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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棄女成凰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咳咳……”

    一時間,整個伙房變得烏煙瘴氣,伙夫們皆不住地咳著,卻一人抱著一桶水,向那口冒著黑煙的灶臺跑去。

    二人跑出伙房后,辛子闌便松了手,半俯著腰身,一手搭放在腰間,另一手撫上心口,咳得那叫個撕心裂肺。

    有了新鮮空氣的洗禮,黎夕妤很快便恢復(fù)如常,她攏了攏衣袖,好整以暇地觀望著辛子闌。

    這個辛子闌,還真是不正經(jīng),如此小事竟也能叫他折騰得這般夸張!

    待辛子闌咳夠了,便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腰身也漸漸直了起來。

    他轉(zhuǎn)眸向黎夕妤望來,那神色看似尚驚魂未定。

    而黎夕妤瞧著他,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她一邊笑,一邊伸手指著辛子闌,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狀,溫婉中透著幾分皎潔。

    但見辛子闌紅潤的臉頰上染了幾處黑灰,鼻尖與額間甚至有兩塊乳白色的粘稠物,應(yīng)是方才鍋中魚鰾膠飛濺所致。

    見黎夕妤笑得如此歡心,辛子闌雙眉一擰,有些不樂意了。

    “小妤啊,你怎能如此沒心沒肺?”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衣袖擦拭著臉上的黑灰,殊不知卻是越擦越黑,“我好歹也是為了幫你,你不安慰我便罷,眼下倒要來嘲笑我,實在是太過分了!”

    聽了這話,黎夕妤止住笑,清了清嗓子,瞧著他越擦越黑的臉,道,“辛子闌,這可是你自己承諾的,說很快就會幫我搞定!可到頭來呢,你可知道你險些毀了這整個伙房!”

    辛子闌撇了撇嘴,突然觸到了額間的粘稠物,卻發(fā)覺僅用衣袖竟絲毫擦不去。

    遂,他伸出手指,欲將其拂去。

    可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那物體時,竟也未能將其拂去!

    于是他便摳了起來,直到摳得皮rou泛紅,雙眉擰在一處,方才勉強將其揭去。

    而經(jīng)過此番,辛子闌已是滿面黑灰,原先精致的面容陡然間不復(fù)。

    黎夕妤努力地憋著笑,又開了口,“辛子闌,鼻子上,還有一處呢!”

    辛子闌聞言,便又伸手去觸碰鼻尖。

    當他感受到那熟悉的物體后,眼底竟閃過幾分絕望。

    隨后,但見其努力地揭著那物體,雙眼的瞳孔齊齊向眉心聚攏,這模樣實在是滑稽極了。

    “哈哈哈……”黎夕妤終是再也憋不住,再度笑出聲。

    “辛子闌,你過來,我?guī)湍憬?!”她一邊笑,一邊沖辛子闌招著手,示意他走近。

    辛子闌便委屈巴巴地走了來,口中還念念有詞,“小妤啊,你下手可要輕些,若是毀了我這貌美如花的顏面,你可要對我負責(zé)!”

    黎夕妤無奈地睨了他一眼,便伸手朝他的鼻尖探去,她本想一次性將那膠狀物揭下,可最終卻失敗了。

    想不到這不過是半成品的魚鰾膠,竟已有了這般強勁的粘引力。

    “小妤,你快些!”辛子闌開始嚷嚷了,顯然沒了耐性。

    黎夕妤此刻已揭開膠狀物一角,見辛子闌如此著急,便點了點頭,而后用力一扯,便將那膠狀物給揭了去。

    “哎呀!痛痛痛!”

    可隨之響起的,卻是辛子闌殺豬般的叫聲,“小妤,你這是誠心要我毀容??!”

    但見辛子闌的鼻尖此刻已是一片通紅,那膠狀物揭掉后,似是連帶著他鼻尖的一層皮也給一并撕了去。

    “辛子闌,你不是神醫(yī)嗎?這點小傷也治不好嗎?”黎夕妤挑眉,眼中帶笑,“再說了,你可是個男人,這般計較自己的容貌作甚?”

    辛子闌伸手捂著他的鼻子,張口便道,“倘若我是個丑八怪,你方才還會幫我揭膠嗎?”

