    “有太陽，不冷?！笔慈A笑道，“找妾身來何事?！?/br>
    胤礽側(cè)開：“叫他們見見你?！?/br>
    “弟弟又不是沒見過——二，二嫂？”十四貝勒瞠目結(jié)舌。

    胤禩看過去：“你亂喊什么，十四弟，她……二嫂？”

    “二嫂？！”十一貝勒目瞪口呆，“您，您怎么換了張臉？”

    胤礽皺眉：“胡說！”

    “不，不是臣弟胡說?！笔回惱阵@得忘記對面的兩人一個(gè)是皇帝一個(gè)是皇后，用手指著石舜華，“明明就是換了一個(gè)人?！?/br>
    石舜華早就料到這種反應(yīng)，可是看了好幾次依然想笑：“本宮生弘晏和弘曜的時(shí)候臉就在一點(diǎn)點(diǎn)變，我額娘若是還活著，見到我變成如今這樣也不敢認(rèn)。”

    “可是也變得太多了吧?！笔幕首硬恍潘恼f辭。

    石舜華：“我今天用的面脂顯得臉色白里透紅，水嫩氣色好，其實(shí)這種面脂很傷人，有些人用了滿臉起痘，有的甚至小產(chǎn)，所以我以前從未用過，妝容也就不如現(xiàn)在精致好看?！?/br>
    “你說真的？”胤礽轉(zhuǎn)向她，不是在糊弄他們仨。

    石舜華：“是真的。”

    “皇嫂明知不好，怎么突然用那種面脂？”胤禩很好奇。

    石舜華：“總該讓你們知道我真不丑，省得你們同情皇上啊?！?/br>
    “那您和二哥大婚時(shí)，干么不直接這樣上妝？”十一貝勒問。

    石舜華噎了一下：“那時(shí)候我還沒長如今這樣。”

    “您的意思你的臉變了？”十四貝勒說完，猛地想到，“對對對，臣弟以前跟額娘說過，皇嫂的臉巴掌大?，F(xiàn)在您的臉好像比以前大一圈?！?/br>
    胤禩瞥他一眼：“吃胖了。”

    “沒有?！笔慈A道，“臉上的rou比以前還少了?！?/br>
    胤禩噎住。

    十一貝勒撲哧笑噴，隨即就說：“皇嫂，臣弟承認(rèn)您確實(shí)福氣滿滿，生幾個(gè)孩子不見老態(tài)，反而比年輕時(shí)還好看。”

    “石家的飯菜和皇家沒法比。”石舜華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她已經(jīng)決定，無論誰問起來，無論怎么問，都這樣說。

    翌日上午，命婦福晉入宮謁見皇后。打頭的裕親王老福晉再次見到石舜華，也忍不住驚訝，還沒坐下就好奇地問，皇后怎么像換了一個(gè)人。

    石舜華見狀，便跟眾人解釋一遍。

    裕親王老福晉直呼不敢相信。

    石舜華和胤礽大婚那日，老福晉也在場，她是除了石家女人，最清楚皇后原本長什么樣的人之一。從坤寧宮出來，眾人就圍著老福晉問，皇后以前什么樣。

    裕親王老福晉也不想再說謊，又不好說皇后以前故意扮平凡，便說遠(yuǎn)不如現(xiàn)在好看。事實(shí)上那時(shí)石舜華長得出挑，面相卻不像當(dāng)家主母。

    如今臉龐不如當(dāng)年精致，給人的感覺卻是貴氣逼人，但又不盛氣凌人，看面相就像個(gè)賢妻，當(dāng)?shù)昧艘粐浮?/br>
    二十二日，太子冊封儀式結(jié)束，二十三日早上，胤禩哥仨帶著侍衛(wèi)低調(diào)出京，當(dāng)今皇后“逆長”的消息傳遍京師。

    胤礽端著茶，聽著晉江念宮外傳來的消息，一口茶全噴到奏章上，驚訝道：“什么是逆長？”

