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華放下筷子：“你阿瑪這是防著以后。再說了，人心易變，誰也無法確定十年二十年后會(huì)發(fā)生什么。咱們?nèi)缃窦热挥蟹ㄗ幽茏柚?，自然從根上給他們斷了。”

    “就像汗阿瑪對(duì)安親王出手，把安親王一脈打壓下去，八嬸覺得皇瑪法和阿瑪不喜歡安親王一脈，沒了仰仗不敢跟八叔鬧，怕惹怒皇瑪法把她休了。”弘晗問，“是這樣嗎？”

    石舜華頷首：“你們切記，以后誰敢給你們臉色看，不用跟他吵吵，拿捏住他的軟肋，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br>
    “聽你們額娘的沒錯(cuò)?！碧拥?，“你們以后嫁人了，孤不好管你們府里的事，否則顯得咱們皇家欺負(fù)人。只能你們自己為你們做主。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shí)候，找你們叔叔和兄長(zhǎng)?！?/br>
    小姐倆點(diǎn)了點(diǎn)頭，異口同聲：“阿瑪，我們記下了。”

    “阿瑪，我也記下了?！眱芍皇直еu腿啃的小孩悠悠說一句。

    太子的手一抖，莫名有個(gè)不好的預(yù)感：“你記住什么了？”

    “你剛才說的話啊?！焙霑t道。

    太子好笑：“沒人敢欺負(fù)你。”

    翌日，下午，又忙半天的石舜華在房里歇息，太子在惇本殿處理政務(wù)，突然聽到小孩的哭聲。不禁皺眉：“汗阿瑪又打弘晅了？這爺孫倆整日里是干什么?！?/br>
    “啟稟殿下，不是?！被袅峙艹鋈タ匆谎?，“您快過去看看，五阿哥把十八爺打了?！?/br>
    “你說誰？”太子霍然起身，吃驚道：“比弘晅大半歲的十八弟？！”

    第167章 抵死不認(rèn)

    霍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證明他沒聽錯(cuò)。

    太子扔下奏折，到大門口猛然停下來, 指著今兒當(dāng)值的孫河：“出去看看。”

    “殿下，五阿哥和十八爺就在墻外面，日精門門口?！睂O河道，“霍林向您稟報(bào)時(shí)皇上已經(jīng)到了。”

    太子挺意外：“他比孤還快？開門, 開門?！表暱涕g走到外面, 看到他兒子站在他爹右邊，他弟弟站在左邊, 前者滿臉怒氣，后者正抹眼淚，板著臉問, “弘晅, 為什么打你十八叔？”

    “我沒打十八叔。”小孩三兩步跑到太子身邊, 抓住太子的手, 仰頭道，“我跑得快, 沒看見十八叔，一下子把他撞倒了。”

    太子想過很多種可能, 獨(dú)獨(dú)沒有想過這一種, 轉(zhuǎn)向十八皇子關(guān)心道：“摔著哪兒了？”

    “你還真信他？”康熙十分詫異地問。

    太子楞了一下：“難道，難道不是？”

    “小十八, 你說弘晅有沒有打你?！笨滴醯? “別怕, 汗阿瑪給你做主。”

    小孩看了弘晅一眼，委屈地說：“他把我撞摔倒，還朝我后腦勺打一巴掌。師傅看見了，太子二哥，不信你問師傅?！?/br>
    太子到跟前就發(fā)現(xiàn)有旁人，觀其衣著猜出是上書房的師傅：“武師傅？”

    “是的?！敝心昴凶拥?，“下官下午應(yīng)當(dāng)教十八爺認(rèn)識(shí)弓箭，剛帶十八爺?shù)介T口，五阿哥就跑過來，沒等下官反應(yīng)過來，五阿哥就把十八爺撞倒了?！?/br>
    小孩道：“我看見十八叔就想停下來，可是我跑太快停不下來，真不是故意撞十八叔。”

    “那你承認(rèn)打他了？”康熙問。

    小孩很堅(jiān)持：“我沒打十八叔，皇瑪法，不能因?yàn)槭耸迨悄銉鹤泳蛶退?。阿瑪，你得幫我。?/br>
    “孤幫理不幫親?！碧拥?，“十八，過來讓孤看看你的頭皮有沒有紅。”

    十八皇子下意識(shí)走過來，一看到弘晅在他身邊，轉(zhuǎn)彎走到太子另一邊，離弘晅遠(yuǎn)遠(yuǎn)的。

    太子見小孩沒猶豫，也不見心虛，瞬間確定他兒子有打人，撥開十八皇子的頭發(fā)，沒有紅印，猜測(cè)可能力氣不大：“弘晅，你十八叔的頭皮被你打紅了，你要作何解釋？”