    黎夕妤聞言,又挑了挑眉,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卻突覺周遭氣氛驀然一變。

    一股徹骨的冰寒之意襲遍周身,黎夕妤怔了怔,緩緩回眸。

    但見身后不遠處,一道身影赫然而立。

    那人今日仍穿著一身皮甲,額角隱有汗汽,面目卻冰冷至極。

    “少……少爺?!崩柘︽ド硇我徽?,連忙轉(zhuǎn)過身,手足無措地站著。

    “咦?司空堇宥!”辛子闌似也有些驚訝,卻頂著他那張黑乎乎的臉上前一步,一把便攬過黎夕妤的肩頭,將她帶入了懷中,“你放心吧,日后有我守在小妤的身邊,她不會再出事了!”

    黎夕妤被辛子闌攬得很緊,此番卻也忘記了掙扎,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前方,不知司空堇宥為何會在這時出現(xiàn)。

    “咳咳……我說二位小公子,你們這哪里是煮魚鰾?。靠瓤取本驮谶@時,先前那名伙夫走了出來,面上染了幾處黑灰,甚是狼狽,“你們分明就是在胡鬧嘛!”

    辛子闌聞言,松開了攬著黎夕妤的手臂,窘迫地撓撓頭,賠著不是,“抱歉啊李大哥,我們不是有意的?!?/br>
    “唉……罷了罷了。”伙夫唉聲嘆氣著,卻也只能擺手。

    突然,伙夫終是瞧見了司空堇宥,連忙正了正神色,上前兩步抱拳行禮,“將軍,您怎會在此?”

    司空堇宥只是淡淡瞥了伙夫一眼,沉聲道,“偶然路過,見此處濃煙四起,便停住了步子?!?/br>
    “勞將軍費心了,伙房中無甚大礙?!被锓蜻B忙又道,而后竟一把抓過辛子闌,將他帶回伙房。

    “李大哥,你做什么……”

    “小大夫,自己捅下的婁子,便要自己去清理……”

    這二人便就此離開了,唯有黎夕妤仍舊直直地站著。

    司空堇宥就在前方不遠處,她卻愈發(fā)地?zé)o措,暗自垂首,輕咬下唇,不知該做些什么,更不知該說些什么。

    “本將軍果然沒有看錯人,看來你與辛子闌,相處得……很融洽!”突然,司空堇宥開了口,話語不咸不淡,聽在黎夕妤耳中卻覺分外刺耳。

    她立即抬眸,卻見他的面容愈發(fā)地陰暗,一雙眸子里凝了寒冰,似是萬年不化。

    她仍舊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只覺似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雙頰火辣辣地疼。

    前方的男子赫然轉(zhuǎn)身,再無半刻停留,大步離去了。

    望著他遠走的影,黎夕妤只覺心頭似有一塊巨石,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黎夕妤最終失魂落魄地回了伙房,卻見辛子闌已換了一個灶臺,正向鍋中添著魚鰾。

    屋內(nèi)煙氣尚未散盡,辛子闌的面目仍是那般烏黑,可他卻在這時回首沖她一笑,“小妤啊,這一次,我們絕不會再出錯了!”

    黎夕妤淡淡點頭,卻再也沒了先前的心境。

    好在此番熬制魚鰾,二人皆是小心謹慎,倒也再未出現(xiàn)差錯。

    其間,辛子闌甚至抽空替黎夕妤煎了藥。

    待魚鰾膠制成后,黎夕妤便自懷中摸出那枚錦盒,又自錦盒中取出斷裂的蘭花簪,開始小心翼翼地粘補。

    辛子闌便在她身旁駐足觀望著,眨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難得安靜了下來。

    黎夕妤很是心細,也極有耐心,她將魚鰾膠涂抹在玉簪斷裂處,而后再將兩截玉簪對接粘合,雙手便一個勁地用力懟著,直至良久后,確認兩截玉簪不會再分開時,她方才松了氣力。

    “小妤,這已經(jīng)斷了的東西,即便用心去補,也仍舊會留下斷痕?!毙磷雨@突然在這時開了口,那意味深長的話語卻令黎夕妤心頭一震。

    她垂眸望著手中的玉簪,即便此刻已粘合在一處,可那裂縫,卻仍舊一眼便能瞧見。

    她輕咬下唇,將玉簪放回錦盒,又將錦盒塞進懷中,望著辛子闌的面目一派認真,“辛子闌,今日多謝你了?!?/br>
    說罷,她便驀然轉(zhuǎn)身,離開了此處。

    她一路回了自己的營帳,將錦盒中的玉簪取出,放置在枕邊。

    此時那魚鰾膠尚未徹底風(fēng)干,她需得等膠干了,再去送給司空堇宥。

    她心底積壓著幾分愁緒,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再轉(zhuǎn)醒,自然是因為有人闖入了幔帳。

    “阿夕,醒醒。”耳畔有人正在呼喚,一聲又一聲。

    黎夕妤本以為是辛子闌,便迷迷糊糊地回了句,“辛子闌,你給我出去!”

