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晅，亂說什么呢?！笨滴醴愿朗绦l(wèi)去查安親王福晉，想到胤禩哭著出來會被奴才看見，就命梁九功等人留在乾清宮，他去東宮見胤禩。到門口聽到小孩的大嗓門，“小十五，你怎么在這里？”

    十五皇子臉上的驚訝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汗阿瑪，八哥怎么了？”

    康熙瞪弘晅一眼：“快回去?！?/br>
    小孩莫名其妙，送康熙一對白銀，跑到門口使勁敲門：“晉江，給我開門?！?/br>
    “來了，來了?！睍x江打開門，順便把他抱過門檻，正打算關(guān)上，看到康熙和十五皇子，“皇上，十五爺，你們這是？”

    康熙抬腳進(jìn)去。

    十五皇子不顧康熙的瞪視，跟著進(jìn)去，就聽到小孩喊，“額娘，皇瑪法來了?！?/br>
    石舜華抬手把太子手里的姜奪走，打開后面的窗戶扔后院里，隨即又把其他窗戶打開，室內(nèi)的一點點姜味瞬間消失殆盡。

    小孩進(jìn)來瞧著胤禩眼皮通紅，張大嘴巴：“八叔真——”

    太子連忙捂住他的嘴：“阿阮，抱弘晅回毓慶宮?！笨吹娇滴踝哌^來，明知故問，“汗阿瑪怎么來了？”

    “胤禩在里面？”康熙不答反問。

    太子點了點頭，把兩扇門全部推開。

    夕陽的余暉灑進(jìn)來，胤禩下意識捂眼。

    康熙進(jìn)門看到八兒子羞于見人的模樣，胸口煩悶，故意問：“眼睛怎么紅了？”

    胤禩的臉?biāo)⒁幌录t了，喃喃道：“沒事?！?/br>
    這幅樣子看在康熙眼中，便是胤禩不好意思告訴他。于是轉(zhuǎn)向石舜華：“太子妃，到底怎么回事，朕要聽實話?！?/br>
    “安親王福晉如今有四個嫡親的兒子，聽太子說戴鐸參的是老大和老二，您命宗人府嚴(yán)查，宗人府查到安親王福晉的四兒子，也是小兒子常去城外的煙花之地，還有個女子因為他死了?！笔慈A道，“宗人府把人拘過去問話。安親王福晉思兒心切，叫八弟來找太子把她小兒子放了。八弟不愿意，她和八弟妹在家里哭，八弟被她們哭的沒辦法只能來找太子。就這些事?！?/br>
    康熙轉(zhuǎn)向胤禩：“是這樣？”

    胤禩：“是這樣，不過，我——”

    “你什么你？”康熙瞪他，“堂堂大清貝勒被個女人拿捏住，還好意思來找太子，還好意思哭？丟不丟人？要不要臉——”

    太子眉頭緊皺：“汗阿瑪，你別罵八弟，郭絡(luò)羅氏是你指給八弟的。她和八弟成親之前，潑辣的名聲就已經(jīng)傳出來，可你依然叫他倆成婚。八弟能怎么辦？抗旨不遵么。

    “再說八弟妹，八弟不忍著他，給她兩巴掌，把她打的回娘家，瑪爾琿兄弟幾個會放過八弟嗎？真把人打了，您臉上也不好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忍著她。”

    “怪朕？”康熙問。

    太子：“汗阿瑪一向圣明，兒臣不敢?！?/br>
    康熙噎了一下：“圣明還說不敢？說明還是怪朕。”瞪太子一眼，轉(zhuǎn)向胤禩，“你先回去。朕明兒就叫太后宣安親王福晉?！?/br>
    石舜華：“汗阿瑪有所不知，安親王福晉此時還在八弟府上，看樣子是宗人府今兒不放人，她就不回去了?！?/br>
    康熙呼吸一窒：“好大的膽子！”

    “這個膽子還是您借給她的?！碧犹嵝训?。

    石舜華拽一下他的袖筒：“爺，少說兩句?！?/br>
    太子扭頭瞪她一眼，石舜華下意識松開他的胳膊。

    康熙看到兒媳婦后退一步，小媳婦似的低眉垂眼，立在太子身后，就想跟胤禩說，你看看二哥。話到嘴邊意識到當(dāng)著兒媳婦的面不像話，輕咳一聲：“太子妃，你先回后院，這事朕來處置。”

    石舜華“嗯”一聲，走兩步停下來，很是關(guān)心道：“八弟，你別難過了，汗阿瑪會為你做主的?！?/br>
    胤禩張了張嘴，想說他不難過?？蛇€沒容他說出來，石舜華就帶著宮女阿鼓離開了。

