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走的當(dāng)天，太子和石舜華搬回紫禁城，大選也結(jié)束了。

    不知太后怎么跟宜妃說的，宜妃沒給五貝勒添人，也沒給九皇子和十皇子挑伺候的人。石舜華心下好奇，令宮人把熟了的葡萄全摘下來，邀留京的皇子們過來吃葡萄。

    十一皇子經(jīng)常去東宮東院找弘晉玩兒，也是最先知道東院有顆葡萄樹的皇子。十一皇子原本以為東院種果樹是因為寓意好，沒成想桃樹上結(jié)的桃子足足有半斤重。葡萄熟了也全是紫紅色，一看就特別甜。十一皇子到東宮見著石舜華就問：“二嫂，你在哪兒買的葡萄樹？”

    “內(nèi)務(wù)府的工匠買的，我也不知道。”石舜華笑問，“你也想種？你過兩年就出宮了，種下也吃不上?！?/br>
    九皇子吐掉葡萄皮，就問：“太子二哥沒跟你說？”

    “說什么？”石舜華沒聽明白。

    九皇子：“我的府邸跟八哥的府邸相鄰，這事您知道？內(nèi)務(wù)府給我選地的時候，八哥那邊空的宅子太小，另一邊又是五叔的親王府，沒辦法往兩邊擴就只能往后拓，這才把我的府邸修建好?！?/br>
    “為什么不重新找一塊地？”石舜華問。

    九皇子苦笑：“您不知道，本來沒法往后擴，內(nèi)務(wù)府找到后面那家人，跟對方商量把去年抄的一個內(nèi)務(wù)府管事的宅子給那家人，這才把地方騰出來。

    “十弟的宅子也是內(nèi)務(wù)府找人換的，換了兩處相鄰的院子修成一處皇子府。十一弟出去只能住海拉遜的宅子。但海拉遜的宅子足矣當(dāng)親王府，推倒重新蓋又太費錢，聽汗阿瑪?shù)囊馑冀惺坏茉趯m里多住幾年?！?/br>
    石舜華不敢置信：“前些日子我還跟你二哥說，等十五弟，十六弟分府時，城內(nèi)可能沒地方住了，合著已經(jīng)被你倆趕上了？”

    “我也沒想到?！笔首迂范氲溃霸缰肋@樣就在宮里多住兩年，婚事往后推幾年，有太子二哥二十一歲才成婚在前，我將來的岳丈家也不好說什么?！?/br>
    九皇子：“我已經(jīng)跟額娘說了，過幾年再成婚。對了，二嫂，您怎么想起跟二哥說起分府的事？”

    “你們兄弟太多。”石舜華道。

    九皇子一窒：“……二哥怎么說的？”

    “你二哥說過幾年抄幾個惹事生非的宗室，把人趕去關(guān)外，給你們騰地方?！笔慈A道，“如今看來現(xiàn)在就可以這樣做了?！?/br>
    十一皇子“撲哧”笑出聲：“太子二哥這個主意好。二嫂，您回頭跟二哥說說就這么辦?！?/br>
    “我后來想了想，也不用這么做?！笔慈A道，“京城那些降爵的，比如親王降郡王，郡王降貝勒，這些人是不是還住親王府或者郡王府？”

    九皇子：“這些人幾乎都是宗室，他們不搬出去，禮部和內(nèi)務(wù)府也不好攆人?！?/br>
    “但是他們確實違制了，對吧？”石舜華道，“十一弟若真想早點搬出去，省得在宮里束手束腳，就請你舅舅出面上奏汗阿瑪，九弟再去汗阿瑪面前說說你的府邸小，從外面看根本不像皇子府邸，汗阿瑪一心疼你倆，準令禮部嚴查這事?！?/br>
    十一皇子一喜，繼而一想：“二嫂，我還是覺得二哥的法子更好，一勞永逸?！?/br>
    “你們二哥是儲君，不是君?！笔慈A道，“八旗兵丁在京吃不上飯，關(guān)外的黑土地多得沒人種，汗阿瑪令各旗給那些兵丁建房，都沒說把人遷到關(guān)外。因為一點小事就把人趕去關(guān)外，這事在汗阿瑪那里行不通?！?/br>
    “可是有些事不忍心也得做?！笔首拥?，“二嫂，我早幾天去看給蘇麻姑姑請安，她說起你不用纏足的宮女。當(dāng)時我跟蘇麻姑姑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鐵了心不用纏足宮女，民間纏足的女子可能會因為你嫁不出去，這事您做的有點太那個。

