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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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陳磬整整衣領,氣定神閑走遠,似是剛才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第43章 決心 謝安聽她喊聲, 心里一凜, 匆忙推開人群往她那邊跑。擁擠鬧市, 被他裝出一條裂痕, 有人揉著肩膀低罵,瞧見是他眼中戾氣, 又閉緊嘴。 琬宜并沒事,只是有些驚嚇。她看眼陳磬走遠背影, 回身撲進謝安懷里,他喘息一口氣,扶著她后腦給埋進胸前,問, “出什么事了?” 琬宜搖頭, 她不認得陳磬,只當是個醉酒混混,怕他擔心,只說, “好像遇見個小流氓?!?/br> 謝安鼻音低低應一聲, 抬頭,目光搜尋, 輕易就鎖定那個背影。 腳步飄忽, 帶些傲氣,好似目空一切, 下擺金色云紋被風吹得飄蕩。后面跟兩個提劍黑衣人, 明顯不是市井平民。 心中晃過那個名字, 他手倏地在暗處攥緊,暗罵自己大意。剛才就該讓她和自己一起,而不是圖方便留下。 琬宜察覺他異常,仰頭看,“回家吧?” 謝安穩(wěn)住心神,口中說好,腳步卻不動,拉著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再揉揉被撞到的肩膀,拉緊領口。 琬宜乖順站著,任他動作,只手指透露出不安,緊扯他衣下擺不放。 謝安自然注意到,心里泛疼,但不想說什么嚇她,沉默牽過她手,包在溫暖掌心。 馬就在不遠處,那會讓她在這等,就是因為這是出城的路,離家近。 琬宜并不多在意那會兒的異常,接過他手中燈籠,轉(zhuǎn)而又是含笑。謝安心中有事,面上沒什么表情,他心里盤算著以后種種可能,盡力想著破解之路。 到了拴馬的地方,人群已經(jīng)稀少,燈只暈黃一盞,影子暗長。謝安把自己身上披風解下,裹她身上,抱她上馬,自己也坐她身后,牢牢圈住纖腰。 他往后甩一鞭子,馬蹄緩慢走起,琬宜忽聽他附耳低聲說一句,“以后不許自己一人出門,也不可一人在家?!?/br> 她想一想,點頭,沒反駁。 夜晚風寒露重,怕馬跑起來,風烈吹傷她臉,速度不快。 琬宜疲倦靠他懷里,忽然想起什么,說一句,“好像最近是不太平。” 謝安斂眉,“怎么?” 琬宜吃力回頭想看他,被他又掰過腦袋,只能縮他臂彎那里,看著眼前黑夜和長路,“聽姨母說的,七水亭換了個不靠譜的亭長,上任才三天,就把那片兒搞得烏煙瘴氣。” 謝安在嘴里念一遍她說的地名,就在城東,方圓五里的小片地方。 琬宜和他閑聊,“姨母也是聽別人說,不知真假,說那亭長姓王,連個正經(jīng)名字都沒有,綽號二麻子,因為當官,才起了個大名,叫王志。原來就是個地頭蛇,字也不識,誰知怎么就做了官……許是買的也說不定?!?/br> 買官賣官,放在何時何處都不是小事。臨安縣令雖然有些好逸惡勞,卻也算是清廉,以往沒出過這種事,亭長職位雖小,但也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 王二麻子這人,謝安聽聞過,小九門???。無論何時都是件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褲子,趿拉一雙破布鞋,笑起來鼻子眼睛聚在一起,小偷小摸之事常做,稍有一頓飯錢就拿來賭,輸?shù)墓怆氤鋈?,第二天哪里偷個錢袋,又過來賭。 臨安縣令做不出這樣的事,這里面定有別的彎繞。 要以往,這樣雞皮小事,謝安不會忘心里去。但現(xiàn)今不同,他不敢再放任任何蛛絲馬跡。王志,謝安在心里記住這個名字,想著明天讓春東去查探一番。 