    翌日，下午，石舜華正在試宮外送來的胭脂水粉，張起麟的聲音從門外傳進(jìn)來。

    石舜華稍稍收拾一下，便開門出去：“何事？”

    “殿下命奴才跟主子說，皇上看在安親王的面子上沒有處罰安親王福晉，多羅郡王瑪爾琿被降為貝勒。太后上午宣八福晉入宮，她老人家和惠妃一起數(shù)落八福晉一頓。”張起麟道，“爺說這事算到此為止?！?/br>
    石舜華：“瑪爾琿的弟弟呢？”

    “該怎么判怎么判?！睆埰瘅氲?，“爺這會兒在乾清宮，八爺也在，估計還是在商討這件事?！?/br>
    石舜華頷首，表示知道了：“下去吧。對了，把晉江找過來?！?/br>
    “嗻！”張起麟領(lǐng)命下去，就去耳房喊昨晚值夜，這會兒還在睡覺的晉江。

    石舜華見著晉江便說：“告訴宮外的人，盯著八弟府上?！?/br>
    晉江揉揉眼：“主子，這事不是已經(jīng)完了嗎？”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石舜華道，“爺很看重八弟，沒事最好，有事……”

    晉江大著膽子問：“有事會怎樣？”

    “皇家沒有休妻的，她又是汗阿瑪選的，為了汗阿瑪?shù)念伱姘说芤膊荒苄萜?。”石舜華道，“但我能讓她后悔來這個世上?！?/br>
    晉江打個哆嗦：“奴才這就去辦?！?/br>
    五月份，康熙巡幸塞外，帶走了直郡王胤禔、十三皇子胤祥、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以及十八皇子。

    太子留守京師，石舜華不意外，讓她倍感意外的是弘晏、弘曜和弘晅哥仨都沒去。

    石舜華大為不解：“汗阿瑪怎么沒讓弘晅隨行？”

    “去年九弟和老大去邊關(guān)討個說法，尼布楚的官員不知道九弟懂俄語，九弟也裝作不懂，俄方就找兩個死囚犯出來頂罪。后來被九弟聽出來，九弟當(dāng)時裝不知道，回來就跟汗阿瑪說這事。汗阿瑪此行前往漠北，可能會去兩國交界處?！碧雍砂锾统鰞蓚€東西，遞到石舜華面前，“認(rèn)識嗎？”

    石舜華接過來，越看越難以置信：“不會是虎符吧？”

    “禁軍虎符和神機(jī)營兵符?！碧有χ鴨?，“意外吧？”

    饒是石舜華當(dāng)了兩千多年孤魂野鬼，見多識廣，也忍不住一個勁點頭：“怎么會給你？”

    “不知道?！碧拥?，“孤又聽不到汗阿瑪?shù)男睦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既然給了，孤就拿著。”

    石舜華很關(guān)心：“趕明兒汗阿瑪回來，要不要還回去？”

    第164章 總理選秀

    太子想也沒想：“肯定得還回去?！?/br>
    “那還不如不給你呢。”石舜華說。

    太子笑道：“虎符兵符不過是個象征。只要汗阿瑪在紫禁城，孤拿著虎符也甭想命令禁軍。不如還給汗阿瑪, 省得他以為孤不舍得?！?/br>
    石舜華很是意外：“爺居然能說出這番話？！”

    “你以為孤還是十一年前的孤？”太子鄙視地看她一眼, “這十一年來, 孤可不是只長皺紋。話說回來, 汗阿瑪此次巡幸塞外有五千兵丁隨行, 俄方如果還敢挑釁，可能會打起來?！?/br>
    石舜華詫異：“五千人夠干什么的？”

    “足夠保護(hù)汗阿瑪。”太子道，“孤有那么多meimei嫁去蒙古, 可不只是撫蒙。如今用得著他們, 膽敢不出兵，朝廷連著他們一塊收拾?！?/br>
    石舜華：“汗阿瑪干么還把十八弟帶過去？妾身沒記錯的話, 十八弟好像才六歲?！?/br>
    “大孫子小兒子, 老頭子的命根子?！碧拥溃斑@話你兒子才說多久, 你就給忘了。即便真打起來, 汗阿瑪也是坐鎮(zhèn)后方。當(dāng)然，不打起來正好帶著小兒子到處玩玩。”

    康熙年齡大了，提起不起勁折騰, 俄人若不越界滋事, 他便繞去歸化城，看看從關(guān)中遷到那邊的百姓?？伤髅胬@一圈, 來回至少的三四個月, 太子手中無人, 京城出點什么亂子連禁軍都無法調(diào)動可不行, 所以才把禁軍虎符給他。

