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什么吃的？”

    “泡面吧?！?/br>
    顧襄走去廚房，郭千本叫她：“我自己泡一碗就行了。”

    顧襄不理他，拿起灶臺邊擱著的泡面，郭千本起身，走了幾步后反應(yīng)過來，又一瘸一拐地過去，“我來吧，你哪會這個啊。”

    顧襄看他：“我這么白癡嗎？”

    “怎么會?！?/br>
    “回去坐好?！彼由弦诲佀?，“你今天夠蠢了，走樓梯都能摔下來。自己再檢查一下，要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高勁上來?！?/br>
    “對了，你怎么會跟高醫(yī)生一起過來？”郭千本問。

    “你打我電話的時候，我跟他在電影院?！?/br>
    “……你們好像很熟了啊，都一起看電影了?！?/br>
    顧襄拆著調(diào)料包，手頓了下，“還好，還有兩個女孩子一起的?！?/br>
    “哦……我還以為就你們兩個。”

    郭千本又回去坐好。

    顧襄取出一只雞蛋，敲了一下，掰不開蛋殼，她又敲了幾下，一下把蛋殼捏碎了。幸好雞蛋已經(jīng)落進小碗里，她用筷子把碎蛋殼一個一個地夾出來。

    郭千本坐在沙發(f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不緊不慢的身影。

    ***

    樓下，焦忞點上一支煙，靠著車子，吐出煙圈問：“高醫(yī)生工作不忙？怎么還有時間看電影？”

    高勁說：“這點休息的時間還是有的?！?/br>
    “嗬……”焦忞勾了下嘴角，“聽說你跟香香以前就認識，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高勁：“焦先生有興趣知道？”

    “不應(yīng)該說有興趣，應(yīng)該說，關(guān)于顧襄的事，我就沒不知道的?！苯箯霃椓藦棢熁?，“我以前怎么就從來沒聽她提起過你？真是奇了怪了，十年沒回來，她一回來，就突然冒出一個‘老熟人’——”焦忞笑著看向高勁，“真像詐騙套路，高醫(yī)生你說是不是？”

    高勁微笑：“焦先生很喜歡看社會新聞？有防人之心是好的，但生活中也不需要時刻緊張。”

    這人說話像打太極，四兩撥千斤。

    焦忞拿下嘴里的香煙，走到他面前。

    他比焦忞高一點點，這一點點微乎其微的身高差距足以讓他俯視對方。

    “顧襄生活很簡單，圈子里的人更簡單，都是群書呆子學(xué)霸，以至于她從小就沒見過什么‘壞人’，看誰都是好的。她在這方面是單純，看著好騙，可惜，以前想騙她的那幾個，后來見我就繞道走。高醫(yī)生，你想不想以后見我就繞道走？”

    高勁雙手插著口袋，依舊波瀾不驚：“看得出來焦先生對顧襄的關(guān)心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但仔細想來也容易理解，聽說你看著顧襄從小長大，那就是……”他佯裝思考，“跟她的長輩一樣。有長輩關(guān)心，想必她在這里也會平安順?biāo)??！?/br>
    焦忞瞇了瞇眼，忽又一笑，回車前又重新靠著，抽了幾口煙才說：“估計她這幾天會很忙，用不著你陪她找什么記憶了。明天她會來照顧郭千本，等郭千本的腿好了，我會陪她一道。高醫(yī)生還是專心工作吧?！?/br>
    樓道燈亮了下，焦忞不再往下說，“來了？”

    顧襄走出來，“你怎么還沒走？”

    “我跟高醫(yī)生聊會兒天。”

    顧襄看向高勁，高勁點頭：“焦先生很健談?！?/br>
    “哦……”顧襄又跟焦忞說，“郭千本明天先請一天假。”

    “沒問題?！苯箯胍豢诖饝?yīng)。

    雙方道別，顧襄坐上高勁的車。高勁問了問郭千本的情況，顧襄說他沒事。

    高勁道：“明天我應(yīng)該也能準時下班，不如我們再去一趟文暉小學(xué)？”

    “明天不行?！鳖櫹逭f，“我想來看郭千本?！?/br>
    明天她會來照顧郭千本……

    高勁笑笑，沒多說。

    顧襄想了想，向他道謝。

    高勁說：“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再說我是醫(yī)生，應(yīng)該的?！彼戳怂谎郏梆I不餓，想吃宵夜嗎？”

    “不餓，你餓了嗎？”

    “有點?！?/br>
    “那我請你吃宵夜。”

    “好?！?/br>
    “你想吃什么？”