    “別人都是年齡越大越難看，主子娘娘越來越好看，逆著長就叫逆長?！睍x江為此還特意找借口去景仁宮一趟，確定傳言無誤，也是驚得不得了，“皇上，內(nèi)務(wù)府已開始準(zhǔn)備十五爺和大阿哥婚事，四爺有次見到奴才就順嘴問，兩位爺是在宮里迎親還是先搬出去。如果是在宮外迎娶福晉，奴才也好把人手抽出來幫兩位爺收拾東西。”

    胤礽：“他倆的宅子收拾好了？”

    “奴才去問問。”晉江使人出宮看看。然而，得到的結(jié)果讓晉江又一次驚得不得了，連忙向胤礽稟報(bào)，“十五爺?shù)恼郁[鬼?！?/br>
    胤礽又毀了一本奏折，很是頭痛：“你這奴才是故意的吧。從頭開始說，別直接說結(jié)果?！?/br>
    第188章 裝神弄鬼

    晉江躬身道：“這事沒有頭, 就是鬧鬼啊?！?/br>
    “皇城里住著兩個(gè)真龍?zhí)熳?，什么鬼敢在朕眼皮子底下鬧?！必返i瞪他一眼，“挑幾個(gè)侍衛(wèi)晚上過去查清楚。去之前記得對外放出風(fēng)聲，省得野鬼不出現(xiàn)?！?/br>
    晉江：“奴才遵命?！?/br>
    胤礽拿出懷表，瞧著酉時(shí)了，起身出去活動活動筋骨，直到上書房放學(xué)，他才往景仁宮去。

    弘晅一看見胤礽, 拔腿追上去：“汗阿瑪, 等等兒臣啦?！钡礁熬捅ё∝返i的胳膊, “汗阿瑪, 兒臣也想去江南?！?/br>
    “你兩個(gè)哥哥出去忙正事，不是游山玩水?！必返i撥開胳膊上的手, “好好走路。”

    弘晅仿佛沒聽見，再次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汗阿瑪，兒臣是太子, 要了解民間疾苦?！?/br>
    “還想去景仁宮用膳就松開朕?！必返i淡淡地瞥他一眼。

    弘晅登時(shí)不敢歪纏, 小心試探：“汗阿瑪今兒不高興么？皇瑪法不在京城，您想干啥都沒人攔著你了?！?/br>
    “你皇瑪法在京城, 朕想做什么，他也攔不住?！本叭蕦m白天不閂門，胤礽直接推門進(jìn)去, “少自作聰明。”

    石舜華笑道：“他一向自詡聰明?！?/br>
    “皇額娘?！焙霑t撇下胤礽, 跑到石舜華面前, “皇額娘，你咋不穿漢服，直裾、曲裾、襦裙，無論哪一個(gè)都比旗裝好看?！?/br>
    胤礽朝他腦袋上一巴掌：“看不上旗裝？”

    “沒有?！焙霑t道，“可是確實(shí)不如漢服好看啊。額娘——”

    石舜華被他喊得頭疼：“還沒做好，洗洗手，待會兒用膳。八弟幾天能到江寧？”

    “朕也說不準(zhǔn)?！必返i道，“以前朕跟老八提過，處事方面多像老四學(xué)學(xué)。他若真聰明，這次能讓朕滿意，朕自然不會虧待他?！?/br>
    弘晅夾菜的手一頓：“汗阿瑪準(zhǔn)備怎么賞八叔？”

    “許他世襲罔替如何？”胤礽問。

    弘晅的手一抖：“不行！”

    “為什么？”胤礽剛剛不過是隨口一問。

    弘晅：“郡王俸祿比親王少多了。兒臣以后還得出很多俸祿養(yǎng)八叔的兒子，兒臣不同意?！?/br>
    “小氣鬼?！必返i無奈地?fù)u頭，“年氏或者施世綸的閨女生的兒子將來承爵，不老老實(shí)實(shí)做事，你就把他的‘鐵帽子’奪了。即便沒犯事，你不想多出這筆俸祿，也可挑個(gè)小錯(cuò)給他奪了。”