    “二嫂，您別生氣，我還沒說完。蘇麻姑姑說這事如果只看眼前，是會影響到纏足的女子。假如從今年開始，民間女子不再纏足，您這是救了全天下的女子?！?/br>
    “別把我說的那么厲害?！笔慈A道，“我的確不喜歡纏足的宮女?！?/br>
    十二皇子：“不，二嫂，弟弟的意思凡事都有兩面，好的改變，利遠遠大于弊?！?/br>
    “不事生產(chǎn)的八旗子弟趕去關(guān)外這件事，只要汗阿瑪在位，你二哥就不能辦。”石舜華道，“他今天對宗室，八旗子弟出手，明天可能就會被彈劾，被廢。正因為這樣你二哥才說過些年。”

    九皇子撇撇嘴：“汗阿瑪如今越來越?jīng)]有當(dāng)年削三藩，收臺灣的氣魄?！?/br>
    “汗阿瑪年齡大了?！笔慈A道，“汗阿瑪若年輕二十歲，去年四妹的嫁妝那件事，身為內(nèi)務(wù)府總管海拉遜不死也會死在被流放的路上，不可能把他一人關(guān)在牢里，把他的家人干出城就了事?！?/br>
    “不說汗阿瑪了，說起他我就來氣。”九皇子拿一串葡萄，“四哥出宮早，他的府邸有東院西院，我的府邸只有你們惇本殿這么寬。幸虧是三進院，否則我以后都不敢生孩子?！?/br>
    石舜華笑道：“五叔的年齡不小了，等他去后他兒子不搬出親王府，就得把親王府一分為二改成貝勒或者貝子府。你管汗阿瑪把另一半要來，重新擴建不就成了?！?/br>
    “到那時還得我自己出銀子。”九皇子癟癟嘴道。

    石舜華：“這也沒辦法，誰讓你們兄弟多呢。像我們宮里，只有四個阿哥，將來隨便劃一塊地就夠了?！?/br>
    “二嫂，你肚子還有一個?！笔换首犹嵝训?。

    石舜華：“我肚子里的是丫頭，即便將來給她建公主府，一處闊五間的兩進院足夠了?！?/br>
    “二嫂，今年東宮沒添人，不會是太子二哥怕庶福晉生太多，將來養(yǎng)不起吧？”十二皇子突然開口。

    石舜華道：“猜對了。十五弟和弘晉差不多大，十六弟和弘皙差不多大，到時候他們四個出宮，要是只有兩處地方，你們說你們二哥是給他弟弟呢，還是給他兒子呢？”

    四位皇子一窒，第一次意識到他們兄弟很多。

    石舜華：“九弟，你二哥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有兩個女人了，宜母妃今年怎么沒在秀女中給你挑幾個？”

    “二嫂，我知道，額娘怕九哥跟五哥一樣不喜歡嫡福晉。”十一皇子道，“額娘說，九哥大婚后再給九哥挑兩個側(cè)福晉。”

    九皇子白他一眼：“就你話多！”

    “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笔换首有ξ?。

    石舜華明白了：“宜母妃數(shù)落五弟了？”

    “不是說落，額娘罵五哥一頓。”十一皇子道，“不過，五哥做事確實不像樣，整天歇在側(cè)福晉房里，簡直把五嫂的臉踩在地上?！?/br>
    石舜華：“你們五嫂脾氣好。換成你們八嫂，不知道該打多少次了。”

