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夏荷的手腳再輕,在開窗的一瞬間還是驚動了那只小胖鳥。 “啁啾!”小胖鳥的渾身炸成一個球,呲的一下打開小翅膀,拖著它的胖身體有些艱難的飛走了。 秋雨立馬回頭看向女史。 “無事,現(xiàn)在洗漱吧。”劉珍兒吩咐道,剛才不過是一時惻隱之心,并沒有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早膳過后,天還沒有大亮,劉珍兒不知道農人們現(xiàn)在到田莊沒,所興就再把農書拿出來翻。 夏荷和秋雨知道女史很快就要出去,又把房間收拾了一遍,見外面的樹枝已經(jīng)空蕩蕩了,便毫不猶豫的關窗。 “留個縫吧,不用關緊了?!眲⒄鋬合胫侵伙w走了胖鳥道。 夏荷動作頓了一下,留了個不小的縫隙。 “聽說這別苑養(yǎng)了很多小動物,各種好看的鳥兒應該也有,女史要是喜歡,不如去挑一只吧?!鼻镉晏嶙h道。 劉珍兒頭都沒回的走了出去:“我現(xiàn)在可沒時間養(yǎng)鳥兒,也在這里住不了多久?!?/br> “養(yǎng)鳥的事情交給奴婢們就可以了,回宮的時候就帶回去啊,這鳥兒又不挑食,又不占地方,很好養(yǎng)的。”秋雨繼續(xù)慫恿。 劉珍兒頓了一下,繼續(xù)往前走:“麻煩?!?/br> 秋雨看了看那個留了縫的窗戶,終究不甘心,還要再說,被夏荷死死的拉住了:“女史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你就不要亂花心思了?!?/br> “可女史明明喜歡啊?!?/br> 夏荷嗤笑了一聲:“女史自己想要什么,她比你清楚?!?/br> 劉珍兒不知道后面兩人說了什么,現(xiàn)在她的心思又回到了剛才看的農書上。她雖然提出了育種方法,但并沒有種過地。想要讓這些種著出好苗,除了多聽取老農的意見,就只有多從書上找方法了。 “女史,昨天我們田莊的人分成幾班,連夜下種培土,已經(jīng)把幾個屋都種滿了?!碧锴f管事迎接劉珍兒的時候面有倦色,但眼睛卻很精神。 都種好了?劉珍兒心中高興,把房間里堆好的地壟都看了一遍,確實是都種好,便對管事保證道:“你們的辛勞我會記住,如實稟報給殿下的?!?/br> “不,不用,這是應該的……”老管事有些局促的連連擺手:“我們以前農忙的時候也會這樣趕工的?!?/br> 這個管事,就是上一次帶她和殿下看地的那個老農。殿下當時覺得他有經(jīng)驗,在農人中又有威信,便把他提拔成了管事。沒想到還這么淳樸。 劉珍兒心中感嘆,語氣更加誠摯了:“你們這次種地,不是為你們自己種的,也不只是為殿下種的,也是為了戶部和大慶種的,有功當然該獎?!?/br> “可殿下養(yǎng)著我們,種地就該是我們的活兒啊?!崩瞎苁掠悬c急。 劉珍兒沒見過這么急著推功的人,笑著安撫道:“我們先不說這個了,我?guī)Я诵┨张枘九柽^來,打算在里面種了糧食,再端回去觀察,管事幫我看看種的對不對?” 說著敬忠和守忠都端了一些陶盆木盆過來。 劉珍兒拿了個陶盆,半蹲在泥土旁問道:“盆下面要裝些土是不是?這土是該壓緊還是要松一些?” “女史大人,這種粗活兒,吩咐我們這些泥腿子就行?!崩瞎苁逻B忙跑過去,搶著干。 劉珍兒又拿了一個木盆,早著老管事的動作添土,有些無奈的笑道:“你們連夜忙都不喊累,我這里種這幾個小盆有什么?”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你是……”老管事連連搖頭,想了半天想出個詞:“你是宮里的貴人!” 在別人眼里,她也是貴人?劉珍兒的心情一時間五味陳雜,轉而又壓下這些心思,專心的學種東西。 老農將土拍的半緊,放了種,又往上填土。 “不再種子旁邊埋些肥料嗎?”劉珍兒看著老農一會的神情,又解釋:“就是那種能讓糧食長得更好的東西?” 