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孟端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功德善人?!?/br> 原本還以為對方連他的釘頭七箭術都破不掉,只能靠替身術救人,只怕本事也強不到哪兒去,沒想到居然是個功德善人。 這可就有點棘手了。 功德善人? 宋逢辰了然,不說他上一輩子闖蕩江湖的時候做過多少好事,只說他金盆洗手之后,救助過的孩子沒有上萬也有五六千之數(shù),所以這一身功德金光,他得的一點也不虛。 想到這兒,宋逢辰頓時吃了一顆定心丸,開始還擔心自己手無寸鐵的被趙老板牽連,落到這幕后黑手手里,只怕是要九死一生。現(xiàn)在有這一身功德金光撐腰,他底氣十足。 就在這時,孟端友開口說道:“看在道友是功德善人的份上,我并不想與你為敵,也請你不要阻攔我報仇?!?/br> “報仇?”宋逢辰眉頭微皺,他看向身后的趙老板。 趙老板瞪大了眼,“我都不認識你?!?/br> 孟端友一臉陰沉,看著趙老板,橫眉怒目:“你是白鎮(zhèn)賀家村人?!?/br> 趙老板遲疑的點了點頭。 孟端友又問:“你家中行二?!?/br> 趙老板再次點頭。 孟端友厲聲說道:“二十四年前,有一對母女逃難經過賀家村,借住在你家。不幸的是,母親不幸患病,臥床不起。臨終之前,她無奈將年僅十二歲的女兒托付給你父母,請你家?guī)兔Π雅畠核屯h她娘家父母手中,并給了你父母一只金鐲子作為報酬。” “結果她病死之后,你父母出爾反爾,不僅昧下了那只金鐲子,還扣下了她女兒給你當個免費的童養(yǎng)媳。沒過幾年,民運爆發(fā),你家缺衣少食,你父母蛇蝎心腸,把她女兒賣給了隔壁鎮(zhèn)的一個瘸腿老漢做媳婦……” 孟端友怒喝:“我說的對嗎?” 趙老板哆嗦著嘴,艱難說道:“沒錯?!?/br> 宋逢辰眉頭緊皺。 孟端友一字一句:“她們是我的妻女?!?/br> 趙老板一臉苦笑,他當時也才十二歲,對這件事情卻記憶深刻:“可我父母已經遭到報應了,他們賣了……”他哽咽著:“之后……賀家村里來了一群流民。也不知道誰把我家有糧食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有天晚上,那幫流民闖進了我家,除了我因為躲在床底下逃過一劫,我父母,我大哥大嫂,侄子侄女,七口人全都沒了。” 從這以后,他就成了流浪兒。 “老天開眼,報應不爽?!泵隙擞押敛豢蜌?。 宋逢辰卻說道:“按理來說他父母都已經死了,禍不及家人,你現(xiàn)在又為何要對他下死手?” 孟端友怒睜著眼,額上青筋直冒,他咬牙切齒:“我女兒死了,得花柳病死的……” 花柳病? 這不是妓女才會得的病嗎? 想到這兒,趙老板臉色慘白。 孟端友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她死了之后化作怨鬼,執(zhí)念不去,怨氣不消,不入輪回,不復往生?!?/br> “她的執(zhí)念……”宋逢辰下意識的看向趙老板。 孟端友冷聲回道:“殺掉所有害她淪落到那般不堪地步的人?!?/br> 當年要不是得罪了仇家,被仇家追殺,他妻女也就不用被迫逃往娘家避難,更不會因此釀成慘劇。 孟端友心中愧疚萬分,更不愿讓女兒的雙手染上血腥,徒添惡業(yè)。十二年奔波,他為的就是今天:“趙處恭是最后一個了。” 宋逢辰一陣頭大,這就是一段孽債。 說趙老板無辜吧,當年他父母昧下的金鐲子、賣人家女兒的錢,肯定是有一部分用在了他身上,更何況當年他父母扣下那個女孩是為了給他做童養(yǎng)媳。 可說他不無辜吧,他當年才多大?七八歲的年紀,也就是剛剛上了小學。 思來想去,宋逢辰索性也就不想了,他只認準了一點:“站在你的立場上,你要殺趙老板,我能理解你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所以無話可說??墒钦驹谖业牧錾?,我只能說抱歉,趙老板——我保定了!” 孟端友眉頭緊皺,目光如炬:“你真要和我作對?雖說你是功德善人,可你以為我真的就奈何不了你?” 孟端友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心虛,反正他都已經豁出去了,雖然他不敢妄殺功德善人以免牽連到女兒,但不代表他就沒辦法收拾趙處恭。 “但你顯然忘記了一點,”宋逢辰針鋒相對,右手一翻,孟端友身旁的桃木劍倏地一下飛到他手中,“我除了是功德善人,還是一個術師?!?/br> 尋常鬼魂或許會懼怕這些法器,但是功德善人可不怕。 孟端友的臉徹底拉了下來。 第25章 打還是不打! 孟端友的臉色就跟調色盤似的, 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十二年、仇人、女兒、怨鬼、輪回…… 這一剎那,孟端友想了很多, 腦中的神經也一點一點的繃緊。 十二年奔波,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只要趙處恭一死,他女兒就能消去怨氣轉世投胎, 怎么能功虧一簣。 