他太過沉默,琬宜自己說幾句,也覺得沒意思,索性閉口不言。她累了,謝安把她裹得嚴實,不覺得冷,馬小步顛簸,反而催生困意。背后是他,沒有后顧之憂。 琬宜捂唇打個小哈欠,想小憩。 謝安把披風上帽子給她往下拉一點,蓋住半張臉,“困就睡?!?/br> 她笑著擰動一下身子,尋個更舒服姿勢,謝安臂橫在她腰前,目視前方。 眼皮漸漸合上,眼前世界變得模糊,最后一點光亮是天上彎月。琬宜看它尖尖下角,朦朧一點白光,心里忽然一空。 她與他之間,就像日與月,本在兩個不同世界,悄然相會,之間卻仍像隔著山和大海。前路坎坷,誰也不知現(xiàn)在是對是錯。 過一會,她小聲問,“謝安,咱們以后會好嗎?!?/br> “在擔心什么?”謝安聽見她碎音,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又說,“以后如何誰預料的到,我只知道能走到今天不容易?!?/br> 周圍寂靜無聲,廣袤天地間,好像就他們一雙人。 琬宜閉著眼,聽他在耳邊低聲,“我在,遇山平山,遇海填海?!?/br> 第二天,晴朗好天氣。 春東昨晚去見了翠翹,早上進門時神清氣爽。謝安在二樓等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腿交疊搭在桌沿,食指上掛一串鑰匙,晃一晃,叮當作響。 他推門,樂一下,“哥,來這么早。” 謝安淡淡點頭,勾指讓他過來,問,“認識王志嗎?” 春東愣住,搖搖頭,“沒聽過。” 謝安手扶著額,舌尖舔過后齒,“王二麻子?” 春東笑了,“這么說就知道了。這小子上個月發(fā)達了,豁出去贏了一大筆,好像有七八十兩,捂在□□里嚴嚴實實的,說什么都不再賭,說要那這錢去混個名堂。后來去喝酒,有想熟人從他嘴里打探出來,他說他想買個官兒?!?/br> 謝安正了神色,“哪兒買的?” 春東一下沒反應過來,緩一會才回過味,“真買了?” 謝安點頭,“就一亭長?!彼淹确畔?,肘彎拄在膝上,眼睛盯著地面,“我就想知道,他這官是從哪里買的。你去查查。” 春東和他穿一條褲子長大,腦子轉(zhuǎn)轉(zhuǎn)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哥,你懷疑誰?” 謝安牽扯一下唇角,“李太守家那位新公子?!?/br> 春東咂一下嘴,不明不白,“哥,你怎么想起要趟這趟渾水?咱們以前就說,不管官場的事,你前些日子不還說不理會陳磬,怎么現(xiàn)在卻轉(zhuǎn)了性?” 謝安拇指摩挲一下指尖鑰匙,抬頭看他,“我要成親了?!?/br> 春東驚住,“什么時候?” “七天后?!敝x安唇角彎一抹笑,眼里罕見溫柔,“這段日子,一點意外我都不允許?!?/br> 春東默一瞬,又問,“那以后呢?” 謝安舌頂一頂腮,忽的抬臂把手里東西扔出去,春東驚呼一聲,堪堪接住,看見是什么,驚疑之色更重,“哥,你這什么意思?” “不想在這待了?!敝x安捻一捻指尖,“換個地方,重新開始?!?/br> 春東咽一口唾沫,還欲再說句什么,忽然有人敲門。 雕花木門打開,德勝探頭進來,“三爺,春東哥……程四爺?shù)搅??!?/br> 程四爺,原來也是大名鼎鼎一號人物。響馬出身,靠不義之財發(fā)家,而后辦了小九門。老爺子今年六十有余,花白胡子垂到胸前,仍舊富態(tài)之相,卻不茍言笑。 他早把手中權力渡給謝安,平日里遠居異地,并不過問這其中事。 今日來,實在難得。所為何事,人人也心知肚明。 春東擰眉嘀咕一句,“怎么什么事兒都往今天擠,他老人家也來了?!?/br> 謝安整理下衣擺,神色如常出去,“來的正好,要不也要去尋他?!?/br> 春東看他背影,恍然明白他要說的是什么,眼里情緒復雜。 