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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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夕妤尚未走進,荊子安卻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走吧,繼續(xù)趕路?!崩柘︽コ雎暦愿乐?,沿著來時的路途,向峽谷外走去。 然她剛走出兩步,荊子安突然一個健步?jīng)_到她身前,將她護在身后,沉聲道,“姑娘小心,有殺氣!” 荊子安話音未落,便見前方的道路盡頭處,突然出現(xiàn)了數(shù)十位黑衣人,他們手執(zhí)刀劍,以黑巾掩面,眼眸凌厲且陰狠,正兇神惡煞地盯著二人。 黎夕妤見狀,一顆心陡然間下沉,不由緊張了起來。 她不知這群殺手是誰派來的,卻也知曉他們想殺的人,應當是司空堇宥才是。 可眼下司空堇宥并不在此,怕是要令他們失望了。 不一會兒,那群殺手便已靠近,不動聲色地散開,欲將黎夕妤與荊子安二人團團圍住。 可荊子安并未給他們這個機會,但見他迅速拔劍,劍鋒帶著凌厲嗜血的狠絕,向前方的殺手們揮去。 那曾經(jīng)沾染過二人鮮血的利刃在這一刻顯得格外鋒利,而荊子安身手了得,出招迅猛凌厲,雖無司空堇宥那般強勁的氣勢,卻也將敵人逼退數(shù)步。 “主人,請跟在屬下身后!”荊子安已與敵人拼殺在一處,卻不忘掩藏黎夕妤的身份。 黎夕妤聞言,連忙跟了上去,卻不動聲色地自袖中拔出“羽暉”,冷冷地望著前方的殺手。 從前遇上危險,總是司空堇宥護著她,而如今換做荊子安,又面對眾多殺手,她的心中多少都透著緊張的。 刀光劍影,鮮血彌漫,在這一場廝殺中,敵人的目標,竟?jié)u漸轉(zhuǎn)變了! 他們不再執(zhí)著于與荊子安糾纏,反倒向黎夕妤攻擊著,招數(shù)狠辣,且迅猛無比。 而黎夕妤,她雖手握寶刀,可司空堇宥曾經(jīng)教授她的防身招數(shù),在這一刻全然派不上用場。 她所能做的,竟唯有胡亂地揮舞著“羽暉”,企圖以此來逼退敵人。 突然,她的身前多了一人,那人手執(zhí)利刃,眼眸中一片深邃,卻泛著陣陣陰冷。 陡然間,黎夕妤竟直直怔住,她瞧著眼前之人,竟覺有幾分熟悉。 仿佛在從前,她曾見過此人! 而就在她驚愕之時,那人迅速舉起手臂,手中的長劍便直直揮下,向著她的肩頭斬來! “主人,快閃開!”她聽見荊子安焦促的呼喊,卻下意識舉起手中的匕首,迎上了那把長劍。 她的雙手舉過肩頭,只聽“錚”地一聲響,刀刃撞上劍刃,她只覺雙臂發(fā)麻,震得她生疼。 與此同時,荊子安也已到得身側(cè),黎夕妤被他抓著向后退去,而前方的殺手也隨之逼近,半點也不愿放過她。 荊子安立即揮劍,將此人逼退數(shù)步,隨后身形一閃,便與之糾纏在一處。 兩把劍交錯間,黎夕妤瞧見那殺手的目光不時便向她瞥來,眼底盡是陰狠。而他的身手本就不及荊子安高強,此刻又分了心神,很快便處于下風。 瞧著那人陰狠的目光,幾乎是在頃刻間,黎夕妤明白了什么:這群殺手的目標,是她! 很快,她的周身又有敵人靠近,荊子安暫且抽了身,護在她身側(cè),手起劍落間便解決了數(shù)名敵人。 荊子安不愧是司空堇宥看中的人,這般了得的身手,倒是能令人放一百個心。 而黎夕妤的目光,卻始終盯著那人。 他的眉眼頗為深沉,眸子冰寒陰冷,卻是與司空堇宥全然不同的神態(tài)。 自他的眼底,黎夕妤瞧得出幾分決然,那是受命于人后哪怕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務的決然! 可是很顯然,今日她的身邊有荊子安守著,憑這群人的能耐,無論如何也休想傷到她半分! 