    弘晅睜大眼，很是震驚：“紅了？可是我真沒打十八叔?！?/br>
    “事實(shí)擺在眼前，還敢狡辯？”太子被他兒子驚到，見了棺材還不落淚的德行，真是跟他親娘一模一樣，“來人，把弘晅給孤關(guān)書房里，罰他晚上不準(zhǔn)吃飯?！?/br>
    弘晅眨了一下眼，盯著太子，發(fā)現(xiàn)他認(rèn)真的，臉色驟變，轉(zhuǎn)身跑到康熙身邊：“皇瑪法，我阿瑪冤枉我，你給我做主啊，皇瑪法?！?/br>
    太子撥開十八皇子的頭發(fā)時(shí)，康熙也看見了，頭皮的確沒紅，本以為太子能炸出來，看到大孫子很是委屈，饒是康熙年過半百，為君四十多年，一時(shí)也分不清倆孩子哪個(gè)撒謊，或者都沒說謊，弘晅只是不小心碰小兒子一下：“十八，頭痛嗎？”

    十八皇子搖了搖頭：“屁股痛?！?/br>
    “弘晅，向你十八叔道歉?！碧討械酶鷥鹤訌U話。

    小孩想也沒想：“對(duì)不起，十八叔，我不是故意的。”

    “十八，弘晅已經(jīng)道歉了?！笨滴跆嵝训馈?/br>
    十八皇子癟癟嘴：“我，我原諒你。你下次別跑那么快，也別打我。”

    “我沒打你?！焙霑t瞪著十八皇子大叫，“不準(zhǔn)再冤枉我！”

    十八皇子下意識(shí)后退一步。

    太子抬手朝兒子后腦勺一巴掌：“年齡不大，還敢嚇唬人？！”

    “你打他做什么?！笨滴趼牭健芭尽币宦?，弘晅光光的后腦勺紅一片，皺眉道，“十八，跟著師傅去練武場(chǎng)?！闭f著話不忘給大孫子揉揉腦袋。

    小孩抬手撥開康熙的手：“不要碰我?！卑瓮染屯鶘|宮跑，還沒進(jìn)門就大喊，“額娘，阿瑪不幫我還打我?；尸敺ㄒ财圬?fù)我，額娘……”

    “汗阿瑪？”十八皇子一臉擔(dān)心，“弘晅，他，他——”。

    太子：“他裝呢。汗阿瑪，您別瞪兒臣，兒臣的兒子什么德行，兒臣比您清楚。十八弟，你最近有沒有惹過弘晅？”

    “沒有?！笔嘶首拥?，“我上次見弘晅侄兒還是端午節(jié)的時(shí)候?！?/br>
    太子：“別擔(dān)心，回頭孤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別又打他。”自個(gè)看大的嫡子和嫡孫之間，康熙選擇相信太子，見太子很肯定，并不是為了安慰十八兒子故意說的，“讓朕知道你再打他，朕，朕就打你?！?/br>
    太子很想翻白眼：“兒臣謹(jǐn)記。兒臣告退?！被氐綎|宮就往后院毓慶宮去。到門口看到小兒子窩在石舜華懷里，一臉委屈，不禁冷笑，“沒外人了，還不跟孤說實(shí)話，等著挨揍是不是？”

    弘晅哼一聲，給他個(gè)后腦勺。

    石舜華捏捏他的小臉：“為什么打你十八叔？”

    “看他不順眼。”小孩脫口而出。

    太子張了張嘴，不敢置信：“這就是你故意把他撞倒的理由？弘晅，等等，你不是應(yīng)該在乾清宮，怎么會(huì)出現(xiàn)在日精門？”轉(zhuǎn)向弘晅的侍從，“怎么回事？”

    “五阿哥說他要拉屎，奴才見他往東邊跑，以為五阿哥回這邊，沒曾想到門口碰到十八爺往外走，五阿哥就從旁邊撞過去了?！?/br>
    太子無語：“合著你不是臨時(shí)起意，而是蓄謀已久？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孤說，為什么看他不順眼？”

    “不順眼就是不順眼。”弘晅道，“沒有為什么。”

    石舜華一直聽兒子的心里話：“是不是你皇瑪法揍你，所以你就揍他小兒子？”

    小孩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過頭，一臉震驚。

    “真的？”太子看到小兒子目瞪口呆，忍不住朝他臉上擰一把，“怎么想得出啊?！?/br>
    小孩呲一聲，回過神，大怒：“阿瑪！”

    “小點(diǎn)聲?！笔慈A提醒，“你想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

    弘晅捂住嘴巴。

    石舜華瞧他這樣好氣又好笑：“你皇瑪法無論是訓(xùn)你還是打你，都是為你好。你怎么可以這么不識(shí)好歹，報(bào)復(fù)到你十八叔身上啊。你十八叔還是個(gè)小孩子。”