老農恍然大悟:“那些腌臜物,女史大人還是不要沾了?!?/br> 劉珍兒瞬間明白老農說的‘肥料’了,身體一僵。她是不潔癖,但面對那些東西,還是會生理不適的。 “可以加些蠶沙、河泥和一些枯掉的葉子。”劉珍兒把剛才想到的東西趕緊甩出腦子。 老農有些驚奇:“原來河泥和枯葉也能讓糧食長好?”轉而又道:“難怪那些落葉厚道的地方草都長得肥呢?!?/br> 第38章 小胖鳥 劉珍兒都動手種了起來,夏荷秋雨敬忠守忠她們自然沒有閑著的道理。劉珍兒看她們種, 也沒阻止, 一行人很快就把預備好的陶盆、木盆種滿了。 等把種好的都送回別苑,劉珍兒洗手之后, 又想起外面那一批已經(jīng)下種超過三天的種子:“外面地里的那些種子現(xiàn)在生根沒有?” “一直忙著里面的,外面的還沒來得及看, 要不女史大人一路去看看?”老管事問道。 劉珍兒正有此意,點頭道:“好?!?/br> 外面廣袤的土地,被分成了幾百條長長的田壟,上面都鋪了金黃色的稻草、麥稈或是長茅草。 太陽還沒有升起, 此時草桿上還有夜里留下的冷霜。 劉珍兒試探了一下草桿上的溫度,冰冷刺骨, 心里沒底。又掀開了厚草,看見里面沒這么冷,才放松了些。 秋雨見劉珍兒神色緩過來了,立馬把手爐遞到她手上:“女史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們就好了?!?/br> 剛才也是女史自己就上手了, 現(xiàn)在還是這樣, 顯得她們被帶出來沒什么用處。 “這些事, 得我自己清楚,心里才有底?!眲⒄鋬赫f完又問老管事:“直接刨開就可以了嗎?” 老管事立馬道:“這是我填的土, 種了多深心里有數(shù), 我來挖就成?!?/br> 這個是需要專業(yè)人士,劉珍兒怕自己動作不對, 反倒傷了已經(jīng)開始長根發(fā)芽的種子,便也只在旁邊殷切的看著。 蓋在種子上的土,一層層被刨開了,漸漸露出了被埋在坑里的十幾顆種子。老管事的動作很輕,上面的土都刨干凈了,下面的種子還沒被移動分毫。 看到小坑里那些種子的情形,劉珍兒的心頓時涼了。這十多顆種子,她沒在里面看到生根發(fā)芽的,反倒看到了生霉開始腐爛的了。 如果這幾百壟的種子都這樣,那這些農人的辛苦都白費了,只能寄希望于房間里培育的種子了。 “還好,已經(jīng)有脹破皮的了,生根也要快了?!崩瞎苁伦屑毜目戳朔N子后笑道。 劉珍兒仍舊有些憂慮:“這破皮的種子也只有兩三顆,太少了吧?” “這個時節(jié)種,能有兩三顆也不錯了。應該還有些種子只是長得慢,以后也會發(fā)芽的。”老管事又輕輕的將土蓋上:“就是平時種,也后很多發(fā)不了芽,需要過后補種?!?/br> 劉珍兒聽是正?,F(xiàn)象,雖然還是覺得出芽率有些低,但知道這是常態(tài),心里也好受了些。 “還是女史大人的主意好,如果不是你的主意,這些霜都能把種子都凍壞了?!崩瞎苁聺M臉欣慰的看著這大片地,對著劉珍兒滿是敬佩。 在沒有確定出芽率之前,劉珍兒可高興不起來:“只這一窩種子,還不能確定,再去其他田壟里看看吧?!?/br> 之后又走了幾個田壟,刨開了幾個坑,見確實有種子生出了雪白的根,才放心下來。 “接下來,就是等發(fā)芽了?!眲⒄鋬嚎粗鴱V袤的田地道,她只抽樣刨了十多個坑,就沒繼續(xù)了,畢竟刨開時動作再輕,對種子都是有影響的,要統(tǒng)計出芽率,還是等大多數(shù)都冒了芽才行。 老管事道:“芽要出土,估計還要五六天,但只是破皮應該兩三天就可以了?!?/br> 劉珍兒記在心里,見時間不早了,又才動身回別苑。 回去的路上,又是坐著皇莊的敞篷馬車,外面的風景一覽無余。 此時,白霧雖已散盡,但天上沒有太陽,周圍有很多只剩樹枝的落葉樹,看著竟然有些暗沉和荒涼。 