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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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營帳時,雨仍在下著。 黎夕妤迎著冰涼的雨水,腳下的地面早已變得泥濘不堪,她便一步一深一淺地走著,不緊不慢。 回了西北角的營帳后,她換了身干凈衣物,小做梳洗,卻覺頭腦有些昏沉,便睡了去。 再轉(zhuǎn)醒時,帳內(nèi)昏暗一片,處處透著涼意。 黎夕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正想起身,帳子卻突然被人掀了開。 辛子闌手捧瓷碗,面目十分柔和,大步走了進來。 “小妤,你醒了!”辛子闌眼中透著些許光亮,而與他一同進入帳中的,還有那陣陣清香。 是姜湯,黎夕妤一聞便知。 “辛子闌,我不是與你說過了,日后不準(zhǔn)擅闖我的……”黎夕妤坐起身,正張口說著。 然辛子闌突然遞來的瓷碗?yún)s堵住了她的話語,她不得不接過姜湯,一口口地喝著。 “小妤啊,若是認真地說來,這帳子也該是我的吧!”黎夕妤正喝著姜湯,卻聽辛子闌如此道。 黎夕妤驀然翻了個白眼,打算不再與辛子闌商討此事。 而溫?zé)岬慕獪M入胃中的那一刻,她只覺暖意流淌過四肢百骸,將她先前的冰寒驅(qū)散。 待滿滿的一碗姜湯下肚后,黎夕妤盯著辛子闌,開口問道,“辛子闌,這姜湯是你特意煮的?可還有剩余?” “知道你想問什么,放心吧,司空堇宥的那一份,早就備好了!”辛子闌此刻的目光有些犀利,更是一語便道破了黎夕妤的心思。 黎夕妤有些窘迫地垂下眸,卻又問,“那……少爺?shù)慕獪?,已?jīng)送去了嗎?” 辛子闌立即搖頭,雙手抱胸,十分不屑地道,“本大夫肯替他煮姜湯已是法外開恩了,還想讓我送去,絕不可能!” 黎夕妤聞言,眼中卻有幾分喜色,連忙開口,“辛子闌,我去送!” 辛子闌卻突然正了正神色,認真地凝望著黎夕妤,輕聲問道,“小妤,你與司空堇宥,可是快要離開了?” 黎夕妤聞言一怔,卻不知辛子闌從何處聽來的消息,竟知曉她即將與司空堇宥啟程回榮陽。 “沒錯。”她點點頭,不曾否認,“再過些時日,待少爺處理好軍中之事,就會帶我回到榮陽城?!?/br> 辛子闌聽后,眼底有種不知名的情愫一閃而過,似是凄涼,似是失落。 “稍后我會將藥爐為你取來,你捧著藥爐去見司空堇宥,如此便也不必擔(dān)憂姜湯會涼了?!毙磷雨@笑著拂袖,自黎夕妤手中取回瓷碗,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可不知為何,瞧著辛子闌漸行漸遠的身影,黎夕妤的耳畔竟赫然回響起當(dāng)初在云來寺拜過觀世音后,那位僧人與她說過的話。 “老衲僅能告知女施主,那位公子雖是個奇人,可他命數(shù)已定……” 命數(shù)已定? 此時此刻的黎夕妤,尚不懂得此為何意。 待辛子闌取來藥爐,黎夕妤又將一瓷碗扣在藥爐之上,捧著它一路去往主帥營帳時,已時至酉時。 天色漸暗,雨滴淅淅瀝瀝,仍在下著。將士們也自練兵場回歸,三兩成群,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甄將軍自己死了便也罷,卻偏生害了咱們兩千名弟兄,實在令人惱怒……” “甄將軍行事素來莽撞,此番為了與司空將軍爭奪功勞,卻要兩千弟兄為他陪葬,當(dāng)真是無能無良之至……” “雖說甄將軍最終是戰(zhàn)死在敵國邊境,可這也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就是連累了我們那兩千名的弟兄……” 將士們所議論的,無不是關(guān)乎今早甄劍戰(zhàn)死他鄉(xiāng)之事。 卻因著那兩千名鐵騎的犧牲,令事態(tài)轉(zhuǎn)變至如今這般模樣。 