    “說起八嫂，汗阿瑪和皇祖母得十一月才能回來，八哥大婚那日，您和太子二哥得過去吧？”九皇子問。

    石舜華：“無圣旨，后妃不能出宮，惠母妃和衛(wèi)氏出不去，只能我和太子過去。八弟妹的脾氣跟納蘭明珠的夫人差不多，八弟娶了兩個側(cè)福晉，她有沒有在家鬧？”

    “不知道?！本呕首拥?，“安親王府的老太太是索額圖的meimei，二嫂想知道叫索額圖的夫人去安親王府看看唄。八哥也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八嫂?！?/br>
    “你八哥是貝勒爺，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想怎么應(yīng)付怎么應(yīng)付?！笔慈A道，“你八哥若是怕你八嫂的幾個舅舅護短，回頭查違制就從安親王府開始查。

    “宗室沒幾個干凈的，一查一個準。到時候就不是她跟你八哥鬧，而是求你八哥放過安親王府?！?/br>
    “二嫂，汗阿瑪叫八哥娶安親王的外孫女，是為了安撫安親王一脈?！本呕首拥?，“查安親王一脈不合適?！?/br>
    “違制和安撫不沖突。”石舜華道，“再說了，又不是只查安親王，違制的宗室都遞上去。汗阿瑪若是不管，你們幾個就去汗阿瑪面前哭訴，親兒子還不如外人——壞了，你們二哥回來了，待會兒你二哥問咱們聊什么，就說在聊弘晏和弘曜有沒有搗蛋，或者秀女的事。”

    九皇子回頭一看，太子越走越近，撲哧笑噴：“你這么怕二哥？”

    “你不怕？！”石舜華問。

    第106章 八爺大婚

    太子跨步進來：“說什么呢？老遠就聽到九弟的笑聲?！?/br>
    九皇子下意識看向石舜華。

    “說秀女的事?！笔慈A道, “五弟被宜母妃罵一頓，九弟笑五弟呢?！?/br>
    太子聽不見人的心聲，不疑有他：“五弟是該罵。娶個嫡福晉回家供著，整個愛新覺羅家也沒他那樣的。幸虧他是孤的弟弟, 他若是孤的兒子，孤把他的腿打折！”

    “阿瑪，你要打斷誰的腿？”弘晉出現(xiàn)在門口。

    石舜華沖弘晉招了招手：“放學(xué)了？你阿瑪說你長大以后，若是敢像你五叔一樣寵妾滅妻, 就打斷你的腿?！?/br>
    “?。繉欐獪缙薏皇锹】贫?？”弘晉眨了眨眼, “什么時候變成五叔了？”

    石舜華：“你五叔雖然沒有隆科多過分, 但也差不多?！?/br>
    “五叔太過分了。”弘晉皺眉, “九叔，你得好好說說五叔，寵妾滅妻會被外人笑話家里沒規(guī)矩的?！?/br>
    九皇子點了點頭：“我一定好好說落他?！?/br>
    “九叔今天在我們家用飯？”弘晉問。

    九皇子挑眉：“不歡迎？還是又想說你們家沒錢, 管不起我一頓飯？”

    “當(dāng)然不是。”石舜華接過話茬，“弘晉只是隨口一問，弘晉，對不對？”

    弘晉這次確實沒別的意思, “咦，這么多葡萄？嫡額娘，你把葡萄全摘掉了？怎么不給三弟和四弟留一點？”

    “京城下大雪的時候他們才能回來，葡萄放不來那么久?！笔慈A道, “記得帶點去國子監(jiān), 分給同窗吃?！?/br>
    弘晉搖了搖頭：“咱家葡萄不多, 不給他們吃?！?/br>
    “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本呕首訃K一聲，“還沒你阿瑪大方。”

