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皇瑪法。”小孩歡呼一聲，打個千就往外跑。

    康熙望著小孩歡喜的背影，好氣又好笑：“太子可是讓朕刮目相看，這種法子都能讓他想到。”

    “額娘，皇瑪法同意啦。”小孩跑到毓慶宮就對石舜華說，“阿瑪，你說額娘的法子沒用，皇瑪法不會同意。你輸了，明兒領(lǐng)我出去玩?！?/br>
    太子：“明天孤不得閑。早在乾清門等著你十四叔，叫他帶你出去，他近來無事?！?/br>
    “十四叔？”叔叔太多，又不太來東宮，小孩苦惱，“長啥樣啊？”

    石舜華笑道：“小笨蛋，直接喊十四叔，他就應(yīng)了?！?/br>
    “對哦?！焙霑t一喜，繼而一想，“額娘，我一點都不笨?！?/br>
    石舜華很是敷衍：“不笨，不笨，聰明的五阿哥快去叫嬤嬤給你洗澡，早點睡，明兒早點起來去找人。”

    弘晅想說天還沒黑，不著急睡，一想到玩，倏然把話咽回去。

    太子這幾天都在琢磨日本人的事，睡的不踏實，如今得知康熙站他這邊，放松下來就忍不住打哈欠。

    石舜華見狀，吩咐宮人伺候洗漱。躺在床上，石舜華沒有困意，坐起來問：“真跟日本人打？”

    “開戰(zhàn)的話有點理虧，畢竟?jié)撨M來的人已經(jīng)沒了?！碧拥溃翱墒琴羾朔磸?fù)無常，毫無信用可言，更不會因咱們心慈而感恩戴德。孤覺得無論是真打還是假打，都應(yīng)該放幾炮嚇破他們的膽?！?/br>
    石舜華：“火器打不到那邊啊?！?/br>
    “孤聽老八說了，咱們和倭國之間有很多小島，島上幾乎沒人?！碧拥溃暗綍r候就把士兵拉到那邊，以后結(jié)束了，那邊還可以當(dāng)成漁民歇息的地方?！?/br>
    石舜華贊同：“這點好。對了，汗阿瑪會不會派大哥過去？”

    “肯定會?！碧拥?，“他怕孤虧待他小兒子，于是就讓你meimei嫁給十五弟。怕孤以后整治胤禔，絕不會放過讓胤禔立功的機會。軍功在身，孤以后想整治胤禔也得想想言官和百姓答不答應(yīng)。”

    石舜華撇撇嘴，躺下說：“十三弟弓馬嫻熟，您叫十三弟跟他一塊去。”

    太子轉(zhuǎn)向石舜華：“孤本想叫老十過去。”

    “十三弟的兩個meimei是他的軟肋，而您的態(tài)度關(guān)乎著她倆以后的日子?！笔慈A道，“十弟看似老實，不一定對你忠心不二。妾身并不是說十弟有二心，而是說碰到你和大哥之間的事，他極有可能會隱瞞對大哥不利的。畢竟您和大哥都是他的兄長?！?/br>
    太子若有所思道：“是孤考慮不周。聽說老八種的阿月渾子一棵樹能見七八十斤果仁。一斤十文錢，一棵樹就是七八百文。一畝地少說也得十幾顆樹吧？”

    石舜華：“六年后才能見銀子。八弟明年娶施世綸的閨女，后年娶年羹堯的meimei，府里的人越來越多，您就別惦記他的四百畝阿月渾子?！?/br>
    “說起老八的兩個側(cè)福晉，你這次居然都沒給四弟選人?！碧犹裘?，“讓孤出乎意料啊?！?/br>
    石舜華白他一眼：“八弟的福晉能生個一兒半女，還能像四弟妹那樣隨便李氏生，我才懶得給他挑人。再說了，人是你叫我挑的。”

    “孤沒說你不對，只是你居然都沒問問四弟?！碧拥?，“孤是對這一點意外?！?/br>
    石舜華抿嘴笑笑：“過兩年選秀，你問問汗阿瑪要不要給四弟添人。”

    “…汗阿瑪會覺得孤故意嘲諷他?！碧拥馈?/br>
    石舜華：“爺沒發(fā)現(xiàn)么，四弟的府邸修好了，德妃也沒提四弟后院的女人太少?！?/br>
    “他們是被鈕鈷祿氏嚇著了?！碧拥?，“當(dāng)日孤也嚇得不輕，凌柱是怎么把她養(yǎng)成那個樣子的啊?！?/br>
    石舜華心想，凌柱估計比你還奇怪，嘴上說：“日本那事定下來，從這里拉一萬兩白銀出去，就說您犒賞將士們?！?/br>
    “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太子伸手把人拉到懷里，“時候不早了，睡吧?！?/br>
    翌日，早朝，康熙聽完太子的提議，便命太子總理此事。

