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出去的那群人里面有兩個小姑娘，看到了吧？”掌柜見其點頭，“一模一樣，就連眉毛都一樣?！?/br>
    客人嗤笑：“不可能！像剛才那么大的小姑娘，城里城外我只聽說過一對，就在紫禁城里?！?/br>
    掌柜猛地看向他：“你說剛才不會就是，等等，走在那倆小姑娘左右的小公子好像也一樣高，不會真是宮里那幾位吧？”

    對方看掌柜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外跑。然而外面人多，等他們到外面太子一行早被來來往往的人擋住了。什么都沒看到，掌柜好生失望，不禁給自己一巴掌，“早知道我就去自個過去結(jié)賬了?！?/br>
    “那位怎么會在城外？”客人望著太子一行離去的方向，“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弘晅瞧著路不大對：“爹，咱們不去八叔家了？”

    “去育嬰堂?！碧拥馈?/br>
    弘晅不明白：“去育嬰堂干啥？”

    “育嬰堂每年收多少棄嬰，考核各地官員政績時這條會算在里面，如今順天府尹乃施瑯之子施世綸，按理說有他盯著，京城的育嬰堂不該死這多人?！焙霑x也不管弘晅能不能聽懂，“阿瑪想過去一探究竟。”

    弘晅還是不懂：“爹又不收養(yǎng)棄嬰，人家會叫咱進(jìn)去？”

    “這倒也是?！碧幽_步一頓，“格爾芬，你去，我們在外面等你?！?/br>
    每逢東宮的主子外出，只要是格爾芬當(dāng)值，他就會跟上去。曾幫弘晏買過吃的，也曾給弘晅買過玩的，大街小巷也逛一遍，獨獨沒有去過育嬰堂：“小的進(jìn)去該怎么說？”

    “就說你家全是小子，想收養(yǎng)兩個姑娘。”太子道，“盡量多跟育嬰堂的人聊聊，盡量多看看，霍林，隨他一起進(jìn)去?！?/br>
    霍林：“奴才不行，奴才說多了容易被見多識廣的人聽出來奴才的身份?！?/br>
    “爹，我和格爾芬去?！焙霑t道，“就說他是我叔叔?！?/br>
    太子很懷疑：“你行嗎？”

    “爹，看不起就是看不起自己?！焙霑t仰頭看著他，“因為我是你兒子?！?/br>
    太子冷哼：“我要是早知道你這個德行，說什么也不會同意你額娘再生一個。”

    “夫人這幾年也沒什么動靜，不會就是怕，怕再生個七少爺吧？”格爾芬試探道。

    第181章 修繕宮殿

    弘晅呼吸一滯。

    太子“撲哧”笑出聲：“你沒猜錯, 還真是這樣?！?/br>
    “阿瑪！”弘晅很生氣。

    太子睨了他一眼：“不喊爹了？”

    小孩噎了一下：“回去我就告訴額娘，你們都欺負(fù)我。”

    “什么時候欺負(fù)你了？”太子問，“有證據(jù)嗎？”

    小孩再次噎住，氣得抬手就要打太子。太子伸手抓住朝他胳膊上砸的手：“進(jìn)去不準(zhǔn)講話，壞了事我真揍你?！?/br>
    “好的, 爹！”小孩瞪他一眼，就跟著格爾芬去不遠(yuǎn)處的育嬰堂。

    一炷香工夫, 太子便看到一大一小出來, 見他們二人旁邊還有兩個人，太子一行迅速退到拐角處。待聽到“吱呀”一聲的關(guān)門聲, 太子才露面, 果然，送他們出來的兩人已回去, 馬路中間只剩一大一小。

    太子走近便發(fā)現(xiàn)小兒子滿臉怒氣, 格爾芬的臉色也不算好。然而, 沒容太子開口問出什么事了, 弘晅就跑到太子跟前。

    “阿瑪, 那些人實在可恨?！毙『⒅钢砗蟮挠龐胩?。

    太子看向格爾芬, 挑了挑眉, 等著他給出解釋。

    格爾芬：“下官進(jìn)去之后就被引去一寬敞明亮的房間，里面的小孩雖說不是白白胖胖, 但也很有精神。穿的算不上好, 也干干凈凈。下官心中疑惑, 事實真是如此的話, 也不可能一場傷風(fēng)就死十幾個。

    “七少爺也覺得不正常，趁著育嬰堂的人沒注意就跑去別處看看。下官聽到七少爺喊下官，跑過去一看，后院一間廂房里有三四十個小孩，那些孩子瘦瘦弱弱，身上的衣裳也全是補(bǔ)丁，而且不是睡在床上，是睡在地上。很大一個大通鋪，只有兩個女人照看?！?/br>
    “你們后來見到的小孩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弘晉問。

