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都知道秦祐肯定笑了笑，“你的習慣我都了解啊。”

    “來吧予念，我昨晚熬夜刷題，現(xiàn)在給你講的全都是精華?！?/br>
    她思考片刻，決定直截了當問出來：“我去你房間好像不太好吧？”

    “我跟你又不干別的，討論題目而已?！?/br>
    他這么坦誠，她便相信，不過光相信還沒有用，依舊顧慮被人瞧了去。

    秦祐發(fā)來的下一條又打消她顧慮：“走廊上現(xiàn)在完全沒人，快過來，我在718，你出門右轉，第四個?！?/br>
    還挺近，她心想，想去的欲望更強烈了點。

    她把門打開一看，鋪著地毯的走廊靜悄悄的，的確空無一人，她當機立斷，迅速抽掉房卡，一骨碌跑過去，來到718，她只用兩秒，停在門前猶豫一秒，但此刻門忽然開了，秦祐把她拉進來。門再次關上，全過程不超過五秒，沒人看到。

    五分鐘后，楊依敲響對面房間的門，令她詫異的是，居然沒人應。

    “予念，玲玲，你們在嗎？”

    里面安靜極了，她把耳朵貼在門上都聽不到任何聲音。兩個都出去？楊依給玲玲發(fā)短信：“你們房間有人嗎？我這邊熱水壺壞了，能不能借用你們的？”

    玲玲單純，沒想那么多，“予念在呢?！?/br>
    楊依停在門前，略一思索，覺得自己猜到了。她驚異于秦祐和謝予念的大膽，同時也有些冷嘲熱諷——已經親密到如此境地了嗎？可明面上還以為他們在疏遠。謝予念在十一之后的期中考試，不知是進步還是正常發(fā)揮，成績又殺了回來，從之前倒數(shù)第七變成順數(shù)第七，前十只要擠進來一個，楊依自然就后退一名。

    戀愛學習雙豐收？楊依很不齒，她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精明的腦子想出方法后，立刻去找陳紫嵐，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出事的口吻告訴她：“老師，我剛剛看到秦祐把謝予念拖進房間里?！?/br>
    陳老師正戴著眼鏡修改教案，一聽這話眼鏡差點從鼻梁上掉下來，“什么？”

    “我很怕予念出事……”她臉上寫滿了擔心，神情和口吻無一不非常逼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真的不太好吧？”

    陳紫嵐強自鎮(zhèn)定，“你確定你看到的是秦祐，這話可不能亂說！”

    楊依對這話很不爽，但面上不顯，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718對嗎？謝予念被他拽進了那個房間?！?/br>
    “秦祐強行拽的？”

    “好像是……”她故意說的很模糊，“但或許也是半推半就，要是他們互相有好感的話……可我覺得就算有好感，也不行吧？”

    “當然不行！”陳紫嵐推開椅子，火急火燎地沖出去。

    秦祐性格很沖，楊依又那樣描述，讓人覺得可信度很高。這種事絕不能發(fā)生，會毀了兩個孩子。

    謝予念跟秦祐就像往常在教室一樣，并排坐著，她仔細聽，間或點點頭，他認真講，間或停下來靠近她的臉，格外有耐心地問：“聽懂了嗎？”

    后來許是放松，她像蠶寶寶一樣把臉擱在桌子上，有點懶洋洋，秦祐最喜歡她這樣自在安靜，會讓他感到心里很完整。

    “要不要去床上？躺著看更舒服?！?/br>
    她沒多想，正準備答應，但下一刻又反應過來，覺得他在戲謔自己，又橫他一眼。

    他撲哧笑了，“予念，你想到哪去？我說我們就這樣躺，穿著衣服。”被他這樣一解釋，反倒曖昧起來。

    美妙的氛圍本來維持的好好的，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陳紫嵐考慮到不讓謝予念感到難堪，也避免被其他同學聽到這件丑事，她沒有出聲喊名字，就是用力拍門。

    那動靜有點可怕，謝予念警惕地問：“怎么回事？”

    “你別動，我去看看。”秦祐鎮(zhèn)定起身。

    他把門打開一條縫，陳紫嵐就把手伸進來揪他衣領，還憋著聲音吼他：“你又干了什么事，秦祐？”