那人似也意識到這點,竟驀然收了劍,低呵一聲,“撤!” 隨著他的令下,殺手們齊齊收了武器,轉(zhuǎn)身便向外跑去。 如同他們來時那般,迅速且利落,無半點留戀。 荊子安本欲追去,卻被黎夕妤喚住,“莫要追了,他們總會再來的!” 荊子安隨之收回利劍,瞥了眼周遭的尸首,沉聲道,“姑娘,這群人的目的,是要殺你!” 果不其然,荊子安也察覺到了。 黎夕妤眉頭微蹙,無聲輕嘆,“那領頭的男子,令我覺得十分熟悉,可我卻記不起是在何時見過他……” “姑娘無須擔憂,屬下會時刻守在您的身邊,若還有下次,屬下便將那人的面巾揭了,叫姑娘看個真切!”荊子安出言勸慰的同時,不忘提出自己的想法。 黎夕妤輕輕點了點頭,原本就不太歡愉的心境,經(jīng)過此番刺殺,變得愈發(fā)沉重。 她將匕首塞回袖中,抬腳向外走去。 荊子安立即跟隨,且為了以防萬一,他刻意走在了前方,卻不時回眸觀察著黎夕妤的身后。 見荊子安如此盡職盡責,黎夕妤寬慰的同時,卻仍有些疑惑。 她實在想象不到,司空堇宥究竟做了什么,才會令這個原本對他心生恨意的少年心甘情愿地臣服,甚至甘愿留在她的身邊? “荊子安,”遂,她便也開了口,將心中疑惑問出,“你為何會臣服于少爺?又為何甘愿守在我的身邊?” 但見荊子安身形一滯,步伐卻仍舊沉穩(wěn)。 他沉默了片刻,終是低聲回道,“少爺待屬下,有著大恩!從前是屬下年少輕狂,將國家的榮辱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可后來,屬下一心忠愛的家國與將軍卻拋棄了屬下,他們不信任我,甚至……害了我的家人……” 聽著荊子安的回答,黎夕妤心頭一震,心生悲涼。 他雖不曾細細言明,可她也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荊子安的周身充斥著悲痛,黎夕妤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他的腳步陡然間頓住,緩緩轉(zhuǎn)身,凝望著她。 她則輕輕開口,出聲安撫著,“子安,即便如今,你也仍舊年少。過去無論發(fā)生過何事,都不及未來重要,你明白嗎?” 荊子安聽后重重點頭,“少爺待屬下的恩德,屬下即便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屬下所能做的,便是聽從少爺?shù)姆愿?,守在姑娘身旁,護您一世周全!” “一世?”黎夕妤先是一怔,而后搖頭,道,“我不需要你的一世,你尚年幼,未來總會有更多可能。待一切塵埃落定,你便可離開,去追尋你自己的人生與幸福?!?/br> 黎夕妤的一番話,卻令荊子安有些懵懂。 而他又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將腰桿挺得筆直,目光堅定,正色道,“姑娘話中之意,屬下明白!待少爺完成大計,您與他成婚后,自然也就無需屬下的守護了!” 聽著荊子安的昭昭言辭,黎夕妤心頭一顫,卻連忙擺手,一本正經(jīng)地教訓著,“子安,休要胡言亂語!你還年幼,哪里懂得這世間的情情愛愛。日后此等言論莫要再提,倘若傳到少爺耳中,你怕是要受到懲罰了!” 而今日的荊子安顯然不同于往日的靜默,他搖了搖頭,眉宇間凝著倔強與固執(zhí),只聽他道,“可是姑娘,您的年歲,分明與屬下相當!更甚者,您興許比屬下還要年幼!” “這……” 一時間,黎夕妤被荊子安辯駁得啞口無言。 若要認真地按年歲來算,她即將步入十七韶華之齡,而荊子安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興許……是要比她大些。 