    格爾芬頷首：“那些孩子不是有病，就是殘疾，或者腦子不大靈光。而下官先見到的那些小孩，不但沒病沒殘疾，長得也挺俊俏。

    “下官說想收養(yǎng)兩個孩子，將來嫁到大戶人家，送下官出來的那兩個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收養(yǎng)孩子的時候也得給他們一點銀錢，說是什么下官的善心，可下官覺得十有八九會流進(jìn)他們自己口袋?！?/br>
    太子冷笑連連：“那些孩子成了他們斂財工具？”

    “阿瑪，兒子瞧著后院的小孩可憐，就把二姐給我買的糖人給他們，可他們不敢伸手接。”弘晅道，“照看他們的女人允許他們拿，他們才敢拿。兒子還看見那些小孩很怕那兩個女人，有的小孩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和你打我時留下的印字一模一樣。”

    太子嗤笑：“孤打過你幾次？僅有的幾次還是打你的屁股，你怎么看到的？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格爾芬，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一點下官倒沒注意?！备駹柗蚁胍幌拢安蝗缦鹿偻砩显偃タ纯?？”

    太子：“不用了，這事交給老八?！彪S即轉(zhuǎn)向幾個孩子，“咱們?nèi)ツ惆耸迥抢锍燥垼瑒e讓他等急了?！?/br>
    胤禩握著懷表來回翻看，瞧著快到未時，太子一行還沒來，坐不住了，使家奴出去找找。

    未時一刻左右，太子到了。

    胤禩松了一口氣：“怎么這么晚？”

    “在外城遇到點事?！碧与S胤禩走到花廳，看到桌子上的菜都用盆蓋著，“等很久了？”

    胤禩：“聽說你們出去玩，弟弟就猜到不會這么快回來，不過，菜不甚熱。”

    “不燙正好?！碧訆A一塊東坡rou，眼角的余光瞥到弘晅跪在椅子上，皺眉道，“弘晅，想吃什么叫你大哥給你夾，坐好！”

    小孩：“大哥也餓啊。奴才夾的菜兒子又不喜歡，只能自己夾了。爹——”

    “噗！”胤禩連忙捂住嘴，“爹是什么？”

    太子嘆氣：“是孤。這孩子說出門在外不能暴露身份，就喊孤爹。激動的時候忘了，才會喊孤阿瑪?！?/br>
    “你可真是！”胤禩嘆氣，“二哥，別管他，弟弟這里也沒外人，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過，您一向守時，回來這么晚是不是因為路上遇到什么事？”

    太子頷首：“弘晉，你來說?！?/br>
    弘晉詳細(xì)跟胤禩說一遍。等他說完，太子才開口：“老八，趕明兒你去找施世綸查清楚，記得別打草驚蛇?！?/br>
    胤禩：“弟弟曉得，只是不知道施大人知不知道?！?/br>
    “孤覺得他不知情?！碧拥?，“育嬰堂的事，若不是弘晅亂跑，格爾芬即便看出不對勁，也猜不出哪里不對。”

    胤禩：“如果他們真和您猜的一樣，育嬰堂的那些人全部處置了，那些孩子又該怎么辦？”

    “以儆效尤必須的?！碧酉肓讼?，“你先去查，查清楚即刻向孤稟報，一旦孤想到對策，你就叫施世綸抓人?！?/br>
    回宮的時候，弘晅沒有像來時一樣跟兩個jiejie坐，而是爬上太子的馬車，沒坐穩(wěn)就問：“阿瑪有啥好辦法？”

    “孤沒辦法?！碧拥溃敖駜和姘胩扉_心了吧？回去就寫師傅布置的功課?！?/br>
    小孩眉頭緊皺：“您就不能不把功課掛在嘴邊么。”

    “孤是怕你忘記?！钡竭_(dá)東宮，太子叫弘暖和弘晗回公主所，命弘晅去做功課。

    姐妹倆知道太子正為育嬰堂的事頭痛，也不好在這邊打攪他，跟她們額娘說一聲就回去了。

    石舜華瞧著兩個閨女神色不對，忍不住問：“外城情況不好？”

    “不是百姓生病這件事?！碧酉雀慈A說育嬰堂的事，然后才說，“你莊子上有很多人，能不能先抽出幾個去育嬰堂照看一下?！?/br>
    石舜華：“不用這么麻煩。阿阮，去喊謝嬤嬤。”

    謝嬤嬤在耳房里做活，聽到當(dāng)家主母找她，扔下針線筐就急匆匆走過來：“主子有何吩咐？”

    “趕明兒你出宮后是回鄉(xiāng)，還是在城外買個小院，請幾個人伺候你？”石舜華問。

    謝嬤嬤心頭一震，再一想石舜華說的是“趕明兒”，不像是要把她趕出宮，便說：“奴婢的兄弟都有家有院，奴婢不好打攪他們，也許買處小院，也許去尼姑庵。主子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宮里那些嬤嬤的想的是不是都跟你差不多？”石舜華問。