    “我也是小孩子啊?！焙霑t道，“我比十八叔還小呢。”頓了頓，不服氣道，“我沒用力。是他太嬌氣。小爺們比個(gè)小姑娘還驕氣，下次皇瑪法再揍我，我還把他撞摔倒?！?/br>
    太子瞪著他：“你敢??？”

    “我就敢。”小孩仗著有他額娘護(hù)著，不怕他阿瑪，“你再打我不幫我，我以后也不幫你?！?/br>
    太子不屑地瞥他一眼：“孤是太子，天下就沒有孤解決不了的事。用不著你幫孤?！?/br>
    “我長(zhǎng)大了不幫你干活?！毙『⒌?。

    太子呼吸一窒：“你一丁點(diǎn)大哪來這么多花花腸子啊?！?/br>
    “不要你管?！毙『е慈A的脖子，“額娘，我困了?！?/br>
    石舜華笑道：“撒嬌沒用。趕緊去把下午該寫的字寫完，別說你想睡覺了，你想出去玩，只要有人敢?guī)闳?，額娘也不會(huì)攔著?！闭f話間站起來，把他遞給嬤嬤。

    小孩苦大仇深：“不想去，額娘?！?/br>
    “不去？額娘去跟你皇瑪法說你為什么打你十八叔。”石舜華問，“好不好？”

    小孩瞬間蔫了。

    太子叮囑道：“下不為例?！?/br>
    “聽不懂?！毙『_著太子揮揮手，“我還小，沒學(xué)過下不為例。”

    太子噎住，指著弘晅，一臉無奈：“這什么孩子啊?！?/br>
    “您的孩子?！笔慈A道，“別看他不大，手上有分寸，下次別再擱外面揍他。犯了錯(cuò)領(lǐng)回來慢慢教，否則他會(huì)覺得你不給他面子?！?/br>
    太子轉(zhuǎn)向石舜華：“孤不給他面子？他才幾歲，知道什么是面子？依孤看，弘晅如今這樣都是你慣得?！?/br>
    “不如汗阿瑪慣得很。”石舜華道，“還有啊，他去年就知道要面子。雖說如今才五歲半，也是六歲的人了。這么大的孩子懂事了?！?/br>
    太子贊同最后一句，只是很不明白：“汗阿瑪罰他，他不敢跟汗阿瑪頂嘴，也不敢跟汗阿瑪對(duì)打，可他怎么會(huì)想到打十八弟？”

    “你和弘晏都說過小兒子大孫子，老頭子的命根子?！笔慈A道，“汗阿瑪巡幸塞外又帶著十八弟，那小子隨便找個(gè)奴才問一句，確定汗阿瑪很疼十八弟，就盯上十八弟了?！?/br>
    太子：“他這個(gè)聰明勁用在背書習(xí)字上面，汗阿瑪也不會(huì)時(shí)刻盯著他?！?/br>
    “不著急，他還小?！笔慈A道，“以后去了上書房，自有師傅時(shí)時(shí)刻刻盯著他。汗阿瑪沒生氣吧？”

    太子：“你兒子抵死不認(rèn)，小十八頭上連個(gè)手頭印都沒有，汗阿瑪可能還懷疑他小兒子撒謊?！?/br>
    弘晅給康熙的感覺就是太子冤枉死他了。于是回到西暖閣，康熙就命日精門那邊的侍衛(wèi)和奴才都過來，問個(gè)清楚。

    弘晅的手太快，日精門侍衛(wèi)只看出弘晅故意撞十八皇子，還真沒發(fā)現(xiàn)他是怎么出手的。等弘晅再次回來，康熙就旁敲側(cè)擊炸他。然而，經(jīng)過爹娘那一關(guān)，小孩不跟康熙廢話，無論康熙說什么他都說沒有。

    酉時(shí)三刻，上書房下課，小孩扔下毛筆就跟康熙說：“皇瑪法，我餓了?！?/br>
    康熙：“回去跟你額娘說，朕七月初二去暢春園，你和朕一起過去，叫你額娘給你收拾行李?！?/br>
    “我阿瑪和額娘不去？”小孩問，“我也不去。我舍不得阿瑪和額娘?！?/br>
    康熙嗤一聲：“朕信你才怪。你阿瑪先過去，選秀結(jié)束了，你額娘再過去。”

    “這樣的話，我就去吧?！毙『⒀b作很為難的樣子，瞥到他三哥和四哥出來了，沖康熙打個(gè)千就往外跑，跑到院里就說，“三哥，四哥，我的頭被阿瑪打腫了。”

    打算出去松松筋骨的康熙踉蹌了一下，連忙扶著案幾，咬咬牙道：“這個(gè)小混蛋。”

    “五阿哥也就是說說?！绷壕殴πΦ?，“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大了，一看就知道他撒謊，不會(huì)信他的?！?/br>
    弘晏問：“又偷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