打! 孟端友摸了摸腰間的銅葫蘆,繃緊的神經驟然斷開。 “看招——” 他暴喝而起,抓過身旁一個陶罐,猛地向空中一擲。 宋逢辰條件反射一般護住趙老板急急向后退去。 緊跟著,飛到空中的陶罐陡然炸開, 灰黑色的粉塵鋪天蓋地彌散開來。 孟端友左手掐訣,右手持符, 口中喝道:“靈官咒, 靈官法,靈官使起泰山壓,泰山重得千斤榨,為汝上起千斤法,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話音未落,孟端友右手一揮,兩張符篆脫手而出,所過之處, 火光四濺,彌漫在空中的灰塵被點燃, 暴鳴聲不絕于耳。 “咳咳咳!”宋逢辰揮開身前刺鼻的味道,定眼再看時,灰蒙蒙的煙霧散去,視線恢復清明,室內卻是與方才無異。 宋逢辰皺眉。 直到身后傳來趙老板沉悶的聲音:“宋老弟,救我……” 宋逢辰猛地回頭,只看見趙老板趴在地上,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壓制一般,四肢扭曲,上氣不接下氣。 聯(lián)想到剛才孟端友吟誦的咒語,宋逢辰伸手就要去救趙老板。 卻不想就在下一刻,破空聲呼嘯而至,一柄銅錢劍橫在宋逢辰身前。 “想救他,先過我這一關——”孟端友手腕一翻,銅錢劍徑直向宋逢辰面門橫劈而去。 倉促之間,宋逢辰提起手中的桃木劍向前一擋。 鐺的一聲,金石劇烈碰撞,神魂震蕩的宋逢辰直接倒飛了出去。 “呼——”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的宋逢辰搖了搖發(fā)昏的腦袋,抬頭看向不遠處持劍而立的孟端友,面帶凝重。 以靈魂狀態(tài)和人對招他還是第一次,有些不適在所難免,只是這孟端友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今日之事,又該如何善了? 宋逢辰心煩意亂。 孟端友開口說道:“趙處恭我今天是留定了,我也并不想與你為敵,勸你還是不要再淌這趟渾水為好。” 宋逢辰看著孟端友身旁痛聲哀嚎、身體越發(fā)扭曲的趙老板,心中一凜。 眾所周知,凡人陽壽未盡而魂魄離體,軀殼的生機會在一個小時之內慢慢散去。也就是說如果魂魄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回到軀殼之中,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他。 所以孟端友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拖住宋逢辰,只等趙老板的魂體被徹底碾碎,到那時即便宋逢辰把他救回去,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將他的魂體重新拼湊成人形。 這樣一來,趙老板必死無疑。 宋逢辰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那就各憑本事了?!?/br> 說完,他手中桃木劍一橫,沖了上去。 鐺鐺鐺—— 十幾招下來,宋逢辰依托身法上的優(yōu)勢,將將和孟端友戰(zhàn)了個平手。 只是相比于宋逢辰愈戰(zhàn)愈勇,孟端友則是越發(fā)的力不從心,只是咬著牙關苦苦堅持。 趙老板已經被疼痛折磨的就快要精神麻木了,他兩眼恍惚,看著半空中你來我往的兩道身影,只覺得眼花繚亂。 他扯著嗓子,氣若游絲:“宋,宋老弟……” 聽見聲響的宋逢辰稍一分神,孟端友伺機而上,試圖挑飛他手中的桃木劍。宋逢辰反應過來,也不和他糾纏,兩腿一彎,急急向后退去。 回頭再看魂體越發(fā)黯淡的趙老板,宋逢辰呼吸一緊。 不能再和他打下去了。 宋逢辰心急如焚,忽然間靈光一閃。 他朝著提劍又要沖上來的孟端友喊道:“?!?/br> “怎么?”孟端友剎住腳,將發(fā)顫的右手藏到身后,面上不顯,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宋逢辰沉聲說道:“再打下去誰也討不到好,既然你我都不肯善罷甘休,倒不如好好商量商量,取個折中的辦法。” 孟端友一臉警惕:“你什么意思?” 宋逢辰大腦飛速運轉,他問道:“聽你剛才所說,趙老板是你要報復的最后一個人?” “是?!泵隙擞衙碱^緊皺。 宋逢辰組織語言:“也就是說只要趙老板一死,你女兒就能轉世投胎了。” “沒錯?!泵隙擞殉谅曊f道。 宋逢辰又問:“你只有一個女兒?” 孟端友點了點頭。 宋逢辰心里有了底:“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讓你女兒晚幾年投胎?!?/br>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孟端友擰緊的眉頭松了些許。 宋逢辰卻轉而看向趙老板:“我記得趙老板你好像提過你妻子幾年前因病去世了?” 趙老板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