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瑪，您因為太子終止南巡，他沒法安心養(yǎng)病?！笔慈A道。

    康熙：“太子的病不見好轉，朕也擔心啊?！?/br>
    “汗阿瑪，您不用擔心?！笔慈A道，“太子跟兒媳說，萬一，只是萬一，萬一他不能挺過去，您千萬不能再立弘晅為太孫?！?/br>
    “什么？！”康熙震驚道。

    石舜華裝作嚇一跳：“太子說，您以前跟他說過立太孫的事。太子不愿看到咱們大清也發(fā)生‘靖難之變’，百姓流離失所，反復叮囑兒媳把話帶到?！?/br>
    “朕去看看太子?！笨滴跸肓讼?，站起來。

    石舜華心中一突，去看豈不是得露餡：“汗阿瑪，如今天氣反復，您過去再把您傳染病了，太子會更加自責?！?/br>
    第125章 小七抓周

    康熙腳步一頓, 遲疑片刻：“朕不進去。”

    石舜華頓時放心下來, 跟著康熙回到他們一家住的院落。石舜華先一步進里間, 扶著太子坐起來：“爺, 汗阿瑪來了。”

    “汗，咳咳咳，汗阿瑪來了，在哪兒呢？”太子一慌，撲通一聲, 腦門磕在床柱上。

    康熙的心一緊，連忙說：“保成，保成，別起來, 躺好。太子妃, 扶著保成躺下。”

    “爺，您靠著枕頭?！笔慈A道, “妾身給您倒杯水, 潤潤喉嚨。”

    康熙聽到水壺放下的聲音, 就問：“保成磕著沒？”

    “稟報汗阿瑪, 額頭有一點點紅, 沒大事。”石舜華道，“爺, 您交代妾身的話, 妾身都跟汗阿瑪說了?！?/br>
    太子的喉嚨極不舒服, 鼻子不通氣, 喝點水感覺好了點：“汗阿瑪，兒臣沒事，您繼續(xù)南行，再耽擱下去江南下雪了，河面上結冰路上就不好走了。”

    “不好走朕就回來?！笨滴跸胍矝]想，脫口而出。

    太子忍不住咳嗽兩聲：“汗阿瑪，如今江南百姓都知道您會過去，您不到蘇杭，百姓會很失望。咳咳，汗阿瑪——”

    “別說了?！笨滴醣惶涌鹊眯睦镫y受：“朕后天就走。明天召索額圖過來，由他送你回去?！?/br>
    如今縱然是太平盛世，也有宵小存在。太子不用想也知道康熙不可能讓索額圖獨自過來，極有可能帶一支百人組成的騎兵：“謝謝汗阿瑪?！?/br>
    “朕是你阿瑪啊?！笨滴鯂@了一口氣，見弘晏和弘曜牽著弘暖和弘晗進來，頗為意外，“你們怎么來了？”

    弘晏：“來看阿瑪啊。皇瑪法，您也是來看我阿瑪？你怎么在外間站著？”

    “皇瑪法年齡大了?！笔慈A怕康熙為難，便出來說，“染上病比你阿瑪還難痊愈。你們進去看看阿瑪就出來?！?/br>
    康熙正不知該怎么回答，也就沒怪石舜華說他老，對弘晏說：“皇瑪法不如你們，頭發(fā)都白了?！?/br>
    “那，那皇瑪法別進去了?！焙腙陶f著話，又想了想，“皇瑪法，您穿厚點，多喝熱水，嗯，出門就帶上帽子。”

    “行，朕聽弘晏的?！笨滴蹩粗徽{皮時異常懂事的嫡孫，眨了一下眼，“太子妃，去給弘晏和弘曜收拾收拾行李，朕后天帶他倆一起去江南?！?/br>
    石舜華驚訝：“汗阿瑪——”

    “汗阿瑪，弘晏和弘曜不懂事，您別帶他倆了?！碧哟驍嗍慈A的話。

    康熙：“朕又不是沒帶他倆出去過，懂不懂事朕比你清楚。保成，安心養(yǎng)病。太子妃，你勸勸保成?！?/br>
    “勸孤什么？”康熙走后，石舜華進來，很是納悶的太子立刻就問。