他本以為謝安說要離開是一時沖動,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 很難想象,他堅持了十幾年的事業(yè),多不容易才能混到如今風生水起,也曾經(jīng)視之為驕傲,現(xiàn)在卻甘愿為個女人全盤放棄。 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紫檀香木圈椅中,坐一位老人,雙手伏在龍頭拐棍上,眼盯著對面謝安。 他半彎身給程四爺添茶,看他眼神,這才落座。 程四爺不喜廢話,開門見山,“我聽說,陳磬來找過你?” 謝安頷首,“來過。” 他翹一翹小指,頓片晌,又道,“往年事確實是他做的不對,但過去也就過去了,我年紀大,不愛看小輩打打殺殺。他性子潑皮,愛?;於泛?,你擔待。” 謝安垂眸,不言語。陳磬早被小九門除名,程四爺往日也并不待見他,換作以往,定不會幫著陳磬說話?,F(xiàn)在卻為此事來尋他,原因只一個,他那個太守的爹。 謝安看著磚面上紋路,心中冷笑。 程四爺看他,忽的戳一戳拐棍,“沒聽見?” 謝安終于開口,“陳磬若是沖我來,沒關系?!?/br> 程四爺似是不懂,過好會兒才“哦”一聲,“對,你身邊有姑娘了?!彼σ幌?,問,“認真的?” 謝安抬頭,十指交握在膝前,微微點頭。 程四爺笑幾聲,“成,出息了,不錯?!?/br> 謝安沒什么反應,他又停下,眼中意味深長,“但民不與官斗,從你跟著我開始,我就告訴你這個道理。陳磬雖然只是外室之子,但李太守膝下除了個病秧子大兒子,就這根苗兒,并不是不重視。你性子不服輸,讓你放下臉面與他交好,我知道你做不到,但至少,不能撕破臉皮?!?/br> 程四爺抿一口茶,“女人和前程,孰輕孰重,你得拎清楚。” 謝安握緊手指,過好久,忽的一松,“四爺,我跟您十幾年,其中恩情,這輩子忘不了。但現(xiàn)在,我實在覺得有心無力……” 程四爺聽他說完,眸色越來越沉,終于冷聲打斷,“想收手?” 謝安看著他灰黑眼睛,緩慢點一下頭,換來聲冷哼,“我培養(yǎng)你費多少心力,你現(xiàn)在想走?沒這樣的道理?!背趟臓敍鰶隹此谎?,站起身,不再多言,“我當你沒說過,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謝安跟他身后,行至門口,程四爺回頭,聲音軟一些,“我剛說過的話,往心里去。你也不小了,別沖動行事。我把話再撂一遍,想抽身?我不同意。其余的,你好自為之。” ……謝安送他出門,直到馬車遠去,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春東跟他身邊,小心看他臉色,想把鑰匙還回去,被謝安擺手拒絕。春東舔舔唇,勸他,“哥,四爺都把話說到那份兒上了,沒別的路了……” 謝安看他一眼,聲音輕輕,“沒路了,那就闖出來?!?/br> 春東愣住,謝安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一句,“王志那事,盡快辦?!?/br> 春東不敢再惹他霉頭,把剩下話咽回肚子里。 這事并不多難查,只三天便就有了眉目。王志就是個混痞子,幾杯酒下肚,再找?guī)讉€漂亮姑娘旁邊陪著,一高興了,稱兄道弟,什么都吐出來,七十兩銀子買個亭長,他當作驕傲事兒來說。 背后人是誰,他最開始也藏的嚴實,后來興到濃時,也吐出點蛛絲馬跡。春東找人捆了他,恐嚇幾句,隨意嚇唬,王志便就說了實情。 果真是陳磬。 對此,謝安并沒多意外。他不多說什么,只讓春東把那份王志畫了押的狀紙快馬加鞭交給李太守。 李太守是個好官,公正嚴明,對此事不會姑息。 后來的事,謝安沒時間去過問。只聽說陳磬被人從珠翠樓帶走,當時狼狽,傳為一場笑談。直到成親那天,他都沒再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