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太子臉色爆紅。

    康熙睨了他一眼：“朕覺得十三沒說錯(cuò)。好了，剛才說到哪里？”

    “杜凌郡王。”胤禛說，“兒臣覺得您就算拉著杜凌郡王徹夜長談，也不見得有用?！?/br>
    康熙挑眉：“你有主意？”

    “兒臣一時(shí)還沒想出來?！必范G道，“兒臣和十三弟用飯的時(shí)候，合計(jì)過三姐再受委屈，就跟噶爾臧和離?？墒侨愕男宰榆洠嫫け?，無論嫁到哪里都不會比現(xiàn)在好。再說了，她和噶爾臧還有個(gè)孩子，她也放不下?！?/br>
    太子放下毛筆，等著墨跡晾干：“這有什么好煩的?；仡^咱們到京城，往這邊增派點(diǎn)兵力，杜凌郡王一家得把三妹供起來。汗阿瑪若是舍不得那點(diǎn)軍餉，這個(gè)錢兒臣出。反正太子妃賺的銀子除了平時(shí)送禮，也沒地方用?！?/br>
    “朕差你那點(diǎn)錢？”康熙這幾年安逸慣了，能不動兵就不動兵，心事被太子說中一半，不禁瞪太子一眼，“這事不得外傳?！?/br>
    胤禛見康熙惱羞成怒，忍著笑：“兒臣知道。”

    “寫好了，汗阿瑪要不要過目？”太子起身問。

    康熙擺擺手。太子立刻把信裝到信封里，遞給梁九功：“連夜送出去，三妹那里等著用人?！?/br>
    翌日，早上，石舜華醒來，嗓子果然說不出話來。

    弘晏、弘曜和弘暖、弘晗兄妹知道石舜華沒生病，喝點(diǎn)潤喉的東西明日就能痊愈。弘晅不懂，窩在石舜華懷里，一會兒摸摸她的嗓子，一會兒喊一聲“額娘”，恐怕中間隔太久，他額娘再也說不出話。

    石舜華起初以為小兒子當(dāng)她病了，跟他說沒病，弘晅依然愁眉不展，很擔(dān)心的樣子，便問：“弘晅，你在擔(dān)心什么？”

    “額娘，話太多，就，就會變成啞巴？”小孩跪在石舜華腿上問。

    石舜華不禁扶額：“不是，額娘是氣的。怒火攻心，說了你也不知道?！?/br>
    “額娘說，我就知道?！焙霑t盯著她，你不說我更不知道啦。

    石舜華：“好吧，額娘跟你說，有時(shí)候哥哥逗你，你會很生氣，氣得不想吃飯對吧？額娘呢，就是比你還生氣，所以喉嚨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

    “額娘，誰氣你？”小孩睜大眼問。

    石舜華：“你三姑父，名字叫噶爾臧。”

    “噶爾臧？”小孩重復(fù)兩遍，“額娘，我記住，給你報(bào)仇。”

    石舜華好笑：“行，等你長得像你阿瑪這么高的時(shí)候，給額娘報(bào)仇?！?/br>
    “好！”小孩說著話，轉(zhuǎn)身捧起杯子，“額娘，喝水?！?/br>
    石舜華接過來：“弘晅真懂事?！?/br>
    “我最懂事?！焙霑t道。

    石舜華險(xiǎn)些嗆著：“是是是，弘晅最懂事，比你三哥和四哥都懂事。今天額娘沒法給你講故事，找你——”

    “三哥四哥？”小孩問。

    石舜華正想點(diǎn)頭：“不，哥哥們在寫師傅布置的功課，你去找皇瑪法。記得跟皇瑪法說，你想聽故事。你不說，皇瑪法不知道你要做什么?！?/br>
    “我說?！毙『⑾訔壍?。“皇瑪法笨笨，比阿瑪笨?！?/br>
    太子一趔趄，撩開門簾，小兒子迎面走來：“阿瑪，我去找皇瑪法。”說著話走出帳篷。

    “汗阿瑪跟這小子鬧著玩，故意裝作看不到他的眼神，他就覺得汗阿瑪笨，你抽空跟他好好說說。”太子道，“可不能讓他真以為汗阿瑪笨?！?/br>
    石舜華：“說也沒用。汗阿瑪早年英明神武，如今在這群小孩子眼中，就是個(gè)年過半百的祖父。除非哪天汗阿瑪發(fā)火，把他們挨個(gè)揍一頓?！?/br>
    “這是不可能的?！碧拥?，“明珠犯的事足矣抄家，汗阿瑪也只是把明珠抓起來，都不舍得追究明珠的同黨。

    “弘晉最大，也不過十一歲。哪天真闖了大貨，汗阿瑪也不過罵他一頓。對了，嗓子好些沒？”