    “勸你別多想?！笔慈A道。

    太子皺眉道：“孤也不想多想?？赡闶侵赖?，這倆小子不怕汗阿瑪，回頭沖撞了汗阿瑪，咱們又不在跟前，不知道怎么罰他倆呢?！?/br>
    “皇瑪法從不罰我們?！焙腙痰?，“阿瑪，我們也會聽話?！?/br>
    太子：“孤知道你聽話，可你們一去幾個月，萬一有次不聽話呢？”其實是怕下面的人給康熙送美人，剛好被他的兩個兒子撞見。

    石舜華聽到他心里擔憂什么，笑道：“爺，汗阿瑪既然要帶他倆出去，就表示已經有準備。再說了，汗阿瑪乾綱獨斷，您也阻止不了啊?！?/br>
    太子點了點頭，算是同意石舜華的說辭：“你去給他倆收拾行李，孤瞇一會兒。”

    石舜華故意夸大太子的病，除了想讓康熙心疼太子，也存了試探的心思。

    康熙非要帶弘晏和弘曜去江南，石舜華也就能確定即便太子的身子真不行了，康熙也會立他倆其中一人為太孫。

    石舜華又特意提到“靖難之變”，康熙必會為太孫安排好一切，不會讓叔侄兵戎相見的事發(fā)生。

    啟行時，看著兩個兒子舍下他們自己的馬車，鉆進康熙車里，石舜華放心下來，也能安心照看太子。

    康熙走后的第五天，太子痊愈，立刻給康熙去信。

    太子天資出眾，早年表現不俗，大婚以后更是一年比一年成熟?？滴蹩粗幽塥毊斠幻?，有時連胤禔的挑釁也不在意，莫名感到心慌，恐太子受人挑唆，學唐太子李承乾。

    隨著太子疏遠索額圖，也沒親石家，跟幾個哈哈珠子的關系不遠不近，康熙不慌了?？墒强粗鴥鹤觽円粋€個長大，他一點點變老，康熙又忍不住慌了——怕死。

    太子這次生病說出托孤的話，康熙不慌，反而害怕，怕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康熙寧愿自己先太子一步，也不愿意看到他寄予厚望，一手養(yǎng)出來的太子先他而去。以致于收到太子痊愈的信，康熙回了兩封信，署名都是太子，事實上一封是給太子，一封是給太子妃。給石舜華的那封信，自是叮囑她照顧好太子。

    信送出去以后，康熙繼續(xù)把兩個嫡孫拘在身邊，召見地方官吏，和隨行的臣工商討政務時，也從不避著他倆。

    有時候弘晏或者弘曜露出迷茫的神情，康熙還會停下來跟他們解釋。等康熙從江南回來，文武百官都以為康熙打算立太孫。

    臘月二十二，小年前一天，早朝過后，索額圖追上太子到惇本殿：“殿下，皇上是不是有意立太孫？”

    弘晏和弘曜回到紫禁城，太子問他倆有沒有調皮搗蛋。弘晏和弘曜皺著眉頭說這次南巡一點也不好玩，天天聽皇瑪法跟大臣商討政務。

    太子并沒有往“立太孫”上面想，他覺得他爹是做兩手準備，一旦弘晅的懶病治不好，不得不從弘晏和弘曜當中選出太孫，也無需從頭再教。

    康熙意屬弘晅這件事知道的人沒幾個，太子也能理解索額圖為什么會這么問：“沒聽汗阿瑪說過。怎么著，汗阿瑪跟你提過？”

    “皇上沒講過?！彼黝~圖道，“可我聽說皇上教三阿哥和四阿哥處理政務，不是打算立他倆其中一個為太孫，還能是什么？”

    太子：“大概是汗阿瑪一時興起，又見弘晏和弘曜聰明，才指點他倆。叔公，您別多想?！?/br>
    “不是我多想?！彼黝~圖道，“皇上就是這個意思?！?/br>
    太子笑道：“即便汗阿瑪有這個意思，也會等他們長大點再立太孫，弘晏和弘曜如今才六歲?！?/br>
    索額圖不這么認為：“皇上登基時才八叔，您被立為太子時才一歲，六歲不小了。更何況過了年皇上就五十歲了，早點立太孫，您的位子也會更穩(wěn)?！?/br>
    “孤如今也穩(wěn)得很。”太子道。

    “下官不這么認為?！彼黝~圖說，“皇上這次南巡令您、四貝勒和十三爺同行，為何獨獨命十三爺一人祭拜泰山？”