    弘晅眼中一亮：“汗阿瑪就是汗阿瑪，這么壞的招您都能想到，厲害！”

    “夸朕還是損朕呢?！必返i失笑，“這種招只能用一次，否則會讓他們跟你離心?！?/br>
    弘晅：“您別亂封鐵帽子王，兒臣以后連一次也用不到。”

    “封還是要封的?！碧拥?，“對了，老四那邊查的怎么樣？”

    石舜華：“內(nèi)務(wù)府十幾個(gè)司庫，全部清理一遍，還得再安排頂替的人，估計(jì)還得一兩個(gè)月。”

    “霍林，待會兒使人去宣老四，朕在西暖閣等他?！必返i道，“現(xiàn)在別去，老四可能還沒用飯?！?/br>
    石舜華：“說起四弟，施世綸那邊呢？”

    “大清有育嬰堂的府、縣將近上百個(gè)，施世綸查清京城育嬰堂的事才以欽差的身份去查底下的育嬰堂，最快也得年底才有結(jié)果。”胤礽道，“關(guān)乎到百姓的事無小事，詳查探訪快不了。”

    弘晅很好奇：“京城育嬰堂出事，汗阿瑪查別處干啥？”

    “天高皇帝遠(yuǎn)，其他地方的育嬰堂的管事可能比京城的還過分?！必返i道，“朕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就必須追究到底?！?/br>
    石舜華：“查清楚以后您打算怎么安排？”

    “雖說朝廷早已把育嬰堂算在政績考核中，當(dāng)?shù)刂?、縣令若想把考核的官員糊弄過去非常簡單?？纱笄宸鶈T遼闊，朝廷經(jīng)常派人過去，一年浪費(fèi)的物力財(cái)力足夠再修建二三十個(gè)三進(jìn)院那么大的育嬰堂?！必返i道，“朕決定由百姓監(jiān)察?！?/br>
    石舜華詫異：“百姓怎么查？”

    “大善之人很少，也不是沒有?！必返i道，“趕明兒朕命各地官府，育嬰堂每月接待兩次對育嬰堂好奇的百姓。心存善意，又不畏官府的人看到育嬰堂的人不盡心，出來后一傳十十傳百，考核的官員自然就知道了。”頓了頓，“這樣一來就算依然有人糊弄百姓，也是少數(shù)?！?/br>
    弘晅皺眉：“汗阿瑪為啥不想更周全的法子？”

    “世上沒有萬全法?！笔慈A道，“你汗阿瑪有張良計(jì)，底下人有過墻梯，他們總能找到漏洞，這個(gè)法子能杜絕大部分管事糊弄朝廷，已經(jīng)極好的法子。弘晅，你要記住，有時(shí)候有些事必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弘晅抿抿嘴：“這樣看來皇帝也不是萬能的啊。”

    “皇帝也是人。”石舜華道，“以后百姓的日子好了，能養(yǎng)得起兒女，就不會拋棄自己的親生骨rou。育嬰堂這件事的根本在這里，并不在管事身上?！?/br>
    胤礽看她一眼：“聽你這么說，朕莫名覺得身上的擔(dān)子好重。”

    “爺扛起的是大清江山，還想著輕啊?！笔慈A瞥了他一眼，想的真美。

    弘晅撲哧笑了：“皇額娘說得對。汗阿瑪，兒子看好你喲?！?/br>
    “小子，你已經(jīng)九歲了。”胤礽道，“小心朕十年后就退位?！?/br>
    弘晅一窒：“您，您，您耍賴！”

    “菜都涼了?！笔慈A提醒道，“多吃點(diǎn)米飯，米飯頂餓，省得你半夜餓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