    謝嬤嬤：“但凡外頭有點出路，早年就已經(jīng)出去了，像老奴快五十歲還留在宮里，有的是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有的是無家可歸。后者占大多數(shù)。”

    “皇祖母宮里的幾個嬤嬤如今在哪兒當(dāng)差？”石舜華問。

    謝嬤嬤：“皇太后病逝，宮務(wù)便由您接手，您不主動開口，后宮那些娘娘不敢找您要人，她們幾個如今還在寧壽宮，平日里也就打掃打掃院子?！?/br>
    “孤就知道找你商量一準(zhǔn)沒錯?！碧右呀?jīng)猜到石舜華怎么想的，“謝嬤嬤，立刻使人喊她們過來，就說太子妃找她們有要事?！?/br>
    “奴婢遵命?！敝x嬤嬤轉(zhuǎn)身出去。

    石舜華轉(zhuǎn)向太子：“待會兒是爺見她們，還是由妾身安排？”

    “宮里那些奴才都怕你，這事你來安排?！碧拥溃肮卢F(xiàn)在就向汗阿瑪稟報?！?/br>
    太子領(lǐng)著東宮的幾個孩子出去，調(diào)走許多侍衛(wèi)一事，康熙是知道的?？滴醣疽詾樘哟舜纬鋈ゾ秃退郧芭绿硬恢耖g疾苦，帶太子出去看看民間煙火一樣，聽到太子說完他出去都遇到了什么事，不禁感慨：“朕老了。”

    太子愣住，不懂康熙何出此言，見康熙沒等他開口就說此事交給他辦，說一聲即可去安排，就退出去了。

    太子走后，康熙望著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長嘆道：“太子日后一定是位賢君，朕應(yīng)該早點退位。你說呢？梁九功?！?/br>
    梁九功躬身道：“奴才不知道以后，不過奴才知道虎父無犬子，更何況太子殿下是皇上您一點點帶大的?！?/br>
    “去宣內(nèi)務(wù)府，等一下，內(nèi)務(wù)府總管是老四?！笨滴跬蝗幌氲?，“自打佟佳氏走后，老四就成了太子的一條尾巴，這些年哥倆好的穿一條褲子都嫌肥，朕這邊把老四找來，太子那邊就知道朕找老四什么事。這么說來，太子也應(yīng)該知道朕命內(nèi)務(wù)府趕制龍袍一事?！?/br>
    梁九功：“東宮不像知道這件事，太子爺好像也不知道?！?/br>
    “有太子妃盯著，太子越發(fā)沉穩(wěn)，有時候朕都不知道太子想什么，你們看不出來也正常。”康熙自顧自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反正朕心意已決，去宣老四過來吧?！?/br>
    梁九功偷偷瞟康熙一眼，瞧他神色很反常，小心試探：“皇上找四貝勒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奴才親自去一趟?！?/br>
    “不是什么大事?！笨滴醯溃按葘帉m、壽康宮、壽安宮年久失修，該修修了?！?/br>
    當(dāng)日康熙吩咐內(nèi)務(wù)府趕制龍袍時，梁九功就在跟前。他那時很驚訝，本以為康熙不日便會退位，可見他沒有一點退位的打算，知道自己想多了。

    如今提到慈寧宮。梁九功震驚，嘴角哆嗦幾下：“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四貝勒胤禛乍一聽康熙命內(nèi)務(wù)府修宮殿，心險些跳出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告訴太子。蓋因皇宮諸人一看到西邊的幾座宮殿同時修繕，便能猜出康熙的打算。

    第182章 太子登基

    康熙四十八年, 十月二十二日，早上, 京師迎來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慈寧宮、壽康宮和壽安宮等地修繕事宜因大雪到來而暫停。窩在房里貓冬的后宮諸人忍不住猜測什么時候移宮, 石舜華也在問太子：“趕明兒妾身搬去坤寧宮嗎？”

    “坤寧宮如今不太適合住人?！碧觿冮_一個阿月渾子遞給石舜華, “汗阿瑪?shù)呐擞泻脦资? 西邊的幾座宮殿住不下, 孤打算西六宮也劃給汗阿瑪。

    “你住在景仁宮。后面的承乾宮、永和宮、鐘粹宮和景陽宮就留給她們四個?！闭f話間往西廂房看一眼，“孤的弟弟和meimei無需移宮。”

    石舜華：“前天四弟妹過來說四弟跟她說過，西邊幾處宮殿開春就能完工。爺, 育嬰堂的事先等等吧?！?/br>
    “孤可以等, 育嬰堂的孩子們等不了?！碧犹嵝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