    太子道：“孤病得起不來?！?/br>
    “下官知道您當時身體不好，沒法去泰山?！彼黝~圖道，“論尊卑嫡長也該四貝勒過去。更何況，三阿哥和四阿哥當時也在，皇上也可以命兩位阿哥替他前往。”

    太子：“叔公，正因為十三弟年齡小，又住在宮里，汗阿瑪才會命他過去。四弟入朝多年，兼著佐領，如果命四弟過去，四弟不會多想，他手下那些人也會像您一樣，汗阿瑪對他較為滿意?！?/br>
    “太子——”索額圖眉頭緊皺。

    太子抬抬手，打斷他的話：“孤知道叔公為孤著想，但你真的想多了。”頓了頓，“叔公，孤以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

    索額圖一愣：“什么事？”

    “你生病的時候孤去看你?！碧拥?，“當時看到你躺在床上手都抬不起來，孤心里面特別難受，覺得應該放你回家頤養(yǎng)天年?！?/br>
    索額圖張了張嘴：“太子，下官越逾了?！?/br>
    “叔公！”太子皺眉，“你上次生病的時候可從未提過立太孫的事?！?/br>
    索額圖猛地想到，的確沒有。所以太子并不是嫌他煩？是真為他著想：“老臣回去就寫奏章?！?/br>
    太子眼中一喜：“你終于想通了？”

    “想，想通了?！彼黝~圖低下頭，笑了笑，“殿下，時候不早了，下官告退。”

    太子：“孤送送你?！闭f著話把索額圖送到門口就回毓慶宮用飯，順便跟石舜華說說索額圖打算致仕。

    石舜華很清楚在她嫁給太子之前，太子最信任的人除了康熙便是索額圖。雖然這些年有點疏遠索額圖，可索額圖在太子心里依然是最為仰仗的人之一。

    索額圖能全身而退，石舜華即便不喜歡索額圖，看到太子高興的多吃半碗飯，也替太子高興。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是東宮五阿哥一周歲生時。

    元宵節(jié)上午，七點三刻，太子正在用飯，梁九功過來傳達康熙的口諭，五阿哥抓周儀式在惇本殿舉行。待東宮準備好了，康熙就過來。

    太子看一眼躺在一邊羅漢床上，閉目養(yǎng)神的小兒子，對梁九功說，“回去跟汗阿瑪說，巳時開始?！?/br>
    “嗻！”梁九功回去稟報。

    八點三刻，弘晅翻身爬到石舜華身邊，抓住石舜華的衣衫，直勾勾盯著她。

    石舜華是知道小兒子想做什么，故意裝作不知，把他抱在懷里：“弘晅，找額娘有事？”

    小孩伸手拍拍肚子。

    石舜華：“肚子痛？別慌，額娘去請?zhí)t(yī)來給你看看?！?/br>
    小孩皺眉，又拍了拍肚子。

    石舜華：“要拉屎？”

    “額娘！”小孩吐字清楚，“餓！”

    太子“撲哧”笑噴：“孤就以為你不會說話呢?！?/br>
    小孩扭頭瞥他阿瑪一眼，壞人。轉臉看向石舜華，咽下嘴里的哈喇子，“餓了?！?/br>
    以往這時候弘晅早吃了飯?zhí)苫卮采舷常舨皇且驗樘I，他絕不會爬起來，于是石舜華故意逗他：“誰餓了？”

    小孩張了張嘴，想說弘晅，感覺說的跟石舜華說的不一樣，就指著自己：“我啊?！?/br>
    “待會兒再吃。”石舜華抱著他去惇本殿東暖閣。宮人正在往放桌上鋪毛毯，放抓周用的東西，“你選一個最喜歡的，額娘給你準備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孩一喜，掙扎著要下去找一個?！?/br>
    石舜華：“現在還不行，得等你皇瑪法過來。”

    “皇，瑪法？”小孩歪頭看向他額娘，那是誰？

    康熙聽到稚嫩的童音，踉蹌了一下：“弘晅會說話了？”

    “十個月就會了。”太子道，“上個月剛能站穩(wěn)。他是先會說話，后會走路?！?/br>
    康熙伸出手：“來給朕抱抱。”

    石舜華把弘晅遞給康熙：“弘晅，這個就是皇瑪法，阿瑪的阿瑪?！?/br>
    “弘晅，再喊一聲瑪法。”康熙誘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