    石舜華：“沒那么快。弘晉跟我說去城里看看有沒有賣野蜂蜜、羅漢果，枇杷膏的，我不叫他去，他不聽，還喊上十五弟和十三弟跟他一起?！?/br>
    “難為他有這個(gè)心。”太子道，“明兒到五妹那里由四弟出面，他是五妹的親哥哥，就算把所有奴才打死，額駙那邊也說不出半個(gè)不字。”

    石舜華：“我有分寸。不過，皇祖母心疼五妹，我明兒什么都不做，哪天傳到皇祖母耳朵里，她老人家可不高興。”

    “難怪呢。”太子恍然大悟，小聲說，“孤原本還以為汗阿瑪終于記起他的幾個(gè)閨女，胤禛一去求他，他就同意停留四五日，合著是給皇祖母面子。”

    石舜華笑道：“您才想到？”

    “你原先說德妃擔(dān)心五妹，孤還納悶德妃在汗阿瑪心里的分量什么時(shí)候變得這么重，這次出來避暑都沒帶她和十四弟?！碧悠乘谎郏澳阋膊惶嵝压??！?/br>
    石舜華：“五妹是皇祖母看大的，妾身以為你能想到。不過，有皇祖母在，額駙那邊也不敢委屈五妹?！?/br>
    翌日，上午巳時(shí)一刻，石舜華抵達(dá)五公主府，走下馬車，看到府門打開，下意識看胤禛：“你跟五妹說咱們今天過來？”

    胤禛一臉茫然：“我，我沒說過啊?！?/br>
    “房門打開，等著迎客。”石舜華命謝嬤嬤上前敲兩下，只敲兩下，耳聰?shù)氖慈A就聽到吱呀一聲。眨眼間，二十出頭的男子出現(xiàn)在石舜華眼前，石舜華轉(zhuǎn)向胤禛，只見他和胤祥愣住，顯然也被嚇一跳，“五額駙？”

    男子拱手道：“格日樂圖見過太子妃。四哥，十三弟，里面請?！?/br>
    “額駙知道我們今天過來？”石舜華邊往里走邊問。

    第136章 駙馬府

    五額駙格日樂圖張口想說知道, 話到嘴邊一頓：“我阿瑪在赤峰, 聽說太子妃二嫂前兒去三姐那里，便使人提醒我們您可能會來看望公主。但是, 我們不知道你們什么時(shí)候過來?！?/br>
    “所以你這兩天都在公主府，便是為了迎接我？”石舜華問。

    格日樂圖呼吸一窒, 蒼天啊, 這個(gè)太子妃說話怎么又直又噎人：“不是，不是，我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這里。”

    “額駙都不回自己府上？”石舜華扭頭問。

    格日樂圖想了一會兒：“偶爾回去看看?！?/br>
    “看什么？”石舜華繼續(xù)問。

    格日樂圖噎?。骸拔? 我——”

    “二嫂？四哥，十三弟？”五公主隱隱聽到熟悉的聲音，不太敢相信, 可聲音越來越近, 五公主坐不住了, 走出來一看, 不禁睜大眼, “你們真來了？”

    石舜華：“汗阿瑪在赤峰，想著離這邊也近，心里掛念你便使我們來看看。”

    “快進(jìn)來?！蔽骞鱾?cè)過身, “額駙跟我說您這幾日會過來, 我還以為他騙我呢。咦，額駙, 你不是說回府, 怎么還在？”

    石舜華似笑非笑地看格日樂圖一眼：“額駙不住在公主府？”

    “我——”

    “當(dāng)然不了?！蔽骞鞯? “額駙有自己的府邸?！币姼袢諛穲D欲言又止，后知后覺搶話了，“額駙要說什么？”

    石舜華：“額駙想說以后都住在公主府。是嗎？五妹夫?！?/br>
    明明天氣不好，太陽時(shí)有時(shí)無，一點(diǎn)也不熱，格日樂圖愣是覺得額頭直冒汗：“我，我是這么想過，一直擔(dān)心打擾公主歇息?！?/br>
    五公主很是不解：“你晚上睡覺又不磨牙又不打呼嚕，怎么會打擾我歇息？”

    “可能是怕夜里說夢話?！必范G悠悠道，“比如叫出別的女人的名字來?！?/br>
    五公主腳步一頓，回過頭試著問：“四哥說什么呢？”

    “沒說什么?！必范G道，“只是你和額駙成婚時(shí)他已二十有二，我猜他房里也有伺候的人，所以才那么一說?！?/br>
    五公主臉色微變，驀然想到佟國維的孫子：“你也有庶子？”

    格日樂圖誤以為另一個(gè)人是噶爾臧，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公主別聽別人亂說。”

    “我四哥是別人？”五公主目光灼灼，面色不善，盯著他問。

    格日樂圖昨天下午收到他阿瑪?shù)男?，太子妃前天上午去看望三公主，天黑才回來。昨兒上午杜凌郡王被皇上臭罵一頓，可能是三公主在那邊受了委屈，命他這幾日往公主府跑的勤快點(diǎn)，對五公主殷勤點(diǎn)，以防惹公主不快，經(jīng)太子妃傳到皇上耳朵里。