    “阿夕,是我,醒醒?!蹦侨死^續(xù)喚著,嗓音卻有些深沉。

    黎夕妤終是在這呼喚聲中漸漸清醒,待她聽出來人的聲音時,便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聞人兄,怎么是你?”她有些驚訝,卻是如何也想不到聞人貞竟也會這般冒失地闖入她的幔帳!

    “阿夕,實在對不住啊?!眳s見聞人貞拱手,面目仍是一派淡然,“先前在帳外喚了你許久,你都不曾醒來,我便唯有硬闖了?!?/br>
    黎夕妤聽著,一時間睡意全無,便問,“聞人兄,可是出了何事?”

    “少爺傳喚你我二人,有要事相商?!甭勅素懘?。

    聽了這話,黎夕妤立即便起身,簡單收整了一番后,便跟隨在聞人貞身后出了營帳。

    卻見此刻已天光大暗,有冷風(fēng)颼颼地吹著。

    二人很快便到得司空堇宥帳外,黎夕妤的心頭卻驀然一緊。

    聞人貞掀開了帳子,請她先行步入。

    帳中有燭火搖曳,司空堇宥正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渾身上下皆散著陰寒之氣。

    “少爺,出了何事?”二人走近后,聞人貞拱手問著。

    司空堇宥便在這時轉(zhuǎn)了身,目光瞥過黎夕妤,卻無半刻停留,沉聲道,“甄劍暗中向敵軍下了戰(zhàn)書,敵方大軍已于今日申時集結(jié)完畢?!?/br>
    此言一出,黎夕妤與聞人貞皆是一驚。

    想不到那甄劍為了逼司空堇宥出兵,竟會暗中向敵軍下戰(zhàn)書!

    “不知少爺有何打算?”聞人貞立即便問。

    司空堇宥卻轉(zhuǎn)而望向黎夕妤,道,“我倒是想聽聽,阿夕有何高見?”

    見他突然轉(zhuǎn)眸看向自己,黎夕妤不由緊張了起來,思索片刻后,答,“就我近日對蠻州的了解來看,蠻州之地,因占著地形優(yōu)勢,易守難攻。然此番將士們長途跋涉,尚未能休養(yǎng)生息,更不曾多加cao練,便要立即開戰(zhàn)。這于我軍而言多有不利。故而,此戰(zhàn),當以守城為主。”

    “那么,應(yīng)派遣多少兵力出戰(zhàn)?”司空堇宥問。

    “派出敵軍兩倍的兵力!只為虛張聲勢!”黎夕妤當即便回,“然實則出戰(zhàn)者,僅用敵軍八成兵力便可!”

    司空堇宥聞言,眉梢輕輕挑起,又道,“然守城之戰(zhàn),必是持久戰(zhàn)。你應(yīng)當知曉,持久戰(zhàn)于我軍而言,十分不利!”

    “可是少爺,此番敵軍真正要攻擊的,卻并非我方大軍,不是嗎?”黎夕妤反問,眼底閃過幾道光芒,“卓玉成既已當了叛賊,那他必定需在短時間內(nèi)有所作為,才能得到敵國將領(lǐng)的信任。”

    司空堇宥淡淡點頭,示意黎夕妤繼續(xù)說下去。

    “故而,此番戰(zhàn)事,敵國大軍興許會來勢洶洶,但實則也只是佯攻。卓玉成必定會帶領(lǐng)分兵攻擊蠻州城外防守最薄弱的地帶,畢竟他對這蠻州城了如指掌,若想一舉攻破幾道防線,應(yīng)當不算難事。”黎夕妤說著,不由蹙起眉頭。

    “那依你之見,我當如何應(yīng)對那卓玉成?”司空堇宥又問。