    他眼睛一瞇，“怎么？”

    老師直接質問：“謝予念在里面嗎？”

    秦祐一沉默，無疑是肯定回答，這下子老師差點急瘋，死命揪著他，“你個渾小子，又想亂來是不是？你趕緊讓她出來！”

    他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倒不是什么慌張失措，而是愈發(fā)冷厲。他當機立斷，把房卡一抽，整個人擠著門縫出去，老師激動又氣憤，馬上就想進去，但被他伸手攔住，“砰”的一聲，門關上。

    外面局勢緊張，但至少在里面的謝予念，是安全的。

    房卡一抽，里面的燈就關了，應急燈亮了起來，她倒是不害怕，但就怕外面發(fā)生什么。秦祐不知道在跟誰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又急促，她聽不清，更加看不清。心里惴惴不安。

    47、破冰（6）

    謝予念剛想起身, 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但秦祐忽然又進來，房里的燈再次亮起來。

    門被他反手關上，她依舊沒看清外面是誰，“找我還是找你？”一開口的問句就帶著些忐忑。秦祐卻輕輕松松的, 還朝她一笑，“怎么可能找你？誰知道你在我這?！?/br>
    她一聽就松了口氣。

    “沈舟眠跟幾個男生在外頭喝嗨，想來我這鬧騰, 還說要玩什么真心話大冒險, 我在攔著他們。”

    秦祐這話當真不假，一行人吃完晚飯，幾個男生就邀著出去，說是考前放松，以往秦祐可是主導者, 但這次他出乎意料的乖, 還敷衍說太累了想休息。

    “我去把他們趕走，你待著別動好嗎？”

    謝予念信以為真，并乖巧點頭，“卡你也拿走，里頭沒燈我靠在床頭休息?！?/br>
    秦祐再次出去, 手觸到門把手還回頭跟她強調，“不要偷聽，不要偷看，男生都野著呢?！?/br>
    “嗯嗯。”

    門“咔噠”關上, 陳紫嵐第一次落這種冷臉，還是對著所謂的成績最好的學生。

    “謝予念呢？怎么還沒讓她出來？”

    “對不起，老師，我不能讓她出來見你。”他語調竟然很平穩(wěn)。

    “所以你剛剛又是唬我的？”

    秦祐沉默，陳紫嵐冒火，用力推他，“你給我讓開！”她雖然年紀比他大，但到底只是個文弱的女老師，他身型高大力氣也足，她根本不是對手。

    “抱歉，”秦祐握住老師的肩膀，“我不會讓她見人，對不起?！?/br>
    陳紫嵐跟他廝斗一番未果，恨恨地把手收回，“秦祐，你再這樣，真的是混蛋?！?/br>
    “我不會跟她發(fā)生什么，”秦祐直視她眼睛，就像在給她做保證，“您一走，我也讓她走好么？”

    “你們在里面干什么？”陳紫嵐目光如炬，恨不得看透他。

    “什么都沒干，”越到這種關鍵時刻，他勒令自己越要冷靜，“我不騙您。”

    “一個男生，一個女主，在賓館一個房間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要是被別人看到，就對她名聲很不好，不管我們在里面到底做什么?！?/br>
    陳紫嵐聽完直冷笑，“這時候你就門兒清？剛剛呢？把她拽進來，這種事也就你做的出來?！?/br>
    秦祐沒有被罵的生氣，甚至無暇琢磨那句“把她拽進來”，因為有更重要的，“老師，您一定不能見她，這件事您不要再管了，可以嗎？我會按照您要，馬上讓她回去?！?/br>
    “秦祐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瘋了吧啊！現(xiàn)在是拖著她，還是在我面前護著她？”陳紫嵐難以置信，她竟然覺得是后者的意思，秦祐這副樣子真的太荒謬，護著她？那一開始就別拉她過來！

    “老師，您現(xiàn)在進去見她，她會很尷尬，甚至會內疚自責。既然您也不想這事對她的名聲造成影響，那現(xiàn)在就忍忍可以嗎？不要見她，真的不要見，我覺得這會毀了一切。您不考慮我沒關系，但我相信，您還是很喜歡她的，就當是幫她想一想?！?/br>
    陳紫嵐冷冷地看著他，“你以為，說出這樣的話，我就會覺得你很懂事么？”