    文武百官還想勸康熙，一聽交給太子，大多數(shù)人都老實了。少數(shù)幾個老臣執(zhí)拗地說師出無名，也被康熙一副“此事到此為止”的表情給拒絕。

    下朝后，幾個老臣想勸太子，太子裝作沒聽見，大步往東宮去。

    幾位腿腳不如太子利索的老臣望著太子的背影唉聲嘆氣，回到家就跟家里人念叨，太子難當(dāng)大任。

    太子揉揉發(fā)燙的耳朵，嗤笑一聲，下午就去兵部和神機營。而攜胤禔和胤祥抵達神機營，就說要八臺火器。

    管著火器的翼長嚇一跳，連忙提醒：“殿下，皇上的意思是嚇唬嚇唬倭國人，無需這么多?！?/br>
    “這個呢？”太子當(dāng)即掏出兵符。

    胤禔和胤祥瞪大眼，異口同聲問：“怎么在你這里？！”

    “汗阿瑪早就給孤了?！碧拥?，“怕火器不夠用，就去戶部支銀子再造。反正能放個十年八載，指不定哪天就用到了?！?/br>
    翼長小心道：“下官要不要請示皇上？”

    “你說呢？”太子反問。

    翼長下意識搖頭。

    “知道就好?！碧拥?，“老大對鳥銃拿東西熟，你來挑。”

    “水師那邊的兵器不需要從這邊挑，我手下現(xiàn)如今有三千人。”胤禔道，“除去火器用的人，人人一把鳥銃。”

    翼長眼前一黑，不愧是太子的兄長，比他還狠：“直郡王，神機營沒那么多鳥銃?！?/br>
    “連這么一點鳥銃都沒有？”太子瞪眼，“跟底下的人說再做三千把。”

    翼長：“殿下，您沒跟下官說笑吧？如果沒有，下官必須得奏稟皇上?！?/br>
    “現(xiàn)在就可以去。”太子話音一落，翼長猶豫了。不過，神機營的鳥銃少，胤禔最后只拿走幾十把。

    胤禔和胤祥出了京城，神機營才向康熙稟報趕制火器一事。擱在以往康熙不會同意，如今兩個兒子帶兵去海上，誰也不能保證倭國人會不會抵抗，擔(dān)心火器不夠用，康熙想一下就同意了。

    康熙如此干脆，超乎神機營諸官預(yù)料，潛意識認為太子跟康熙說過此事。而康熙同意太子的提議，在神機營諸人看來是對太子的信任。

    當(dāng)皇帝的都不擔(dān)心交給太子的神機營擴大，神機營諸官再也沒質(zhì)疑過太子。不過，這是后話。

    胤禔和胤禩抵達天津衛(wèi)，出發(fā)當(dāng)日，胤禔命人把隨后而來的銀子打開，當(dāng)著眾將士的面承諾回來有重賞。

    胤祥見他故意不提太子，暗暗嘆了一口氣，便跟著說銀子是東宮出的，并不是康熙賞的。

    大清臣民都知道東宮有錢，有人甚至猜太子妃可能比國庫還富有。每當(dāng)這時，許多人都很羨慕，卻沒法嫉妒，蓋因金玉滿堂四家商號日進斗金時，太子妃還是石家女。

    不少臣民也聽說太子妃出手大方，少數(shù)知道內(nèi)情的相信，大多數(shù)人是不信，如今看到五箱銀子，他們五千將士分，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

    水師抵達離日本最近的小島上休整時，京城來了七八個洋人。

    洋人剛剛到來的當(dāng)天，石舜華就接到碧水的人傳進宮的消息。紙條燒掉，石舜華就使人去請?zhí)印?/br>
    第173章 深明大義

    太子聽石舜華說完, 不禁嘆氣：“一個個都把大清當(dāng)成一塊肥rou，有事沒事就過來踩點?！?/br>
    “還是紅燒rou?！笔慈A道。

    太子轉(zhuǎn)向她：“別跟孤貧了。碧水的人怎么看出洋人身份不一般？”

    “手心里有很多老繭?！笔慈A道, “手背細皮嫩rou, 不像干重活的手。只有一種可能, 經(jīng)常拿刀槍劍戟?！?/br>
    太子：“除了這一點呢？”

    “穿的很尋常，帽子上卻有寶石。”石舜華道, “他們?nèi)ルs貨店買特產(chǎn)時, 出手非常大方, 恨不得把所有特產(chǎn)全買回去?！?/br>
    太子：“將軍充當(dāng)商人？”