所有人都在指責(zé)甄劍,認為他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黎夕妤穿梭在軍營間,在這周遭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她竟當(dāng)真不曾聽見哪怕一句不是指責(zé)甄劍的話語。 如此這般,倒真是遂了司空堇宥的意。 而萬千將士只當(dāng)甄劍那是莽撞行事的死不足惜,認為他最終是戰(zhàn)死于疆場。 可他們不知,這不過是司空堇宥布下的一張網(wǎng),而甄劍便無知無覺地踏入了,即便插翅也難逃。 到得司空堇宥帳外時,黎夕妤竟被守衛(wèi)的士兵給攔了下,“小公子,將軍正在審問犯人,曾吩咐過不準(zhǔn)任何人入內(nèi)!” 黎夕妤捧著藥爐,面上閃過幾分失落,卻也不愿為難守衛(wèi),便輕輕點頭。 可她也并未離去,只是筆直地站著,打算在外候著。 “小公子,眼下這雨勢未歇,你不若先回去,若是不慎染了風(fēng)寒,將軍怕是會擔(dān)心的……” “放她進來!” 那守衛(wèi)正說著,司空堇宥冰冷的嗓音突然響起。 守衛(wèi)再不敢怠慢,連忙替黎夕妤掀開帳子,請她入內(nèi)。 帳內(nèi)燃著燭火,昏暗間靜靜搖曳。 司空堇宥負手而立,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他腳下的人。 黎夕妤走近后,方才發(fā)覺那人竟是先前被司空堇宥派去敵營當(dāng)細作的仇高義! 而聞人玥站在仇高義身后,一臉淡漠,而目光卻始終望向司空堇宥。 “將軍,求您饒了屬下!屬下當(dāng)真不知實情,我傳回營中的消息,全是自那‘夜鶯’處得知,字字不敢有誤!而今日發(fā)生此等之事,將軍你即便要怪罪,也該去找那‘夜鶯’問罪,是他背叛了你,而屬下是無辜的啊……” 只見仇高義滿面悲痛,正苦苦哀求著。他似是認為司空堇宥此刻是為了甄劍與那兩千鐵騎的犧牲而審問他,故此便將所有的罪責(zé)都撇得一干二凈。 至于他口中所說的“夜鶯”,想來也是司空堇宥安插在敵營的細作。而這“夜鶯”應(yīng)當(dāng)已打入敵軍內(nèi)部,甚至能夠探查到敵軍要聞,從而再將消息通過其他細作傳出。 由此可知,那“夜鶯”,便是司空堇宥派去的死間了。自他執(zhí)行任務(wù)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沒有生路與歸途。而倘若他的身份敗露,便必死無疑。除非有朝一日,司空堇宥率兵攻破京鄉(xiāng)城門…… 黎夕妤正思索間,司空堇宥突然拂袖,陰冷地望著仇高義,啟唇道,“看來你是半點也不曾將家人的性命放在心上。本將軍派你去敵營,護了你的安危,如今更令你全身而退??赡隳??” “你從不曾忠于本將軍,每每將消息傳回,便又會暗中給甄劍傳送一模一樣的消息!”司空堇宥的面目十分陰冷,雙眸微瞇,那是他發(fā)作的前兆,“仇高義,你果真……叫人失望!” “將軍,屬下知錯,屬下知道錯了!”仇高義臉色大變,又驚又懼,卻是不曾想到司空堇宥竟識破了他的伎倆。 陡然間,仇高義伸出雙手,欲去拉扯司空堇宥的裙角,卻見其后退了兩步,他便抓了空。 “仇高義,你認為這般三言兩語的求饒認錯,便能挽回兩千將士的性命嗎?”司空堇宥壓低了嗓音,眼底有寒冰射出。 仇高義止不住打了個寒顫,然他雙眸一轉(zhuǎn),便再度將過錯都推在了“夜鶯”的身上,“將軍,屬下的消息是從‘夜鶯’處得來,如今發(fā)生此等悲痛之事,也全是那‘夜鶯’害的!將軍,他背叛了你,為今重中之重,你應(yīng)當(dāng)早些除了‘夜鶯’,否則日后不知還會發(fā)生怎樣的事情!” 聽了此言,司空堇宥眉梢一挑,驀然俯身,靠近仇高義。 仇高義的身子卻下意識向后傾去,不敢距司空堇宥太近。 “本將軍已無興致與你繼續(xù)糾纏,仇高義,倒不如讓你死得明白些!”