    “粥吧，你也可以吃點?！?/br>
    找著粥店，過了會兒，高勁又開口：“今天的電影沒看完?！?/br>
    “……嗯?！?/br>
    “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再回電影院？”

    “……你不是想吃宵夜嗎？”

    “我比較喜歡有始有終?！鳖D了頓，高勁問，“怎么樣？”

    快十點了，不算晚，路上車流仍舊多。

    顧襄目視前方，手指頭撓著褲子，輕聲說：“買不到票了吧?！?/br>
    “我試試看？”

    “……隨便?！?/br>
    高勁靠邊停車，買到了下個時段的電影票。

    “位子在最后一排?！彼f。

    ☆、第26章 26

    到達電影院的時間剛好，觀眾正在陸續(xù)進場。

    高勁取完票, 跟顧襄說：“燦燦說她跟于詩詩吃完宵夜已經(jīng)到家了?！?/br>
    顧襄道：“我剛才也收到了她的微信?！?/br>
    兩人排隊進去, 徑直走到放映廳的最后一排。

    這個時間點的觀影人數(shù)依舊多, 但不像高峰期那樣爆滿, 最后一排只有他們二人和另一對情侶模樣的年輕人, 雙方距離相隔數(shù)張空位。

    前后左右都沒人，高勁把剛剛買來的兩瓶水放在隔壁空位，跟顧襄報了下時間：“現(xiàn)在十點十分, 快開始了。”

    “嗯。”

    電影放映開始, 熟悉的片頭之后, 主角出場。

    第二次看這開頭, 顧襄開始注意最初的那些小細節(jié), 比如那只手表的特寫, 表盤上標(biāo)注的不是“h”, 而是“y”, 這里的“y”代表著“year”, 所以主角兒子撥動了時針，一轉(zhuǎn)就轉(zhuǎn)了二十年。

    她的疑惑在這里解開了。

    重看總能發(fā)現(xiàn)更多奧秘。她的時間也像是撥動了表盤上的時針，空白了將近十三年。

    之后的劇情都在重復(fù)，沒有未發(fā)現(xiàn)的伏筆, 顧襄口渴了，朝高勁看去, 指了指他邊上的空位。

    高勁心領(lǐng)神會, 拿起礦泉水, 擰開瓶蓋遞給她。

    顧襄喝了幾口，突然聽見了奇怪的像啜嘴吧一樣的聲音。

    她朝周圍梭巡，目光倏地定在了跟他們同排的那對情侶身上，水一下嗆進了氣管，忍不住地咳了起來。

    高勁下意識地去拍她的后背，小聲問：“嗆到了？”

    顧襄捂住嘴，忍著咳嗽，耳朵發(fā)燙。

    高勁無意中一掃，正巧看到同排那男孩子的手從女方衣服里伸出來。

    他愣了下，隨即擰眉，依舊拍著顧襄的后背，輕聲道：“我們?nèi)デ懊娴目瘴蛔?？?/br>
    顧襄擺擺手，她眼淚都咳出來了，聲音有點?。骸拔胰ハ孪词珠g?！?/br>
    高勁說：“認識路嗎？我陪你去。”

    “認識的?！?/br>
    顧襄拿上包包，避開那對小情侶，從高勁這邊過。

    高勁一直看著她走出影廳的門才收回視線，一個人坐了片刻，想到她剛才受驚的樣子，他才后知后覺地耳根發(fā)燙。

    不由地瞥了眼那對小情侶，見他們安分守己了，他才將視線重新投向大屏幕。

    洗手間里。

    顧襄關(guān)上水龍頭，看著鏡子里的臉。

    依舊紅紅的。

    她在國外街頭也見過情侶接吻，偶爾也看過電影電視劇里出現(xiàn)些限|制|級的畫面。

    但從來沒見過真人脖子以下……

    都是成年了，其實沒什么，只是在公共場合有些過度罷了。

    顧襄擦干凈手上的水，淡定下來，梳理了一下頭發(fā)。

    氣管里還覺得有點嗆，她咳了幾聲，拿上包包，走出洗手間。

    剛走出洗手間的區(qū)域，到了大走廊，突然所有的燈瞬間熄滅，顧襄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電影院位于商業(yè)廣場內(nèi)，今晚發(fā)生意外斷電事故，整個廣場都陷入了黑暗。

    影院內(nèi)的應(yīng)急燈沒有及時開啟，周遭觀眾在黑暗中大聲質(zhì)問。

    高勁打開手機電筒，第一時間離開座位。過道里站了一堆人，高勁一邊擠開他們，一邊撥顧襄的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他打開擴音接著撥，微弱的電筒光線照著前方的路。

    影廳外都是嘈雜的人聲，高勁擋開人群朝洗手間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