黎夕妤面露窘迫,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卻又擺了擺手,以此來緩解心中的窘?jīng)r,“少爺早已離開,我們快些動身,去尋少爺?!?/br> 說著,她抬腳便走,步伐卻有些凌亂。 而此時此刻,她心中最想問的,卻是荊子安為何會認為,她將來會與司空堇宥成婚? 然此刻氣氛窘迫,她便也唯有將這疑惑,深埋于心底。 走出這座峽谷后,司空堇宥早已不見蹤影,竺商君也不知去向。 陌央?yún)s歡快地迎了上來,來回地蹭著黎夕妤的手掌。 在日光的映照下,陌央脖間的紫檀珠若隱若現(xiàn),靜謐地墜著,與它雪白的毛發(fā)頗為相襯,卻又含著幾分神秘之感。 黎夕妤沒有遲疑,一個翻身便坐在了陌央的背上,而后拉扯著韁繩,陌央便跑了出去。 荊子安緊緊跟隨在她身后,面上是一副誓死追隨的神態(tài)。 雖不知司空堇宥究竟去了何處,但黎夕妤的心中卻萬般確信,他不會丟下她獨自一人先去往榮陽。 故此,她與荊子安回了臨時落腳的客棧,卻仍舊不曾見到司空堇宥。 “夕姑娘,少爺不知去向,我們可要去尋他?”荊子安出聲問道。 黎夕妤卻輕輕搖頭,而后深吸一口氣,問,“子安,你可還記得今早客棧的伙計說過什么?” 荊子安有些許怔忡,卻努力地回想著,片刻后回,“未時,客棧對面的戲樓會上演一出新戲?!?/br> “沒錯!眼下未時剛至,事不宜遲,我們莫要再耽擱,這便去吧!”黎夕妤當即便道,更是說走就走,毫不猶豫。 她大步走出客棧,穿過熱鬧的街道,去往對面的戲樓。 這一路上,他們看了不少戲,看遍人世冷暖、情情愛愛。 步入戲樓門檻的那一刻,突有陣陣哭聲響起,想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看戲看得入了神、看得傷了情。 她扔給伙計兩枚銀錠,荊子安也已走至身旁,眼中卻含著幾分不解與疑惑。 黎夕妤自然明白他為何疑惑,可她無法向他解釋。 戲樓庭院正中的戲臺上,戲子們正賣力地出演著,聲淚俱下。 黎夕妤徑自上了樓,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伙計也隨即取來了上好的茶,替二人烹上。 荊子安坐在她對面,一言不發(fā),靜默地望向下方的戲臺子,看起戲來。 而黎夕妤的心思卻半點也不在看戲上,她手捧茶盅,盯著其上精致的花紋,漸漸出了神。 她的心思,荊子安自然不懂。 她并非不愿去尋司空堇宥,她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當夜是他救了她,此事她十分在意,可他卻半點也不愿提及。 那她是否,也該將這思緒壓下,永遠埋藏在心底? “啪!你這個賤人!” 卻突然,下方響起一道清脆且刺耳的巴掌聲,伴隨著婦人的叫罵,吸引了黎夕妤的思緒。 她垂眸望去,但見戲臺上站著三名女子、兩名男子、以及兩個年幼的女童。 而其中的一男一女卻衣衫不整,面露驚恐,女子伸手捂著臉頰,顯然是方才挨了打的人。 見此情形,黎夕妤眉梢一挑,出聲問著,“這是演了出什么戲?捉jian?” 荊子安不確信地點點頭,回道,“那被捉jian的二人乃是表兄妹,青梅竹馬,自幼情深。后卻因家族利益,被迫分開,各自成了家。如今這二人相見,情意不減,卻彼此未能克制,于府中做了茍且之事,被當場抓住?!?/br> 聽了荊子安的描述,黎夕妤心頭一驚,眼眸驀然大張,盯著下方戲臺。 卻見那一男一女緊緊摟抱在一處,哭得撕心裂肺,男子更是跪倒在眾人腳下,苦苦哀求,“我與萱兒自幼相愛,如今即便分開,仍舊不改心意!今日既被抓住,不求你們的原諒,卻懇請諸位,成全我們……” “阿寒!”而這時,一妝容華貴的女子指著那男子,厲聲呵斥,“你太令人失望,如今女兒已這般大,你竟還想著與這賤人重歸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