    “在海上討生活的八旗子弟查過, 印度那邊的確被洋人占了。爺還說他們跟土匪沒兩樣，既然能當(dāng)土匪, 自然也能從商?！笔慈A道, “他們敢囤貨，還不怕引人注意，顯然是光明正大來的和偷偷潛進來的日本人不一樣，不能按照處置日本人那樣處置他們?！?/br>
    太子頷首：“命金銀樓的掌柜去找他們，探探他們的底?！?/br>
    “金銀樓不成?！笔慈A道，“玉茗軒還有可能, 洋人看見茶葉如同咱們早年看到自鳴鐘?！?/br>
    太子：“你來安排, 回頭孤跟汗阿瑪說一聲，晉江頻繁出入也不會引起別人懷疑?！?/br>
    九月二十八日, 上午, 大雨磅礴, 天津衛(wèi)傳來消息。

    胤禔帶兵在倭國海邊放一聲炮, 倭國掌權(quán)者即使人出來議和。饒是十三皇子胤祥聰慧不亞于四貝勒胤禛和八貝勒胤禩，碰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泱泱華夏，幾千年間除了元朝那個短命的朝代，華夏人幾乎沒主動侵略過別國。而元朝之所以那么短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肆意擴張。元朝的事不可借鑒，史上便無前例，胤祥只能向京城求助。

    康熙看到胤祥的信，也沒想到早年讓大明朝廷頭痛的倭寇如今這么沒出息?？擅魇焚Y料上詳細記錄著倭寇數(shù)次侵擾沿海百姓，也讓康熙并未因倭國一時認慫而大意。于是，宣王工大臣乾清宮西暖閣議政。

    天氣突然變冷，太子有些不舒服，早上喝了藥依然咳個不停。

    石舜華望著窗外的雨，聽到耳邊的咳嗽聲：“張起麟，去乾清宮一趟，說爺病得說不出話了?！?/br>
    穿上蓑衣和雨鞋，太子從東次間出來：“孤沒事，咳咳……”

    “這樣都沒事，怎么才叫有事，咳出血嗎？”石舜華說著話就要把他身上的蓑衣拿掉。

    太子抓住她的手：“外面下的睜不開眼，汗阿瑪此時宣孤過去肯定是有大事，別鬧?？取碌念~頭不燙了。撐不住就回來，不會硬撐著?！?/br>
    “霍林，看著爺?！笔慈A不放心，太子走后她就命膳房煎藥。

    東宮離乾清宮最近，太子卻不是最先到的。他到西暖閣時，今兒當(dāng)值的臣工已經(jīng)到了。太子可以說姍姍來遲。

    康熙正想問太子怎么這么慢，就看到他摘掉蓑衣，拿掉披風(fēng)，臉色潮紅：“怎么穿這么厚？”

    “有點冷，咳咳……”太子下意識用拳頭擋住嘴。

    康熙眉頭微皺：“又病了？”也沒等太子回答，“宣太醫(yī)看了嗎？”

    “看過了。”太子道，“小病。每年換季的時候都會生病，過幾天就好了。汗阿瑪，出什么事了？”

    康熙把信遞給太子：“你看看，朕已經(jīng)同他們說了?！?/br>
    “您是怎么打算的？”太子反問。

    康熙看一眼張廷玉。

    張廷玉：“強行登島難免會有傷亡，即便把島拿下來，將士們的家眷也會怨恨朝廷。就此回來此行又沒任何意義，不如命倭國和高麗一樣納貢?！?/br>
    “下官贊同張大人的提議?！北可袝导澑f。

    太子轉(zhuǎn)向康熙：“兒臣這段日子也查過關(guān)于倭國的記載，如果命倭國向咱們納貢，不如就要銅和鐵。但兒臣覺得該防范的還是要防范?！?/br>
    “何出此言？”康熙問。

    太子：“二十四年，朝鮮邊民越界殺人，您出面迫使朝鮮方面處死相關(guān)官員。二十八年，朝鮮使臣的奏表內(nèi)故意不避諱兒臣名諱，再次遭到嚴懲，可是他們依然沒改。

    “這些年偷偷越界獵殺咱們的東西時有發(fā)生，因一直未涉及到人命，您才跟朝鮮方面計較，可事實是存在的。高麗對您稱臣都這樣，倭國更不可能因納貢就此安分。兒臣以前聽八弟說日本和咱們中間有很多小島，不如派士兵前往島上盯著倭國，順便保護出海捕魚的百姓?！?/br>
    “只怕沒人愿意去?！睉舨可袝瓏Y提醒道。

    太子：“京師的八旗兵丁自是不愿意，慘遭倭寇侵襲的沿海百姓會非常樂意前往。汗阿瑪，明年開春招兵時不如去沿海各省招兵，會鳧水的青壯勞力優(yōu)先。他們?nèi)羰窃敢鈹y家眷過去更好。不愿意呢，每一年輪換一次?！?/br>
    “臺灣省離日本近，在臺灣省和日本之間也有不少小島，有的島可以住人。”胤禩道，“兒臣覺得還是得派些八旗子弟過去，正好盯著臺灣島上鄭家余孽?！?/br>
    康熙轉(zhuǎn)向文武重臣：“你們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