    雖然相信太子無謀反之心，可康熙不信太子身邊的人。他一走三五個月，有人在太子身邊亂講，把太子蠱惑的心動，逼得他這個皇帝有家不能回。所以他還留一手，只給神機(jī)營的兵符。

    八月底，康熙平安歸來，紫禁城和他走時一模一樣，康熙十分滿意。

    翌日，太子把虎符和兵符還給康熙，康熙并沒有要，不是跟太子客氣的那種。

    太子看出他爹真要給他，心里沒有歡喜，反而有些納悶，回到東宮就問石舜華：“汗阿瑪是什么意思？難不成真要退位？”

    “妾身聽說內(nèi)務(wù)府趕制一件龍袍，前后至少得三個月。汗阿瑪若是退位，內(nèi)務(wù)府怎么著也得給爺趕制七八件用來換洗。汗阿瑪真打算退位，內(nèi)務(wù)府那邊不可能沒一點動靜?！笔慈A道，“弘晅那個小懶貨還沒被立為太孫。”

    太子扶額：“孤凈想美事?！?/br>
    石舜華“撲哧”笑出聲：“過幾天六妹出嫁，然后是八妹和九妹，內(nèi)務(wù)府下半年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汗阿瑪不會找他們說龍袍的事。說起這個，瑪爾琿那邊還沒把宅子騰出來？”

    太子頷首：“八妹的公主府修葺完整。九妹還沒住的地方，十四弟也等著搬出去，可是內(nèi)城找不到像樣的宅子。唉，你說汗阿瑪生這么多做什么。”

    “忘了告訴你，爺，庶妃高氏已經(jīng)生了。”石舜華道，“聽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一定能養(yǎng)大，這可是您二十弟了。”

    太子臉色微變：“再這么生下去，重孫比小兒子還大像什么樣。他就不能避孕么。”

    “咱們房里還有一盒荷蘭小帽，你給汗阿瑪送過去?！笔慈A笑瞇瞇的說。

    太子朝她臉上擰一把，結(jié)果擰掉一塊粉，抬手?jǐn)R石舜華身上擦擦，剜了她一眼：“別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懶得避孕就讓他使勁生，孤倒要看看他還能給孤生多少個弟弟。對了，明年選秀，給他留幾個人。他不是龍馬精神么，叫他使勁精神?！?/br>
    “選秀妾身可說不上話?！笔慈A道，“再說了，妾身敢給汗阿瑪挑人，后宮那些女人得不約而同地詛咒妾身。”

    康熙四十六年，六月中，戶部尚書向康熙稟報選秀一事。

    “此次選秀由太子妃總理，名冊送到太子處?！笨滴跻矝]命梁九功把名冊拿過來，直接說。

    戶部尚書下意識抬頭，以為沒聽清楚，試問：“太子妃總理選秀？”

    “是的?！笨滴跹劢堑挠喙馄车叫O子抬起頭，豎起耳朵聽，“弘晅，認(rèn)真點?！?/br>
    小孩連忙低下頭繼續(xù)寫字。

    “以后直接向太子稟報?！笨滴醯?，“出去的時候把內(nèi)務(wù)府總管和敬事房總管喊過來，朕有事吩咐?！?/br>
    戶部尚書心中一動，拱手道：“嗻！奴才告退。”

    “皇瑪法，為啥交給我額娘？”五歲半的小孩依然和小時候一樣，白白胖胖，除了一雙黑又亮的大眼睛像他額娘，其他地方跟太子一模一樣。

    康熙看到小孫子就像看到太子，跟孫子在一塊總覺得自己回到二十多年前，還很年輕：“朕為什么不能交給你額娘？”

    “我額娘很忙的?！焙霑t道。

    康熙走到他身邊，抓個繡墩坐下，看到小孩的字似模似樣：“你額娘除了忙著賺錢，還有什么可忙的？”

    “額娘看宮外送來的賬冊，還得教jiejie管家，還得給我做衣裳。”弘晅放下比，側(cè)開一點，“皇瑪法，我寫完啦，可以出去玩了嗎？”

    康熙想也沒想：“不行。弘晅，朕聽說雜貨店在郊外蓋一大片房子，你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

    “我知道啊。”弘晅道，“但是我就不告訴你。”

    康熙噎了一下：“小混球，虧得朕得一點好吃都給你留著。還想不想吃嶺南送來的荔枝了？”

    “你不給我留荔枝，我也不給你榴蓮吃。”小孩仰頭看著他，“還有山竹，我們家有很多很多，堆成山了。”

    康熙扭頭看向梁九功：“真的？”

    “奴才日日在乾清宮，這事還真不知道。”梁九功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