司空堇宥開了口,冰冷的話語中透著幾分陰邪。而他的唇角微微上揚,眼眸之中充斥著nongnong的陰戾詭譎之息,宛如前來人世勾魂索命的地獄閻羅。 “這些時日,你傳回營中的所有消息,皆是‘夜鶯’受命于本將軍。而本將軍之所以讓你活了這么久,也不過是為了昨夜你傳予甄劍的那一紙消息!”只聽他如此道。 仇高義聞言,卻驀然瞪大了眼,又驚又怔,眼底的震驚與不可置信,卻是良久也未能褪去。 “你……你說什么?”仇高義的聲音很輕,身形卻顫了又顫,那種自骨髓深處透露而出的恐懼,即便是默立在一旁觀望的黎夕妤,也能夠清楚地感知到。 這一刻,仇高義明白了一切。 “甄將軍……是你害的?”他顫聲發(fā)問,伸手指著司空堇宥,手臂卻止不住地顫抖著。 司空堇宥赫然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瞥了仇高義一眼,一言不發(fā)。 仇高義見狀,竟立即起身,轉(zhuǎn)身便要向帳外逃去。 “阿玥!”司空堇宥低聲喚著,陰戾無比。 但見聞人玥眉眼一戾,而后揮掌,便有幾根銀針自她指尖飛射而出,直直刺向仇高義。 而仇高義跑著跑著,身形便驀然頓住,再也邁不出腳步。 仇高義似是想要回身,可那銀針穿透了他的喉頭,于頃刻間便要了他的性命。他最終倒地,鮮血自唇角溢出,一雙眼眸始終大張著,其內(nèi)仍舊充斥著恐懼,死不瞑目。 “拖出去!”司空堇宥又發(fā)了話。 聞人玥立即便動身,走到仇高義的尸身旁,抓著他的一條腿,將他拖了出去。 鮮血的腥氣傳進鼻中,黎夕妤不由將藥爐捧高了些,很快姜湯的氣息便蓋過了那血腥之氣。 “你來做什么?”突然,司空堇宥轉(zhuǎn)眸望向她,沉聲問道。 聽見他這陰沉的嗓音,黎夕妤打了個哆嗦,卻將懷中的藥爐捧至他面前,“少爺,這是辛子闌特意為你煮的姜湯!” “拿去,我不需要!”司空堇宥當(dāng)即便拒絕了。 黎夕妤卻似是不曾聽見他這話語般,兀自走至桌案前,將藥爐之上的瓷碗放置在桌上,而后倒出滿滿的一碗姜湯。 隨后她將藥爐置于桌案,復(fù)又捧起瓷碗,轉(zhuǎn)身望著司空堇宥,“少爺今日淋了雨,這姜湯一定要喝!” 卻見司空堇宥微微蹙起眉頭,有些不悅,“不過是淋了雨,又算得了什么?今日將士們各個都在雨中cao練,也不見得有人嬌弱至這般!” 黎夕妤聞言,失落涌上心頭,卻又覺司空堇宥所言不無道理。 今日軍中將士們各個皆冒雨cao練,卻無人為他們送上這樣一碗姜湯。而司空堇宥身為大軍統(tǒng)帥,自然不愿私下里承接。 黎夕妤輕咬下唇,片刻后抬眸迎上他的目光,開口道,“少爺麾下是萬千將士,你心中裝的,是大軍與大計。而我,我的心中,卻容不下如此多的人與事。我顧不得將士們生死如何,我所念想的,不過希望是少爺一切無虞。僅此……而已?!?/br> 她言語間,發(fā)覺他的目光有了變化,神色變得頗為復(fù)雜。 可他仍舊一言不發(fā),更不曾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姜湯。 二人對峙良久,黎夕妤終是漸漸敗下陣來。 她緩緩垂首,低聲道,“先前來時,我瞧著帳外守衛(wèi)的衣物早已濕透,倒是盡職盡責(zé),這姜湯不若便送予他喝吧……” 她說著,自他身側(cè)繞過,抬腳便走。 她的面色十分難看,眸中凝著失落,卻沉穩(wěn)地向帳外走去。 然,就在她即將走至帳門處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司空堇宥疾疾走來,最終擋住了她的去路。 “少爺……” 她剛開口間,手中的瓷碗便被他一把奪去。 而后,但見他仰頭,那滿滿的一碗姜湯便漸漸進了他的腹中。 一時間,黎夕妤歡欣不已,眼底有光亮溢出。 可司空堇宥喝下姜湯后的神色卻十分難看,他緊繃著一張臉,眉頭一蹙,顯然是嫌這姜湯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