    太子白他一眼：“你其實想說他比孤還小氣吧。對了，今年三弟、四弟、五弟和七弟府里都沒進人，汗阿瑪怎么也沒留人？九弟，宜母妃有沒有說因為什么？”

    十一皇子：“太子二哥別問九哥，他不知道，我知道為什么。選秀跟汗阿瑪去塞外離得近太近，我額娘和那幾位母妃得知汗阿瑪不打算帶她們，準備帶幾個庶妃出去，怕長此以往下去汗阿瑪眼里只有年輕庶妃，就跟汗阿瑪說這次秀女不行。”

    “汗阿瑪信了？”太子問。

    十一皇子：“汗阿瑪當(dāng)時在暢春園，又沒見過秀女，不相信也不行啊。聽我額娘說，惠母妃跟汗阿瑪說，最好的兩個秀女是給八哥留的側(cè)福晉，估計汗阿瑪不好意思跟八哥爭，就沒多問?！?/br>
    “原來是這么回事。”太子看石舜華一眼，“聽你二嫂說惠母妃嫌大哥如今只有一個嫡子，怎么也沒給大哥挑兩個側(cè)福晉？”

    十二皇子：“選秀那幾天大嫂病了，惠母妃不好思給她添堵。三嫂快生了，榮母妃怕新人到三哥府上氣著三嫂，也就沒給三哥挑人。我聽蘇麻姑姑講的?！?/br>
    太子：“大嫂那個身體根本用不著別人給他添堵?！?/br>
    “不是大嫂小心眼。我額娘說，大嫂生孩子生的太著急了?！笔换首拥溃霸鐜啄暌荒暌粋€，連著失望四次，好好的人也經(jīng)不起這種打擊。”

    太子：“你二嫂就不會?！?/br>
    “所以她不是太子妃?！本呕首有Φ?。

    太子一窒，輕笑道：“吃飯，吃了飯你們?nèi)バⅰ：霑x，你在這邊吃?！?/br>
    “好的?！焙霑x往四周看了看，“嫡額娘，弘皙呢？”

    石舜華：“你九叔他們過來的時候，我見弘皙趴在屋里睡覺，這會兒可能還沒醒。”

    “懶豬?！焙霑x撇了撇嘴，“十一叔，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想好怎么辦了？”

    十一皇子想問什么事，猛地想到，“弘晉，你就別惦記了，叫汗阿瑪改變早課時間根本不可能?！?/br>
    “改時間？”十皇子胤峨疑惑，“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十一皇子：“你們明年就不去上書房了，就沒跟你和九哥說。每天早上三四點起來，這個點太早了，想叫汗阿瑪改成冬天六點，夏天五點，沒敢跟汗阿瑪講?！?/br>
    “你幸虧沒講?！本呕首拥?，“你真說了，汗阿瑪不同意還得罵你一頓。”

    太子轉(zhuǎn)向石舜華，你的主意？

    “早上晚起一會兒，晚上晚睡一會兒，只不過是把時間調(diào)整一下，其他的都沒變，我覺得汗阿瑪沒理由不同意?！笔慈A道，“每天酉時三刻睡覺，你們睡得著？”

    九皇子：“夏天酉時三刻天剛黑，是睡不著，但冬天能睡著?！?/br>
    “調(diào)到到戌時，無論冬天還是夏天都能睡著，我覺得挺好?！笔慈A道，“三更半夜本來就不是看書習(xí)字的時候?！?/br>
    太子：“你這么會說，回頭你跟汗阿瑪說?！?/br>
    “有弘晏和弘曜，用不著妾身出面。”石舜華說著話，不由自主地想到兒子，“也不知道他倆到哪兒了?！?/br>
    弘晏和弘曜是太子的嫡子，在文武百官眼中，他倆其中一個日后就是太孫?？滴鯁⑿袝r，鑾儀衛(wèi)就把兩人安排在康熙和太后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