    太子妃其人，格日樂圖聽他額娘說過，敢把伺候太子二十多年奶嬤嬤打死，佟貴妃都得對她禮讓三分，紫禁城中的女人除了太后她最大。

    格日樂圖覺得傳言夸張，也沒敢掉以輕心?？墒侨f萬沒想到三人還沒進(jìn)正堂，就把五公主的火氣挑起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下面那些不懂規(guī)矩的奴才。四哥是兄長，自然不是別人。”

    五公主臉色稍緩：“你真沒有庶子？”

    “他有沒有庶子或者庶女，五妹不知道？”石舜華故作詫異。

    五公主：“草原這么大，城外的氈包又都差不多，我就算知道住在哪兒，也不見得能找到。他想瞞我，是再容易不過?！?/br>
    格日樂圖真想指天發(fā)誓：“真沒有?！?/br>
    “說起孩子，五妹嫁到這邊也有不少日子，怎么肚子一直沒動靜？”石舜華話鋒一轉(zhuǎn)，“不會你阿瑪不想五妹生出孩子，不希望小世子是汗阿瑪?shù)耐鈱O，所以……”

    格日樂圖眉心一跳，猛地抬頭：“沒有，沒有，太子妃，絕無此事?！?/br>
    胤禛和胤祥互看一眼，二嫂不愧是二嫂，哪一點(diǎn)都能被她想到。

    “五妹不能生，還是你不能生？”石舜華不待他開口，“一定是你。否則不可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沒個(gè)一男半女?！?/br>
    五公主轉(zhuǎn)過身，直直地望著格日樂圖：“難怪我說起孩子的事，你總安慰我不著急，不著急，孩子會有的。好啊，格日樂圖——”

    “公主，我真沒毛病。”格日樂圖簡直想給石舜華跪下，“太子妃二嫂，四哥，十三弟，咱們?nèi)ノ堇?，外面挺熱的?！?/br>
    五公主轉(zhuǎn)身就走。胤禛輕咳一聲。五公主猛地停下，走到石舜華身側(cè)：“二嫂，您請。來人，看茶?！?/br>
    石舜華坐下，丫鬟端來一碟瓜果。胤禛和胤祥在她左下首坐下，五公主坐在石舜華右下首。格日樂圖挨著五公主坐下。石舜華抬了抬眼，格日樂圖霍然起身。

    “坐，額駙，這里雖說是公主府，汗阿瑪把五妹嫁給你，她整個(gè)人都是你的，這里自然也是你家?！笔慈A抬了抬手，“汗阿瑪很關(guān)心五妹，你是知道？”

    格日樂圖真不敢坐，即便坐下也會如坐針氈：“知道，知道?！?/br>
    “那你知道皇祖母也挺惦記五妹？”石舜華又問。

    格日樂圖：“知道。我，我聽公主說過，她小時(shí)候在太后她老人家身邊長大?！?/br>
    “從五妹出京城那一日起，皇祖母就念叨五妹能不能過習(xí)慣這邊的日子?！笔慈A道，“看見我們宮里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就在想，五妹的孩子會不會也像那倆那般調(diào)皮。”頓了頓，“皇祖母的年歲不小了，你們可得抓緊啊?！?/br>
    五公主臉色爆紅：“二嫂！”

    “這里又沒外人?！笔慈A道，“我是你嫂子，胤禛是你親哥，胤祥是你弟弟。這幾個(gè)宮女和嬤嬤都是你的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聽說草原兒女不拘小節(jié)，五妹夫，這些話對你們來說應(yīng)該不算什么出格的話吧？”

    格日樂圖的頭又開始痛了，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我們知道二嫂很關(guān)心我們。二嫂的好意我們收到了，我們一定加把勁。”

    石舜華順勢道：“那我回去就給孩子準(zhǔn)備東西。明年這個(gè)時(shí)候再過來，保不齊正好趕上大外甥滿月。”

    格日樂圖臉色的尬笑僵?。骸疤渝?，這孩子的事，還是得看天意。”

    “盡人事聽天命。”石舜華道，“可是你倆若是都不盡心，那老天爺自然不會眷顧你們。五妹，你說我說的對嗎？”

    五公主還不知道三公主府上的事，見石舜華這么反常，來看她卻把額駙噎的說不出話，真以為康熙和太后關(guān)心她的肚子：“二嫂說得對，我們謹(jǐn)記。”

    石舜華瞥格日樂圖一眼：“我們來之前汗阿瑪還命我問問跟你過來的奴才盡不盡心，若有那不盡心的，你盡管打發(fā)出去。你自己買人也行，寫信回去命內(nèi)務(wù)府給你挑人也行。不拘嬤嬤還是宮女，想換盡管跟汗阿瑪說。”

    “她們都挺盡心的?！蔽骞鞯?，“人是我額娘一個(gè)一個(gè)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