    秦祐沒理會這句嘲弄，一垂眸，跪了下來，膝蓋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就這一次，我求您?！?/br>
    示弱對他來說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根本嗤之以鼻，但此刻為了達到目的，他卻心甘情愿這樣做。

    陳紫嵐被他驚到了，只覺得他的確是個瘋子，短暫的對峙后，秦祐沒聽到她答應，繼續(xù)請求，“我保證一進去，馬上就讓她出來，只求您當作沒看到?！?/br>
    陳紫嵐重重嘆氣，搖搖頭，終究還是轉身走了。秦祐抬頭望了望她的背影，站起來，第三次進入房間里。

    燈很快又亮起來，但秦祐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里頭竟然空無一人，干凈，整齊，敞亮，床鋪平坦，哪里還有謝予念的蹤跡？

    咦，她哪去了？但他疑惑不過三秒，立刻猜到她肯定躲了起來，果然謹慎小心如她啊，擔心秦祐扛不住那群鬧騰的男生，破門而入。她被發(fā)現(xiàn)，那就慘了。

    茶幾先前是靠近沙發(fā)，并沒有擋在辦公桌那里，但現(xiàn)在位置卻挪了個，將桌子下方的陰影抵的嚴嚴實實。他連忙過去，彎腰把茶幾挪開，她弓著腰背抱著膝蓋，整個小小的一只，蜷縮在桌子下方的狹小空間里。

    “酸不酸？”他一只手搭上她肩。

    她長發(fā)有些凌亂，充滿猶疑的眼神看向他，“他們人呢？”

    “被我趕走了?！?/br>
    “那還挺快的?！?/br>
    他輕輕笑了下，“因為我是他們老大啊。”

    謝予念挪了挪腳，試圖從里面出來，秦祐握住她胳膊，給她借力，她雙手扶住他結實的雙臂，慢慢地向外擠身。

    “還好你瘦，不然躲不進去?！?/br>
    “他們?yōu)槭裁催^來鬧你？”謝予念感覺現(xiàn)在脫離了危險，神情和肢體都放松下來。

    “因為我沒跟他們去玩，要罰。”

    她一邊聽他講話一邊從里頭出來，額頭不小心在桌子邊沿磕了一下，有點疼，她頓時停住動作，小小地“嘶”了聲。

    秦祐把巴掌貼她額上，給她輕輕揉了揉。她躲在桌子下面怕是有好幾分鐘，鼻尖上布滿細密的汗。倆人只要這么近距離地一對視，周遭就開始升溫，莫名的繾綣。

    謝予念起來后，整理自己的頭發(fā)和衣襟，卻聽到秦祐問：“我們把題目講完？”

    “不不不，”她頭搖的像撥浪鼓，“萬一他們待會兒又闖進來，到時候擋的擋不住?！?/br>
    她縮著膝蓋太久，現(xiàn)在起來都有點站不直，雙膝顫巍巍。秦祐摁著她肩膀，她在床上坐下，他伸手給她摁揉，“我把資料給你，你帶回去看?！?/br>
    “你自己呢？”

    他又恢復那種不可一世的樣子，“我還需要這個？”

    秦祐先逡巡一遍，確保走廊無人，然后沖她招招手，謝予念飛快地溜出去，又只用五秒便小跑到自己門前，“嗞”的一聲門開了，她迅速鉆進去。陳紫嵐站在自己房門那里，有這層遮擋，謝予念自然沒看到她，但她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必然也瞧見謝予念手里拿著份復習資料。

    或許秦祐說的是真的，他跟她什么都沒干，只是單純的，想要在一起而已。

    謝予念離開后，陳紫嵐再次去找秦祐，跟他談話并且把他訓了一頓。秦祐那性子，直來直去的，起初讓老師很生氣。他不喜歡解釋，也不愿琢磨女生的心機，光提及楊依他都覺得極為反感，根本不想細說。他跟老師再次強調并且還發(fā)誓，不會闖禍不會早戀，然后這場小沖突慢慢過去。

    “老師，我決定放棄保送資格，最后的一年半里，我跟其他同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