明明是同一個景致,不同時候看,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殿下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如果是早上就出宮的話,現(xiàn)在也應該到了莊子了,劉珍兒看著外面蕭條的景致,心里有點空。 果然,和殿下相處太久了,突然分開,還有點不習慣。發(fā)現(xiàn)自己心態(tài)的劉珍兒搖頭,又趕緊把這些心思拋開,這種依賴心思可要不得。 回到別苑的時候,劉珍兒發(fā)現(xiàn)長壽宮的馬車停在門外,臉上不由又帶出了笑容,下車的速度都加快了些。 “女史回來了,我正說著要去找你呢?!北魂P管事恭送著出門的來福,見了劉珍兒立馬迎了過來。 劉珍兒的眼睛不自主的往四周尋找:“來福公公也過來了?” “殿下說今天又冷了點,他要陪陛下巡視帝籍田來不了,就讓奴才先送了些衣物過來。”來福說著,就有小太監(jiān)把一些箱子從馬車上搬進別苑。 這意思是殿下今天不會過來?劉珍兒動作一頓,轉過頭看著來福:“辛苦來福公公了?!?/br> “哪里,哪里,您和殿下都忙著大事,才是辛苦。”來福立馬笑道。 來福還管著長壽宮一大攤子事兒,也沒多待,將殿下的意思帶到了,又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就坐車回宮了。 知道殿下不會再來了,劉珍兒突然感覺身邊像是少了什么,又立馬將這種情緒甩開,吩咐身邊的人道:“把我們種好了糧食的木盆陶盆,都帶回清風軒。” 最終劉珍兒沒有把這些盆子帶回清風軒,而是放在了主廳旁邊的一個小耳房里,畢竟那里不用燒炭盆都更暖和,而清風軒,除了她經(jīng)常待的的臥室和花廳,其他地方也沒有二十四小時都燒炭,保證不了溫度。 將所有種好的盆安置好后,劉珍兒才拖著腳步回清風軒。 “啁啾!”劉珍兒進門的時候,一聲凄慘的鳴叫驟然響起。 一只小胖鳥撲騰著想要從那條縫隙里往外飛,卻一下子撞到了窗欞上,暈暈乎乎的掉到了桌子上。 劉珍兒看著,噗呲一下笑了出來,剛才那些不明的愁緒,一下子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會有這么呆的小東西!”秋雨走過去,笑著要把那只暈著小豆眼的家伙捧起來。 小胖鳥又一下子蹦起來跳開了,像箭一樣往外射去。 秋雨一驚,轉頭望去,卻見那只小胖鳥正卡在縫隙里。 “啁啾~,啁啾……”那聲音滿是悲傷。 這下,連一只繃得住的夏荷都笑了起來,走過去把小胖鳥取了下來:“剛剛都鉆的進來,現(xiàn)在怎么出不去了?” “女史,這個小東西怎么處理?”夏荷檢查了小胖鳥沒受傷,才遞到劉珍兒眼前問道。 那小東西炸著毛,黑豆眼里滿是警惕。 看著這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劉珍兒還是沒忍住,用指頭摸了摸它的小腦袋,才道:“給它喂一點小米,然后把窗戶打開?!?/br> 雖然很喜歡,但劉珍兒還是不愿意把它關在籠子里,它本該是自由的。 秋雨還想說什么,但想著夏荷早上的話,便沒開口,只能拿了些小米過來,灑在桌子上:“多吃點吧,這個時節(jié),也不知道外面還找不找得到吃的。” 夏荷瞪了秋雨一眼,才把小胖鳥放在桌子上。 “啾~。”小胖鳥看著小米就雙眼放光的飛了過去。 秋雨催促道:“吃吧,多吃點?!?/br> “啁……”小胖鳥炸開了翅膀,護在小米前,警惕的看著秋雨,聲音里滿是威脅。 “這個小沒良心的!這就不記得小米是誰喂的了?”秋雨滿臉的難以置信。 夏荷一邊開窗,一邊對著秋雨道:“跟這么一個小東西都扛得上,你還有沒有點出息了?” “現(xiàn)在不能開窗,萬一沒吃就跑出去了怎么辦?”秋雨阻攔道。 劉珍兒笑道:“看它這個樣子,大概就是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